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自打山东曲阜报曰，衍圣公府遭雷劈，火烧三日水浇不透之后，心情格外舒畅。亦非对孔丘心存怨怼，而是对其后世子孙的桀骜不能苟同。凭什么，一人得道一定要鸡犬升天？数千年来香火不断，历朝历代恩遇有加，这些所谓的圣人子弟，于社稷何功？对黎民何惠？劈得好】
【不过，朝廷收拢士子之心的国策不能废，便心有异议，该做的表面工夫还得做足，该尽的心啊，也得尽到】
【抬脚往礼部走，照会哲珣兄。自有人引领着，往正厅而来】

【山东曲阜奏报孔府遭遇雷火，火势持续三日不绝，损失惨重。看来修缮孔庙之事又要提上日程，礼部到时候也该遣相应官员祭告慰问。自我大清入关以来，历朝皆有修缮孔府之工程，祭孔讲学更是庄肃复杂。正想着，小吏禀告工部尚书至，放下公文起身相迎，拱手道。】
濯秋兄，今儿亲临我礼部，肯定不是为了小事儿吧。
【礼部已得知孔府遇雷火，工部亦应得知。】

哈哈，哲珣兄，所言极是。不过，公务稍后再提不迟，先讨杯茶水，渴坏我喽。
【闲话几句，客随主便落座上茶之后，品过两巡，咂摸茶叶味道，这才好整以暇地说明来意】
山东奏报，老兄你也接着了？曲阜突遭雷火，损失惨重。地方欲大力修葺并着意扩建，图纸啊已送达工部了。
【此事对自己而言，无足轻重，最好拖沓个三五载，也让那群目中无人自诩圣贤的迂腐之辈沐猴而冠丑态毕露。不过于礼部来说，压力应该会有，斟酌看能否试探出哲珣的意思，做做文章】
不过，照孔氏门生宣扬的噱头而言，莫不是祖上发怒，惩戒后世不肖吧？

【落座上茶，濯秋兄应的是大事，但到了礼部又是一副悠闲做派。官至一品，不能不通理事驭下之道，雷火没劈到千步廊和紫禁城，自然无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茶汤愈清，这才从闲话到谈起政务。】
【听这意思，濯秋兄仿佛对孔氏门声颇有意见。不过历朝修葺孔庙皆是工部之务，虽有油水，但天下数万儒生都盯着孔庙的工程，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受。虽然不知濯秋兄是否因此有意见，但应当大差不差，笑道。】
还要扩建？可别越了礼制。不过濯秋兄这话有失偏颇啊，谁家祖上发怒会迁怒自己祠堂的？要惩戒，就要直接惩戒不肖子孙本人。

【笑道】
这话也对，没有谁愿跟自己过不去，不管死人还是活人。说到这儿啊，这事得跟哲珣兄权变一回。照理呢，儒家圣地，休整理所应当，此与我朝开国以来所奉行的尊崇儒学并不矛盾。不过
【轻轻撂下手中杯，收起玩味的笑，摆出商议的架势】
哲珣兄啊，有一道联名请扩建孔庙的文书被我压了下来，礼制究竟该如何衡量，裁定，得由你过目才好定夺。据我了解，曲阜历朝对孔庙的扩建都颇为慎重，他们将图纸造好了再来请示，令人很是被动。你看呢？

【阙里若是扩个孔林也便罢了，不过是礼部和工部一道奏折的事儿，但此回听着仿佛是要大兴土木。文书被压在工部尚书手里，这事儿看来要不好办了，笑道。】
圣人尊礼重教化，垂宪万世，如今孔府子弟所明也不会比我礼部差多少。所以那扩建图纸八成挑不出什么错儿来，不然岂如何对的事至圣先师？
【礼部掌坛庙礼乐及典守事宜，并管天下考试事务，少不了和曲阜孔府打交道。这种得罪人的差事，何必往自个儿身上揽。既然他来询礼部的意见，那自然得有理有据的说说。】
但孔府子弟不通土木建造，所要扩建之地面可适合打桩竖基？即便符合礼制，也得能扩的出来啊。不过濯秋兄面前，我也是班门弄斧了。

【图纸是否规范，能否使用姑且不论，手底下动工之前得重新测绘，留档待复核的。这未经允许，起码未曾有旨意下达，便自作主张定下扩建方案，却是不合规矩。如今察言观色，发觉礼部似乎亦不知情，敲一壶酒是不可能了，这回说不得要提醒一番】
我说哲珣兄，咱们俩就不弄那套虚头巴脑了。他有利于我大清皇权也好，教化有功也罢，得有理才好办事儿。你我不提施工，只看这回的事端。方才听你话语，对扩建一事也不知情吧？这说明什么，恃宠而骄。
【略一顿，又道】
看准了朝廷要依赖儒学教化世人，自傲不凡意图凌驾任何权力之上，当然，如今并不明显，拿私定扩建试水，不过是个开端。若朝廷默许，会不会日后提更多要求？比如说，六部加汉官名额？绿营扩编？慢慢的，欸，最终达到想要的目的。反正我这般认为的，并不打算为其扩建摇旗。老兄意下如何，可得给我个准信儿，莫让外人钻了咱们沟通不周全的空子。

【礼部收到的信儿暂且只有孔府遭遇雷起火的情形，工部除此之外还收到了扩建文书，或许是为了先行试探朝廷想法，也或许是真有扩建的需求，仔细分析道。】
而且衍圣公府世代腾黄地位显赫也不是如今一代之事，只要尊孔重儒之风尚在，阙里便是儒家圣地。孔府刚遇雷火，他们便能拿出扩建方案，想必是早有准备。
【衍圣公府涉及的是天下汉人儒生，濯秋兄一句“意图凌驾任何权力之上”说得让人心惊，但这都是推测，不能真以此为由作为应对。】
但说到底，衍圣公府也顶多是个象征，如果真把手伸到吏部选官和绿营编制，那就真是越俎代庖、有违礼制了。濯秋兄思虑长远，我倒是更着重眼下之事，不妨先着手修葺之事，至于扩建工程确实可以放一放。哪儿程序不当，咱们就在哪儿好好查。

既如此，那便回去安排人手用度，免得旨意下来这儿却准备不足。
【此次交道，收获两点。其一，扩建文书只送达了工部，起码直属或者说更为亲近的礼部不知晓。其二，哲珣赞成修葺，同样对扩建一事持观望态度。那么，这趟的目的业已实现】
甭管他有无这般心思，防一手总没错。即便粉饰的再完美，哪怕立国数百年，汉臣骨子里的敌视不会轻易消除殆尽。毕竟啊，对他们而言，咱满人还是外来者。
【轻描淡写，不着修饰，平铺直叙地讲述了个人看法。至于仁者见仁，随他去了，都是明白人，不必言之有物。拱手辞别】
谢茶，我啊，为士子们着手修名利场去也。留步

【奏报上说孔庙这一把天火烧得不轻，恐怕修葺之事没个一两年都无法完工，至于扩建自然是以后的事儿。若再牵扯出满汉之争，那就更不知得吵到什么时候去。满人入关已有数百年之久，如今自个儿还把自个儿当外人，才是最大的问题。对于濯秋兄这话说的直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濯秋兄辛苦，我这儿也该安排人选前往曲阜祭告慰问了。
【言毕起身，送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