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师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青衣人手持一根折笛凭虚御风而下，缓缓落在他们身前。
“廉晁，真的是你！”
孔萱想要向前，被润玉拉住右手，“小心。”
润玉右手凝出一道水箭射向欲探头咬向孔萱的小蛇。
廉晁见此，多看了润玉两眼，便横笛而吹，笛声轻缓，似有倦鸟知还之意，群蛇受控纷纷退去。
廉晁停下吹奏，侧身比了个“请”的姿势，“师姐不妨到我的茅草屋里坐坐。”
孔萱侧首吩咐侍女，“你先去山下侯本座，今日之事断不可外传，若让本座听得半点风声，你该知道后果。”
“诺。”

廉晁给孔萱和润玉均斟了一杯茶，孔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既没死，为何不回来找我们？这些年来，你去了何处？”
廉晁徐徐呷了一口茶，他的目光有些悠远，“多亏师父当年偏爱，赐下玄穹之光注进我的真元，在九死一生之际护住了我的元神，方才躲过一劫。死里逃生后，我遇上了来寻我的丹朱，被他送去娲皇宫中养伤。待我伤势痊愈，重回天界之时，我突然发现，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廉晁早该是个死人了。”
“你别这么说！”孔萱想要伸手握住廉晁握紧的拳头，却迟疑着又缩了回来，“翼渺洲的大门永远都为你开着。”
廉晁收回目光，极轻极淡地笑了笑，真心实意道：“师姐，多谢你了。”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自嘲，“当年我便一心想要做个自由自在，逍遥快活的散仙，如今也算求仁得仁。”
孔萱遥想当年的廉晁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不愿当天帝，只想做个散仙不过是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如今听他这般说，越发觉得酸涩了。
孔萱强忍着眼中的湿意，问道：“你我自小相识，别人不知道你的修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兵败忘川？”
廉晁垂眸苦笑道：“敌人的利剑再锋利，哪有手足至亲的冷刀子伤人？当年太微他……”
说到这里，廉晁瞥见原本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小童忽而正襟危坐，便止住了话头，问起孔萱，“方才我便见这孩子龙章凤姿，不同凡响，且与我颇为有缘，修的也是水系法术吧？是师姐的孩子？”
孔萱刚要作答，润玉已经站了起来，“小仙润玉，见过上神。我并非萱姨所出，是萱姨的外甥。”
廉晁微诧，与孔萱对了个眼神，笑道：“没想到连翼云那小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转而又对润玉道，“你和你父亲可不像，他啊自小是个淘气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荼姚都拿他没办法，你这性子该是随你母亲。”
润玉忙解释道：“上神又误会了，润玉是天帝之子。”
廉晁虚扶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他敛了笑意，想要说些什么来圆个场，张了张口，终是没发出丁点声音。
一旁的孔萱见状起身牵过润玉的手，回首对廉晁道：“师弟，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殿下，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太巳仙人觉得小殿下愈发沉默了，试探地问道：“可是孔萱族长为难了殿下？”
“不曾。”润玉在太巳仙人眼中察觉到了自己的表情委实有些过于冷峻了，他缓了神色道，“孔萱族长待人和善，十分温柔，让我有空多去翼渺洲玩。”
待人和善？十分温柔？
这和他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太巳仙人觉得自己有些风中凌乱了。
他们回到天界顺利交了差，天帝心悦，赏了太巳仙人，又叮嘱润玉，他不在期间，切不可怠慢了课业。
润玉本想问问天帝，有关廉晁上神的事，见天帝又已经拿起了一份案头的奏折批阅，便行礼告退了。

翼渺洲，议政殿。
众长老纷纷请命愿代替族长领兵，孔萱挥了挥手，止住了他们的争论。
“天帝此次特意传旨宣调的是本座，非尔等，现下还不是时机与天帝交恶。诸位皆是我鸟族的精英，要为我族贡献，来日方长。”
众人散去，只留三老在殿。
重明率先发作，“来日方长，孔萱，你还有来日吗？”他双眼通红，恨声道，“你为延续我族气运，以自身为容器纳了龙鱼一族的怨业，本已时时倍受煎熬，此次若还要领兵出征，十死无生。”
银鹄和隐雀亦是一脸冷凝地立在重明身后，孔萱见气氛僵硬，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不得我运气好呢。
“我师父当年传授了荼姚琉璃净火，可焚灭一切；赐给了廉晁玄穹之光，护体保命，却将最心爱的斩仙飞刀炼化成了穗羽扇赠予了我，有它襄助……”
“我已观过星，你此行必殁。”重明打断了孔萱美好的假设，寒声定下判词。
孔萱微愣，随即垂下了双眸，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竟动用了重瞳推演术，那会耗费你多少真元？”
重明气到发笑，“多少真元能和你一条命相比吗？”
他骤然跪下，俯首叩拜道：“还请族长三思！”
“你……”多少年了，重明连先凤君都不曾跪过，现下竟下跪求她不要去赴那必死之行。
银鹄和隐雀跟着双双跪下，齐声道：“请族长三思！”
孔萱仰头闭了闭眼，她的手指反复轻敲着身旁的靠枕，语声疲倦，“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来宣旨的是润玉啊，想来该是荼姚的手笔吧，一石三鸟。”
若孔萱抗旨，荼姚大可借天帝之手借机罢黜孔萱族长之位，收回鸟族大权，而来传旨的润玉亦会落下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而孔萱若遵旨，对御驾亲征的太微亦是大有裨益，天帝无事，天后自然也无事。
隐雀会意，毛遂自荐道：“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让我陪同族长一块儿出征吧。”
银鹄却抢道：“你先前元气大伤，至今还没好利索呢，族长，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族长，选我吧。”
“族长，还是让我去吧。”
“都别吵了！”重明喝了一声，沉声道，“我执掌凤羽符已经三万年了，我族兵事，舍我其谁？”
大事议定，孔萱回到飞鸾宫提笔写了两封信交托给侍女。
“倘若此次本座没有回来，你便把这两封信，送到对应的人手上，一封送到日前我们去过的那座蛇山，交给山上的仙君，另一封送去灵山给翼云。”

看到一些小伙伴留言问天后会不会知道真相？
我的答案是：不会。
荼姚这一生都不会知道润玉是她的孩子，谁让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她初恋爱她，她儿子也爱她。
廉晁爱她至深，所以不会去告诉她，破坏她现有（也是她曾经想要）的生活。
润玉也是爱他的母神的，所以宁愿自己受伤，默默忍着，也不会去诉诸真相，那才是真的会把天后逼到去跳临渊台的。

这是篇以权谋为主调的脑洞（原剧大龙当上天帝被恋爱脑附体，帅归帅，但真的不忍直视）
得了北冥君的宝物，顺利入驻天界，巡视完鸟族领地，千年好战友——魇兽该上线了。

润玉虽然童年认知障碍，但他内心其实是骄傲的，也是强大的，甚至有着和天后很类似的一种傲慢和不屑（原剧里对燎原君，对穗禾，以及对犯二时候的旭凤都有过），他渴望爱和温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但他并不需要被怜悯，被同情，被认为可怜或者惨之类的。

大半年的时光就在润玉来来回回省经阁的路上流逝而过。
旭凤出生的时候恰好天帝凯旋，双喜临门，荼姚的天后之位愈加坚若磐石。
但本欲立太子的庆典在鸟族族长孔萱、大长老重明身归天地的噩耗中无限期地推延了。
“润玉，要来抱一抱弟弟吗？”太微逗着怀里的婴儿，见长子站在外头，用望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眼神望着他们，心下不喜，招呼他过来。
润玉刚要伸手去接小旭凤，被荼姚抢先抱了回来，荼姚连个眼神也未给他，只看着太微说：“陛下，旭凤还那么小，万一摔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微见她如此说，也只得作罢。
润玉收回了双手，默默地站在那里。
他以为，他会开始慢慢习惯这样的生活，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但有一次旭凤硬要抢酒喝，醉后失控被他浇了一头水，天后把他锁进了一间陌生的暗室里，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的。
“自你到了天界，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这回你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
润玉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在同他说话，他问：“你是谁？”
“咦？”那个声音讶异道，“你不认识我了？”
润玉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伤心了，亏我在那幽暗冰冷的湖底陪了你近千年，你如今飞黄腾达，就装不认识我了，呜呜呜呜……”那个声音做张做致道。
见润玉没有理睬它，那个声音一惊一乍道：“小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魇魔大人啊！”

九
“魇魔？”润玉质疑道，“我在省经阁苦读多年，六界人物、掌故皆过目不忘，怎么从未见到过阁下的名号？”
魇魔“切”了一声，鄙夷道：“小子，这是你第二次孤陋寡闻了。如今的六界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巫妖之战后？还是封神之战后？本座生于混沌之中，以梦为食，为魔低调，自太一当政时期，就隐居东海了。”
“那阁下既然已经隐居东海数十万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天界？”
“这……”魇魔哑然，这小子都失了忆了，还不改这伶牙俐齿的毛病，更甚者，还没小时候可爱好骗了。
魇魔脑经急转道：“这不是你正好做噩梦，本座来寻有缘人了嘛。”
“寻有缘人做什么？”
“做……”魇魔又被问得一噎，“做什么？小子，你哪来那么多什么？”
“好了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我力量积攒得也差不多了，也快到了要化形的时候了，来找你小子抱大腿的行了吧。而且你以前不也说要我化形了出来陪你玩吗？”
“我……”润玉闭着眼蹙了蹙眉，“我不记得来天界以前的事了。我们以前是朋友？”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你那时候也没啥好记忆，忘了也好。”魇魔不在意道，“那我们就再认识一次吧。”
忽而暗室中光芒乍起，一只银白色的小鹿从润玉的识海中蹦出，渐渐凝聚成了实体。
小鹿愉悦地在地上蹦跶了两圈，几乎喜极而泣，“哎呀妈呀，自从被逍遥那小心眼儿的玩意儿扇了一巴掌后，数十万年了，老子终于又能化形了。”
它见润玉还在沉睡，这份喜悦犹如锦衣夜行，便拿自己的角顶了顶润玉，“喂，小子醒醒，别睡了。”
它角上的一道光芒注入润玉体内，将润玉从梦魇中唤醒。
润玉瞧着眼前可爱的小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绒毛，手感甚佳。
小鹿被撸顺了毛，颇为惬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突然它一下蹦开，觉得方才求抚摸的姿态实在有违它魇魔大人英明神武的形象。
它轻咳了声，抬起下巴对润玉炫耀，“小子，你瞧我是不是很高大英俊，我的角是不是很霸气威风啊？”
润玉抬袖掩嘴而笑，却也没反驳，只听魇魔仍在那里絮叨，“早些年我就告诉过你了，像我们这样的威风大人物都是头上长角的。你的角虽然没有我的好看，但也实乃上品啦。”
倏地魇魔又靠过来蹭润玉，它小心翼翼地凑近润玉手腕间的人鱼泪，却不敢触碰，“你这珠子真好看，是怎么来的？”
润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自有记忆以来就戴着了。”
魇魔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放弃，转了话题，“你如今有新名字了，叫润玉对吧？我也要取个名字才成……”
“不如就叫魇兽吧。”

天界的时光总是很快的，润玉成年后领了夜神的职务。
魇兽知晓后欣喜万分，拿角蹭润玉大腿，“小子，够义气。”
润玉笑笑，无情地拆穿魇兽的幻想，“魇兽，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为了陪你才来司夜的，我是因为怕黑才领了夜神的职务，而且如此一来，母神也该满意了。”
“怕黑还守夜，你怎么想的？”
“就是因为怕，才要让自己习惯不怕。”润玉带着魇兽来到布星台，望着满天星斗，“有了弱点就容易被人击溃，何况是这般致命的弱点。我在这天界，一步都错不得。”
一年后，旭凤在天后的支持下领了火神的职务，渐渐开始接触军务，染指五方天将的兵权。
而儿子长大了，当妈的就开始上心另一件重要大事了，天后随便寻了个名头，宴请了天界所有年轻一辈的仙家齐聚一堂，连刚刚位列仙班的小仙都没落下。
润玉心下了然，好在他早有婚约在身，故而天后也没法子给他乱点鸳鸯谱。至于旭凤嘛，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母神今日举办这盛宴的目的，还颇为惬意地饮着小酒，见他望过来，便举杯向他遥遥一敬。
润玉举杯同旭凤饮了一杯。
下方一位粉衫仙子姗姗来迟，她婷婷袅袅地踏入殿中，行礼道：“鸟族穗禾参见天帝、天后。”

鸟族，穗禾？
润玉正琢磨着这人的来历，又听穗禾接着道，“此乃翳珀，是由翳鸟眼珠制成，不仅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光彩，更是寓意着矢志不渝的爱情，穗禾借此盛宴赠予天帝、天后。”
润玉被穗禾打开的宝盒里的光芒晃了眼睛，只得侧首避开，却无意间瞥见天后微微颤抖的手。
“穗禾，你有心了。”太微抬手让仙侍收下礼物，夸赞道，“如果按照辈分的话，你应该称荼姚一声姨母。”
穗禾垂首，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似嘲似讽。
荼姚双手交握，面上一派平静，她意外地挑了挑眉，“哦，是吗？”接着又仔细打量了穗禾几眼，“我可没有印象有这么一个亲戚。”
穗禾也不意外荼姚会如此说，淡淡道：“穗禾且先归座。”
她盈盈行了一礼，风姿翩翩，行走间煞是飘逸灵动。
上首的旭凤向兄长润玉使了个眼色，传音调侃，“母神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何况还是个这么好看的上仙。”
润玉望着穗禾宠辱不惊地落座，勾唇笑了笑，回道：“母神一向不给长得好看的仙子面子，尤其是被父帝夸的。”
“咳咳……”刚入口的酒就呛在了嗓子眼里，旭凤抬手指着润玉，刚要说什么，就收到了荼姚的关怀。
“旭儿，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旭凤忙理顺呼吸，笑着回应荼姚：“母神，孩儿不小心呛了口气，不碍事，不碍事。”
荼姚抱怨中带着宠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边上的润玉挑了挑眉，只目视殿内，不去掺和人家母子情深，忽而他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新上任的蛇仙正痴迷地望着方才那位穗禾仙上，连杯中的酒已经倒满外溢了都没察觉，酒洒在身上甚是狼狈。不过那位仙上的眼神，她在看祁珧仙子？
润玉又顺着祁珧仙子的目光望向了天帝。
呵，有意思。难怪母神近来肝火很旺啊。

“讨厌，彦佑君，你怎么这般聪明。”
这一日，润玉去往省经阁的路上途径花园，忽而听到了这么一句娇嗔。
他停下脚步，向声音来处探去，原来是那穗禾上仙在和蛇仙下棋。
只见蛇仙彦佑腼腆一笑，抓了抓头发，施法变出一朵花来，“这是我在凡间采的花，送给你。”
穗禾微微一笑，接过花，放在鼻下嗅了嗅，“真好看！这天界有好几千年没有花了，这是你特地给我摘的？”
彦佑点点头，“嗯。”
穗禾摆弄着手中的花，问：“那是花美，还是我美？”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那彦佑君，明日你可愿与我在这花园转转？”
彦佑忙不待的点头。
润玉瞧着好笑，但也未出声打扰他们，隐了身形换了条路去往省经阁。

第二日，润玉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转到了昨日逗留的花园。
想来还是好奇心作祟吧。
不料他正好瞧见穗禾弄晕了蛇仙，事发突然，但润玉倒也不意外，心里暗道：原来她同蛇仙虚与委蛇，是为了……
忽然，润玉察觉身后有人靠近，手上捏了个诀，正待回身，来人已经拍上了他的肩膀，“兄长，是我，莫要出声。”
旭凤？
润玉也不作声，同旭凤一道静观事态发展，待天兵天将将蛇仙和祁珧仙子押下后，旭凤才开口道：“原来是个蛇蝎美人，枉蛇仙对她痴心一片。”
“金翅大鹏的女儿怎会看得上区区一介蛇仙。”润玉的嘴角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旭凤倒没注意兄长的表情，只诧异地瞪大眼睛，一脸调侃地拿手指着兄长，“润玉，你竟连人家的来历都打听清楚了。”
润玉笑了笑，拍开旭凤的手，道：“是你该去省经阁多看看书了。”
接着他四两拨乾坤地移开话题，“我怎么觉得你与那穗禾却有颇多相似之处，想当年不知是谁在父帝的寿宴上烧掉了琼华仙子的裙子？”
旭凤面色微红，尴尬地咳了声，“兄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年少不懂事，因那琼华仙子惹得母神大怒，便想替母神出口恶气，教训教训她罢了。”
润玉也不同他争辩，只拂了拂袖，转身离去，“戏已散场，走吧。”
旭凤跟在润玉后头，道：“怎么就散场了？兄长不好奇母神会如何处置蛇仙同祁珧仙子吗？不如我们一块儿去瞧瞧？”
润玉停下脚步，侧首对旭凤道：“母神逮住蛇仙和祁珧仙子的那刻起，结局早已定下。除非……”
旭凤问道：“除非什么？”
润玉道：“除非我们正义凛然的二殿下打算去替蛇仙和祁珧仙子证明清白。”
旭凤摸了摸鼻子，“这样一来，岂不是在打母神的脸嘛。”
润玉笑笑，“你知道就好。”
润玉回到璇玑宫的时候，天后的旨意已经传遍整个天界——
“蛇仙彦佑和祁珧仙子，荒淫无耻，即刻削去彦佑仙籍，贬祁珧下凡投胎，永世不得升仙。”
一声叹息在空旷的璇玑宫中回荡，润玉轻声呢喃：“在这偌大的天宫中，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润玉：好吧，既然你口口声声这么说，那么锦觅女士，就如你愿的这么展开吧

十
“夜神殿下已有数千年未再踏入我翼渺洲半步了，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来我鸟族一游？”
润玉一踏上鸟族的地界，便有鸟雀去禀明了隐雀长老，隐雀忙不待地来见润玉。
“昔日碍于母神，我不便与贵族亲近，只不过近来见着了贵族的穗禾公主向父帝和母神敬献翳珀，突然之间便想起了一些旧人旧事。”
这“旧人旧事”四字直击隐雀的软肋，他的神色中免不了地带上了一丝哀色，“那翳珀原是先族长孔萱的遗物……”
润玉心道：果然如此，当年他便在飞鸾宫中见过那物什。
润玉循循善诱道：“这中间可是有什么故事？”
隐雀打量了润玉一眼，勾了勾嘴角，也不隐瞒。
“曾经有三个年轻人一同在那扶桑神殿拜师学艺，他们相知相伴了上万载时光，自然情深义厚。
“后来，二师兄喜欢上了小师妹，小师妹同他说，要娶她啊便要用这世间最绚丽之物为聘。二师兄欣然应允，但他也暗自发愁，什么才是这天底下最绚丽的东西呢？
“他向大师姐请教，大师姐见不得心爱的师弟为情所苦，便为他寻来了翳珀。这翳珀不仅拥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光彩，更寓意着矢志不渝的爱情。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大师姐未能把翳珀送出。”
润玉若有所悟，“长老口中的那三个年轻人，是孔萱族长，廉晁上神和我母神？”
隐雀背手抚着胡子，不答反问道：“那在夜神殿下看来，这世间最绚丽之物是什么呢？”
润玉沉默着没有作声，隐雀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并未追问。
“殿下此行不会仅仅只是来同老夫叙叙旧的吧？”
润玉从善如流道：“昔年承蒙孔萱族长厚爱，曾带润玉亲上蛇山拜会过一位仙长，今日既来了贵宝地，便顺道去拜访一下那位仙长。”
隐雀轻“咦”了声，“那蛇山凶险异常，数千年来，唯有翼云上神回来祭拜先族长时上去过一回，回来后也一直讳莫如深，从来没有旁人能上去的。殿下既然去过，那可否告知老夫，山上的是何方高人？”
润玉摇了摇头，“还请长老恕罪，润玉答应过孔萱族长，不会向旁人提及此事，包括父帝与母神。”
隐雀心下已有几分猜测，听润玉如此道，也不勉强，只拱了拱手，“老夫还有些族务需要处理，便先行告退了，殿下想来是识得路的，自行去蛇山便是。”
最后隐雀又加了一句，“夜神殿下在翼渺洲向来是来去自如的。”
润玉虽不知为何这位高权重的鸟族长老会偏向自己，但也承了他这份好意，以免母神事后找他麻烦，“如此，便多谢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