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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种柳.
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某天我要离开。
他躺在树荫下。
天气很好，太阳光透过枝杈，渗出圆润的光斑，过滤掉张扬之后，余下的温柔色泽很均匀的铺在草地上。
那是一棵柳树，很高很大，树于饱经风霜，长长的枝条挑向空中，又垂到地上。
它不太好看，新叶与旧叶交叠在一起，痛苦的盘缠扭拧着，风吹过的时候，枝头带
动叶片一起摇晃。
沙啦啦啦啦——
“唐晓翼，你果然在这里！”
他抽出枕在脑后的手，唰的拎开了盖住脸的书本，慢吞吞地起身坐好后，这才懒洋洋的翻开眼皮。
“又是你们——”
一句话被他拖得很长，那调子，好像有多不待见来者似的。
伊戈尔，于飞飞，希燕。
三张笑容灿烂的脸。
“唐晓翼，我们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整整齐齐的喊话让他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摆好洗耳恭听的姿态。
“如果某天我们离开了，你要怎样为我们送别？”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答了。
“我把柳树送给你们。”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混进了尴尬和疑惑。
“唐晓翼，你要把树挖出来送给我们吗？”
他不作答，扁了扁嘴，一翻身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哎，别走啊， 你还没说清楚呢！”
“一窍不通，讲不了——”
他顽劣的扯出笑来，任三人追在他后边大叫大闹。
后来他为希燕送别。
飞飞躲在很远的地方，他不敢看，于是只有他陪着女孩。
女孩躺在他的腿上。
“其实我知道……”
年长他一岁的女孩颤着睫毛，说话轻轻的，他要低头去听，要很努力的听。
“我知道，我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个洒满星光的神秘花园，在那里长眠不会被发现。
“我走不动了……”
可这里没有光，也没有花，只有他搂着女孩，学她轻轻说话。
“没关系，我把柳树送给你。”
女孩不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飞飞掩抑的哭声。
女孩一直不回答。
为什么要送柳树？柳树不会开花，更不会说活。
难道世上的柳树都像他爱的那棵一样？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送柳树，他们不知道。
如果某天你们离开了，我就折下柳枝送给你们。
他躺在树下，目光追着三人后边跑，眼里盛满白日的碎光。
那是一棵柳树，很高很大，长长的枝条挑向空中，又垂到地上。
风吹过，细细的叶片抽在身上，割得人很痒。
你们把柳枝插到土里，最好插在你们离开时的小路旁，然后它就能生根发芽。
它会长，一直长。
看到它的时候，你们就能想起我。
每一滴思念灌溉到它，它会长得很高很大。
它的叶子就是用回忆拔出来的。
亮亮的，不沾灰的。
新的和旧的总混在一起，但明快的心情却是相似的，
如果有风吹过，它会一直响。
沙啦啦啦啦——
沙啦啦啦啦——
然后我就知道，是你们的思念在响。
是你们在想。
我会很高兴你们种来一树思念给我听。
他沉到水底。
周遭钝钝的嗡鸣堵住了他的耳朵，他听不清岸上人喊他。
地底没有光，但水里无故的温暖又明亮。
他能看见那四人在岸上。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疗养院的树下，他正欲闭眼小憩，可有人大声向他问话。
他笑了一下。
请折柳为我送别。
< 完 >
昔年种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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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天我要离开。
他躺在树荫下。
天气很好，太阳光透过枝杈，渗出圆润的光斑，过滤掉张扬之后，余下的温柔色泽很均匀的铺在草地上。
那是一棵柳树，很高很大，树于饱经风霜，长长的枝条挑向空中，又垂到地上。
它不太好看，新叶与旧叶交叠在一起，痛苦的盘缠扭拧着，风吹过的时候，枝头带
动叶片一起摇晃。
沙啦啦啦啦——
“唐晓翼，你果然在这里！”
他抽出枕在脑后的手，唰的拎开了盖住脸的书本，慢吞吞地起身坐好后，这才懒洋洋的翻开眼皮。
“又是你们——”
一句话被他拖得很长，那调子，好像有多不待见来者似的。
伊戈尔，于飞飞，希燕。
三张笑容灿烂的脸。
“唐晓翼，我们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整整齐齐的喊话让他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摆好洗耳恭听的姿态。
“如果某天我们离开了，你要怎样为我们送别？”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答了。
“我把柳树送给你们。”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混进了尴尬和疑惑。
“唐晓翼，你要把树挖出来送给我们吗？”
他不作答，扁了扁嘴，一翻身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哎，别走啊， 你还没说清楚呢！”
“一窍不通，讲不了——”
他顽劣的扯出笑来，任三人追在他后边大叫大闹。
后来他为希燕送别。
飞飞躲在很远的地方，他不敢看，于是只有他陪着女孩。
女孩躺在他的腿上。
“其实我知道……”
年长他一岁的女孩颤着睫毛，说话轻轻的，他要低头去听，要很努力的听。
“我知道，我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个洒满星光的神秘花园，在那里长眠不会被发现。
“我走不动了……”
可这里没有光，也没有花，只有他搂着女孩，学她轻轻说话。
“没关系，我把柳树送给你。”
女孩不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飞飞掩抑的哭声。
女孩一直不回答。
为什么要送柳树？柳树不会开花，更不会说活。
难道世上的柳树都像他爱的那棵一样？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送柳树，他们不知道。
如果某天你们离开了，我就折下柳枝送给你们。
他躺在树下，目光追着三人后边跑，眼里盛满白日的碎光。
那是一棵柳树，很高很大，长长的枝条挑向空中，又垂到地上。
风吹过，细细的叶片抽在身上，割得人很痒。
你们把柳枝插到土里，最好插在你们离开时的小路旁，然后它就能生根发芽。
它会长，一直长。
看到它的时候，你们就能想起我。
每一滴思念灌溉到它，它会长得很高很大。
它的叶子就是用回忆拔出来的。
亮亮的，不沾灰的。
新的和旧的总混在一起，但明快的心情却是相似的，
如果有风吹过，它会一直响。
沙啦啦啦啦——
沙啦啦啦啦——
然后我就知道，是你们的思念在响。
是你们在想。
我会很高兴你们种来一树思念给我听。
他沉到水底。
周遭钝钝的嗡鸣堵住了他的耳朵，他听不清岸上人喊他。
地底没有光，但水里无故的温暖又明亮。
他能看见那四人在岸上。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疗养院的树下，他正欲闭眼小憩，可有人大声向他问话。
他笑了一下。
请折柳为我送别。
< 完 >
萨摩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