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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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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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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会永远记得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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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走进那个人的公寓，却是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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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邀请坐在长桌边，却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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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红酒是从外面带来的……”那个人如此温柔地笑着，摘下面具露出精致的眉眼，酒色的眸深邃而美丽。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握着那个装满酒液的玻璃瓶，将颜色鲜艳的液体倾倒在高脚的玻璃杯中。当那个人将杯子推到自己面前时，恍惚间能闻到一缕玫瑰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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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尝尝么？”那双漂亮的酒色眼睛温柔而包容，“那可是我第一次杀人时买的。年份已经久了，会很好喝才对。”红酒的颜色已经深得像少女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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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的佣兵却是一声冷哼，将那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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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玻璃的脆响，还有那人转瞬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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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听见那时的自己说：“我不会碰那么肮脏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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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连同玻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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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佣兵，被扎得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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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佣兵，被扎得痛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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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佣兵记得某一个午后，第一次主动去他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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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花园里，阳光下，躺在一把吱呀作响的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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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着一个酒杯，却已然熟睡，酒杯倾侧，颜色染深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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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酒色的眼睛安然合着，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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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把他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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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的佣兵已经被那一幕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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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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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坐在玛尔塔对面，桌上是两杯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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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依然是好酒，可倾倒它们的人不同，带着的香气也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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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第一次仔细地研究酒的颜色，可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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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着轻抿一口，任那甘美的气息充满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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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尝到的滋味，却是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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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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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眼里只剩下了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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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像玫瑰的花瓣，像那人的红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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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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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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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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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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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惊醒的佣兵突然看到对面的玛尔塔红了眼，一时间有些被揭穿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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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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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塔的眼中难得地浮现了水汽，却仍然倔强而牵强地笑着：“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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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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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好好的。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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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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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佣兵只记得今天特殊，却忘了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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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推演被取消了。夜莺小姐却不道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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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幕降临，佣兵的房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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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是裘克不带面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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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顿时有些尴尬：“您进来么？”“不了。”裘克淡淡地说，红色的眼睛里翻滚着什么，却被另外一种东西死死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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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您什么时候这样彬彬有礼了……我是说，您以前从不敲门。”裘克那双猩红的眼睛有些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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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是他的生日。”裘克难得放低音量，似是怕惊扰了什么，“他会希望你去的。”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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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佣兵听到自己很冷静地笑道，“杰克先生难得邀请我，我可要好好准备。”
语气是连自己都不解的空洞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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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回身打开衣柜翻找起来。门外的裘克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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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心中的烦躁感随着佣兵的动作越来越强，直到看见他拿出一件红色衣服时，他的怒火被点燃。裘克冲上去狠狠地揪住佣兵的衣领，在对上佣兵疑惑的眼神时，动作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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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记起了什么，裘克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压住了怒火，恢复成了原来的平静模样：“他不会在意你的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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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让他久等，萨贝达先生。”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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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走进大厅时，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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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监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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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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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监管者都脱下了演出服，穿着打扮成正常人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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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清一色的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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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里奥只是一个成熟稳重、饱经沧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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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裘克只是一个脾气暴躁、大大咧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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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恩显得老实而和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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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莱塔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美智子难得放下了折扇的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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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在他们的衣衫上绽放。恰似昔年玫瑰初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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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阵营分别坐在长桌两侧，却意外地和谐。每个人都显得异常庄重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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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显得非常自然的只有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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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穿着他的刺客披风，拉开椅子坐在玛尔塔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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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对面几位的目光，佣兵假装不在意地再次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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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忽视掉对面几位红眸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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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那么好看的红色眼睛，充满杀气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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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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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玛尔塔轻声唤回了佣兵游走的神思。佣兵尴尬地笑笑，却对上玛尔塔略带责怪的绿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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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走神。”平日里英气十足的爽朗女孩少见地显得严肃起来，“奈布，现在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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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刚想询问，钟声乍响，宴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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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本该坐着主人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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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鲜艳的玫瑰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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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起身，带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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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者们也跟着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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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罢，那些本该载着凶恶煞气的眼睛中却氤氲了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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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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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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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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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挣脱了玛尔塔试图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往玫瑰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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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花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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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跌倒在玫瑰花间，再无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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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纵横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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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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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几近午夜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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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笑着把受伤的他交给知情前来救援的裘克，不顾裘克的嘶吼转身潇然走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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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他用他的一切换来庄园主对他们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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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陆续赶到时，只看见一地拆分的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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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淋漓，恰若那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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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再见不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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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主从此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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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交流往来，再无昔日针锋相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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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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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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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应该牢记那人的他，却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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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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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日，那人酒色的眼眸看着他，温柔得像是醉了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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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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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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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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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隐，那一片玫瑰花被月华镀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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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细整着装，耐心地像是准备一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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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床底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轻轻抹去上面的灰，露出银色的花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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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看着那字，笑着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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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当年那人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递给他时，那双酒色眼睛里掺杂的一抹那以察觉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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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怎会如此期待着什么——除了面对他。
现在想来，刺骨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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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轻轻地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酒瓶拿出，小心翼翼地，一如那人当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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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屋里唯一的一只高脚杯，佣兵走出房门，又不经意回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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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红色酒盒上，赫然刻写着：“My 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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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漫步在玫瑰丛中，停在了这片土地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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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酒色的花朵围绕间，立着一块小小的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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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什么也没有，但佣兵知道那底下，睡着他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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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就地坐下，打开了酒瓶。香气弥漫开来，与夜色下的玫瑰花香融合在一起，依稀复制出了那人指尖的浅淡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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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将瓶中的酒液倾倒在杯中，小啜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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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醇的酒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佣兵闭上眼，仿佛是在吻着那人柔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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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时，眼中已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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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笑笑，又倾倒一杯，放在那块白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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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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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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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先生每年都多做一个布偶，长得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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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先生不再那么粗鲁，变得隐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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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莱塔小姐会经常多做一套衣服，但只有你穿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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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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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着，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白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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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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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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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裘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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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老的庄园里找到了一本特殊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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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小本子凭空出现在积灰的桌上，在我无意间碰到了桌角一个破旧的相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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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中那张泛黄的照片上面的人脸已经模糊，依稀能辨别出是两个男子。一个又瘦又高，一个较矮，却身材壮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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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的注意力全在手中那本精巧而干净的日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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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日记，上面的文字很简短。字迹粗旷，完全不像这本本子外面显示的这样。日记的主人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从他留在日记上一笔一画极为认真的字看来，这本本子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而且他很重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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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很短，我干脆全部摘录下来，不知会不会对我的调查有什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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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我摘录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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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墨迹），管他什么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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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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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生日，其实谁也不知道那个伪绅士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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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庄园里，其实所有人，包括那些（老鼠）（这个词被划掉了）求生者，都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只是在那一天之后，我从夜莺那里弄到了一个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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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几年前的今天，这是他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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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他邀请我们所有人开了一个茶会。明明情况已严峻到那样的地步。庄园主对我们的限制激怒了所有人。那一天我们不欢而散。我心里憋着火，也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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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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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受伤的萨贝达交给我，然后只身前往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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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知道会是什么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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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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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时……我没有拦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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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有多痛。他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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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捡走了他的一片碎骨，上面还沾着他的血液。酒红色，带着玫瑰的香气（这一句最后几个字被某种液体晕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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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羡慕萨贝达。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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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那个时刻，他能够陪着他，走完这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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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伪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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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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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此结束。我翻了翻日记，在最后一页看见了一朵玫瑰花，画得一点也不好，但那殷红的颜色引起了我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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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是英国很常见的名字。应该跟相片中的那两个男子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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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对我的推理有帮助。只是我现在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完结。致谢【笑

完结了……怎么可以完结了……【敲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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