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壹——忽逢金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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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有个表弟，叫莫子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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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莫子渊，莫玄羽不甚了解。他也试着接近过这个表弟，不过很快便被他身旁的人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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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渊才三岁，体态有些憨厚，表情也呆呆的，额上一块瞩目的黑色胎记犹使人印象深刻。莫玄羽被赶走的时候，他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嘴里还衔着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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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娘子拍拍他的脑袋，道：“阿渊别去管他，一个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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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娘子便是莫子渊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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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玄羽的印象里，这是个很凶很凶的大姨娘，从小到大都没给过他好脸色。或许是他太小了，莫大娘子也不屑搭理他，一见着，骂上几句，便把他赶得远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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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是莫玄羽听过次数最多的一个词。好像从四岁之后，莫家的人就经常用这个词来骂他，连带着他的母亲一起骂，说什么，莫二娘子咎由自取，妄想攀权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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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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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是莫家人，明明母亲和莫大娘子是亲姐妹，何至于如此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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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那个已有十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吗？他们说父亲不会回来了，父亲不要他们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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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母亲还坚信着，父亲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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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父亲，莫玄羽也没什么印象了，四岁以前的事情哪里还记得清楚。不过依稀记得，父亲是金闪闪的，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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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记得这么多了。其他有关父亲的一些，他是从旁人的闲话中了解的，比如，父亲是一个修仙世家的大家主，很厉害，可以御着剑在很高的天空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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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的爹是很厉害的人，玄羽以后也一定很厉害，一定能够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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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母亲对他的期望。可是莫玄羽却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就像别人说的那样，父亲如果真的要回来，也不会十年都杳无音信。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有些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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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空怀幻想，倒不如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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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自井边打了一桶水，吃力地往家的方向慢悠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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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是此地大户，于庄内熙攘处也拥有自己的一块地盘。莫二娘子虽为家仆所出，但毕竟算个小姐，自是有自己的几间屋子，只是虽算不得偏僻，但也不能算是中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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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这屋倒是清净得不能再清净。除了莫大夫人偶尔来刁难一番，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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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当莫玄羽远远望见家门口围着一大群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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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确认了没有走错路，他又想：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如果没什么热闹，那些人怎么会把家门口堵得这样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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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莫玄羽再顾不上那好不容易提了大半路的水，直接放在路边，自己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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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近了，看得便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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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外层的确实是来围观的人群，但并没有开始时以为的那么多。因为在人群的包围中间，停着数辆高大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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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金碧辉煌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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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莫玄羽记事来未曾见过的华丽。他以为掌家的外公的屋子已经是富丽堂皇，可是如今几辆马车，便将其比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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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边的人也是那般华丽，皆是穿着金色与白色交织的锦缎衣袍，如同下凡的神仙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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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看呆了，半晌才想起要弄清来客的身份，于是挤上前，弱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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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神仙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神仙道：“你就是莫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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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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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神仙们竟都缄默不言了。莫玄羽同样无言，盯着他们，因为他们还没有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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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椎有点发凉，因为围观众人也在盯着他。他还能隐约听见细碎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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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屋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是玄羽回来了吗？赶紧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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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莫玄羽应了一声，终于挪开了目光，小跑进了屋。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马车和马车边的数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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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穿着如此，那数人也不过只是陪同马车的护卫罢了。只是，这一看就知道是玄门世家的护卫，对于这些普通人，可不就像是神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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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既在门外，想来护着的大人物便是在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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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也是想到了这点。然而不料，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清屋里的一瞬间还是不由得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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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稳稳地拖住了他的手臂。伴随着动作响起的还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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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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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不似往昔他所见过的讥讽的笑，也不是母亲那蕴着宠溺或是含着辛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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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似阳光般耀眼，又如月色之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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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难忘。
时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