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松失踪之后对自己的影响不小，原来他在时虽然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但至少知根知底，处理起正事来都顺手。虽然也下绊子，总没这位下得多。】
【不过也是，大姐那边记恨许久了。这回没带襄襄就跟着他回了明家，大概是真打算一心一意跟着他明天生了。】
【那这位于公于私，似乎让自己过得没那么舒服，都是正常事。】
【只不过市长和明家联系起来想要难为姚家，自己顶起来也是有些压力的。也不知道父亲知道他一心保护的两个女儿眼下都在想法子毁了姚家，又会作何感想。】
【自己是有个项目要找他明天生批，这才过来。被人带进去就叫声明总理，示意青安把文件放他桌上】
：城东那块地的项目。

【接任总理有一段时间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做。毕竟工作不会为难人，只有人才会为难人。】
【到了这个位置，一句话，便是宏观。细枝末节不必再追本溯源，选人用人才是重中之重。之前不遗余力的清理明月松的人，留出了不少空位，正看着名单，就听说姚景叙来了。多半是为了那块地，嘴上说是为了军需，还不是中饱私囊而已。被我驳回了几次，估摸着是为了这事。】
【见他进来，便起身去迎，引到沙发上坐下，笑道。】你怎么来了，督军可来指导工作的。
【却是话里有话。】军政一家，有什么需要指导的，尽管和我说。

【他过来迎，瞧上去恭敬，一开口，就露了底。】
【轻笑一声也不多说，只在那文件袋上点一点】
：指导谈不上，也不敢劳您明总理大驾。
：这块项目我让人重新做了，您过目，要是没什么问题，还请您尽快批。我还等着这笔赚完，给军队做棉服呢。

【他这话说得巧取，所有军需自有财政统一拨款，没少他一分钱，哪需要他来要地，做什么棉服。可能是看我久不在体制之内，真把我当小孩糊弄了。像这种巧取，本就在可与不可之间，当然，这一切要看我的心情。】
【也不去看他所谓的文件袋，而是避难就易。】做棉服啊，这个好说，报给财政，我今儿就批。
【对他一笑。】这个老三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什么都批，留给我了个烂摊子，真是难。

【他话音一落，自己就听出来后声。】
【不过这后声显见得很，不想签。】
【明着是说不该，可自己却根本懒得搭理。他是书生做久了的人，之前在明家，后来在姚家，哪里真操心过那些琐事，当真是于细务上一窍不通的。可自己却不同。这么多年缠下来，水磨功夫做久了，便本来不通，也是要晓的。】
【只这棉服，最开始根本连钱都不发，全是安排的特定工厂，专做这些。可这钱从财政那边走，于他人利益无涉，当然也就不在意那衣服质量如何，前前后后换了几回，有的是贪钱，有的是联合亲友一同捞，若那棉服质量能过得去，也就罢了，可那里子恨不得连柳絮都不如，冬日里便裹七八层都不见暖的。】
【就这么折折腾腾闹了许久，终于那边松了口，改成拨款，让这边自己找人做。可拨款哪里是那么好拨的？七八月里自己往上递报备，十二月份都未必能批下来。一个款项拖半年都是常事。要说这钱拖了做什么去，自己都不用多想，就那么多钱，哪怕放银行里净吃利息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何况就算真发下来，也往往有这样那样借口，能给一半都算是好事，常年都只给三分之一，美其名曰党国有难，需要节俭。】
【节俭个屁！】
【自己懒得管那群人素日如何贪污腐败，自己也不干净，可自己同样也是军队出身，最清楚军需跟不上是个什么性质。书生轻飘飘一句要大家共体时艰，勤俭节约，可战场上，人家兵穿暖和了，自家手都伸不开，就算有神射手的底子，拿枪都未必能拿动。】
【可这事没法说，提都不能提。财政上向来是明家自己人，自己提了，难不成要换成姚家一派的？那明家得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姚家为什么做的是督军不是财政？还不就是因为这个。然而自己委实不是个委屈的性子，既然给他们做，就照着最好的做。他们不给够钱，自己再赚就是了，谁的亏也不吃，总好过被人一卡卡到死，根本做不成。】
【明月松虽然不靠谱，可也有好处，他大事上不糊涂。就算他清楚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知道自己也能做事，就敢放手让自己去做。】
【可眼下这位呢】
：该花的总要花，难不成不吃不喝就能救国救民？
：这东西，一个月之前我就报给财政了。开头说这里不合适那里不合适，我发了几回火，让人重新做了又递过来几次。再往后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太忙还是丢了，派人去问只说不知道，听您安排。
：既这样，我今儿就听听您的安排。您说，哪里不合适？

【都说对事不对人，这话不对，实为虚伪道德的说辞。而我处事向来简单，人即为事，对事必将对人。就凭姚景叙这三个字，我就会一否到底，有何苦来问我，真是有趣。】
【一则是我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腔调。二则是源于宴秋的缘故，她已将这个弟弟恨之入骨，我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种顺水人情。三则他的兵姓姚，又不姓明，冻死了也就冻死了，我没有为他们买单的义务。】
【他应该认清一件事情，以前老三与他如何相处，以为过去。游戏的规则变了，人也是要跟着变的。】
【见他一副开门见山的模样，换作之前，我还会有所顾虑，如今人事换血既成事实，大局已稳。】年轻人，别动不动就发火，伤肝。
【风情云淡，放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合规矩。三重一大是要上会的，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不是什么一言堂，我这人，向来民主。

【他说得干脆，自己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这样的人，一朝得势便失了平常心，是要拿自己做下马威给人瞧的。】
【可三家平衡才是真事。】
【他咬牙要拿自己个难堪，可这事儿真出了，难堪的是自己，脸色更难看的是尹序景。】
【那毕竟是他的兵。到开会时候自己尽力争取，明大轻飘飘一句驳了，反对他的将不止是姚家，还有尹家。】
【一家挑上两面，何苦呢。】
【挑眉轻声一笑，语气斩钉截铁】
：没什么发不发火的，说事罢了。
【手指在文件上一点道】
：行，谈就是了。明总理说了不算，我说了更不算，只管拿出去大家论便是。
【尹家，就能见得他这样气势汹汹要去弄权？】

【一个眼色，叫秘书将他带来的跟从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我与他二人。这才叫起他的名字，对他笑道】景叙，你不必生气。
【见他对我态度的转变不明就里，对他解释道。】于公，批的又不是我的钱。于私，你是我小舅哥，我没必要这么针对你。只是我刚上来，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了，总要做做样子。你想想，如果你报什么我批什么，其他人怎么看，这故城不就是你我二人开的么。
【对他一笑。】我要兴利宿弊，不得不如此，只是凡事都有周转的余地。如今所有人知道你我不对付，很多事情是不是更好办了。
【这话说的隐晦，耐人寻味。真正的政治绝对是的温和，是互利互惠的。】

【他秘书上前时候青安看着自己，倒也好奇他这又是演得哪出，因此也就随便挥了一下手指，等他们出去。】
【然后慢慢笑了出来。】
【他若是进门时候先说这话，倒还有两分可信，但先摆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又突然变脸，谁会信呢。】
【谁都清楚彼此有内外两张脸，但既然披了画皮上了场，就牢牢披结实了。这样唱双簧的剧码不是没有，但要么事先沟通好，要么有不需要沟通的默契，或者说，信任。】
【信任他？说笑罢】
：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总理您决定了这么做，我自然，配合到底。
【故城不是他一言堂，也不是自己的天下。他要这么明着势压，自己也就好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少斤两。】
【手指推着那文件往他眼前一送，垂眼带笑，波澜不动】
：陈言务去，我，静候总理佳音。
【不再多话，转身推门而去，接过青安递来的帽子手套一边穿一边走，神色沉定。明月松在时，从未真正起过事端，如今他既要动，自己且看着，他明家势力，到底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