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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一步踏差』(糖刀/二战背景向/中短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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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拖了一周多了终于码完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3-02 18:15回复
    文呢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3-02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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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吃前一点小提醒:
      1.cp:狙击手×观察员 雷卡
      2.背景二战 苏军进攻中国东北驻扎的日军
      3.非军事迷 如果有谬误恳请不吝赐教
      4.我们的口号是:没有糖的刀不是刀,没有刀的糖不是糖!
      5.灵感来源红海行动,没人觉得顾顺李懂特别有cp感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3-02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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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米尔听到了那声音,那无数次让他着迷的声音。
        仿佛水珠自天幕落下,快速而又平稳地落入轰鸣着前行的瀑布,再随着许多被巨大的引力向下拉扯而砸在岩石上飞溅的水珠一起,在阳光下飞扬成水雾。太阳从地平线出现,初曦就从天边照在这一片水雾上,于是虹桥飞过,缤纷飘落。然而只是一瞬,那一瞬间引力再度将它们拉回深不见底的寒潭中,水珠相继啪塔啪塔落回潭中,一圈圈涟漪扩散,而后一切重归寂静。
        卡米尔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击中目标。”
        “真是不错,”男人们立刻大笑起来,在西伯利亚天上地下的冰雪中给他们一杯烈性的伏特加他们就能这样开怀大笑,所以即便是行军多日这笑声的感染力也丝毫未减半分,“卡米尔。”他们这样说,“卡米尔,你的枪法真棒,共产主义需要你这样的神枪手——为伟大的苏维埃干杯!”
        卡米尔握着那把莫辛甘纳狙击步枪,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雪,还有雪地里那刺眼的一抹红,恍惚又想起了那个人。
        他伏在卡米尔耳边轻声说:“卡米尔。”
        卡米尔眯起眼,雪地里仿佛又走来那个人影,白色的护额上一抹星极为耀眼。他扛着那把枪,脸上的笑容肆无忌惮,深邃的紫眸里可以看到雪地晴空上的万顷星辰。
        他把枪放在卡米尔肩头,一只眼闭上,微微侧着头,嘴里咬着一片树叶。
        “卡米尔,报告一下。”
        “目标11点钟方向,距离400,风速10。”
        卡米尔觉得肩头一震,随后听到水珠般清脆的一声,他紧盯着的目标爆出一连串血花,然后悄无声息的倒下,宛如凛冬残花,毫无声息,毫无痕迹。
        “击中目标,撤退。”
        只消一句话,两人便默契地退去,雷狮靠在贫瘠的黑石上,枪支放松地垂下脚边,他望着卡米尔,用流利的俄语问道:“盟军那边是什么意思?”
        “进攻驻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结束战争。”
        “喔,中国。”雷狮望着惨淡的天空,大片大片雪花飘落。卡米尔觉得这个时候雷狮表情应该是“惆怅”或者“感伤”,但是他没有,一种暗淡的情绪笼罩他的脸庞,仍掩盖不住他平日作为狮王的傲慢。
        雷狮是华裔苏联士兵。
        但是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挥挥手,颇有种老大的气势:“走了。”
        卡米尔顺从跟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3-0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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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们踏上了军旅,从莫斯科辗转到中国东北,那一片土地富饶生命贫瘠之地,它连接着西伯利亚大片的荒芜,从一片荒芜到另一片。
          “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卡米尔曾这样问。
          雷狮仰头喝下一口酒,头也不回道:“还能怎么样,去打一群残兵败将而已。”
          卡米尔明白了,但是他心里隐约有些担忧,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无数个夜晚里挠得他的心无比难受。但雷狮就躺在身边,呼吸平稳。卡米尔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又看看头顶的星空。
          八月份,天气很暖和。没有冰雪,没有硝烟。
          ——一切都是假象。
          到达东北时是八月份的一个清晨,卡米尔回头看着连绵的雪山山脉,天气很好,雪山顶一片晶莹看得清楚,但是他们无暇欣赏,苏联的装甲集团已然拉开了阵势,铁蹄要踏碎另一个铁蹄,用炮火再回报这片土地和它养育过的人民。
          彼时喝着酒看着歌姬跳舞的日军中将也下了命令,日军的防御线业已拉开。
          平原不是狙击手的优势。
          雷狮和卡米尔被派往村庄。当卡米尔走进去时,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躲在破败的屋檐下看着这群奇怪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厚重严肃的军装,戴着锤子镰刀的袖章,和之前的日军大相径庭。虽然,仅仅是虽然——他们都是士兵,每个人的枪口都指着一个地狱。小孩瑟缩又好奇的眼神让卡米尔感到十分不自在。
          “别东张西望。”雷狮说。
          卡米尔收回目光,但那个小孩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晃悠,无法抹去。
          村庄里没有什么人烟,只有一群妇女带着老人小孩,男人要么参军死去要么劳役。日军的要塞就在不远处,这里随时可能被炮火洗礼。随着军队开入,凭着难民准确的直觉,村民知道大约又要开战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群从未见过的士兵是来干什么的,也许会像之前那样把抢来的烈酒一瓶瓶灌下去,然后把女人的尸体一个个拖出去。
          “卡米尔,找好制高点。”
          雷狮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睹,在他眼里除了敌人和猎物再无他物。卡米尔闻言点头,然后找到了最高的屋顶,用能找到的一切稻草泥土伪装好后,一只枪口架在上面。在这支莫辛甘纳狙击步枪的视野里,一切皆可射杀。
          这户人家只剩一个瘸腿老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哑巴少年,他们没说什么,沉默地任由卡米尔进出。雷狮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随便寻了根稻草咬着,歪着头看着外面。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3-02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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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兵开始进攻,他们点燃熄灭弹丢进要塞,氧气被焚烧殆尽,浓烟叫嚣着灌满一切通道,赶走一切一点缝隙不剩。没有生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士兵们要么痛苦地死去,要么逃到外面,但是外面也是地狱,苏联军队开足了火力覆盖这片区域,到处是扫射和轰炸。撒旦毫不留情地封锁了这片战场,他的利矛是子弹和炮火,他的车辙碾灭一切生命。
            炮火下一小部分日军发现了这个村庄,求生欲支配下的理智说明,与其在狂轰滥炸的平原等待死神,不如逃进小巷,反正苏联士兵再猖狂也不敢对小村庄动手,他们自封是解放的到来,不是灭亡。于是一部分人冒着炮火向这里逃窜,其中大部分人死在路途,姿势还保持着痛苦中的奔跑,剩下的人在万分惊恐中向这狂啸大海上的一叶孤岛扑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孤岛上有着怎样可怖的食人魔。
            在雷狮眼中,这群人不过是从在射程外到进入射程。
            卡米尔冷静地报出目标数量和方向,分析环境修正偏差,雷狮只需扣动扳机,单手换上子弹。就这样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刚刚从狂轰滥炸中回过头,迎面就被暗处的子弹饮了血。
            目标一个个倒下,在这群人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端着枪的少年的惊恐脸庞赤裸裸地暴露在硝烟与阳光下,卡米尔看的分明,他穿着过大的军装,但脸庞还稚嫩得如一页不忍卒读的诗,他清澈的眼瞳中有恐惧扩散,那眼神分明在喊救命。
            “卡米尔,报告一下。”
            “但是大哥……”
            “报告。”雷狮冷静地打断他,冷静到令人发指,他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但是他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连惋惜都没有。卡米尔微微握了拳,雷狮又说:“别乱动。”
            卡米尔没说话,咬着牙,却听到枪声清清楚楚自耳边传来,如水珠入潭,清脆无比。那少年应声扑倒在地,却未立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一下一下用双手往这边爬过来,他的眼中有泪水瞬间滚落,随着他身后的血痕一起浸染了黑土地。
            雷狮“啧”了一声再度低头,又是一记枪声,那少年狠狠抽搐了一下,鲜血从面容流下,将他的表情点染得可怕至极,他的身子如幼虫般蜷缩起来,枯木似的双手在泥地里胡乱抠着,指甲几乎全部翻了过来,在剧烈挣扎中头一点一垂,终是没了声息。
            鲜血从他半边头颅汩汩涌出,填满了泥地上的抓痕。
            “击中目标,撤退。”
            卡米尔默默站起来,随雷狮下楼,经过那瘸腿老人和哑巴少年面前时,他看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眼神惊恐宛如看待恶魔,想来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雷狮却连瞧也没瞧,扛着枪大步走了出去。
            卡米尔压低了帽檐,匆匆离去。
            离开了那个小屋,雷狮说:“你忘了我教过你什么吗?”
            卡米尔无言以对。他知道他刚刚做法错了,但是他不明白:“那只是个孩子,大哥。”
            “可他手上有枪,”雷狮立刻说,“我开枪击毙前面几个目标已经等于暴露自己,如果他反应稍微快些你我都没命了。卡米尔。”他话语中危险与威胁并存,“狙击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毙所有目标等于送死。”
            卡米尔微微沉下心:“明白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3-02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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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性发完会不会太多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3-02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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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大哥不是怕死,而是不喜欢输。在他眼里每次狙击都是生与死的游戏,而他从未败过。
                第一场战斗很顺利,战线持续推进,但是很快他们遇到了反扑,在盟友投降本土被轰炸的情况下日军仍如猛兽,与其说苟延残喘不如说这一瞬将死未死的猛兽最为可怕,因为他们可以放下一切撕咬猎人。
                雷狮靠坐在一堵废墙后,抱着那支狙击步枪。
                “对面有狙击手。”卡米尔说,“我来找出他的位置。”
                雷狮“嗯”了一声,表情却不凝重,按理说狙击手对狙击手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能找出对方的位置而贸然开枪就等于暴露自己,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但是这对雷狮来说仍然只是狩猎游戏,他抱着枪坐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收割对方的性命,这样的自信来源于强大,还有骨子里的傲气。
                卡米尔贴地翻滚出废墙的掩护,躲入另一堆掩体下,对面狙击手的位置他心里大致有数,于是瞬间端枪上膛扣动扳机一通扫射,接着后撤回到废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出他所料对面的狙击手没沉住气开了枪,但子弹除了打飞了几个石块外毫无收获,反倒是被雷狮抬枪一声精准无比的打穿了头颅。
                “击中目标。”卡米尔像往常那样报到,眼角不经意一瞟却瞟到了左前方窗口一支黑色的枪杆,那寒铁在阳光下晃出一片银白。
                雷狮比他反应还快,立刻推开卡米尔同时自己向后倒去,几乎就在同时远远一声子弹出膛声响起,两人身后飞起几块被击碎的废砖。子弹飞过,卡米尔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痛起来,伸手一摸满是血迹,若不是雷狮那一推那这子弹绝对会穿过他的额头,而不是这样擦着脸颊过去。他卧倒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上的血迹,然后赶紧抓住了前面的狙击枪,不顾脸上疼痛喊了声:“大哥!九点钟方向!”
                雷狮抓枪就射,动作快如闪电,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卡米尔看到那支黑色的枪口颓然倒下,鲜血顺着枪杆流下。
                这一切的发生连一分钟都不到。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3-02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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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没事吧?”卡米尔惊魂未定却仍惦记雷狮的安危,他小心地匍匐过去到雷狮身边,后者皱着眉头观察了一圈周围才收回目光,然后看着卡米尔脸上的伤,张嘴似要问“伤口深不深”,但犹疑一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在卡米尔期待的目光中他灼热的眼神渐至冰冷,终是余火熄灭,再无半点躁动。
                  “走吧。”
                  卡米尔怔了半晌,喉中莫名涌上苦,咽了口水才惊觉嘴唇竟涩了,宛若这颗心悬了太久,干裂开来。
                  “卡米尔。”雷狮顿住脚步,沉默了好一会儿,局促起来,这不像那只肆无忌惮的狮子,有些别扭。
                  但——话还得说。
                  “不该有的,别去想。”
                  语气重又变为命令,猛虎就是猛虎,即使会细嗅蔷薇,也还是藏不起尖牙利齿。
                  卡米尔把脸埋进帽檐的阴影中,掩过脸上一闪而过的红。
                  “明白了,大哥。”
                  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微妙,好像点燃了什么撩拨着空气,又有冷意暗暗地要去掐灭这股火焰,冷热两者争持不下,空气被搅动渐至凝固,灌满五脏六腑,难以呼吸。
                  沉寂,相对无言,无话可说。
                  一声枪响突兀打破了这静默。
                  凭着军人的直觉雷狮判断这不是简单的鸣枪,他向远处眺望,放眼是空旷的平原,枪声却并非从平原上传来,而是背后的村庄,这意味着有敌人混入了我方阵地,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毕竟被他雷狮把守的地方理应滴水不漏。
                  这一枪后又重归寂静,寂静中透出危险。
                  雷狮和卡米尔交换了眼神,重新蹲下,以低行姿态向村庄中摸去,枪支始终举在身前,一切风吹草动都敏锐入耳。可是周围很静,太静了,静得雷狮仿佛能听到遥远阵地中战友举杯痛饮和敌人生命流逝的声音。
                  前行了约十来分钟,另一声枪响传来,然后再归于寂静。
                  “是狙击手。”卡米尔说。
                  此时雷狮原地蹲下,紧贴墙壁,向卡米尔打了几个手势,然后指了指两人曾狩猎过的房顶。卡米尔明白了,狙击手居然占领了那个地方!但是为什么会有狙击手?按理说狙击手一出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能逃过苏联装甲集团的地毯式轰炸又怎么可能逃过雷狮的眼睛?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3-02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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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狮才不会想这么多,他只是冷笑一声,眼中有野兽嗜血般的兴奋。现在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明明危险至极,可越危险他反而越轻松,狩猎和游戏两种心态那个更胜一筹难以知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枪口不会继续冰冷下去了。
                    仅凭这一点,猛虎的利爪就锋芒毕露。
                    “我去引开他的注意。”卡米尔立刻请缨。
                    雷狮摇头:“不,他的枪法不错,你这样出去不过是送死。”
                    “如果大哥需要……”
                    “卡米尔,”雷狮看着他,紫玉般的眼眸好像能看穿他的灵魂,“我们这种人不会轻易死去,也不能。”
                    不能么?
                    卡米尔不明白,大哥身上有许多他不明白的地方,可是他无可奈何,大哥的个性他领教过不是一次两次,除了无奈的唯命是从别无他法。
                    为什么呢?
                    他也不明白。
                    “看到了那边的掩体了吗?我绕过去进入房间缴下他的枪,你看我信号狙击。”雷狮做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战术计划。风险,相应的,也很大。
                    “大哥,要不我去……”
                    “我去。”雷狮打断他,口气不容反驳,“最值得撕咬的猎物从来都是我的,别忘了。”
                    卡米尔肃然道:“是。”
                    答应完后他感到自己的愚蠢与天真,又感到责任重大,雷狮能否胜利取决于他最后开的那一枪,如若打偏便是亲手送葬。但是雷狮对他如此信任——不如说他信任自己的眼光从未有错。
                    “十分钟后我发出信号,你狙击完毕到阵地等我。”雷狮说完又笑了,“待我凯旋。”
                    待我凯旋。从这一刻起卡米尔燃起强烈的憧憬,憧憬雷狮如何扳倒那个暗处的杀手解决苏军阵地的心腹大患,憧憬雷狮胜利归来士兵们会如何欢呼雀跃,而他只需要在人群中远远看一眼那骄傲的微笑便心满意足。
                    “是!”他响亮回答。
                    “走了。”他敲敲卡米尔的头。
                    雷狮交代完毕就抓紧时间紧贴掩体向小屋探去,而卡米尔则端枪一动不动匍匐在地,枪口始终指着房顶,随时候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3-02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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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狮的身手比寻常士兵都敏捷不少,在东北村庄又多的是墙壁草垛做掩体,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他贴在墙边,背上背着狙击枪,手上则拿着一杆步枪,侧耳聆听片刻就判断出屋内安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将子弹上了膛。然后猛然转身踹开门,手中枪口稳稳指住屋内。
                      空无一人。
                      那瘸腿老人与哑巴少年不知去了去哪里,也许是被狙击手解决了。但这不是雷狮关心的问题,他的目光移向楼梯,从这里才可以到达房顶,那个狙击手也一定是从这里上去的。雷狮思忖一下,果断封锁了进来时的门,然后轻手轻脚蹬上楼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农村,楼梯还是破旧的木质,一踩上去便会吱呀作响。雷狮事先垫了杂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最小。
                      楼梯不长,雷狮却走了好久,黑暗和灰尘环绕着他,军人的良好素质和猛虎捕食的专注让他无视了周围的飞虫和偶尔出现的老鼠壁虎。直到屋顶的风一下灌进脖子,他眯起眼适应屋顶的亮光,却不着急立刻钻出来。
                      他环绕一圈并未发现狙击手的影子,但毫不意外,那人大约也料到会有人前来追击,不宜将自己直接暴露于危险,如此说来此人有一定的谋略,从枪法到头脑都是不错的狙击手,可惜不在盟军,否则大概又是一个瓦西里·扎依采夫,但是苏军拥有的神枪手还少吗?雷狮想到这里无声冷笑了一下,可惜,他即将被送入地狱。
                      屋顶的环境他早已熟悉,稍加回忆就判断出狙击手可能的藏身之处。雷狮虽然行事果敢却毫不冲动,一切计划尘埃落定后他才钻出来躲到一堆废弃物后,然后默默按住了腰侧的短匕——近身作战步枪不一定比匕首好使。
                      这个掩体可以说是雷狮离开时精心设计的,视野最大化是其优点之一,凭借这点雷狮就发现了陌生的背影。他趴在墙边专注地看着镜筒,丝毫没有意识到雷狮的到来。
                      看背影,这个狙击手意外的年轻,气势上却给人身经百战的感觉,他有着狙击手普遍的沉稳冷静,又有着少年的心高气傲,两者微妙的结合让雷狮眼前一亮——是个人才,但他一点也不惋惜,因为他自己本就足够优秀,这个年轻士兵有的气势他都有,不需要多加点缀便夺人眼目。
                      自背后半蹲着靠近狙击手,对方的一呼一吸都在意料之中,雷狮极缓慢而沉静地靠近少年,一手按枪一手捏匕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3-02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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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仍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狩猎场,这会儿他突然神色一凛,枪口微转随后果断开枪,枪响后露出满意的微笑。但仍如磐石岿然不动。这一枪让雷狮有点担心卡米尔的安危,毕竟卡米尔也在狙击范围内,可这种担心稍纵即逝,他信任自己的属下正如信任自己,眼前的人无论收割多少战友的生命对雷狮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很快会死。
                        雷狮默默数着步数,精准计算着出手时间。
                        还有五步,这五步后少年会立刻横死当场,绝不能有错。
                        雷狮放缓呼吸微微抬身,由防备转为攻击姿态,捕食前夕他的眼中狂雷怒吼,惊涛拍岸,面上却静若止水,纹丝不动。
                        四步。匕首微微出鞘,一点寒芒闪烁。
                        三步。他嘴角勾起笑容,宣告着志在必得。
                        两步。呼吸平稳到难以捉摸,每一步都悄无声息。
                        一步。他站定了,肌肉即刻绷紧。
                        杀!
                        念头一动匕首出鞘,瞬息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完美的弧线冲如要害处,每一寸锋芒的刺入都带着血肉涌动的声音,生命化为鲜血自伤口涌出立刻刀上血槽飞溅,死神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扑来,他的镰刀旋转在灵魂之上,只待匕首吸干生命便乘虚而入,桀桀的怪笑唤出走马灯般的幻影,一切终于此处,无可逆转,战场层层叠叠的血迹不在乎多了一层,于是生命瞬间轻如草芥,不管不顾之前他有多少血海深仇,地狱大门敞开,无数亡灵欢呼着新成员的加入,它们抓住它的脚踝向深渊使劲儿地扯,一同发出疯狂的笑,忘记为人的骄傲,世界的所有在死亡面前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雷狮听到了一声枪响。不是自远方,而是近在咫尺。
                        少年倒下时回过头来冲他诡异地微笑,那笑容毫无死亡的恐怖,鲜活到一生难以磨灭。雷狮读懂了那微笑的含义,是复仇,他也看清楚了,这是那个哑巴少年,但很快他发现他不是哑巴,因为他张口说了几个字,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ぃぃね。”(真好呢。)
                        雷狮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浸出了血花,越来越大仿佛盛放的曼陀罗,他觉得自己应该止血,但是鲜血涌出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他很少见到这样可怖的流血——除非是被打中了要害。
                        他再抬头,那个瘸腿老人抱着枪一瘸一拐走过来,在日本少年面前跪下,眼泪无声落下来,他抱着少年未凉的尸体,目光落在他的脸庞温柔至极。看向雷狮时又充满愤恨。
                        “陷阱吗。”雷狮颓然跌坐,靠着一边的墙壁才勉强让自己不倒下去。脸上微笑一贯如旧,却凉薄起来,再没了狮王的高傲,但是,浓烈的色彩不减。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3-02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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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虐开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3-02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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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杀了那么多他的同胞,最后还要杀他!”
                            这句话在雷狮脑海中忽远忽近,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眼前开始漂浮黑斑,遮住了本就开始模糊的视野,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眩晕蚕食他最后的理智,他想,真是奇怪,不是都说日本人和中国人不共戴天吗,这个老人为什么要收留他呢,为什么要为了他煞费苦心杀掉自己,为什么明明拿枪的手一直在抖却能稳稳地打中自己。
                            恍惚中雷狮听见有什么人在唱歌,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他想该不会是欧洲人那劳什子基督的死亡仪式吧,不过据说唱歌是希望死者去天堂的,那种地方和他无缘,他也许会去地狱——想到这儿他好像听见了厉鬼齐声高喊他的名字,围着沸腾的汤锅载歌载舞,将他一块块肢解丢进去焚煮,他的灵魂被分而食之渣滓不剩,然后在无尽的轮回中痛苦煎熬。
                            老人还在断断续续说什么,雷狮听不清楚了,耳鸣已经控制了他,他努力回想自己的一生,但只想到了卡米尔,他好像就是他的一生了,他想起自己从莫斯科贵族手中救下卡米尔时他的眼神,和多年后他看待自己的眼神竟然如出一辙,原来这么多年没变的人只有他,他的憧憬和期望让自己一步步走向强大,终成神话。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家伙大约会失望吧,他想,真是可惜,没办法再教训他了,明明自己想告诉他的有那么多。早知道临走前多交代几句了。一想到临走前,他就想起自己那句“待我凯旋”,这时他想自嘲一下却发现已经无法控制面部,神智混混沌沌,他仿佛溺水的人,时而漂浮起来吸几口空气时而沉入无尽的寒冷。卡米尔的面容也随之浮浮沉沉,兜兜转转,雷狮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站在卡米尔面前,看着灰头土脸的小人儿,敲敲他的头。
                            “走了。”
                            每一次他这么说都能按时归来,可惜这一次食言了,他仿佛看见灰头土脸的小小人儿站在原地,从拂晓到黄昏,从春到冬,从生命的起点到终点,然后小小的人儿蹲下去哭起来,眼泪在脸上徘徊,凌乱了风尘,他想大哥不要他了,他又得回到那些贵族手中被鞭挞,又得忍受一切白眼和嘲笑,他还是流浪啊流浪没有归宿,一想到这点小人儿就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但雷狮除了回头看看以外只能冷漠离开,背影不可挽回。就这样一个世界离开了。
                            雷狮疑惑地想这是自己吗?可他还在不停走,奇怪的是越走身后的哭声就越大,但最后简直如涛声吞天,可他还在走啊走,走过红色的花海檀木的桥,走过长长的河流和凌乱的石堆。他看见莫斯科开始下雪,卡米尔最怕冷了,那条红色的围巾在哪呢?在西伯利亚的冰雪荒原还是摩尔曼斯克港的来往货船上?他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忽然间一切重归寂静,天地偌大却毫无声响,雷狮置身于茫茫间忽然想大吼一声,唤来雷电也好暴雨也好,有什么能告诉他他还存在?
                            但他最终一言不发,因为他自己也变得寂静了,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3-02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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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米尔在原地待命,他想起雷狮每次敲敲他的头然后说“走了”,自己总是满脸期待地看着前面,不一会儿有个人影徐徐归来,是大哥!他便兴奋地扑上去,又矜持地在几步外站住,望着雷狮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到浩渺的天地。
                              那么一会儿大哥回来他该怎样呢?是立正报告自己已经击毙敌人还是原地待命?不,敌人还没出现,他不能胡思乱想,大哥现在最坚实的后盾就是他呢,想到这儿他不由微笑起来。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枪响,是狙击手又开枪了吧,不过没关系,大哥不会让他继续猖狂的,他是如此信任大哥,正如大哥信任他,他想起他们还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时雷狮冲上广场和敌军搏斗的身姿,那是大哥第一次战斗,却已经熟练得如千军将领,那时他望着大哥的背影心里暗想一定要追上大哥,不,只要不拖累大哥就好。他想到现在自己已经能跟随大哥征战,甚至还被委以如此重要的使命,不由得微微兴奋。甚至没注意到时间快速流逝,暮色开始点染小镇,继那一枪后再无声响,整个村庄寂静的可怕。
                              当夜色模糊视野时卡米尔才发现时间早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手臂已经酸麻,可还是一动不动维持着狙击姿势。
                              “卡米尔,”有人在背后喊他,“你在这儿干嘛?”
                              “等人。”他答得淡然而冷漠。
                              “喔,等你大哥吗?回营地去等吧,”那人说,“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但是大哥让我等着他。”卡米尔少见的表现固执。
                              “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呢?”他若有所思,“今天那个后方的狙击手是他干掉的吧,真是不错。”
                              已经干掉了吗?这么说不需要他出手了,卡米尔想,然后拍拍衣服站起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臂,又心生疑惑,那大哥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对方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又劝:“他可能已经回营地了,你回去再问吧。”
                              卡米尔摇头:“再等一会儿。”
                              对方无奈叹气:“战场夜晚不回营地很危险啊,万一你出事儿了你大哥怎么找你?。”
                              卡米尔思忖片刻,又回头看看楼房,暮色下它沉静曼妙,宛如女郎优雅跪坐,告诉他一切平静如旧。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了,万一大哥找不到他怎么办呢?这可不妙。于是他向营地走出一步,心里忽然涌起奇异的感觉,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将他往那边拉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股冲动,转身向营地走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8-03-02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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