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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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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起居注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8-04 15:55回复
    日中方悠悠转醒,试图抬手,才发觉有些脱力,汗涔涔地躺着,恍惚听见府里郎中絮絮叨叨了什么,也不甚分明,只是勉强睁眼瞧见帐顶精致绣纹,思绪如浮萍飘游瀚海,不知西东。
    我记得卫跃最后的语气,楚霁掷地有声的指控,还有我虚伪假装,毫不在意,我也记得自己慌张战栗,心忧如焚。数年苦心经营勉力维持,却终究毁于一旦,毁于这个偌大乾京,独留我一人的寒夜。
    待郎中走后,低声吩咐殷良抓几味药,只告诉他是缓头痛的,再未言它。
    先是起身靠在床头软枕上,喝下了郎中开的方子,又迷迷糊糊地烧了一会儿,随后那碗药也煎好,方端起碗,便闻人传——
    “陛下驾到——”
    想来殷良为我告了假。只昨日楚霁出现,今日便称病不朝,是否显得精巧设计,以病求怜?便坚持着起身,端正拜去
    “臣参见陛下。小病未愈,衣衫不整,请陛下恕罪。”
    终将疏离至此。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8-0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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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架徐徐行于长街,阖眸闭目,于颠簸之间,再记昨夜所见。
      怀帝,楚霁。
      史书所载,丧于二王之乱。殷檀所说,已无后患之忧。
      我曾以为我与他一同蒙蔽了世人,却不料我亦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位。局中之局,谎言之后的谎言。
      马车停在殷府前,步步行过长廊。随人推开门扉,便见端正一拜。
      须臾之间,眸色黑沉,如蓄风雨。虚扶一把,
      “先生多礼。”
      扬颚示意苏停将人扶回床榻。倾身端起床头那一碗药,信手搅动药匙。开门见山。
      “老师不适,怎不见学生床前侍疾?”


      IP属地:江西3楼2018-08-04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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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劳陛下。”
        坐回床榻,却仍脊背挺直,话音方落,便伸手取来他手中的药碗,自行啜了一口,竟未觉苦涩,一时辨不清是心苦还是药苦。
        目光停留在描金的白瓷碗上,不曾直面帝王的目光,或是愧疚,又或是无奈。不疾不徐答
        “臣没有学生。”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话算不得旁敲侧击。楚霁,我的学生,怀帝,我亲手拟的谥号。我曾信誓旦旦,对卫跃言怀帝已死,却也试图瞒天过海,保楚霁苟活。
        明帝救我性命,使我免于沦为血海里的尸骨;仁帝以我为相,授我权柄为他司牧蒸民;怀帝奉我为师,立经世以治世。而我覆其家国,断其血脉,让其疆土,阔大太极,今卫氏主掌,承天门上,已成周天。
        算来,我如何都不可得一场善终。如今舍命一搏,也还想,为那些随我留朝的能臣治吏,争一个不杀之恩。这朝堂可以容不下我一人,但不能没有一方天地,容他们一展抱负。
        卫跃会是个好皇帝,我还相信着,这是他许诺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8-07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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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他自我手中接过药碗,再瞧那一看便是苦涩的药汁逐渐入他口入他喉,而他面色不动,尽数强忍。
          确实,能忍。
          这世上没有谁比殷檀更能忍的人。忍得了苦,忍得了背叛,也忍得了不能诉之于口的密辛。
          挥退众人,拣一张椅坐在床头。
          “当日,先生说没有学生,朕信,便当真觉得没有了。可昨夜……“
          撩了撩唇,神情淡漠。
          “莫不是个鬼魅寻仇?若当真如此,那朕与先生,约莫早已死了千万次。”
          不望他,转目窗外,烈日灼眸。
          “先生,朕还想信你。信你昨日那一句,不会活在过去中。然而,若过去都是虚假,未来,便注定坍塌。”


          IP属地:江西6楼2018-08-10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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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认平生于卫跃,称得上欺瞒者,惟有楚霁一事,可偏偏此事,堪称过往之梁。昨夜楚霁挥剑,虽不曾伤我,却一剑将这支撑斩断。
            任由药碗烙在掌心微微发烫,温然
            “陛下信想信的便是。”
            信我也罢,疑我也罢,用我弃我,皆由他主掌。
            君君,臣臣。
            “至于臣,听凭陛下处置。”
            稍不留神,寒气袭来与风寒的虚火相撞,在床榻之上战栗起来,一时咳声难止,忙抿下一口药汤强行压下,声音微哑
            “只是,今科举未张,青黄不接,可选擢者,仍以老臣为主。关于朝中前靖臣,臣知陛下不能倚仗信任,然其中亦有可堪大任之人,臣不好妄加评判,但相信陛下慧眼识人,能分辨贤愚,各安其位。”
            默然
            “然,陛下也不必尽信此言。”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8-20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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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声色沙哑,将一字一句拆开揉碎,也只能轻嗤一声。
              “先生眼中,有天下江山,有百姓万民,有靖臣旧友,唯独不曾将朕放在心上——”
              凝眸看他。
              “——并非朕不信先生,是先生,不信朕。”
              拂袖回身,门扉紧闭,窗格之外是大雪簌簌。落雪萦心,比来前更冷。
              来前,我曾想,他若辨,我便听。真假不论。卫谨之再猜忌,再多疑,却也不愿做个孤家寡人。有些人,注定可以轻而易举原谅。如长姐,如小妹,如他殷檀。
              可惜。
              话已至此,不欲多留。至门前,指碰门扉。回身,深深看他一眼,折腰一拜。
              “卫跃谢先生当年传道受业之恩。”
              前尘尽了。
              笑意尽歇,声冷眸沉。
              “殷相,好好养病。朝政之事,待病愈再操心不急。”


              IP属地:江西8楼2018-08-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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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驾离府,不曾行拜送礼节。在他那一拜后的抬眸中,我瞧见自己的影子渐渐淡化。将最后一口药汤饮尽,碗底在案上磕出轻轻一声响,在沉寂的室内突兀至极。
                我何尝不信他?
                寥寥天光洒入,载不住一声喟叹,随后消散在窗棂送来的徐徐风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8-28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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