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 见心斋

【清明近，择一日空闲，与羲和一道出府，去祭拜过惇亲王和侧福晋，归府途中，顺道往香山踏青。自我掌火器营以来，陪她的日子便不如以前多了，一晃多年，虽愈发权重，但身上的担子也不清。前几日命我赴贵州的旨意已经传到丰嘉府内，算算日子，明日就该出发。明知贵州情形不容乐观，此去前途未知，但终究不忍她心忧此事，因此只作如常。】
在这儿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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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明，小雨纷纷，果是应诗。）
（金陵传信，是祖父请奠外祖，是以我才有些感叹，竟过去了这么久的日子。见心斋的枫叶尚翠，池塘中也有了几尾鱼，这样一派春光，我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眉心微蹙，摇头。）不累——（窗外的世界，是天下，是砚山，即将要去守护的山河。）
（喟叹，再回首。）听闻西南边陲风光无限，与京城很是不同，我也要去看看。

【闻之一笑，将带来的食盒放在石桌之上，立于池塘前侧首看她。】等西南平定，风光大好时，我亲自带你去看看，可好？
【贵州匪乱，此时西南是最不安全之地。刀剑无眼，又怎生放心她出京跋涉千里。拉过她手握在掌心里，宽慰道】此去不过几月，还请夫人忍耐一时，到时候我得胜归来，再不用离家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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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双手交握，是心意相通，可我却仍旧放心不下。）你说是数月光景，可于我，却是数个三秋岁月（抬眸，我望进他眼中。我想他懂得，如今清明之雨，便似我挽留之言。）砚山，我怎能耐得住——边陲不是安稳之地，倘若我等来的，不是你得胜归来，你让我如何自处？
（纵他为英才，可我仍旧，想与他携手同行。）你还记得，当年信中，我曾同你说过——山中不觉岁月不长，可等在山外的人，却备受煎熬。如今，你就这般不心疼我么？

【男儿建功立业，志在天下，我亦不曾例外，但天下之大，我想守住的，却只有面前一人。舍不得她为我担忧，更难想我若真将性命抛在贵州黄土之上，她余生该如何去过。只是纵有千般忧虑，我亦无回头之路。看她灼灼眼眸，郑重相告】我不在山中，此去千里，我亦与你心同，日日盼与你相聚。
【而后又作轻松之态，引她桌前来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不管是否得胜归来。就算……就算做了逃兵，我也偷偷回城里来见你，好不好？
【战场生死都太容易，背负丰嘉一族荣辱，但这些都与她无关，所有的都自己来背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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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眸，弯了眉。）平安就好（他爱这山河天下，我便陪他热爱，只唯一的要求，便是平安。我抬手，将金簪玉珥摘下，递放他掌心。）砚山，这一对金玉赠你。你若回来，带着它们见我，你若不能——
我便随你去了（死生面前，誓言太薄，可唯有誓言，可证此心。矮身在他面前，环住少年腰身，此经年一别，何时再见，都是未知定数。）我记得，华亭有美食，名腌笃鲜。小姨曾教过我，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我一定能。
【想来生死相随四字是所有海誓山盟中最动人也最叫人不忍的誓言了。将金玉贴身手在手中，环住她肩膀，以指腹细细摩擦那对玉珥】这便是我此行的护身符了。有了它们，即便身陷绝境，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眉目一动，不知怎地，竟说出这等情形来，忙又改口笑道】看我说的，此行一定顺利。就是……你这么一说，我这次一定吃不好，只心念你手下的华亭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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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美食更好吃的，是你呀，我的先生（我起了身，捧他下颚，凑上去吻他唇角。生而为人，能将所有的相思和感情，都单纯的放在一个人身上，已然极其幸运。再得幸运，便是那人也毫无保留的，将感情寄托在你身上。）腌笃鲜好吃得很，可惜你明天就要走，实在来不及——
答应我，为国为君都没有错。可是，你要记得，为了我回来（我实在难以想象，近乎半年的分别，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良久，喟叹。）过几日，我可能要回姑苏小住。

【廊下缠绵，拥她轻吻，若不是明日分别怕自己太舍不得，今日一定不轻易放过她。】那就等我回来再吃。今日陪你踏青，半年以后……说不定能陪你看京城里的第一场雪。
【若非年少一纸婚约，她本不该深居京城丰嘉，说不定如今逍遥四海，想来在京城她也没什么旧友，点头应下】去住住也好。明日让陈叔送你过去，若你不想回来，与我来信，我从贵州回来时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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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遥指杏花村”的喜悦，是“山明水秀”的期待，这样美好的时节，自然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何必劳烦陈叔，扶苏兄长在京城等了我好几日，我此行同他一路；也不劳烦自己给你写信了，你就去姑苏，接我回来就行了（踏青，而游赏山水，是最后的告别。）先生，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余生有幸，天涯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