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纸成灰淡云清。」
“怎么这么晚才来?”
一位白发女子皱着秀眉,胭脂红色的眸子中凝聚着数不清的慎重,“执法者大人,你不要命了么?”
那位被称作执法者的蓝发男子微微一愣,薄唇轻轻开合,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我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生,你只要坦白告诉我,还有多少天。”
白发女子微阖双目,揉了揉太阳穴:“我尽量的话十天。这种病和我在另一个世界遇见的一种病的情况差不多,我们姑且用那种病的名字来称呼你这种病。ALS,又称渐冻症。”
蓝发男子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这种可恐的病状,很早很早就知道。梅杜莎之瞳,石化。
“这种病,用在你的身上,会让你的心跳变得缓慢,最终永远的停止。而这还没完,你的灵魂也会变成灰色,忘记掉好多东西。而到了最后的最后,你连转世也不能,只能作为一个忘记了一切的灰色孤魂在世间游荡。”白发女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可是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十天的时间,可足够我去道别?”他的声音中带有浅浅的颓丧,圆润清亮的声线下滑,同时变得细小微弱。
白发女子轻轻笑了。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然后借以看似快乐的声音来安慰那人:“好啦,不要这么丧。我知道你有着无法放下的责任,也有无法弃置的神位,更有一群兄弟与最亲的爱人。”
她顿了顿,胭脂红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浅浅的光芒:“那一场战斗,我也在场。如果你没有去挡下那一击的话,战斗的胜方就将会转换了吧。你真的是一个英雄呢……”
蓝发男子点了点头,轻轻叹息:“医生,您何名?”
白发女子轻顿半分:“楠。”
蓝发男子坐在了一把木椅上,望向楠的神情中充满着希冀。
“其实,我自己如何,我不介意的。我只是希望不要让他们伤心啊。”
楠轻轻点了点头,红色眸子中掠过一丝坚定:“这样啊……那就要好好思考一下,你消失的方法了。”
说罢,她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恕我无能,不能延续你的生命,但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蓝发男子阖目,长睫微动:“那,谢谢了。”
楠抬头,直起身子。她注视着男子的眼睛,狭长的凤眼微眯。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你有三个选择。”
“一是就这样死去,告诉他们真相,然后堕入永夜的微尘,洗礼之后重入轮回。”
他摇了摇头。
“二是让他们死心,不在意你,然后消失。”
他低下了头。显然,两个选择都入不了他的眼。
“三是选择遗忘。在记忆之神的帮助下,他们将会忘记您,永远都会。”
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芒,浅浅淡淡却又异常凌厉。可是那光芒最后又是化为了柔情,带着潋滟埋藏在眼底。
“所以,真的可以全忘掉么?”
窗外,是海浪在翻卷,带着尘土飞扬。铅灰色的天地间闪烁电光。可是本该搏击长空的雪白色却坍塌,宛若末日。
小屋内的白发女子在一个本子上轻轻写下几个小字:152号病人,唐三。
别认输啊,执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