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碎之时即为起始
第四章
现在才不是思考该吃什么的时候！真是的！
一直以来我总是想对翼吐槽这吐槽那的，可以说现在的状况简直和我想对她发脾气的劲头如出一辙，都已经到了这个紧要关头……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我们学校至今还存在七大不可思议？也不对啊，因为她说的话和现实还是存在不少出入。
但是，那些难以相信的现实确实在我眼前发生了。不论我怎么擦亮自己的眼睛，那团飘在山吹同学面前的黑烟都没有消失，山吹的脸色也始终那样苍白无力。明明一切都是现实。但那时的我除了在角落里看着她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此刻我将降临诅咒于你！”
黑烟一边低吼，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凑向山吹。那里面犹如长出了一只手，慢慢地伸向她的身体——我目击了一切。
即使黑烟转瞬之间就逼近眼前，但山吹还是没有逃跑的打算。不，应该说她已经没办法逃跑了吧。我远远地发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发颤，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止不住地打转。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会受伤的。
我已经没有理会此刻翼在说些什么，我想听到的只有那时那句话的结尾。
没错，“要受诅而死”，我记得山吹有说过这句话。
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山吹现在不但要接受诅咒，还要被杀死？怪她世界第一可爱？怪她太受男生欢迎？还是要怪她把那些男生都甩了？竟然要让她面临受诅和被杀这些事情，开什么玩笑？
“呐，小灯里，我们约定好了。”
“约定什么？”
“我要……”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见了记忆中许久以前的一些声音。啊，是呀，我们以前一起约定好了的。确确实实，小时候的我们，已经这样约定过了。
必须去救她，必须由我来拯救她！
“等等，快住手！”
我像是要摔倒似的冲出阴暗的角落，一路飞奔到山吹那儿，径直挡在黑烟面前。“青，青叶同学？”，“噢？”山吹发出的疑问和黑烟对我这个闯入者的佩服同时传了过来。
“山吹同学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怎么可以这样就给她带来诅咒？别开玩笑了！”
话语刚落，那团黑烟就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压迫感，恐怖感在我的身体里肆意喧嚣，我的脚不禁止不住地发颤。
但就算如此我也没打算离开山吹半步，我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黑烟。
黑烟却像是嘲笑似的轻描淡写一句：
“没错，我承认正如你所说的，这就是件不合理的事。但我刚刚已经和这位小姑娘说过了，所谓诅咒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就算她完全没有过错，既然她已经发现了诅咒，就别想阻止这一切。”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被诅咒杀死啊！”
“杀死？”
黑烟开始将注意力转向我的质询，它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愉悦，表情里却藏着满满的嘲笑。它摇摇身子对我说：“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小鬼。”

“不，不是这样的吗？”
“是你搞错了，不过也不算完全说错，在最严重的情况下她确实会被处死，但具体就得看这位小姑娘的努力了——基于诅咒，我现在要让她接受‘试炼’！”
“‘试炼’？”
到头来原来是我之前听错了，虽然我现在着实为山吹不会被杀死的命运感到高兴，但无奈那团黑烟还在继续说着让人不安的话。‘试炼’到底是什么呢？诅咒带来的试炼，究竟会是怎样可怕的考验。
我暗中回过头看了一眼山吹，只见她的手正紧紧地抓着校服裙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这份不安的心情也毫无保留地感染了我。如今因为听闻即将有试炼要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的内心一定被再一次狠狠地捏了一把。
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让山吹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呢？这样的思绪不停地在我脑中打转，我不觉握紧了拳头。
“小鬼，你现在想要拯救这位小姑娘吧？”
“当然想了！这不是废话吗？”
这时候我已经顾不得思考，一心只想坚定、明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连我自己都不觉被自己的这份镇定给惊到。
这才是我的真心，我想要拯救这个女孩。
但那团黑烟却再次摇晃着身体，发出愉快的笑声，接着向我举起那双巨大的“手掌”。
“那我就特别允许你介入这件事吧，小鬼！就让你代替这位小姑娘接受试炼！如果你想拯救她就为她奔走吧！裹泥带土，不知羞耻地到处出丑！既然你不想要失去她，既然你不愿意承认这个诅咒，那就挣扎，挣扎，狠狠地挣扎吧！就决定让你来接受试炼了！为了少女而献身的少年，这就是——
青春！”
黑烟说完了自己的话，便高举起厚重的“手掌”往下施压，手掌的正下方呆呆地站着我和山吹两人，但既然我们对面的是如此咄咄逼人的黑烟，我们却连缓解压迫的空子都没有。毁灭就在我们眼前。
我们看着眼前逼迫而来的黑烟，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
但我们并没有被黑烟击溃。正当我还在想那手掌到底有没有碰到我们的时候，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四下飞散了出来。
无数的小东西喷涌而出，仔细一看，才发觉周围已经尽是花瓣——一片片四下飞飘的樱花。
黑烟瞬间化为了一阵可爱的茜粉色樱吹雪。满满的樱花遮盖住了我们的眼帘，明明上一秒还是那样可怕的景象，此时却出现了如此叹为观止的美景。
“……呐”
还是多亏山吹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恢复了清醒，但眼前的光景再一次吓到了我——面前是再次的空无一物，一片枯寂。
没有任何花瓣，只有一颗枯树。不论是四散飞舞的樱花，还是刚刚还端坐着的黑烟都早已消散不见。现在这里，只是校内一个寂静的角落。
我回过头看向山吹，却只见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有气无力地抓着我的校服衣角。看来她已经连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山吹埋着脸，小声兮兮地对我说：
“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山吹那不是梦，我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些，不要亟欲逃避现实了。”
尽管眼前的异景已经消失殆尽，留给我们的却是满满的梦境感，那团黑烟的话语似乎还残留在耳中。但这时山吹同学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猛地摇了摇头。
“不对，那就是梦。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就这样决定了。青叶你说呢，是这样吧！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做了场梦，答应我好吗？”
山吹同学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只是疲惫和惊恐……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说完背对着我，看着刚刚为止我还拿着的垃圾箱。
好像是我刚刚飞奔出来的时候甩飞了垃圾桶，但还好里面的垃圾已经提前给倒完了，现在地上才没有散得到处都是。
“我刚刚还奇怪怎么青叶你会突然从那种地方跑出来，原来是今天值日啊。”
山吹同学一面故作镇定，一面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垃圾箱。微徐的凉风吹过，美丽的长发在风中缓缓摇动。
“哈啾…”
好，好可爱！这是什么声音？
悄悄冒出的小喷嚏竟然能如此治愈，不仅仅是轻柔的声音里包含着的文雅，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的样子也好可爱！
“好了，快带上垃圾箱回教室吧，我去拿上书包也就回去了，回去睡觉休息会儿……”
正当我还沉醉在山吹的“哈啾”里的时候，她早已自己走到了垃圾箱的旁边，接着她弯下腰，双手伸向地上……

嘶……
她本想抓着垃圾箱，双手却凝固般地腾在空气中。
“……”
山吹同学眨巴眨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垃圾箱。应该是刚才所受的惊吓太大，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吧，山吹收起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打算再去拿起垃圾箱。
嘶……
但是她的双手再一次抓空了，等等，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山吹脸上满是焦急，她不服输地再次去拿垃圾箱。但她还是失败了，接二连三地失败了。于是我们终于注意到了现在的情况，那双手有“什么”不对劲，就连垃圾箱也无法拿起。
当她的手将要触碰垃圾箱的时候，却好像划过空气般穿了过去，看来是绝对没办法好好抓住了。
“……啊！”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果然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相反全部都是现实，就好像那团黑烟和樱吹雪那样，类似的异变在她的体内萌发了。
“山吹……”
我不假思索地喊出她的名字，她先是受了惊吓，接着突然抬起头。她刚一缓过神就飞快地跑到我身边，激动地用手夹住我的脸。
“等下，山吹同学？！”
“能、能抓住，我能抓住东西的对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很显然她已经被自己身体里发生的异变吓到了。虽然我也很想好好思考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眼前山吹明显不愿给我这点空闲。
不行不行！脸好近！
——轻飘飘的香味和水晶般闪耀的瞳孔，还有足以令人陶醉的白皙肌肤。
能这么近距离地欣赏她的身姿，感觉要把持不住的反而是我了！
“等..等等山吹，你先冷静一点！”
“呐！青叶！我能碰到你的对吧！其实没问题的！没有穿过去是不是？”
不行，她现在完全不能集中精神，也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还有我的脸正被她紧紧捏着！眼下山吹正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包着我的脸，余温丝丝地抚在脸上，不得不说这又是我心里的另一种紧张。
她抬起眼紧紧地凝视着我，眼里的泪珠止不住地打转，这下情况不妙了！
“近！太近太近太近了！山吹同学，脸太近了。这个距离我有点……”
“什么？！有点距离是什么？有点儿怎么了？这么可爱的脸蛋在你面前应该高兴都来不及了才是！”
“你别忘了你眼前是谁！”山吹生气地对我说，话说她确实一提到自己的颜值就会变成这样，但现在明显不太合适呀！
“如果高中生的面前有张这么可爱的脸，肯定会把持不住的……”
但就在我一边找台阶下一边从脸上“取下”山吹同学的手的瞬间……
“诶？……”
正巧山吹的脸贴在我面前，我突然发现了另一个异变。
就在她眼眸的下方那柔软的脸蛋上，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个微妙的标记。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心形标记，一个红彤彤的爱心印在她的脸上。
爱心的中央画着一个“禁止触摸”的小手，角落里写着“STOP!!”这几个字母。乍一看确实是个奇怪的标记。
这个迷之设计的记号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印在了她的眼睛下方，要是像这样明显的记号出现在脸上一定会被她察觉的吧。
“这，这个记号，是什么？”
虽然我指了指她的脸，但山吹好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手心抹脸，可那记号一点也没褪色的样子。她不安地问我：
“什，什么？你说什么记号？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山吹露出一脸的疑虑和不安，她赶紧把手伸到校服口袋里，但下一秒她的神色就完全变了样。她呆呆地睁着眼，表情里充满了困惑，就这样全身呆住了。
“青，青叶同学，你，现在带着什么东西吗？”
她连抬起头看我一眼也没有，只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对我问话，“为什么这个记号会出现？”——尽管我很想继续发问，但看到她的神情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看看…好像就带了手机…”
“是吗，本来我也带着手机的，我记得带着的……青叶，你的手机可以放到我手里来试试吗？”
山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我这边，但她的手在明显地颤抖着。
虽然我不太懂她要这么做的意图，但还是照着把手机拿了出来，再递给她。
我把手机放在了她的手心，仅此而已，只是“放”在了上面而已。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手机竟径直从山吹的手心滑落，掉到地上。就好像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仿佛连手的存在都被抹去般，手机就这样无视了手掌的阻挡落到了地面。
“什么？诶？！”
“……”
一边是被眼前景象惊到无言以对的我，另一边是一直蓦然站着的她。
这就是，那团黑烟曾说过的“试炼”吗？
眼眸下方浮现出奇怪的记号、无法抓住任何实体，种种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可理解的现象。
……这下该怎么办？所谓“试炼”究竟还要让山吹做些什么，还是说像这样的烦恼其实也是试炼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