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都起身去吃午餐,仅余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礼堂中,翻弄着手边的书本《法医病理学》,刺目的阳光从窗边照进来,他抬手挡在眼前,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颇有些自嘲〃还真是应该呆在黑暗中的人呢。〃
也是,一个黑暗组织头目的儿子竟然来警校就读,还是为了心中放不下的她,不过以往也是以卧底为名,但这次父亲怎么就同意了呢?看来这次的动荡不一般啊。他将头偏向窗外,正看另一侧楼上低他一级学生正从教室鱼贯而出,他从其中细细寻找她的身影,今天竟然又被他漏过了,他有些懊恼,明明不敢靠近,却又不舍离去,只留他一个人还在原地。无意间瞟了一眼手表,才发觉竟然已经十二点五十了,一点钟还约了人呢。那个人的话,一定不会迟到吧。正想着,忽听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止。还真早呢,他笑笑,对门口说〃进来吧,许楠柏。〃
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黑发少年缓缓走了进来。一身纯黑的西装,一双纯黑的眼眸藏着散不尽的浓墨般的戾气。
〃坐吧〃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书,似乎没注意少年的进入,更没在意少年对他每一个细节的推究考察,过了许久,空气像凝住了一样,没人说话,连动一下的声响都没有。忽的,他笑了,〃研究犯罪心理的都这么无聊么?〃似是兴趣盎然。
〃你是谁?〃少年没有再保持沉默。眼睛盯着面前端坐着的似乎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坐吧,想用俯视使人就范,是个法子,但用在比你强大的人身上,只能体现你的愚蠢和内心的恐惧。〃他说的不急不缓,就像在谈论窗外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神色竟没有太大起伏,却又好像透露出一丝狡黠〃你看着也有些来头,也许比我强大,但无所谓,你不惜费尽力气,把我约到这里,如果不是太过孤单无聊,想单纯找个人打发时间,就必然是对我有所图谋,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不会轻易与人亲自见面接触,除非十分紧要,非我不可。哎呀,这样的大事,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会很为难?〃
他忽然就笑了,笑得那么张扬,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许湳柏双手在西服口袋里攥成拳,面前这个看似温润的青年每笑一次,好像都在把他引向更深的陷阱,他清楚从他答应他在此见面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面这个人不简单,他利用父亲职务之便,翻遍了学生档案,对于他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本想孤注一掷来查清他的底细,却从一见面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刚才那一席话是他急中生智想将他一军,却也是他最后的底牌。看看直接把话挑明,他是否会因此方寸大乱,至少赢回对这场会面的主动权,结果他连一瞬的慌乱都没有,他笑了!
〃很精彩的推断,不过都是错的。〃他摇摇头,〃首先我找到你,了解你,并不费力。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是我有事求你,而是你有事求我。我有时也是愿意做做好事,帮帮值得的人。当然他也得识抬举才行。你看看你,隐藏在西装下,不安的灵魂有多久居无定所,有多少欲望却连诉求都难以启齿,你随时都掩饰自己,催眠他人,这一切还真是乐此不疲,是吧?〃许湳柏双拳渐渐攥紧,却听那人继续道‘‘聪明的人都识时务,我等着你来找我’’说罢,当时面上尚带稚气的徐司白起身便走,‘’你说的对,我还有正事要忙,不久陪‘’
只留许湳柏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真的是他在刚离开等那个人,等一个终于能看透他的人,并且有求于那个人,而此时那个少年已经走了。是自己亲手放开了自己的希望吗?许湳柏似乎一下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那个人刚刚让他坐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满心的压抑,一段时间后,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这个人比他大几岁,也许只是大几个月,竟然就让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迷惘,他是谁?
虽然许湳柏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信任这个人,甚至不存在钦佩等任何好印象,但他已敏锐地意识到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自己想做什么,都摆脱不了这个人了。这让他感到恐惧,想要逃避,却不知道在很久以后他机关算尽,那个人主动放弃他的时候,是他沉迷其中,从局里再也出不来,那个人也再也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