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雪花轻盈飘落,一粒粒晶莹剔透雪片漫天飞舞,天地之间少顷之后白雪皑皑。我站在雪中,仰头望着星空,夜幕上繁星点点并无变化。
我飞身飘至半空,伸手轻抚一颗星辰,星辉微澜瞬时绽放烁烁夺目光芒。我不禁阖上眼,避其锋芒,直到感到光线暗了下去,才睁开眼。
眼前一片墨绿得几近发黑的茂密林子裹着一潭深褐的湖水。树柳摇曳发出幽幽蓝光,树下一白衣少年依着湖畔侧坐着,身下一条鱼尾月华粼粼。他抬首望着身前站立的一位姑娘。那姑娘蓦然指了指他的鱼尾,雀跃道,“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啊!”
白衣少年慵懒地整了整衣襟站起来,唇角含笑,“一般一般。”
此情此景,此番对话委实熟悉啊
我往前走了几步,刚刚仿若笼在一团水雾中的两人清晰显露出来。
那白衣少年和姑娘竟是润玉和我!
尚未及多想,润玉身前那个“我”又开口说道,“仙馆这鹿放得甚好,膘肥体壮。只是不知都送往哪家仙宫的膳房?”
润玉定了定,“放鹿?膳房?”青涩的脸庞上颇有些郁结。
“我”又讪讪开口,“呵呵,我的意思是说,仙上这职务甚是有前途,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便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业中脱颖而出,后来西天取经何其风光。是以,锦觅料想仙上前途不可限量!”
润玉璀然一笑,“仙子一番推衍,委实令在下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多谢多谢。”
“我”慨然一拱手,“仙上客气了。”
润玉笑意嫣然,“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在下锦觅”“我”对润玉拱手道。
“哎呀,我都忘了,我还得给仙姑她们送东西去呢。仙上,今日我还有事,在下先告辞了。”
“我”揖了一礼,转身往回走,几步之后又转过身来对润玉说道,“对了,仙上。虽然你有这个可爱的鹿陪伴着。但是未免还是冷清了些。我把这条红线给你,希望以后可以有人陪着你。”
润玉抬手取过红线,眼波笑意盈盈,“多谢锦觅仙子。”
“不客气,那我先告辞啦。”
“等一下,锦觅仙子,你的发簪掉了。“润玉俯身捡起我的锁灵簪递给了“我”。“我”接过发簪道谢之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片竹林。
“我”的身影愈行愈远,润玉伫立在湖边,凝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我忍不住从树林影子里走出来站到润玉身边,伸手拍他的肩,果不其然我的手穿透了润玉的肩膀,拍了个空,手腕呈现出一种透明的形态。原来我是来到了润玉的一段回忆里。
蓦然间眼前景象似水波般澜澜荡漾,一晃神我回到了细雪纷扬的夜空里,身子还在半空中飘浮着。现下,四周星光熠熠的颗颗星辰在我眼中有了别的意义。我踌躇了几番,还是决定随心之所想,又伸手点开了几颗或明亮或微烁的星辰。
花界门前的老槐树下,润玉望着“我”,嘴角轻扬笑得如沐春风。他伸手抚过我的脸颊道,“我不学,亦不会让你用。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绝不让你有丁点机会用此。。。锦氏独门保命之窍。”说完此番话,润玉抚着“我”的脸,双目深深将“我”凝视,少年精致眉宇间簇着明媚骄阳,神色明亮而真挚。
三四青竹梗,两畦芭蕉叶,璇玑宫的白墙黛瓦下,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素手紧紧攥着一袭绢白衣袖,袖口上画了朵墨色晕染的花,“润玉清寒,一世与夜为伴,无尊位,少亲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宅陋室。。。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如此,锦觅仙子可会嫌弃?”润玉清朗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嫌弃。” “我”回道。
指尖袖口一松,那朵墨花随着白绢一泻落地,润玉眸中星光大盛,少顷,脸颊上浮出淡淡红晕,“今夜,润玉方觉得月色未必清冷。”
夜未央繁星落眼眶,数不清的碎裂星光汇聚成磅礴天河,“我”骑在魇兽背上转头看着润玉,“昴日星君白日里当值,鸡犬相闻多少热闹一点。似这般夜里各各都睡去了,冷冷清清。只有这小哑巴魇兽作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鱼仙馆这神仙做得未免孤寂了些。”
润玉垂眸对着自己的影子笑了笑,“只有热闹过的人才晓得什么是寂寞吧。我日日年年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从未热闹过又如何晓得什么是孤寂?”
“我”自袖口里掏出一香囊递与润玉,“这是昙花的种子,这花欢喜在夜里开,白日里倒敛着花瓣休眠,和小鱼仙倌习性颇有几分相仿,正可与你作伴。”
润玉接过香囊妥帖纳入怀里,对“我”灿然一笑,“今日托锦觅仙子的福,倒是能让璇玑宫开出一株真花来,多谢锦觅仙子。但愿这昙花盛开之日能与锦觅仙子共赏芳华”。
接连触碰十几颗星辰,皆是润玉与我共处之时的回忆。回忆的幻景里润玉一直含着笑意,或开朗或羞涩或淡如清风或艳若朝阳。
在我的印象里,何曾见他有过如此多爽朗笑颜,原来幼时的相处中,他真心的笑靥这么多。
许久未曾见过了,我不禁在心里轻叹一声。
望着眼前点点星辰,**控着雪花漫天盖地绝无疏漏地将颗颗星辰覆盖住,却并未发现异常之物。想来那外侵神魂并不在此。
我翻身飞落回地面,用风力聚了朵风霞云,我踩在云上让云推着我前行,这下便轻快多了。
我在空寂的天地间又徐徐飞行了两个时辰,眼前终于不再空无一物。一棵大树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