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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完结:顾望千秋阮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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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18-09-04 19:42回复
    01 陈璐
    寒假开始前,开阳来找我。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嘱咐他万事小心,然后给了他我的玉珏,。
    准确地说,那是子书青的。
    子书青,字长珏,距今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三国华南人,史上赫赫有名的战神大都督,而他……就是我的前世恋人,听起来很烂俗,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是华南国义宁公主顾晨露的转世,十五岁时的一次时空穿越唤醒了我脑海中这位公主残存的记忆。也正是在那次,我得到了这块玉珏。这是子书青与顾晨露的定情信物,而于我而言,它还是时空钥匙。大三那年,我曾经跟随着它的引导,独立发现了义宁公主墓,并凭借这个科研发现保送进入国内考古系排名第一的沛竹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开阳是我的同门同学,也是我的好友,我们现在都是沛竹大学考古系的研二学生。他沉迷汉史,将距今两千年前的后汉开国女皇疏敏奉为女神。他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能够理解我对历史人物如痴如狂的热爱与倾慕的人。
    秋天我过生日时,他问我:“璐璐,你的生日愿望是不是就是能够在下学期争取到直接读博的名额?”
    我很坦然地承认并反问他:“你的愿望不也是这个吗?”
    他很神秘地对我说:“如果我们合作,我能让你马上实现这个愿望!”
    我皱眉看着他,不解其意。
    他扬起他的招牌笑容:“我是说,我有办法让我们都拿到直博名额!”
    “怎么可能?名额只有一个!”
    “但是选拔规则上也说了,只要某几位同学在科研上取得重大突破,就能予以破格录取。”
    我哭笑不得,转头想走:“就咱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能取得什么重大科研成果?你还是把心思花在常规学习和竞争上吧!”
    他把我拉了回来,凝视着我严肃地说:“把你的‘钥匙’借我吧,我想穿越到后汉,去找汉太祖坤陵!”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被他的想法震惊了。
    “我想好了,现在汉史是热门,大家茶余饭后都在看汉代的电视剧,可是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代女皇疏敏,就是原名疏玉桢化名朱敏登基后又改成疏敏的汉太祖啦……她的陵寝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史籍记载太少,历代学者都毫无头绪,经过了两千年斗转星移,更是沧海桑田,那个传说中的‘坤陵’仿佛完全消失了,根本找不到……所以,如果我们俩能发现坤陵遗址,那就是撼动全球的考古界新发现了!而且,既然你从前能毫发无损地穿越,既然你的玉珏能帮你找到义宁公主墓,那它也一定能带我回到后汉时期,我直接去接近疏敏,一定能找到坤陵的蛛丝马迹!”
    他说得我多少有一些心动,从学术角度上来说,我也很想拨开坤陵迷雾一探其真面目,更遑论全球性发现对普通硕士生在功利角度上的诱惑力。可是……
    “可是,这太危险了!也太疯狂了!时空穿越,本来就有极大的冒险性,你凭什么确定你不会出现意外?你凭什么自信汉太祖会相信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刁民?”
    “因为我是阮沉山!”
    “你不是!”
    “当我出现在她面前时,我一定会让她相信,我就是阮沉山。”
    我大概明白他疯狂的想法了:“你可能是穿越小说看多了,想去当阮将军的替身,跟女皇谈恋爱呀!”
    “我从来不看穿越小说,我只看正史。我看得越多,就越心疼疏敏,太不容易了,承担了太多责任,一辈子勤政为民……我好想奔到她身边,我想保护她照顾她。你不也是心心念念你的长珏吗?你一定明白我这种感情的!”
    提起长珏,我的心被戳了一下。但我注意到重点已经开始跑偏了:“你想让我借给你时空钥匙,到底是去作死追女神的,还是去调查坤陵所在地的?!”
    他举起一只手发誓:“主要目的是为了我们俩拿直博名额,次要目的才是去见女神!”
    “你放心,方案我都计划好了,我的汉史功底足够了,不会穿帮,该带的东西,药品、经纬仪、笔纸、服装道具我都有!你留在现代世界,帮我和家人联系,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回来,并且带回来震惊世界的发现!”
    我怔立许久,最后说:“我现在还不能立即答应你,让我考虑一下。”
    是夜,我握着那枚玉珏,阖上眼睡去。
    梦里有声音在说:“我会保护你和你的朋友。”
    醒来,我给开阳发了一条消息——
    “我同意了,寒假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你来找我拿东西吧。万事小心。”


    IP属地:江苏2楼2018-09-04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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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温如仪
      陛下心烦的时候不喜欢我们跟着她,于是我和当值禁军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悄悄尾随着她,随时做好护驾准备。
      方才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甚至没能看清楚那个“刺客”的脸,但我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陛下身边,于是看到了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刺客一招一式用的都是正宗阮式功夫,所以才能和武出同宗的陛下缠斗一会儿,但他好像并不像预谋行刺。
      直到陛下擒住他,我还是觉得这太蹊跷了。
      而陛下失常的情态更让我疑惑,于是我出言提醒。
      陛下放开了那个刺客,让他以正常姿态面圣。
      他从容地翻身站起,然后再从容地跪拜陛下。
      “草民开阳,乃一介预言术士。慕陛下宏图大志、仁民爱物,特来觐见,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平四域祸端。”
      立时,我便知道陛下为何失态至此了。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大将军了。
      第一眼看他长身玉立,第二眼看他举手投足皆是风姿。
      我朝阮沉山大将军后,本无人再配得上“风华绝代”四字。
      可眼前这个年轻术士,风骨神韵居然与大将军毫无二致。
      我也沉浸在对大将军的追忆中,不自觉地想:与大将军这般相似的人,应该能让陛下展颜一笑了!
      自从六年前大将军马革裹尸还,陛下就一直不快乐。陛下说:“朕是未亡人,本不该快活。”
      后宫一直空置,群臣进谏劝陛下充实侍御以延续皇室血脉,陛下也置之不理,只一心培养皇太弟殿下作为储君……
      “微臣卫其芳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突然的一道声音冲乱了我的遐想,是禁军统领虎侯卫其芳将军。
      他匆忙赶到,在陛下面前跪下请罪。
      我看见陛下的神色微微自然了一些,她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伸手扶起其芳。
      “其芳,朕又无险,何须你救。”
      其芳低头拜谢道:“多谢陛下宽容。”
      他随即起身,轻蔑地一扫仍跪伏在陛下脚边的开阳,向陛下表忠心道:“这刺客胆大包天来路不明还口出狂言,不如交给微臣打探清楚他的底细!”
      我闻言不禁一笑,而后迅速掩饰掉笑意,陛下似乎也在笑他鲁莽,只轻轻道:“不忙,且问问他究竟是如何平四域祸端。”
      开阳抬起头,信心十足地道:“启禀陛下,譬如小人预言,明日柔兰的降书就会到。”
      我心里一惊,转与其芳对视,看他神色也是惊异。我们又一同将视线转向了陛下。
      陛下仍然是端庄高贵、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最终选择了相信。
      “好,朕信你一次。”
      我见其芳面露担忧焦虑之色,似想开口劝阻,我蹙起眉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IP属地:江苏4楼2018-09-04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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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卫其芳
        冬春之交,天气虽然逐渐转暖,但夜里仍是寒凉,北风一起,刮得人冰冷刺骨,可我就全副武装地坐在未央宫天阶之上。
        自从今天那个开阳突然出现,我就全面加强了宫城的戒备。陛下竟然安排他在宫中歇下,我吓得赶紧派手下的禁军士兵盯紧他。而我就像回到从前打天下的时候一样守在陛下身边,严密监视未央宫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亲自为陛下宿卫宫廷。
        现在四更刚过,我毫无困意。
        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轻信那个来路不明满口谎言的骗子。
        我更不明白如仪为什么要阻止我劝谏陛下。
        听一些宫人窃窃私语道,那小子长得极像阮沉山大将军。
        他们说,这一定是阮大将军的转世,所以陛下才会对他如此着迷——可是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转世轮回之说我从来就是不信的。
        这世上只有一个大将军,哪来的其他冒牌货!大将军已经去世六年了,人死不能复生,今天看到的这个小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大将军。更何况我觉得他和大将军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大将军天人之姿世无其二,岂是随便什么小白脸就可以比得上的。
        哼!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开阳的底细。
        感觉到身后大殿内的烛火暗了一些,我本能地转身向后看去。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又合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挑灯走出来,是如仪。
        我正想起身,她示意让我噤声,轻轻走过来到我身边坐下。
        “陛下还想继续看公文,给我劝下了,方才刚睡下。”她语中有丝无奈。
        “我看这个冬天陛下的身体不大康健,宫相大人确实是要劝陛下注意休息。”
        “依然还是老样子了,陛下从前冲锋陷阵,吃了太多苦,受伤流血都是家常便饭,现在年过三十,天气一冷就扛不住,身子到处都不爽。”如仪叹了口气,“何况今年多事,雪灾闹得不休。陛下忧心苍生,殚精竭虑忙着赈灾之事,更顾不上自己了。”
        我心里一酸:“陛下实在不容易。这辈子只为自己打算过一次,偏偏大将军还没了……看陛下这样透支自己,我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紧紧跟在陛下身边保护好她……”
        我最后几字加重了语气,如仪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虎侯大人对开阳公子,似乎很有敌意?”
        “呵,什么公子,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居然还敢叫武曲星君的名字……宫相大人不觉得他出现得太蹊跷了吗?一定是居心叵测!”
        “可是,我觉得他的出现能让陛下开心起来。”如仪声音温柔,但却很坚定。
        “宫相大人指的是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预言,还是指的他那副皮相?”
        “预言或许不可靠,但宁信其有,不妨留待他日检验。至于开阳公子的面容、神态、动作、气质……都的的确确神似大将军,连我这从小在陛下和大将军身边长大的人都难以移开眼光,更何况其他人。陛下孀居数年,突然遇见这一个天降的美貌少年郎,难免情绪激动些。”
        “可是陛下心里除了江山百姓,就只有大将军一人!”我立刻反驳道,这是我和如仪罕有的意见相左,“这么多年了,宫相大人与我是知晓得最为清楚的,若说陛下会见色移志,我万万不信!”
        “虎侯大人所言极是,我也甚为赞同。陛下对大将军的感情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我要问将军一句,大将军早就不在了,你当真觉得陛下这样枯守一辈子很幸福吗?你想让陛下一直这样苦下去?”
        如仪此话醍醐灌顶,我心中大恸,一时语塞,讪讪地看着她。
        她仍坦然而坚定地凝视着我,乘胜追击地补充道:“依我看来,陛下的心情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静观其变。”
        我犹豫了,但仍不愿意如此轻易地任由一个来路不详的人插入到陛下的身边……
        又一阵风起,如仪突然打了个寒战,她缩了缩身子,露出一个失仪见谅的微笑。我这才留意到她刚在殿中奉侍,所以只穿着简便的宫装而并未携带御寒衣物。
        我想都没想就解下身上的大氅为她披好,衣服上还有我的体温,应该是暖和的。
        她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举动,但也没有拒绝。我给她系好系带,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宽敞的氅衣中,她有些赧然,欲言又止。我先她开口:“更深露重,风寒袭人,宫相大人穿回去吧,随便何时有空捎给我都行。”
        她闻言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施了一礼:“如此便多谢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也随她起身还礼:“宫相大人走夜路要多防范,恕其芳公务在身,无法相送。”
        她微微颔首,裹紧了我的大氅,转身准备离去。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姿态极稳重,不愧当年陛下赐名“鞠躬如仪”之如仪。
        走了两三步,她突然又回过身,对我说:“值夜辛劳,你也要保重身体。”
        我心里一暖,不由自主地笑了:“好。”
        如仪走后,我打定了主意——表面配合她,暗中再调查开阳。
        四更过半,我打了个盹,却听见有人唤我。
        “将军!”是我副将的声音。
        “何事?”我迅速清醒,以为有警情,却看见他抱着一件大氅。
        “温大人方才让末将送一件大氅给您!”


        IP属地:江苏5楼2018-09-04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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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开阳
          我用璐璐的钥匙成功穿越到后汉帝京已经近一个月了。
          我成功地出奇制胜,在疏敏面前惊艳亮相——我研究了各路正史野史,收集了全部关于阮沉山的记载,稍微学了一下阮式功夫,然后配齐服装道具,活脱脱地就是一个从史书上走出来的美阮郎COSER。当我按计划华丽出场时,我看得出来效果非常好,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都把我当成了阮沉山再世。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要让你们知道阮沉山不是绝种物种!
          当然我的女皇也成功地惊艳了我——她不算太美(本来咱们也不靠脸),也就中人之姿吧,但气质极好,高贵威严而不可凌犯。她穿常服已经气度不凡,穿上黑色龙袍更是霸气全开,美哭我!她这年应该是三十岁,但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清瘦衰老一些,有白发有皱纹,想来政务太忙实在伤身。
          因为我成功地“预言”了柔兰的投降、南蛮的朝贡等一系列大事的发生,女皇大人现在很信任我,她批阅奏章的时候经常传召我,听取我的看法和主张,她还力排众议,免了我“御前无状”的罪,并将我安置在内宫之中。
          宫里的人对我的突然出现难免议论纷纷,但大都对我敬而远之。宫相温如仪和禁军统领虎侯卫其芳是疏敏在宫中最信任的两个人,他们俩都是从小跟随疏敏和阮沉山南征北战的心腹。一切果然如史书上所说,温如仪是个温柔端庄的小姐姐,人超好,对我比较亲近,好像已经站了女皇和我的CP了! 而卫其芳的确如我的同学们开玩笑所说的那样,就是一只疏敏的忠犬迷弟,时刻围绕在她身边,把试图接近她的人都赶走。他对我很有敌意,一直提防着我会对女皇有加害之心,可是架不住你的女皇就是喜欢我啊,哼!
          现在是后汉初年,经过梁朝末年的苛征杂税苦竭民力,又经过长达七年的农民起义和军阀混战,至后汉正式统一全国建立政权,国家仍然凋敝残破,百废待兴。疏敏以前汉公主的身份复国以来,基本一直保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以慢慢恢复国力,徐图后进。但去年北边的柔兰族频频挑衅,南方蛮族也不安分,兵戈扰攘之下后汉被迫消耗一定的兵力出战,至近日方才平定了结。去年冬末又天降奇寒,出现数百年不遇的雪灾,农业生产受到极大影响,所以现在虽然渐入初春,却仍然很冷——我以前学过历史地理,书上说两汉时期是一个冰期,气温偏低,极端气候出现较多,现在看来历史记载是基本符合事实的。我来的这一段时间已经对以上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和记录,对军事、气象、宫廷礼仪了解得尤其到位。身临其境对我的学习是很有帮助的,尽管我此行最大的任务还未能取得突破,但疏敏和我日渐亲密的关系让我自信我能够成功。
          我再一次检查我的工具包,然后把它收好。
          霞光从窗外透进来。我该去见疏敏了,这是她日常传召我的时间。
          走进未央宫后殿,我又变成了阮沉山的扮演者。
          疏敏在批阅群臣的奏章,她今日气色不太对劲,有股病态的潮红。
          卫其芳肃立在疏敏的身后,冷峻地看着我。
          温如仪跽坐在疏敏的另一边,并未看我,而是前倾身体专注着为女皇整理着案牍。
          其他的宫人们各在其位,向我施礼。
          我向疏敏行的是单膝下跪的军礼,这似乎惹怒了行伍出身的卫其芳,想来他对我刻意模仿阮沉山大将军极为不满。疏敏神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无喜无悲,让我免礼起身。
          “你们都下去吧。”她嗓音有些嘶哑。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去,只余卫温二人与我。
          “你们也下去。”她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疲倦地说。
          温如仪没有犹豫,低眉顺眼地轻轻答了一句“诺”,亦离去,走时还对卫其芳使了个眼色。但卫其芳仍然没有动。
          疏敏睁开眼,没有顾他,只道:“其芳,你也下去。”
          卫其芳立刻跪下,是比我更标准的军礼:“陛下,末将不走。”
          这话听起来颇别扭,也毫无道理。疏敏并未置气,只是更加重了语气:“朕让你走。”
          卫其芳还想开口,疏敏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他不得已而告退:“末将遵命。”
          终于只剩下我和她了。
          我走近她,躬身像往常一样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她并未询问我关于某个政治案例的看法,也没有让我“预言”未来军事上的局势走向。而是沉吟了一会儿说:“今日早朝,有人疾言厉色地向朕发问,想知道在朕心中,那位身居内宫的传奇预言术士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随意扯了一下嘴角,“这倒把朕问糊涂了。所以朕来问问你,你究竟是谁?”
          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我一直住在宫中,与外臣没有联系,无法直接知道时人对我的看法。但我的预言准确率太过惊人,所以在朝堂上引起了颇多关注和议论,而我“神似阮沉山”、又被女皇留居在宫中每日传召,这一切连在一起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群臣大概是把我定位成了女皇没名没分的新宠。
          “启禀陛下,只要陛下喜欢,小人可以是任何身份。”
          “哦?你可知朝议两派都是如何说的?一派说你确实天纵奇才,可以作为国师一类的人物辅佐大汉事业,劝朕给你特封品阶,但如此久居内帏便不合适。另一派说你那些秘术难登大雅之堂,但难得在能讨朕欢心,劝朕给你个侍御身份,顺便解决一下皇嗣问题。”她说的坦然而直接,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在群臣眼中,我如今的位置是不正常的。于是她借机打探我的真正目的。
          看来骑墙是不行了,我必须表态。
          “小人承蒙陛下厚爱,愿意……留在宫中常伴陛下左右。”
          她走下了高位,步履有些摇晃,不似她一贯的稳重。
          她来到我面前,抬头失神地看着我的脸。
          我参考阮沉山的外形做了一些变装,剑眉,狭长的桃花眼,英挺的鼻,薄唇。
          她伸手轻轻触碰我的脸颊,手心的温度烫的惊人。
          我带着怜惜的目光与她对视,反手盖住了她的手。
          猝然间,她轻飘飘地倒进我怀里,似乎陷入了昏迷。
          我赶紧接住她,却感觉她全身的温度都烫如火炭。
          我大惊,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看起来像落了一个轻吻,但其实是在试探温度。
          还是极热。
          她发高烧了。
          难怪她今天显得格外的虚弱。
          可是她还在坚持处理国事。
          我感觉我的眼睛湿润了,在这个瞬间,我是真的想为她永远留下。
          我拦腰抱起了她。


          IP属地:江苏6楼2018-09-04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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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疏敏
            我醒来的时候,烛光暗淡摇曳,寝宫里很安静。
            我出了很多汗,身体很疲软,很酸很痛。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了沉山。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好看,就像他从我身边离去的时候一样。
            我伸手想紧紧牵住他,再也不要放开了。
            可是我抓不住他,他的面孔一点点地模糊,终于化作泡影完全消失。
            “沉山!”我从梦境中跌落出来。
            “我在。”卧榻边有人回复我,声音很温柔。
            “敏敏,我在。” 他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烧已经退了。”
            我神志尚不太清明,眼睛里湿漉漉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深邃,藏着许多关切与情愫。
            “你……是开阳……”
            我艰难地撑起身,他赶紧扶住我的肩膀,柔声道:“是不是想喝水,你别动,我来。”
            他取了一盏水,微微倾斜杯盏,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不烫。”他把杯盏端到我面前,似想喂我,我终于还是抬手接过:“我自己来。”
            饮尽一杯,高烧带来的焦灼不适感褪去了一些。
            他放好茶盏,又恢复之前的姿态,半跪着倾身问我:“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这一个瞬间我头脑一片空白,我环住他的脖颈,扑进了他怀中。
            他没有任何犹豫,很自然地搂紧了我的腰,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脊。
            我紧紧抱着他的肩背,开始耸动开始哭泣。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偏过脸吻了我的侧颈。
            我猛然一僵,从他怀中抽脱了几分。
            他察觉到我的变化,慢慢放开了我,为我擦拭掉脸颊上的眼泪,然后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再次开始泪眼模糊,那是年少时,沉山常对我做的动作。
            我们调整了一下身姿,他在床沿坐下,我则靠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他只是揽住我的肩让**着他,却并未说些什么。
            终于由我打破沉默:“你,想听我和沉山的故事吗?”
            “如果你愿意说,那我便听。”
            “我们十二岁相识,十五岁分别,十七岁重逢,就开始一起并肩打天下。经过了七年烽火狼烟中的摸爬滚打,我的复国大业终于即将完成,疏家被窃取的江山终于由我收复,我以为我颠沛流离戎马倥偬伤痕累累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大汉和我都将迎来新生。可是……他却突然没了,就在全境即将统一的收尾扫荡时,他拔下了最后一个据点,然后意外中伏。”我扯出嘲弄的笑容,“很讽刺对不对?我也觉得命运在跟我开玩笑……他重伤之后,其芳拼命突围,把血肉模糊不能言语的他带回到我身边,而那时候,我正准备试穿如仪为我做好的吉服,离我们的婚期还有整整三天。”
            “那一年也是这样……奇寒无比,他走的时候是十月,却已经大雪封山,我抱着他枯坐了三天三夜,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变僵,就用尽我全身的温度去温暖他。我不愿意放开他,仿佛在我怀里的还是那个充满温暖的骄傲的灿烂的少年,而不是一具面目可怖的尸身。但最后……我还是松开了他,因为到了还师日。”
            “没错,还师日,大局已经基本尘埃落定,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率领全军回到帝京,沿路肃清穷寇。那天也是我们的成婚日……原本的计划是婚礼之后举行凯旋式,全军开拔进入帝京……后来就变成了,婚礼之后是葬礼,葬礼之后是凯旋式。”
            “对,我还是嫁给他了,在入殓之后盖棺之前,我亲吻了他的额头。棺盖合上的那一瞬间,我脱去了身上的嫁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孝衣。我想那个画面一定极其诡异,一个画着新娘红妆的女人,却披麻戴孝。全军上下素服举哀,我听见他们沉闷的呜咽声,其芳哭得最凶,如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可是我的眼泪早就干了,我翻身上马,示意大家前进。”
            “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我顺利率军进入帝京,登基改元,行册封礼,一切都很圆满,除了我的少年变成了一尊灵位。战火纷飞的乱世,能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他的遗物甚少,除了盔甲衣冠、我们年少时的书信、他送给我的一个红木手镯……就只剩那一幅画了。”我抬起手指给他看,疏疏落落的光影穿过我的镯子,透出“山有木兮”四个字,顺着我指尖的方向,挂着一幅有些残缺和陈旧的帛画。
            开阳一直拥着我静静聆听我的回忆,此刻终于做声:“那是你……们年轻的时候,对吗?”
            帛画上的少女身着汉梁之间的典型齐腰襦裙,身姿高挑曼妙,面庞上写满了青春与朝气,她幸福地微笑着,藕荷色的裙摆旋转定格出美丽的角度。点睛之笔是背景的远处,有翩翩少年策马归来。
            “那是沉山的遗作,我题了《阮郎归》一名。他还是阮家贵公子的时候,最喜欢作画……但后来连年打仗,几乎都遗失了,只剩了这一幅被我带在身边,勉强睹物思人……”我向他解释道。
            我终于说完了我们的故事,十二年,轻描淡写却是全部的生离死别。
            我十二岁遇见他,十五岁与他分别,十七岁走上战场并与他重逢,二十四岁……出嫁、丧夫、登基。
            “他走了六年了啊,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他,但只要再睁开眼,我又只能看得见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
            “我很想去找他,我很想和他在一起。但我的使命未完,责任犹在。”
            “我会去找他的,生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开阳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一字一字地郑重吐道:“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IP属地:江苏7楼2018-09-04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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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结局
              后汉太祖六年冬,天大寒,雪无休止,民甚苦之。群臣谏言:“我朝立国,仰赖故大将军阮公沉山,为今之计宜谒坤陵,托庇国父,或可降福于民。”大将军者,太祖结发先夫也,世无其双,时人呼之“阮郎”,不幸捐躯殉国英年早逝,而人皆云其已成鸿衣羽裳之士,极信之慕之。太祖心忧国运民生,乃纳议。
              “群臣联名上书,希望朕即日前往坤陵祭拜沉山,为天下祈福。”疏敏平静地道,“朕答应了他们,你也随朕一起去。”
              终于可以知道坤陵在哪里长什么样了!!!
              我能当推免博士生了!!!!!
              开阳内心欣喜若狂波涛汹涌,但面不改色地回复着他面前的女皇:“诺。”
              疏敏,哦,那时候还叫疏玉桢,当年统一全国开赴帝京前为了避免将士扶灵贻误战机,忍痛将先夫阮沉山就地安葬,国力富强后逐渐以当年墓穴为基础扩建坤陵。因此坤陵并不在汉代都城中心附近,又由于女皇爱惜民力,不忍大兴土木奢侈浪费,坤陵与前后时代的各皇室陵寝相比显得十分低调俭朴,此后历经两千年风霜,居然逐渐消失在了主流视野中,匿迹藏踪。
              此刻,开阳正站在坤陵的神道之上,他离墓室入口已经很近了。
              这里的确也太低调了,建筑材料以白色大理石为主,连神道两侧的石刻华表都比开阳想象的要小几号。
              最令他惊讶的是,坤陵居然不是汉代常见的封土为陵,而是因山为陵!
              这难怪后世的人都找不着啊!!!!!
              经过了两千年的地质地貌变化,谁知道哪座山里藏着一座汉代皇陵啊?!更何况说不准这山都断裂下陷成沧海桑田了……
              开阳正在以二十一世纪考古学专业人士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听得身边的疏敏唤她。
              疏敏安排卫其芳、温如仪及其他官员随从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跟着她向前拜谒坤陵,只留下了开阳随侍。
              “这就是你想要找的地方,现在,朕带你来了。”疏敏的话仍然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陛下所言,小人不明白。”开阳心里一惊,选择侥幸先装傻。
              “你不用演了,其芳早就已经检查过你包袱里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大汉从未见过的。最可疑的是你给我服下的药,退热效果竟然立竿见影。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答案便呼之欲出了。”疏敏继续道,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开阳的背着的包袱,“况且,你真当朕听不出来,你一直在有意打听坤陵吗?”
              开阳愣住了,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瘦削,清冷,伤病满身,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衰老几分,但她却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她的美不在皮相,而在内心。
              聪慧,缜密,坚韧,顽强,自信,勇敢,刚毅,果断,从容。
              这才是王者之风,这才是绝代女皇的气度。
              “朕已经让你如愿找到了坤陵,现在你告诉朕,你是谁。”疏敏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欺骗与糊弄。
              开阳又一次被女皇折服,他无法躲避女皇诘问的眼神:
              “我是开阳,我……来自未来,两千多年后的未来。”
              疏敏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她微微挑眉,但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朕猜得没错,你果然不属于这个世界。”
              “陛下……如何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可能再有另一个沉山了。”
              他只有一个。
              “那么,你回去吧,回到你原本属于的那个时空。”疏敏最后这样说。
              开阳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很沉静,依然是高贵而不可凌犯,强大而无坚不摧的大汉皇帝,与之前那个在他怀里颤抖抽泣的柔弱女孩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我的敏敏,我的陛下。
              天空中又开始簌簌落起了雪花。


              IP属地:江苏8楼2018-09-04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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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尾声
                公元二零一八年,春夏之交。
                后汉开国女皇疏敏与丈夫大将军阮沉山的合葬坤陵遗址被发现了!
                由于女皇仁民爱物、疼惜民力,坤陵的修建没有“帝王苦竭生灵力”,而是极为简单朴素,再加上位置隐蔽,依靠山体自然保护,这座皇陵两千年间居然从未被盗,现场墓道、墓室、棺椁及陪葬文物极其完整,目前正在保护性发掘中。
                消息一经确认,震惊全球。
                坤陵成了全世界人们关注的热门话题和全世界媒体镜头对准的焦点。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失落了两千多年的汉代帝王陵寝,是由沛竹大学两位在读硕士研究生通过寒假调研考察、推测勘探而自主发现的。这两位优秀的同学陈璐和开阳,也因此毫无争议地获得了沛竹大学的推免博士研究生生资格。
                坤陵考古现场。
                考古工作已经开展了一个月了,不断有珍贵的文物出土,所有工作人员都干劲十足。
                考古队员们顺着墓穴结构进行发掘,继发现刻有疏敏及阮沉山功绩的碑刻后,又发现了大量色彩斑斓依稀如新的墓道壁画,据汉史专家观察,壁画内容应与墓主夫妇二人的生平经历相对应,是极佳的补充史料,极为生动感人。目前发掘工作仍在继续深入,即将进入墓室最深处。
                休息间隙,陈璐摘下口罩,撞了撞魂不守舍的开阳:“想什么呢你?一会儿老师该盯着你了,这么重大的工作都不认真。”
                “我在想,她能不能兑现对我的承诺。”开阳低着头闷声答道。
                “???你对女皇陛下要求什么啦?”
                开阳转过头,眼神突然闪亮:“你信吗,咱们也许能有机会看到两千年不腐女尸!”
                陈璐惊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走之前,把福尔马林丢给她了。我告诉她,请她用上这个,让两千年后的我再见到她。”
                陈璐被开阳的脑洞再次惊到:“你疯啦?你竟然想强行创造考古奇迹?”
                突然,另一侧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叹与欢呼,应该是墓室发掘有了新进展。
                二人循声跑去,只见导师用毛刷清理完一件文物表面的尘土颗粒,把它小心翼翼地提了起来。
                是画!
                一幅帛画!
                画上的少女英姿飒爽,少年骁勇矫健。
                墨迹如新,清晰可辨。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两千多年了,居然还像新的一样!真是神话!真是奇迹啊!”
                “这幅女皇画像好特别,现今留存的画像都是她中年之后的相貌,端庄稳重而威武严肃,可是这一幅,却是她青年时期的,而且是笑着的,完全是少女的风姿!”
                “世人说女皇和阮将军结发夫妻,伉俪情深,从这幅画看来,全然不假。”
                开阳就在这一瞬间情绪崩溃。
                陈璐抱住泪如雨下的高大男孩,动作是在安抚着他,言语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的幻想。
                “我明白了,她不爱你。我们无缘看到不腐女尸了……”
                “你给她的福尔马林,她没有用于尸体保鲜,而是选择用在这幅画上。”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和阮沉山的爱情。”
                开阳俯下身搂住她,在她怀中一边哭得直抖,一边反驳着:“可是……她和我度过的每一天,她和我讨论过的每一个问题,她向我索取的怀抱和肩膀,她给我实现的愿望……这些又算是什么呢?”
                “这些是你们偶然间相互给予的慰藉罢了。你不是阮沉山,她不爱你。”
                “难道我不是阮沉山,就没有资格去爱疏敏了吗?”
                “你可以爱她,但你得不到她的爱,你也不能妄想拥有她的爱。”
                这是宿命。
                她的少年,从来只有那么一个。


                IP属地:江苏9楼2018-09-04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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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终章
                  后汉太祖十二年,冬。
                  女皇的病势已经很沉重了,她其实才三十六岁,却已经暮气沉沉,缠绵病榻多日,连清醒的时间都不多。尽管她仍想亲自理政,但灯枯友尽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撑,近半年,都由皇太弟疏迟坚国摄政。
                  疏迟本是大将军阮沉山的弟弟,原名阮迟,自小跟随兄嫂征战,颇有见识,在阮沉山意外离世之后,他便改姓疏,一直以皇太弟的身份作为疏敏钦定的接班人,朝野上下还算信服。
                  疏敏是何等精明细心之人,她自知年寿不永药石无灵,在神志清明的时候已经向储君疏迟、禁军统领卫其芳和宫相温如仪交代清楚了后事,包括丧事从简、与阮沉山合葬坤陵等,以及她故后国家的政策安排,事无巨细,有条不紊。
                  温如仪照例守在女皇的榻边,随时准备服侍,疏敏的病情日趋恶化,现在终日陷入无意识的昏迷中,只剩一丝鼻息。
                  “水……”难得的清晰吐字。
                  温如仪习惯性地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去倒水。
                  壶中却是空的。
                  温如仪心下责骂宫人们眼看陛下日薄西山便肆无忌惮地偷闲。
                  她只好亲自去倒了热水来,试好温度,赶紧端回来。
                  “陛下,水来了。”温如仪凑近疏敏的枕边,轻轻唤她。
                  疏敏却毫无反应,安静得有些异常。
                  温如仪心一惊,又轻轻唤了几声“陛下”,还是没有回应。
                  疏敏病后又瘦了几分,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但神情很安详,就像在甜美的梦乡中熟睡。
                  温如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女皇的鼻息,感觉不到任何气流。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又掀起被角去探测女皇的脉搏,也没有任何跳动。
                  温如仪迅速跪伏在榻前,行大拜礼,叩首三次。
                  疏敏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快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是这个冰冷凄清,大雪纷飞的世界,而是一个阳光灿烂、草木繁盛、落英缤纷的世界。
                  她看见了那棵熟悉的望春树,树上开满了洁白的花,花木扶疏。
                  她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一样的年轻而英俊,他就站在树下,徐然转身,向她张开怀抱。
                  她像多年前的少女疏玉桢一样,兴奋地、坚定地、飞快地向他跑去。
                  她扑进他的怀里,他稳稳地接住她。
                  “阮沉山,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疏玉桢,我一直在等你。”
                  少年抱住她的腰,带她旋转飞翔,疏敏紧紧搂住少年的颈背,幸福得快要眩晕。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温如仪推开未央宫的门,守在门外的卫其芳紧张地注视着她。
                  她有些失神,一改平日端庄稳重,脚步凌乱地来到他面前,抬头凄惶地看着他的眼睛。
                  卫其芳心里一抖,下意识张开双臂。
                  温如仪倒进了他怀中,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她艰难吐字,掷地有声:
                  “龙驭上宾……”
                  “公主……没了……”
                  “陛下……驾崩……”
                  卫其芳收紧了手臂安慰着温如仪,却也已是涕泗横流。
                  雪纷纷,掩重门。
                  大丧之音敲响,天下齐哀。
                  疏迟新君即位。
                  旧的时代已经结束,新的时代即将开始。
                  (全文完)


                  IP属地:江苏10楼2018-09-0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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