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博谦的营帐因为他身份的特殊而显得特殊。驻扎在苦寒之地的营帐中竟然仍有着雕花的温宛饰物,盈盈的俏丽烛光,空中甚至有着一波一波清新淡然的桔香。
容颜秀雅的女子被薛博谦往地上轻放以后,就看见薛博谦凑近了自己,眼光玩味地游离在她的脸上。“你不是军妓吧……”薛博谦笑着扶着女子的一双素白的手,这双手光洁白皙,但是却长着硬茧——并不是弹琴作画等留下的硬茧,似乎也并不是长年用剑留下的茧……薛博谦忍不住蹙眉,细细地拿手指勾勒着她手上硬茧的形态。
女子倒是不慌不忙,任由他这样从一个行业推测到另一个行业,最后薛博谦紧紧地锁眉,低声喃喃:“铸剑师?”
女子这才一笑嫣然:“我叫兰台。”
薛博谦已经隐隐地猜到了这个名字。
流洲人人都知道,在边城有个叫舒兰台的铸剑师。她行踪缥缈,除了寥寥几人,没有别人知道她定居的地方。然而,舒兰台所铸宝剑却遍传流洲。能得到舒兰台的宝剑,被人们视为是剑者的荣耀。
“舒先生为何在此处?”
薛博谦缓缓松开了舒兰台的手,抱膝坐在一边,哂笑着问,“莫非只是为了一睹帝都军妓的风采?
舒兰台有个怪异的习惯,也传得人人皆知——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姑娘。
舒兰台双目剪水,盈盈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月孤城城主一向风流自诩,惹得流洲无数女子倾心,胭脂债堆起来,恐怕都自顾不暇了,又何必多管舒兰台的闲事?”
薛博谦挑眉:“我以前一直以为舒兰台是个身材魁梧的夜叉,没想到却也是个温柔妩媚,知情知趣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我当然要管……这灯光盈盈,夜凉如水,加上佳人对坐,难道我不可以意乱情迷?”
舒兰台清眸流盼,肆意挥手:“那你随便意乱情迷好了。”说罢,她广袖一挥,手中竟然凭空多了一壶酒。于是她以左臂为枕,躺在地上,右手扬起酒壶,就着酒壶就饮起了酒。
薛博谦环顾四周,自己的那一只梅花银壶果然不见了,正是她素手里那一只。他仔细地注视着舒兰台的容颜,却觉这发黄的脸色与那一双素白的手似乎大相径庭,心下就已了然。
趁着舒兰台稍稍放开酒壶舒口气的当儿,薛博谦速速伸手过去,触到了那一张格外光滑的秀美的脸,却在同时,舒兰台原本枕在脑后的左手也已经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薛博谦凑了上去:“舒先生到底真容如何,为何如此吝啬,不让我看看呢?”
说罢,他不管舒兰台因为捕捉到了什么声音而变得渐渐凌厉的眼神,一眨眼便撕下了舒兰台脸上的那张鬼斧神工的面具。片刻之后,舒兰台蓦然投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攀着他的后辈,整张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薛博谦得以温香软玉抱满怀还是很惊讶的,但当然他也很乐意,于是双手极配合地抚上了舒兰台一头柔顺的青丝。
背后,有人掀起帐帘,不怀好意地窃笑道:“呦呦,没看出来,薛城主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呢!”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等绝色的小娘们儿,薛城主要是不喜欢,就交给我们,我们绝对比薛城主懂风情懂疼人儿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薛博谦左肩的衣衫滑落了下来,露着一片左肩与后背。女子秀若白玉的手攀上了薛博谦的后颈。
那几个人知道再留下去必是讨打,只好放下帐帘,怏怏不乐地走了。
舒兰台立刻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薛博谦却不急着拉好衣襟,“嘿嘿”一笑:“怎么,舒先生易容来充军妓就是为了躲避那几个军士?”
舒兰台静默了一会儿,才伸手随意地拂了拂青丝:“他们不光是帝都军中的军士,也是柳州恶城派的门徒。今日我外出时被他们撞到,一路想追捕到我给他们恶城派铸剑。我不能带他们去家中,当然就混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怎么说也救了先生一命,先生如何报答我?”薛博谦的手抚上舒兰台的下颔,仔细观赏着比带着面具时更加美艳的一张容颜,笑嘻嘻地问道。
舒兰台闻言轻笑,长袖一拂之间,双手又攀上了他的后颈:“论理今夜确实是个良宵,春宵一刻值千金……”
薛博谦含笑等着下文,另一只手已向舒兰台腰上探去。
舒兰台又是一拂袖,脱了他的钳制,站起身来,似笑非笑:“我虽然不是个守礼的人,但要调戏我,你还是稍差了那么点。”
说罢,她带上那张面具,转身便走,口中却轻轻哼着:“岁月苍苍,容我放浪。红尘一梦,醉笑一场。披星戴月,不问来方。归处无求,何必离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