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开始。”
奈布·萨贝达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在红教堂的正中央。庄严的红教堂已因为岁月而磨蚀,婚礼时所铺的鲜红地毯已被风雨改变了颜色。不同于他穿的刺客装束的明艳鲜红色,地毯暗红得像是发干的血液。或浅或深的区域也许是求生者跑动时留下的血液风干留下的痕迹。地毯边缘破损得如同是滞钝的斧子砍下人的头颅,将柔软的颈部皮肤撕扯得血肉模糊的丑陋模样。或许是奈布·萨贝达的幻觉吧,他总觉得在教堂中有人在唱着歌。
空气中满是腐烂的味道,新人亲属所坐的椅子已被蛀虫蚕食得不堪一击了,被手稍微用力地一推就会破损,发出尖锐的呻吟,上面满是厚重的灰尘。噢,反而是玻璃早已破损的窗户被求生者们翻跳得干净许多。
到处都是荒凉与糜烂的气息。
他将手搭上了密码机,进行着破译。
密码机发出的噪声令他心烦意燥,这很容易令他想到自己往日的事。往日的同伴在战场上死去的事实在眼前浮现,他于恍惚中听见了同伴们歇斯底里地喊到:“萨贝达!”他看见了同伴们脸上的血液,战场上的尸体随处可见,空气也被血液所浸泡,染上了血腥味和湿气,让他的胃一阵恶心。
奈布·萨贝达的眼前混黑一片,同伴们歇斯底里的叫喊像是有人在他的耳旁微笑着低语,未曾停息,那些人还将手环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拉入深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着,腾出一只手紧紧攥住自已胸前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拉扯得皱成一团,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手中的密码机。心脏跳的很快,仿佛是溺水时拼命挣扎的人们一般,他觉得心脏快要总自己的胸膛中跳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口腔中满是铁锈味。没有专心破译的结果便是在校准条出现的时候及时校准,然后破译失败,被密码机狠狠电了一下。
电流顺着奈布·萨贝达发麻的指尖蔓延,顺着他崩溃的神经直达他的大脑,令他顿时清醒了起来。奈布·萨贝达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眼前是红教堂的场景,而不是刚才如沉溺在海一般的黑暗中,他才微微放下心来。
“呼——”他抹去了脸上的汗液,整个人如同是被海水浸泡过一般,全身湿透。头发上满是汗液,湿哒哒地垂下,将自己的护额遮住。
眼前的地毯还是原本的颜色,但是他所穿着的披风装束却已被自己的汗水打湿,显出一片深色。
说不出的狼狈与可笑。
而且令他害怕的竟然只是密码机所破译时的声音。
刚才他密码机校准失败,监管者定已经知道了他所在的位置,若是一般求生者,恐怕早已跑开了密码机,只求监管者没有发现自己。而奈布·萨贝达不同,他的确畏惧着死亡,但同时他又享受着在死神的镰刀下一次次逃脱时的成就与自豪感,每一次和监管者的博弈都能让他感到兴奋。在监管者的刀刃下闪避,救下队友时能让他感受到难以言语的兴奋,或许这就是最开始他在战场上的感受吧?一次次与死亡交锋,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其中的刺激又有谁能理解?
于是奈布·萨贝达干脆放弃了破译密码机,对他来说,破译密码机还不如和监管者做斗争有意思呢。他径直走向窗边,巡视着远处。心脏的跳动声逐渐变大,在空旷而寂静的教堂里,奈布·萨贝达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以及,监管者逐渐变大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