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实验班

　　他们说，“实验班”的“实验”，是“实验品”的“实验”。
　　…………
　　一切还要从陈桉入职L中的那一天说起。
　　-
　　这是一个被灰色阴霾笼罩的午后。陈桉跟着校长(“我喊作陈啸天，我们还是一家人咧”)走遍了整个学校。他搞不懂他的用意何在，自默认为学校的某种特殊传统罢了。
　　不得不说L中是挺大，光面积就是他以前学校的两倍多，且教学设备也是最先进的，更无论一流的师资和生源。陈桉一路上感叹连连，校长却是含蓄地没说话，只是笑着笑着。
　　笑着。
　　陈桉扯了扯嘴角没有笑。他感觉有点透不过气，心脏像被勾住一样沉。这时远处的居民楼传来孩子的歌声，清清闲闲又尖锐得刺人耳膜:“爱或嫌，哎咿呀咿呀……”他皱了皱眉头没敢说出来。许多时候他都是沉默或点头默许。
　　直到两人走到一栋斑斓破旧的老楼面前，陈桉以为是学校的古董楼，作纪念或者标志什么的——布满墙的爬山虎显得年轻，盖住了大部分的裂痕，有风吹过的时候发出簌簌的不满的声音;然而听校长说:“这是这一届高二用的。”
　　陈桉有点震惊:“这么老旧的楼不会有安全隐患吗。”
　　校长眯起眼睛，一副厚眼镜在陈桉看来也朦朦胧胧的;今天没有太阳，今天没有微风;空气像凝固一样沉闷:这样的天气在夏季里挺罕见，至少陈桉没在B市遇过。
　　“没事的。”陈啸天说。
　　“……”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人离开了学校。陈桉看到就在进门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传出了什么声音。他咽了口唾沫，好像要被那黑洞洞的入口吸进去了似的;忽然一股寒气袭来。
　　“陈老师，怎么了。”陈啸天说道，安慰似的拍拍陈桉的肩，听起来和蔼可亲，“那个停车场啊……是新修的，放心吧。”
　　陈桉张张嘴。心脏缓缓地跳。
　　他第一次站上L中的讲台时很紧张。
　　“我叫陈桉。桉树的桉。”
　　“哇哦，你跟我们校长是一家人啊。”
　　陈桉忍俊不禁，人也放松下来:这帮小孩还挺活泼。
　　“是啊。”他注视着校长所说的实验生——教育局发布通知说学校不允许以任何形式设尖子班的时候，L中无动于衷，因为L中全是尖子班;而每个年级又另有两个实验班——同样注视着他，“我以前的学生叫我……老陈。”
　　底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不过随你们叫吧。”
　　“陈老师。”
　　放学时扎双马尾的女生第二次来办公室，饱了一怀资料:“那个，魏老师让我给你的。”
　　陈桉结果纸张道了声谢谢，随意翻看几下，密密麻麻的印刷字让他头目眩晕。他想起在原来的学校当班主任的日子，整日的事务让他头发一掉一大把。他耸耸肩:都过去了。
　　女生看他正出神，不好意思打扰，微微一鞠躬后离开了。陈桉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戴着眼罩啊。
　　唯一露出的眼睛颜色很浅，像要化成水。

　　“看见少柠了吗。”
　　“你什么时候候在这里的……”荔枝吓了一跳。
　　张子夏靠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一盆榆树，跟自己说道:“她浇水浇太多了。”
　　荔枝汗颜:“没看见。”
　　张子夏瞥她一眼，自顾自走了。荔枝耸耸肩:随你便。随后也回了教室。
　　收假前一天下了场酣畅淋漓的雨，总算赶在开学时放晴了。
　　不过大部分人不喜欢就是了。
　　张子夏想，天热得跟下火了似的，睡个午觉起来浑身胶黏胶黏的，谁愿得啊。
　　她绕路去了图书馆，那里相对教室安静得多。
　　校长在领导来参观的时候吹这座图书馆有百年历史，学校花了多大力气才争取到在它之上建校。张子夏曾相信那些领导连同校长都唏嘘于这套说辞，但当她被冠上“图书管理员”的袖章时，才知道:**是真的。
　　她一开始碰都不敢碰那些上个世纪的藏书，生怕弄掉一页就倾家荡产;后来她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只要保持室内干燥整洁就完事了，只要书不发霉什么都好办。
　　张子夏抱着“完全没问题”的心接下了这个工作。
　　况且这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哦，小张。”
　　“刘奶奶。”
　　“今天好像闭馆哦。”
　　“……”
　　“嗨呀。”刘奶奶说，“还不是有点事情才这样的。”
　　“……好吧。”
　　张子夏只好回了宿舍，还没走进就听见一声惨叫，她听出是少柠的声音，赶忙冲进门:“咋了？”
　　少柠躲在墙角:“卧槽，刚才有个猫跑过去，黑不溜秋的。”
　　“……”张子夏话到嘴边又被一口气压了下去。她咬咬嘴唇道:“一个猫你怕啥啊？”想把少柠揪下来打一顿，老子还以为你从床上摔下来了。
　　“噫，那个猫好凶的人家怕怕啦。”少柠努着嘴做出难过的样子，望着气在当头的张子夏手上翻了一页书。这本从前桌那捞来的沙雕言情看了一个暑假没看完，眼看就要过半了，男女主角还没在一起，少柠也不急，看得像慢炖蘑菇。她低下头去，没发觉某人汤都要滚了。
　　“嘭！”火熄了。

2-鬼故事

　　L中是什么做成的？是好成绩，是骄傲，是补课与纪律;哦，还有流言蜚语。L中是这些东西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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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说过吗。”
　　“什么。”
　　“学校几年前的试卷bug事件。”
　　“……好像听过一点，是期考的试卷出了问题吧。”
　　“是啊。”
　　“然后呢。”
　　“哦，”少柠将头埋在手臂里，“就是说老师改卷的时候，看到的试卷都是用红笔写的问号。”
　　“问号？”荔枝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红笔看得出来吗？”
　　“谁知道，扫描进去应该看不出来吧。”她闭上眼。
　　“好假。”
　　“哎呀，就是假才有意思嘛。”
　　“后来怎样？”
　　“什么怎样？就更换试卷了呗。”少柠笑起来，“所以才说是bug事件啊。”
　　-
　　“有的人死了。下一句是什么？”
　　“有的人却活着。”
　　“咿呀。”
　　女生坐在天台边缘晃着脚，看起来很开心。她喜欢待在高处，喜欢看鸟类成群飞过，喜欢天空近在咫尺。
　　“有话快说。”另一个卷发的女生躲在护栏后面，只低头盯着被晒得发白的地面。这里热得让她感觉像沙漠，除了沙子什么都望不见。她口干舌燥，“我晚上要回去上课的。”
　　“那就回去呗。”女生转过头来，对她露出最后一个微笑，“我喜欢你。”
　　然后纵身坠向天空。
　　她皱皱眉头。
　　她说:“哦。”
　　“好吧。”
　　北玖安回到学校的时候是正午时分，学校里空无一人。学生们被迫午睡，再做一个黏乎乎的热梦，下午投入昏昏沉沉的学习中。
　　可今天不用。
　　少柠中午被嘈杂的人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要骂街，话未出口便发觉不对;再起身一看，张子夏早已不在床上，宿舍门也开着。
　　她跳下床穿了拖鞋就要出去，刚出门就撞上张子夏。
　　张子夏说:“哇你去赶火车啊冲那么快。”
　　少柠摸摸鼻梁道正要说话，便有个北玖安从张子夏身后转出来扑上自己。她惊喜道:“哇你回来啦！”
　　北玖安埋在少柠胸前左右晃了晃:“是呀！想不想我！”
　　张子夏心想这什么感人的团聚画面，好像你们十几年没见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暑假约了多少次。
　　少柠清爽的笑声伴随着一句“想你”让整个走廊都听到。张子夏忙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别笑那么开心。出事了。”
　　“嗯？”
　　少柠在那之后一直面无表情像是吓傻了，她既没见到死者的惨状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描述。去教室的时候张子夏一路挡着少柠，北玖安则不停地喳喳讲话:她觉得她整个暑假都没讲过这么多话。
　　下午的课照常上，只是课堂上除了知识点没人说过别的字。大家一如既往地安静却显得死气沉沉，老师不得不压低音量来迎合这样的诡异气氛。他们感觉这个下午比任何迎来黄昏的一天都要漫长。
　　熬到放学的时候魏老师回来了。
　　大家看见班主任像看见了妈，乱七八糟地喊“老师我好想你”，有更甚者竟然抽泣起来。魏老师看见学生们这反应还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爱我了？再联系起刚才接到的通知，若有所悟。
　　“同学们今晚上、内宿生的就待在宿舍了，外宿生也快点回家。”
　　少柠正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这话立马回头抓住荔枝的手:“你回家……发条信息给我。”
　　荔枝迅速点点头，见少柠眼都不眨地看着自己不觉有点不好意思。谁能受得住被这样深邃的眸子盯着呢？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少柠一直目送荔枝到她在拐弯处消失。门卫大叔看她半天便打趣道:“这么舍不得啊。”
　　少柠习惯地笑道:“是呀。可能好久都不得见她了。”
　　门卫道:“你想你不跟她一起走？”
　　少柠眨眨眼:“你给我走嘛？”
　　对方接得自然:“肯定不给啦。”
　　“肯定不给啦——”张子夏插话狂魔，“走啦走啦回宿舍了。”说罢便拉着少柠要走。看见她恢复心情她还是很开心的。
　　两人到食堂找北玖安，在一楼转了一圈也不见人。
　　“奇怪了。”少柠说，“我们平时会去二楼吗。”
　　张子夏说:“不懂啊。去二楼看看呗。”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在楼梯上就看见上面大排长龙，明明人都挤在一起却安静得要命，谁都不讲话。
　　少柠打了个寒颤，和张子夏对视一眼。
　　“走了走了，回宿舍了。”真是瘆得慌。
　　回到宿舍时逐渐听到了一些人声，终于又有了活过来的感觉。二班的人在院子里坐成一排啃辣条，看见她们回来还开玩笑地打了个招呼。
　　“不吃。”张子夏回道。
　　“还是宿舍好。”少柠踢开大门，“安心与信赖的宿舍啊。”
　　“噢。”里面灯都没开。
　　“搞毛啊，软糖呢？”少柠挑着眉毛回头看张子夏。
　　张子夏一脸懵逼:“我还想问呢。”
　　“怪事了。”说着就往隔壁宿舍走去，她还想该不会吧，这边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窗帘也关着。她推开窗，里面爆发出一阵尖叫和乱吼，少柠跳起来，啪的把窗又关上了。
　　“你们搞毛啊！”她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一开打真是惊天了，热闹不说，简直是个土匪窝;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窝在床上，北玖安还是c位，握着个手电筒对着下巴照，头顶一片光。
　　“讲鬼故事呀。”北玖安扔下手电筒，“你来不来？”
　　张子夏捅捅她:“来不来？”
　　心动了。
　　于是鬼故事房间多了两名新成员。
　　“耶，现在是鬼故事时间！”北玖安举着“话筒”很兴奋，“让我们把舞台交给白少柠女士！”
　　少柠接住抛过来的手电筒，腼腆开口:“交给我干嘛呀……”
　　“你知道的鬼故事最多了，讲一个嘛。”下铺有人喊道。
　　“嗯……”少柠试图回忆起什么，她以前玩过一个用鹅妈妈童谣编成的游戏，可她忘了大部分的细节，“鬼故事有什么有意思的。”
　　“讲讲嘛，你自己的也可以啊。”
　　她轻笑一声:“那不是更恐怖了。”她把玩着小巧的手电筒，假装不经意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们学校的传说。”
　　“什么什么？”
　　“要听要听！讲吧讲吧！”

3-出事

　　“昨日上午，一某高校学生于我市龙躔湖附近溺水，在送抵医院前，不幸身亡。……”
　　跳楼事件的第二天早上停了课。
　　北玖安想起昨天晚上上床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再上个厕所，上厕所要不要拉上少柠，就听到有人焦急地敲起门来，跟被追杀似的。三人本锁好门准备睡觉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访”吓住了，也不知道门外是人是鬼？张子夏在门前站好久才开了门。
　　“你们睡了吗？”
　　张子夏默默想要是睡了我还开个屁们啊。
　　少柠吊在床头正给荔枝回信息淡定得很，一见是班主任来了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揣着个手机不晓得往哪放只好藏到衣服里。
　　班主任说:“哦哦，还没睡是吧。”
　　北玖安探出个头来道:“我们准备睡啦。”
　　“哦……准备睡啦是吧。”班主任说，“这里有个通知哦。”
　　早上停课。
　　这就是为什么少柠七点钟还在睡觉，北玖安买完早餐回来她还在睡。张子夏从图书馆回来她还在睡。
　　“真能睡。”
　　张子夏踩在床上看了看，是真睡。她拍拍少柠的脸:“喂，起床了。”
　　少柠:“啊……爱酱……爱酱……”
　　张子夏:“爱酱？”
　　她跳下床抓着栏杆摇了几下，果然见那熟睡的人一个激灵弹起来，向自己看来:“阿张你搞毛？”
　　“没什么，叫你起床。”
　　北玖安丢完垃圾回来发现少柠没再睡了。
　　不过也没下床。
　　少柠睡意蓬松地坐在床上划着手机，正好看到荔枝发来的链接，点进一看，是条似曾相识的新闻。
　　荔枝:「你猜这个学生是哪里的。」
　　少柠:「该不会。」
　　荔枝:「猜对了。」
　　少柠:「事情没那么简单呀……」
　　北玖安凑过来说:“嗨呀！按照我们学校的传统，又要……”
　　把死者开除对外宣称“这并非本校学生”。
　　在信息外泄的情况下这是校长“别无他法”的选择。然而这次的跳楼事件还未传播开来，自然是要求全体师生管好嘴巴。
　　警方答应了封锁信息。他们不想理校长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负责这次事件的警官换了两个。
　　吵的要死，从早上开始就不断有警车在学校里面翁嗡嗡，还有穿白T恤的记者想闯进来。门卫都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真是乐天派。
　　少柠下床后发现张子夏给自己留了份早餐，感动得痛哭流涕:“阿张你还是爱我的！”
　　她看着书心不在焉:“哦，不小心买错了，送你吧。”
　　“哇！买错了还给我加辣椒，太爱我了吧。”
　　“少废话。”
　　北玖安:“呜呜我磕到真的了。”
　　张子夏:“你磕到桌子了？”
　　少柠:“笨蛋。”
　　北玖安:“……”
　　少柠:“今天不上课，做什么好呢。”
　　北玖安:“做什么？钻物理！”
　　少柠:“闭嘴。”
　　张子夏看着书缓缓道:“少柠，提醒你个事。”
　　“什么事？”
　　“咱社团，”张子夏想起刚才顺路去社团活动室溜了一圈，没进门就能感受到厚厚的灰尘味，才想起他们两个多月没理这里了，“积灰积了三米高了。”
　　“是嘛。”少柠嗦一口粉悠然道。
　　“喂……你总得管管吧，社长。”
　　“舍长，你咋不管？”
　　北玖安默默刷题没抬头。
　　“我至少还去看了一眼啊。”
　　“你看过那我就不用看了呗。”
　　“你总得去扫扫吧……诶诶诶！”
　　“软糖，你看家哦。”
　　少柠勾住张子夏的脖子就往外跑，北玖安一个劲点头乐得很。只是一个人的宿舍有点寂寞，本来十人的空间挨到她们只装了三人，在走廊的最末尾总是比别的宿舍更潮湿阴暗。
　　少柠一路上哼着歌，不时跟路过的同学打个招呼，张子夏说你心情咋这好呢，少柠歪歪头说我也不知道，其实还是心有余悸。
　　她跟她吐槽最近小卖部的零食又涨价了，绝对不要买，他们就欺负他们不能出学校;她跟她说图书馆外的野猫好像怀孕了，明明现在是夏天，整天叫好烦。她笑笑说那给他起名叫好烦，她拍拍她的头说还没生你就想好名字啦？
　　少柠推开张子夏的手:“别拍我，会矮的。”
　　张子夏挑眉:“那就矮呗。”
　　少柠鼓气往前跑了几步:“我还在长咧！”
　　“那好棒棒。”她追上她。

　　张子夏点头。
　　少柠在后面给北玖安对口型:你认识吗。
　　北玖安轻轻摇头，对她作出警惕的表情。
　　“哦……”
　　女人正在门口踌躇，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门线，可后半身还有退后的倾向，好像准备恶作剧的孩子要在得逞后马上逃走。
　　“呃，您坐吧。”张子夏看着尴尬，端了张凳子放在一边。北玖安张张嘴话卡在嘴边:我刚踩过没擦。
　　女人适然地坐下来:“好的，谢谢。”张子夏在心里说了不用谢。
　　“我姓蓝，你们也可以叫我蓝姐，随便你们。”少柠对北玖安扬了扬下巴:还打算跟我们进一步交流呢。
　　张子夏在心里骂她们就会在后面搞小动作，我一个人撑场子不尴尬的吗，嘴上却说:“好的蓝姐。”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从高一开始分在这里的吗？”
　　少柠:不会是记着吧，她怎么进来的？
　　北玖安:I donot know.
　　少柠:stupid.
　　北玖安:kiao。
　　张子夏:“不，有什么问题吗？”他们高一时这栋宿舍正在整修，她们住的就宿舍也是破得不行却迟迟未拆。
　　事到现在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如实回答，即使说真话无论对他们还是对这记者都有好处。
　　“好的。”蓝姐点点头，随后皱起眉头想了好久，跟写题时思路断了一样苦恼，“那这栋楼是为什么需要整修呢，你们知道吗？”
　　“嗯……”张子夏也在犹豫要不要如实告知。
　　“因为烂，you know？”少柠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窜出来，大步迈到女人面前，“想知道什么，嗯？”
　　“嗯，你很了解这里的事吗？”女人声音突然放开了，她们才注意到她是个鸭公嗓。她站起来迎着少柠的目光，自己推开了门，“那介不介意我们出去说呢。”
　　“怎么会介意呢，蓝……姐。”柠少如是说道。
　　“哎！……”张子夏屁股都离了床正想制止，便被北玖安拉住了。北玖安眼神阴得可怕，正朝回眸向她笑的少柠摆黑脸:
　　“你想她出事吗。”
　　张子夏吸了口气:“不，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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