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周二】
01.
“黑羽同学,早上好。”
第一节课还没有打铃,教室里充斥着高中生的吵闹。黑羽快斗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窗外楼下急急忙忙跑进校门的学生,却没想听到身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他疑惑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嘴角含笑的少女。
兴许是班导在办公室逮了个隔壁班的女生来传唤自己。快斗歪了歪头,却有些意外地从少女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过随即,少女便将情绪收进眼底,看向快斗的眼神中只剩下了与她清秀的外表十分相配的礼貌笑容。
“我是川音永理。”正当快斗准备开口接话的时候,少女像是整理好了情绪一般,毫无征兆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喜欢黑羽同学。”
“虽然我不会说‘请和我交往吧’这样的话,”永理仿佛没看到快斗因为自己的上一句话而浮现出的惊诧表情一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如果黑羽同学能因为我的喜欢而记住我,我就很满足了。”
快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与永理交流。
也许换作平时,他会嬉皮笑脸地问永理可不可以掀开她的制服裙底,但永理的表情怎么看都是认真地在和自己告白,快斗对着那双似乎永远都不会说谎的浅灰色双眸,怎么也说不出开玩笑的话来活跃气氛。
见快斗不说话,永理刚藏下去的慌张又渐渐浮了上来。她的胸口稍重地起伏了一下,却还是用故作冷静的眼神望着快斗:“那,如果黑羽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吗?”
……所以,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直接吗?快斗暗暗叫苦。饶了他吧……一个红子一个青子就够他受的了。
不过,绅士是不会拒绝女士的请求的。于是,快斗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川音同学。”
永理不自觉间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让快斗不禁怀疑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之前那个完全是为了博得自己好感而掐出来的假笑。
“那,放学后见,黑羽同学。”永理以无比轻松又理所当然的语调说完这句话,向快斗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直到永理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快斗都没有参透所谓的“放学后见”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段小小的对话,在这个教室的小角落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突然出现在快斗身后的,他青梅竹马的少女。
“喂——快斗!”青子的声音吓了快斗一跳。少年一个激灵,转过身时差点撞翻了椅子:“青、青子?!你别吓我啊真是的!”
中森青子站直了身子,狡黠地咧开嘴,向快斗露出了胜者的笑容:“哼哼,大魔术师也有被别人吓到的时候啊?”
快斗夸张地拍拍胸口,又抓了一把自己蓬松的头毛,叹了口气。的确,如果是平时,他完全不会被青子报复性的恶作剧吓到……只是,刚才离开的永理在她和自己对话的那段时间内,竟然几乎吸引住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快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不愿细想一向细心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说起来,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子,不是我们班的吧?”青子好奇地戳了戳快斗的校服领口,“她来找你有事?”见快斗作势要回答,青子毫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可别吹牛说是你黑羽快斗魅力四射,引得花季少女来和你告白啊?”
“……可她就是来和我告白的啊。”见青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鄙夷,快斗无辜地举起双手,表情无比真诚。
青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收回马上要锤向快斗的拳头,以匪夷所思的语气又问了一遍:“真的?”虽然她只看到侧脸,却也从刚才离开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清新干净讨人喜欢的气质,她才不相信一看就是优等生的少女会喜欢黑羽快斗这样的笨蛋。
快斗再次确信,自己对这位青梅竹马真是没辙。他干脆闭上眼睛,梗着脖子回答道:“啊啊是啊,反正青子总是觉得我不可能有人喜欢吧。但刚才那个女生就是和我黑羽大人告白了!”
“诶——?!”这次发出惊叹声的不只青子一个,快斗周围原本叽叽喳喳的同学都停下话头,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快斗,“黑羽同学被女孩子告白了?!真的假的?”
这下,处在小风暴中心的快斗有些进退两难。为了掩饰尴尬,少年挠了挠脸颊。正当他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堵上八卦高中生们的嘴时,上课铃及时拯救了他。
虽然仍持续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但快斗好歹是有个理由可以不去搭理。趴在桌上面朝墙壁,快斗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川音永理的脸。快斗轻笑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只见过一面还对自己告白了的女孩。
要是永理知道自己告白的事情那么快就被快斗几乎全班的同学当成了课间八卦,会不会露出窘迫的表情,并在心里偷偷责怪无意间把这件事散播出去的快斗呢。
——毕竟,总觉得那是个故作稳重的小孩呢。不知为什么,快斗非常确信这一点。
当天课间,不管同学们怎么问,快斗要么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要么直接找个借口溜出教室,总之就是不肯透露那位“向他告白的女孩”到底是几年几班,姓甚名谁。
这样你追我逃的小把戏持续了一个上午,大家终于渐渐安生下来,并开始相信,向快斗告白的女孩子是这位捣蛋鬼瞎编出来的,要么就是思春期少年的臆想对象。
快斗姑且也对这个现状乐见其成,至少这样他也不用再对一无所知的永理感到内心有愧。
而另一边实施完告白行动就开始摸鱼节电的永理自然完全不知道快斗班上发生的事。一整天,她都在思考接下来要怎样才能和快斗有跟多接触的机会,根本没想到只是早上那一面,快斗就已经惦记上了自己。
当然,要是永理知道了快斗的心思,怕不是当场激动地哭出声来。
她是为了黑羽快斗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她只有七天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
在七天以内,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至于快斗会不会喜欢上她,她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把握。
七天太短了。
相较起她在自己的世界喜欢黑羽快斗的时间来说,七天实在是太短了。
既然如此,就当自己在做一个有七天那么长的梦吧。永理这样安慰自己,却每每想起就觉得闷得难受。
她太喜欢这个少年了,如果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