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3月16日),围绕宝钗、黛玉受各自父亲的影响的问题,网友gardliues一口气向笔者提了七个问题。因这日笔者时间有限,只就其中一部分问题作了简单答复。今日正好有点空,可以就这七个问题全面作答了。敬请网友gardliues以及对此有兴趣的各位朋友关注。
1、林父为什么要选贾雨村为黛玉的启蒙老师?
答:林如海选择贾雨村为黛玉的启蒙老师,就人际关系的外部原因说,乃是贾雨村官场上的朋友竭力推荐的结果。脂评本原文如下:
幸有两个旧友,亦在此境居住,【甲戌侧批:写雨村自得意后之交识也。又为冷子兴作引。】因闻得盐政欲聘一西宾,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且作安身之计。(第2回)
从“相托友力,谋了进去”八字来看,是贾雨村主动钻营林如海。不过,从日后林如海肯主动出力将贾雨村推荐给贾政的情况来看,他与贾雨村应该相处甚欢。此时,贾雨村因贪酷被革职,官声已然很臭,跟中举之前以平民身份与甄士隐相交不同,此时的林如海依然愿意延请这样的革职赃官来做自己女儿的启蒙老师。只能说明林如海在思想上恐怕亦有与贾雨村臭味相投之处。由林如海、贾雨村教育出来的女儿,最起码也不可能像宝钗一样愤世嫉俗!
2、林父为什么要向贾政举荐贾雨村?
答:林如海自己是这样说的:
“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
如前所述,林如海与贾雨村应该相处甚欢,此刻以酬劳贾雨村“训教之恩”的名义,向贾政举荐贾雨村,帮助后者尽快复职,显然也有在官场上多树后援的意图。毕竟,林如海这种巡盐御史,虽然监察的权力很大,但毕竟品级很低,仅仅是七品小官而已。若不广树奥援,自身的官位并不会长久牢靠。
3、林父在自己还身在的时候就把黛玉送进贾府,造成骨肉分离,林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答:林如海恐怕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林如海对林黛玉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但这话并不完全成立。林如海虽然无续室之意,但前文写明他还是有几房姬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不可能仅仅因为嫡妻病故,就家中缺少成年女眷。他完全可以将黛玉交由某房姬妾抚养,未必需要长久依附外祖母。即使客居外祖母家,也无必要长久置之不理,一直到死也不予接回。当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林如海感觉自身官场沉浮,面临诸多风险,不如将女儿送入岳母家抚养更为保险。一种就是林如海的确有意让黛玉嫁入贾府。如果按《红楼梦》早稿的设计,黛玉初进贾府的年龄为六岁,如此则只有第一种可能。但《红楼梦》今稿第3回的实际描写来看,黛玉初进贾府的年龄已有十一二岁,则林如海有意设计让黛玉嫁入贾府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4、薛父为什么让宝钗博览群书?宝钗除了国内的那些禁书之外会不会看一些西方的书籍?
答:薛父让宝钗博览群书,可能只是出于对儿子的失望和对女儿的溺爱。原文如下:
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第4回)
所谓“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当是薛父亲自比较了薛蟠、宝钗兄妹的才能以后,深感女儿之才远在儿子之上,因此才酷爱宝钗,跟当时一般父母重男轻女相反。至于宝钗后来读了不少禁书,养成愤世嫉俗的思想,当是出乎薛父意料之外的。
至于宝钗有没有读过一些宣扬自油、珉住、博爱思想的西方书籍,笔者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按照当时的中西交往情况来看,曹雪芹能接触到这类书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曹雪芹虽然主要是生活在乾隆初年,但曹家在雍正以后已经败落,不再有条件与西洋上层社会接触。曹雪芹对于西方世界的认识,应该主要来自于康熙时期曹寅等人与来华的一些西方上层人士的接触。当时,路易十四的法国与康熙统治的清朝正处于一段蜜月期,双方上层人员来往比较密切。而这一时期的法国却恰恰是“太阳王”的名号威震欧陆,砖支毒踩空前强化的阶段。尽管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就有过早期实践,但这一时期恰恰是匍匐于路易十四等强人君主的淫威之下的。稍晚一些时期,法国产生了思想启蒙运动,北美发生了独立革命,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但曹雪芹已无缘接触到。所以,我认为,曹雪芹和他笔下的宝钗几乎没有可能读到扬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的西方书籍。
但宝钗却完全可以从佛、道的书籍中获得足以支撑其愤世出世思想的精神资源。佛教早在公元前五、六世纪就在古印度喊出了“世法平等”的口号,汉语中的“平等”一词就来源于佛教。宝钗那种“怜愍众生”的“法爱”精神,显然是与佛教相通的。另外,宝钗对《山门·寄生草》的偏爱,与老子那种“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儡儡兮,若无所归”的愤世嫉俗,与也可以找到一脉相承的痕迹。更不要说,宝钗《镂檀锲梓谜》所关注的“梵铃声”,以及脂批透露冷香丸所寓意的“虽离别亦能自安”、“香可冷得,天下一切无不可冷”,更直接是用佛教术语来表述的大彻悟境界!
不过,考虑到佛教在早期传播过程中也曾受过古希腊文化的影响(中亚的希腊化时期),宝钗对佛教愤世出世精神的吸收,也可能间接地受了少许古希腊文化因子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也可以算是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吧。
5、薛父是否和宝琴之父一样也游历了许多国家?
书中宝琴之父到过所谓“西海沿子”,我认为应该指现实中的清代广州十三行。《红楼梦》喜欢用“海沿子”一词来表示滨海地区,比如贾蓉说乌进孝是“你们山坳海沿子上的人”。“西海沿子”就是准许当时唯一准许西洋人登陆的广州口岸,并非某些红学家说的外国。事实上,宝琴如果到了西洋国家的话,满大街都是金发碧眼的人,她不会单单为一个真真国女孩子感到惊奇,觉得后者“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合理的解释是,宝琴在广州口岸看见一个一个白人美女,以前是只能在画上看到的。宝琴如此,宝钗当然也可能由薛父领着见过西洋人。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曹雪芹跟当时绝大多数清人一样,对西洋人持有文化上的心理优越感。觉得西洋人学写中国诗是“难为他,竟比我们中国人还强”,并没有想过像西洋人学习语言和文化的问题。因此,这种接触不至于造成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的传播。
6、薛父有没有去过西方那些工业革命的国家?这些国家资产阶级自由,博爱的思想有没有影响到薛父?如果有的话,薛父会不会把这种思想说给宝钗听,最终通过宝钗影响到宝玉的思想?
如前所述,宝琴之父所到的“西海沿子”其实是清代的广州十三行,并非欧美等西方国家。另外,工业革命如果以珍妮纺织机的发明为标志来算的话,开始于1765年。这时候,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都已问世。即使三脂本中最晚的庚辰本(1760年),也比工业革命的开端要早五年。曹雪芹是不可能知道工业革命这事的。当然了,前面说过,佛教在早期传播过程中也曾受过古希腊文化的影响(中亚的希腊化时期),宝钗对佛教愤世出世精神的吸收,也可能间接地受了少许古希腊文化因子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也可以算是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吧。
7、通过宝黛是否会传承各自父亲的思想和观点?
《红楼梦》通过林黛玉可能确实传承了林如海的某些思想。这父女二人与贾雨村的关系都不错。但宝钗的愤世思想应该来基于薛父早年的溺爱、宽容,倒未必是直接传承了其父的观点。书中并无迹象显示薛父也如宝钗一样具有那种“讽刺时事”的念头。因此,宝钗这种勇于“讽刺时事”、“只以品行为先”的愤世思想,以及“虽离别亦能自安”、“香可冷得,天下一切无不可冷”的大彻悟境界,只能说是她自己体悟出来的。她天生是癞头和尚的得意弟子。来自父亲的宽容,只是这一愤世出世思想得以萌发的外部条件而已。
1、林父为什么要选贾雨村为黛玉的启蒙老师?
答:林如海选择贾雨村为黛玉的启蒙老师,就人际关系的外部原因说,乃是贾雨村官场上的朋友竭力推荐的结果。脂评本原文如下:
幸有两个旧友,亦在此境居住,【甲戌侧批:写雨村自得意后之交识也。又为冷子兴作引。】因闻得盐政欲聘一西宾,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且作安身之计。(第2回)
从“相托友力,谋了进去”八字来看,是贾雨村主动钻营林如海。不过,从日后林如海肯主动出力将贾雨村推荐给贾政的情况来看,他与贾雨村应该相处甚欢。此时,贾雨村因贪酷被革职,官声已然很臭,跟中举之前以平民身份与甄士隐相交不同,此时的林如海依然愿意延请这样的革职赃官来做自己女儿的启蒙老师。只能说明林如海在思想上恐怕亦有与贾雨村臭味相投之处。由林如海、贾雨村教育出来的女儿,最起码也不可能像宝钗一样愤世嫉俗!
2、林父为什么要向贾政举荐贾雨村?
答:林如海自己是这样说的:
“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
如前所述,林如海与贾雨村应该相处甚欢,此刻以酬劳贾雨村“训教之恩”的名义,向贾政举荐贾雨村,帮助后者尽快复职,显然也有在官场上多树后援的意图。毕竟,林如海这种巡盐御史,虽然监察的权力很大,但毕竟品级很低,仅仅是七品小官而已。若不广树奥援,自身的官位并不会长久牢靠。
3、林父在自己还身在的时候就把黛玉送进贾府,造成骨肉分离,林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答:林如海恐怕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林如海对林黛玉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但这话并不完全成立。林如海虽然无续室之意,但前文写明他还是有几房姬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不可能仅仅因为嫡妻病故,就家中缺少成年女眷。他完全可以将黛玉交由某房姬妾抚养,未必需要长久依附外祖母。即使客居外祖母家,也无必要长久置之不理,一直到死也不予接回。当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林如海感觉自身官场沉浮,面临诸多风险,不如将女儿送入岳母家抚养更为保险。一种就是林如海的确有意让黛玉嫁入贾府。如果按《红楼梦》早稿的设计,黛玉初进贾府的年龄为六岁,如此则只有第一种可能。但《红楼梦》今稿第3回的实际描写来看,黛玉初进贾府的年龄已有十一二岁,则林如海有意设计让黛玉嫁入贾府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4、薛父为什么让宝钗博览群书?宝钗除了国内的那些禁书之外会不会看一些西方的书籍?
答:薛父让宝钗博览群书,可能只是出于对儿子的失望和对女儿的溺爱。原文如下:
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纪,只有薛蟠一子。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自父亲死后,见哥哥不能依贴母怀,他便不以书字为事,只留心针黹家计等事,好为母亲分忧解劳。(第4回)
所谓“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当是薛父亲自比较了薛蟠、宝钗兄妹的才能以后,深感女儿之才远在儿子之上,因此才酷爱宝钗,跟当时一般父母重男轻女相反。至于宝钗后来读了不少禁书,养成愤世嫉俗的思想,当是出乎薛父意料之外的。
至于宝钗有没有读过一些宣扬自油、珉住、博爱思想的西方书籍,笔者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按照当时的中西交往情况来看,曹雪芹能接触到这类书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曹雪芹虽然主要是生活在乾隆初年,但曹家在雍正以后已经败落,不再有条件与西洋上层社会接触。曹雪芹对于西方世界的认识,应该主要来自于康熙时期曹寅等人与来华的一些西方上层人士的接触。当时,路易十四的法国与康熙统治的清朝正处于一段蜜月期,双方上层人员来往比较密切。而这一时期的法国却恰恰是“太阳王”的名号威震欧陆,砖支毒踩空前强化的阶段。尽管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就有过早期实践,但这一时期恰恰是匍匐于路易十四等强人君主的淫威之下的。稍晚一些时期,法国产生了思想启蒙运动,北美发生了独立革命,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但曹雪芹已无缘接触到。所以,我认为,曹雪芹和他笔下的宝钗几乎没有可能读到扬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的西方书籍。
但宝钗却完全可以从佛、道的书籍中获得足以支撑其愤世出世思想的精神资源。佛教早在公元前五、六世纪就在古印度喊出了“世法平等”的口号,汉语中的“平等”一词就来源于佛教。宝钗那种“怜愍众生”的“法爱”精神,显然是与佛教相通的。另外,宝钗对《山门·寄生草》的偏爱,与老子那种“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儡儡兮,若无所归”的愤世嫉俗,与也可以找到一脉相承的痕迹。更不要说,宝钗《镂檀锲梓谜》所关注的“梵铃声”,以及脂批透露冷香丸所寓意的“虽离别亦能自安”、“香可冷得,天下一切无不可冷”,更直接是用佛教术语来表述的大彻悟境界!
不过,考虑到佛教在早期传播过程中也曾受过古希腊文化的影响(中亚的希腊化时期),宝钗对佛教愤世出世精神的吸收,也可能间接地受了少许古希腊文化因子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也可以算是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吧。
5、薛父是否和宝琴之父一样也游历了许多国家?
书中宝琴之父到过所谓“西海沿子”,我认为应该指现实中的清代广州十三行。《红楼梦》喜欢用“海沿子”一词来表示滨海地区,比如贾蓉说乌进孝是“你们山坳海沿子上的人”。“西海沿子”就是准许当时唯一准许西洋人登陆的广州口岸,并非某些红学家说的外国。事实上,宝琴如果到了西洋国家的话,满大街都是金发碧眼的人,她不会单单为一个真真国女孩子感到惊奇,觉得后者“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合理的解释是,宝琴在广州口岸看见一个一个白人美女,以前是只能在画上看到的。宝琴如此,宝钗当然也可能由薛父领着见过西洋人。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曹雪芹跟当时绝大多数清人一样,对西洋人持有文化上的心理优越感。觉得西洋人学写中国诗是“难为他,竟比我们中国人还强”,并没有想过像西洋人学习语言和文化的问题。因此,这种接触不至于造成自油、珉住、博爱等思想的传播。
6、薛父有没有去过西方那些工业革命的国家?这些国家资产阶级自由,博爱的思想有没有影响到薛父?如果有的话,薛父会不会把这种思想说给宝钗听,最终通过宝钗影响到宝玉的思想?
如前所述,宝琴之父所到的“西海沿子”其实是清代的广州十三行,并非欧美等西方国家。另外,工业革命如果以珍妮纺织机的发明为标志来算的话,开始于1765年。这时候,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都已问世。即使三脂本中最晚的庚辰本(1760年),也比工业革命的开端要早五年。曹雪芹是不可能知道工业革命这事的。当然了,前面说过,佛教在早期传播过程中也曾受过古希腊文化的影响(中亚的希腊化时期),宝钗对佛教愤世出世精神的吸收,也可能间接地受了少许古希腊文化因子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也可以算是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吧。
7、通过宝黛是否会传承各自父亲的思想和观点?
《红楼梦》通过林黛玉可能确实传承了林如海的某些思想。这父女二人与贾雨村的关系都不错。但宝钗的愤世思想应该来基于薛父早年的溺爱、宽容,倒未必是直接传承了其父的观点。书中并无迹象显示薛父也如宝钗一样具有那种“讽刺时事”的念头。因此,宝钗这种勇于“讽刺时事”、“只以品行为先”的愤世思想,以及“虽离别亦能自安”、“香可冷得,天下一切无不可冷”的大彻悟境界,只能说是她自己体悟出来的。她天生是癞头和尚的得意弟子。来自父亲的宽容,只是这一愤世出世思想得以萌发的外部条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