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占

逆流
文/堕
1.
然后山城有那么那么久都没有见到过时雨。
那么那么久，像把时光逐渐融化在大锅汤里那么久。久到记忆融化了搅浑在一起，像一碗被打散的蛋清与蛋黄。久到山城快要记不得时雨的特征，只能隐约记得那个小鬼头的眼睛湛蓝似天空。她的眼中漾着光。
女孩的眼中漾着光，弯了眼角和唇角，仰脸盯着山城笑，眼睛湛蓝似天空，是山城记忆中的蓝。
独属于那个小鬼头的颜色。
山城一把将面前的女孩揽入怀中，不顾身上还穿着油腻腻的围裙，不顾女孩讶异的惊呼声。
2.
“你听说了吗？时雨重组了诶。”
苍龙兴致勃勃地对飞龙说。后者专心致志地泡上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熟练地添上了与前者喜好相同的牛奶，放在了桌面上。
天气真好，绵软洁白的云彩像蛋糕上的鲜奶油，甘甜可口。飞龙叉了一块彩虹蛋糕，就着雪白的奶油，无视了苍龙张大的嘴巴，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飞龙认真地想了两秒。
“时雨？是当时抗命打开探照灯最后被击沉的那个驱逐？”
最后还是扛不住苍龙的泪眼汪汪，飞龙叉了一块蛋糕送进了她口中。苍龙惬意地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是啊——当时我俩还在南方作战吧？听说北镇守府出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得了啊。”
店里来了客人，门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也划破了二人正在谈论的话题。飞龙起身拍了拍衣服打算迎客，一转身，倒是迎来了意外。
“啊呀，稀客啊。”
3.
榛名一天之内接到了四个工作以外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来自她家的姐姐们。金刚刚找了新工作，吵着要和姐妹四人一起聚个餐，找她商量是要吃火锅还是吃寿司。其实本来她晚上是要和比叡一起去吃牛排来着。榛名想了想，说金刚姐姐大人来决定吧，又温言软语地哄了沮丧的比叡。
第二个电话来自瑞鹤和翔鹤。电话里充斥着百货商场的杂音，瑞鹤讲到了有关时雨的事，话还没说完就被翔鹤叫去帮忙：“翔鹤姐？小心货物要倒——啊抱歉榛名！我回头再打给你。对了对了，如果加贺那家伙敲电话给你的话一定不要告诉她关于时雨的事喔！”
电话就被匆匆忙忙地挂断了。榛名无奈地苦笑着，继续处理手边的文书工作。
没想到青叶的效率这么高啊。
到了中午，榛名接到了赤城与加贺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是加贺沉稳的声线，让人放心的靠得住的声音。
“不好意思呢，瑞鹤上午打来电话说，不让榛名告诉加贺你关于时雨的事情哦？”榛名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笔记。
加贺相当嗤之以鼻。
“不要把一航战和五航战的相提并论。”
然后电话两边都笑了。
4.
放学铃声叮叮咚咚地敲响，一群一米来高的小孩子三三两两地或走或跑或跳，出了教室。其中某个班，有小孩出了门又跑回了教室，扒着讲台看着长发及腰的女老师。缺了一颗牙的男孩嚷道：“赤城老师！我情敌在外面等你喔！”
赤城一愣，又轻笑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不可以对加贺老师无礼呦。”
走出门，加贺站在学校的老树下，身影被树荫所笼罩。她拿着深蓝色的文件夹和一份报纸，看见赤城时，她的眼神明显地亮了起来。
男孩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情敌！”
加贺怒道：“喂…！臭小子，那是我女朋友！”
为什么要和小毛孩争执这种无意义的事呢？赤城好笑地走到了加贺身前，为她理了理刘海和衣领。好啦，加贺，出什么事了吗？
赤城的声音像清风，刚好吹散了夏日的燥热。加贺呆了呆，才想起拿出手中的报纸。报纸用很小的版面报道了曾经的人形兵器被打捞的事件，配图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赤城立马认出了女孩：时雨？北方作战时你那支舰队的…
赤城没有说下去。这件事对于她和加贺来说都是心知肚明的，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加贺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飞龙联系了我…青叶，她先找到了苍龙，再联系了伊势和日向。她们能联系到扶桑，找到山城的下落。”
加贺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路：“我们负责联系榛名，她一定知道时雨的事。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只有她留在了提督那里。她那时是秘书舰。”
赤城的视线闪烁又闪烁。她望向天空，晴朗得好像那次出击的前一天那样。云彩一团又一团，像绵软的棉花糖。赤城稍微有些饿了。也该到饭点了。
去学校附近新开的中华料理店吃午餐吧？赤城提议道，“路上我们可以给榛名打个电话。”
加贺当然是不会拒绝了。

5.
伊势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日向则点了一杯苦的要死的美式咖啡。日向问一共多少钱，飞龙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就当谢谢你们平常照顾苍龙的人情费。
苍龙吐了吐舌头，没反驳。毕竟伊势和日向在公司里算是她的上司，虽然她们两个总在总公司，而苍龙是在分公司，但她也的确受了两位老总的不少照顾。
老熟人见面，话匣子在咖啡上桌的时候一下就打开了。她们聊了许多，包括翔鹤瑞鹤在百货公司可是顶级销售员，赤城加贺居然去做了小学教师，青叶不出意料地做着八卦周刊记者。
榛名跟随老提督留在北海军事务部工作，扶桑经营着日式餐饮店。山城和所有人断掉了联系，跑去中学附近摆早点摊。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有扶桑找得到她。
伊势和日向找到了扶桑，拜访苍龙和飞龙是为了询问是否联系得上榛名。苍龙摇了摇头，飞龙思索了一下，表示她们可以联系上能找到榛名的人。
毕竟一二五航战是常有聚会的嘛。
6.
八卦头条——尘封多年的隐情大揭露！
多年前，著名的北方海域深海栖舰歼灭作战，其总提督在副指挥的阴谋下，被宪兵队以莫须有的罪名错误抓捕；而由于副指挥官糟糕的战术指挥，最终作战以失败落下帷幕。此次歼灭作战成为了海战史上的一大笑话。
十二位在那时作为军事化武器的舰娘则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其中，前战列舰金刚，前战列舰比叡，前航空战列舰山城，前航空母舰加贺，前航空母舰瑞鹤，五名重伤；前驱逐舰时雨，前轻巡洋舰大淀，两名沉没。
著名的海战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据此次战斗的战后总结报告称，时雨舰本不必迎接沉没的命运。
最后一场夜战，她在脱离战斗时仅为中度破损，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可以平安回到镇守府的。可时雨舰在远离战斗圈后仅五分钟，又违抗命令回到了前线，打开了大探照灯，这次行动直接导致她吸引了战场上的主要火力。虽然时雨舰依靠自身敏捷躲过了绝大部分攻击，但最终还是被击至大破，为敌方潜水舰所击沉。
知情人前航空战列舰扶桑称，时雨舰是为了山城舰才回到战场的。虽然不能确定该发言的真实性，但时雨舰的行为的确拯救了不少同舰队的其他舰娘，包括山城舰、加贺舰和瑞鹤舰。大部分战争学者认为，时雨的牺牲行为是明智的，是这场战斗所有战略举措中少数正确的决定。
但在当时，多数军方高层人员由此而认定舰娘具有自由思维，易违抗上层的命令，具有不确定性，不适合作为武器出现在战场上。这次海战为舰娘们退役、除籍、成为历史烟尘埋下了导火索，因而又被称为“卸甲之战”。
经过多年的斗争，人类在海洋控制权上迈出了相当大的一步，曾经发生卸甲之战的北海海域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控制之中。当年被错误抓捕的提督组织部队进行了打捞时雨舰的行动，据称，两个月前，军方已经成功定位到了时雨舰沉没点。
据采访，前工作舰“明石”将会负责时雨舰的后续维修工作。明石表示，她自主研发舰船修复技能、愿意承担时雨舰的维修工作，与沉没的大淀舰有很大的关系，她期待着上层能够尽快通过打捞大淀舰的提议。
小道消息称时雨舰本月曾在本市出现，消息真实性有待确认。本报将不再跟踪报道。
图文/青叶(本报记者)
7.
扶桑带着时雨来到了山城的早餐铺附近。时雨看着熟悉的身影忙前忙后。面对着顾客也扯不出笑容的冷面美人，曾经翻动书页的纤长手指做着煎饼，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扶桑捏了捏时雨的肩头，话里有三分放心、三分欣慰和四分掩饰不住的来自长辈的喜悦：“那我先走了哦？时雨，山城以后，就拜托你了。”
顾客陆续散去的时候，时雨走到了摊前。
山城头也不抬地收整着厨余垃圾。
“早。您要点什么？”
时雨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如果直接说“想要你”的话绝对会被山城说“自大”之类的。所以话到嘴边又转了弯，轻笑着说出口：“扶桑明明一点都没有变，为什么山城你的黑眼圈变深了这么多呢？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然后她就被山城抱住了。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沾染了早餐味的拥抱。
8.
时隔了许久又许久，时雨回到了山城的身边。
时隔了那么久，但那么久之后，天还是蓝的，云还是白的，山城还是山城，时雨还是时雨。只要最后能在一起，能相守，时雨还在，山城还在，那就连空气都是甜味的。
她们时常去飞龙的咖啡店喝下午茶，去翔鹤姐妹的百货商场采购日用品，去扶桑的日式餐饮店吃晚餐。偶然能在扶桑的店里碰到赤城和加贺，她们心照不宣地聊些心照不宣的事，对旧事不再重提。
她们在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拜访了榛名，那时正巧遇到了来采访的青叶。似乎是大淀被打捞上岸了，青叶来取材写稿，好不容易才拿到了对榛名的采访权。
能够打捞已沉没的舰娘，榛名在其中功不可没。青叶又抓住机会采访了山城和时雨，说要回去好好写一篇文章。
时间是一条长河。长河带走了时雨，送给了山城无边无际的思念；时间带来了时雨，取走了山城堆积成山的孤独。
这下总该全部都结束了吧。山城想着，抬头望向天空，又想了想，牵住了身旁少女的手。
云彩软得像泡芙。也是甜的。甜到牙疼。

9.
“山城。”时雨忽然唤道。
山城低下头看她。
时雨大眼睛眨巴眨巴，“我爱你”，她说道。
山城呆住了。
“哈、哈啊？等…喂你这家伙……”脸红得不成样子。
时雨笑了：“开玩笑的。”
山城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凉风袭脸，吹得她心凉，凉得她牵着时雨的手都僵硬了。山城不知道现在是该作何反应，甩开时雨吗？是不是太做作了？
时雨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山城，刚才是在害羞吗？凉风说这样说的话你的反应会很可爱…哈哈很可爱哦山城！”
山城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物品袋直接丢进了时雨怀里。时雨耸了耸肩，乖巧地抱住了食品袋。
山城话音里尽是无奈：“你啊。不要和凉风学，随意地乱讲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欺骗人的话。”
时雨牵着山城的柔软的手掌紧了紧，山城的心也跟着紧了紧。女孩温和的声音传入山城耳中：“我那句话没有骗你呀。”
“哈？”山城稍微有点无法理解。
时雨顿了顿，用山城可以清晰地听到的声音说：“我爱你喔，山城。”
山城脸庞还未消散的温度又有急剧上升的趋势。像是为了缓解这股情绪，山城一下甩开了时雨的手。像是仅仅如此还不够解气，山城转过身揪住时雨，赏了她脑门一个响亮的爆栗。
山城大步流星地走掉了，丢下时雨在后面紧赶慢赶。
时雨委屈得不得了。
“为什么我既要提东西又要挨你的爆栗啊？”
山城用手背敷着脸颊，希望能尽快降下这股温度。
“因为你好吵。”山城说。
时雨没说话，紧赶几步走上前去，牵住了山城的手。
山城慢下了步伐，与时雨同行。
10.
“喂时雨。”
“嗯？”
“…那时我很想你。”
“啊，什么？山城？”
“没、没什么！你好烦，同一句话还要人说第二遍的吗？”
“不是，是山城你声音太小我没……”
“啊，扶桑姐姐大人！好久不见，扶桑姐姐大人近来可好？”
“诶…”
新雪跳着雀跃的舞，时起时落，飘散不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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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贴吧发帖真是越来越丑了。
看的开心就好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建了一个催稿的群，也没人来，估计下次写文又是猴年马月。
堕
2018年3月20日

前排_(:_」∠)_

后排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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