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又做梦了。神音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刺眼的日光硬是扎进了她的眼睛。刺骨的海水和远处嶙峋的山石,让神音不觉有些似曾相识。“上一次在【雷恩海域】的永生岛上,第一次遇见霓虹,也是这般情景吧……”头上撕裂般的疼痛打断了神音的思绪,她捂住自己额前的伤口,喉咙里不由得发出嘶哑的呻吟。
神音慢慢地爬上沙岸,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粼粼波光荡漾起一层鬼魅的幽蓝色,晶莹闪烁下,暗沉着未知与神秘。那个同样是蓝色调的梦,又一次在神音脑海中浮起:
梦里,到处充斥着淡蓝色。水晶般晶莹透明的浪花,拍打着宛如镶着金边的海岸线,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眼里荡漾着若隐若现的蓝紫色。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如幻。
那里,是一个海湾。
身后,是一座海景图里普遍存在的小小的山崖,最高处又是一个小小的灯塔。
眼前,原本风平浪静的海滩,一下子站满了人。他们有的,若无其事地走进海里,相互泼水嬉戏;有的,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看。一边喧闹,一边寂静。远处的欢声笑语是虚影,最真实的是眼前那一双双眸子里渗透灵魂的悲伤。
突然,他们不再看向自己了,而是转过身,定定地迈向前方那一抹蓝色。海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一闪刺眼的红色,从他们的手腕处滴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连续不断地落入水中,在晶莹的水晶里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
一个个身影仿佛被抽去灵魂一般缓缓倒下。隐隐作痛的心在惶恐不安中下沉,却也对眼前的一切无可奈何。那些被血染红的阴影上,却瞬息即逝般闪过了一尾蓝紫色的光影。
身后,有人递上一把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匕首,接着投来了满是希望的目光。转过身,看着眼前越来越多,前赴后继走向死亡的人们。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而且,梦里的人说话了。他说,只有我,才能结束这场血腥的自我屠杀。然而,在梦里的神音却迟疑了,明明可以承受痛苦提高自己的能力,却久久没有迈开脚步。
“还是害怕吗?”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没有关系的,这只是一个过程,你会在【生命之海】里复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你不会有事的”女人的话语似阵暖风,拂过你的心头。“去吧,神音。”男人的声音深沉有力,身后仿佛有了一坚硬的后盾。“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梦里的神音很是疑惑,但眼前的脸却好似藏在迷雾中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不知为何,梦里的神音眼底不由地泛起一层泪水。
“不,不能去”心底的声音却朝自己大声呐喊起来。那声音几乎要撕破神音的耳膜,这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神音努力想抑制住自己转身逃走的冲动。但是,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却一遍遍抽打着神音视觉极限。最后极度的恶心和恐惧让神音留给那片嗜血的海一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唉!”女人拾起被你扔落在沙地上的匕首,目光低落在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祖母绿宝石上,叹息道:“我们早该料到,这便是结果。”
……
神音飞奔向远处的山崖。空中突然刮起冷冽的寒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冰冷的风针刺痛了她的耳朵,让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当神音再转过身去时,闯入眼帘的,是两个缓缓倒下的身影。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了,不知为何,神音又一次在梦里朦胧了双眼。
为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神音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她眼中缓缓流出的泪水。神音转身冲向了山崖,冲向了这个她梦境里唯一的最高点……
眼前又是一片蔚蓝,已站在灯塔的塔顶的神音,凝望着远方的水天一色,和眼底的血流成河。不过,很快地,那些被血染红的海面,正在一点点地恢复成原来的颜色。这片嗜血的海湾,变得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藏着未知的恐惧。
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后天的经历培养出高度的警觉性让神音迅速地转过身。但眼前的人,却让她被恐惧揪住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那是刚刚眼睁睁看着倒在水中的女人。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但不同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神音喘不过气来。
是的,她已获得重生。而神音,也不得不相信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祖母绿宝石的匕首再次递上,神音颤抖着接过,迈开了一直被恐惧压制住的脚步,走向了死亡。或是说,新生。
双脚浸入海水,白色的衣服被丝绸般柔滑,水晶般晶莹的浪花打湿。远处,夕阳西下,再次染红了蔚蓝的海水。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淌,似珍珠一般坠入海底。神音看着手中的匕首,那镶着手柄上的宝石,刺眼的绿光和这片让人炫目的紫红色,刺痛了她的心。
“曾经的【杀戮使徒】为何面对了却自己的生命来获得重生的方式,望而却步?”神音始终不相信这一切,始终觉得这是人生的最后一个黄昏。
锋利的刀刃划过手腕,一阵刺痛***了周身。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顺着手指、手背滑下,漾开了一片猩红。梦里的意识开始涣散,眼神开始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痛感一波波冲击着每一根神经,回忆的画面一张张涌入脑海,在眼前展开一幅记忆的长卷。“这,就是所谓的濒死吧。”
……
神音的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