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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回骸纲坑的一些文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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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复习家教还是要回坑呀!


1楼2019-05-17 05:43回复
    都是少年时代的一些文章了,大家多包容担待,有的没有发到过吧里来,有的因为这次贴吧整顿已经没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所以都发一下。


    2楼2019-05-17 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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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神的影子』
      如果片刻的光亮下拂过清风,只要闭上双眼,谁都可以相信那里出现了神的影子。
      〖黛蓝深渊〗
      他仿佛看见了深渊。
      那黛蓝色的水流夹杂着深浅不一的色泽汇集成缓慢流动的涡旋,将周遭的一切都卷入其中。不着痕迹地拉扯着,宛如搅动着无端落入水中的水墨颜料,肆意流动后便是一片无尽的漆黑。
      他感觉自己明明因为沉重的眼皮而无法睁开双眼,面前的景象却莫名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觉神经里,他甚至能听见涡旋不断流动的声音。
      他觉得有水雾一样的东西在他的双目上织成了一张透明的网,透着一种轻盈却纠缠的触觉,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无法睁开双目,无法挣脱这张无形之网带来的困意。
      他想,他大概是在梦中。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可以看到悠长的海岸线带着无垠的美丽,清浅的白色沙滩在月光的清辉下泛起奇异的光泽,潮汐席卷而来的白色泡沫不断踏上前往陆地的旅程。倏尔,他望见一束烟火飞速地升上了天空,幽蓝的火光迅速在天空里四散而去。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人说,烟花用死亡装点了天空的美丽。
      他似乎能清晰地看见远方的景色缓缓的眼神开来,伴随着紧闭的双目。
      他越是想要靠近,离得就越远。
      〖须臾〗
      沢田纲吉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能梦见涡旋流动着的黛蓝色深渊。他偶尔能记得梦境中伴随深渊出现的记忆碎片,有时是漫天飘飞的风雪,有时是被远方无限拉长的海岸线。
      他对那紧闭的双目的触觉非常清晰。他记得很清楚,他甚至现在都对眼皮紧贴在眼眸上的触觉印象深刻。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他明明已经紧闭双眼,周遭的一切景象却如水流一般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视神经,形成无穷趋近于真实的画面。
      也许这世界上哪里又发生了生离死别,阔别后的泪水蒸发成有意识的水雾,不动生声色地附着在他的双目上,形成了难以名状的情感。
      西西里的夏日少日光而多雾气,沢田纲吉二十二岁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才勉强习惯这里的气候,他说不出这里与岛国故乡的气候究竟有多大的差别,他只是单纯不习惯罢了。
      冬日里连绵不断的阴雨,看不出盛怒也读不出愉悦,夏日里褪去了长久的日光,形成了由洋流而带来的白色雾气,神秘而平淡。他觉得这样的气候很像一个人。
      他不敢相信那个人竟这样平淡而无声地离开了。数月前终于彼此交换了心意,确认了这份由年岁不断打磨的深沉的爱意。
      对方对他发出了邀请,一字一句如同誓言,又仿佛是命令:
      「沢田纲吉,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难得没有带上那诡谲的笑意,神色认真而虔诚,沢田纲吉当时险些哭了出来。
      他的答复自然是否定的,家族为先,责任为重,无可厚非。他当时的否认几乎都不掺杂犹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对方。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沢田纲吉绝不敢义正言辞地说那是因为他对家族的责任感无比深厚,乃至对于爱情的追求都可以放到一边不管。并不是这样。
      他觉得他自己并不是高尚的人,当理性与感性冲突时,为了让他自己心安理得,他永远会选择理性的一面。他不是浮士德,他连去体验放纵的勇气都没有。
      继承家族以来他越发地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于是拒绝和否认便成为他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工具。
      更重要地,他可耻地想,对方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想,倘若周旋时日,也许对方会妥协,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在这拥有微妙平衡的日子里生活。
      他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推脱和懦弱换来的竟是对方近乎永恒的离别。
      〖黛蓝深渊〗
      他遇见了战争。
      但他依旧能感到双目上沉沉的水雾,所以他判断这大概是梦境。
      子弹上膛的声音如同为这场激烈的巴洛克式交响曲提供了绝佳的伴奏,而通奏低音则由鲜血飞溅的声音来演绎,火焰的盛行则是为这支交响曲增添了古老而神秘的色彩。他看见人们在他的面前一个一个地倒下,铅灰的天空重重垂下,似乎太阳也即将沉淀破碎。
      他的双目依旧因为那沉沉的水雾而无法睁开,眼前的场景却莫名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得不站起身向前拼命奔跑,他是首领,这是家族的战争,一一倒下成为尸骸的人们,是他的家族成员。
      他觉得他现在的感觉有点像透着一层暗灰色的玻璃去观察这个世界,所到之处,尽是鲜血与骸骨。
      沢田纲吉清晰地看见,或者说感知到,不远处有一个高瘦的身影,在强劲的狂风里沉默地伫立着。那一头黛蓝色的长发被银色的扣环束在脑后,但在这种强风的作用下,仿佛一切都是徒劳。
      他拼命地向前奔跑,他想去握住那个在风中伫立,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单薄的男人的手。
      然而他越是拼命地接近,对方就离他越远。他不断喘息着,这样的奔跑似乎格外消耗体力。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双他未曾洞见的红蓝相异的双眸。
      左眼蓝得如同大海深渊,右眼如同洋流遗留在沙滩上的鲜红珊瑚。
      〖须臾〗
      短暂的鸟鸣敲碎了苍白的黎明,沢田纲吉在这天幕尚未亮起的黎明中苏醒。
      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渍,在半昏半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黑暗中有什么在床头反光,他定睛注视,发现是那个人原来用来束发的银色扣环。离开得决绝而彻底,竟然连这个东西也留了下来。
      「头发很长了啊……这个送给你用吧。」他记得他当时有些欣喜地将这只扣环递给对方,指尖余温尚存,对方站在逆光的方向,温柔的笑容清晰得如同花叶的褶皱。
      对方将黛蓝色的长发竖起,勾起嘴角笑着看他,轻声问,好看吗。
      他记得他那个时候呆呆地看了好久,然后对方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吻。红晕满上双颊饱满的幸福感。
      现在却已不存在。
      「MUKURO」他只能苍白地默念那个人的名字。
      那人不过离开了数月,他却恍若隔世。他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对方那种原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如今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却显得如纸张一样苍白脆弱。
      是里包恩先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同样是里包恩迅速觉察到了那个人的离开。当时他不解地捋着他特有的卷曲的发鬓,微米双眼,道:「骸那家伙,竟会就这么放手了吗。」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但还是得理解,因为那就是事实。
      如果一个念头不足以驱使一个人去行动,那么这个念头便不够强大,不能被称之为欲望。
      沢田纲吉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天际依旧只是泛着微光。他想,大概是因为对方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爱他,才会走得这般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拼命地捏住自己得鼻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控制它不继续发酸,然后落下泪水。沢田纲吉甚至不敢深呼吸,他害怕悲伤会随着他呼出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之中。
      当日下午他与两位守护者参与了博尔吉亚家族为主导家族的多家族的会谈。
      近日博尔吉亚家族,被认为是最古老的黑手党家族,西泽尔·博尔吉亚似乎有意扩张在金融界的势力,手下控制的私人银行数目急剧增多,颇有期许搅乱意大利金融市场的意味。或许这位年龄不大的黑手党首领,正有仿效和他同名的皇子祖上的想法,不过一个在意大利的战场,一个在意大利的金融市场。
      *1原本的交易市场上,博尔吉亚和它的几个同盟家族,如数吃掉彭格列前段时间在金融市场上抛出的买单,市场上一时涌现了无数的投机客,到处都是*2「抢帽子的」。以博尔吉亚为首的家族资金雄厚,对方估计彭格列无法支撑许久。
      彭格列家族实力强大,但年轻的首领还是希望能通过此次会谈协商解决这种不合理的举措,而不是进一步挑起金融场上的腥风血雨。
      讨论过程中,博尔吉亚家族倒是冠冕堂皇地提出了共同协商草案,当他翻到第二面时,一个大大的单词*3「Morte」出现在眼前,听见子弹上膛的瞬间他便点燃了火焰,明白博尔吉亚家族来者不善。
      他以往处理这种用意险恶的家族不过是命人烧了他们的本部,同时用让众人皆陷入一种自己身受重伤的幻觉之中。他想,没了根据地,他们又在身体、精神上受到一定打击,即便是卷土重来,那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人都会发出一阵诡谲的笑声,说,沢田纲吉你这是妇人之仁,语气似是嘲讽,又像宠溺。因为每一次那个人都会无一例外地遵从他的心愿,不让人死去,但给予打击。
      他闭上双眼,然后对现在的雾守发出同样的命令。
      他觉得他闭上双眼就能看见那个人。
      尽管「教训」博尔吉亚家族花了些许功夫,沢田纲吉对这一会谈后的结果倒是十分满意——意大利金融市场再一次地恢复了稳定的状态。这是和平年代,黑手党之间的明争暗斗虽然屡见不鲜,但是大规模火拼倒是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他曾偶然或者说是被设计地来到了十年后的世界,与现在的同盟家族之一杰索家族的火拼,然后露出了温柔而自嘲的笑容。
      我见证了未来变成现在的瞬间,你却已不在我身边。
      所以他每次在会议上,目光扫视过雾守的位置时,他会下意识闭上眼睛。
      那样的话,他便能在眼睛的时间里看见那个人。如果片刻的光亮下拂过清风,只要闭上双眼,谁都可以相信那里出现了神的影子。
      然后,他竟然开始相信那个人的确从未离开过。
      从那个人离开开始算起,已是两年零十个月。
      沢田纲吉近期开始越发频繁地在会议室沉沉睡去。他在会议结束的时候总以「我想一个人想想事情」为由留在那里。
      而狱寺隼人发现,十代目总是一脸愁容地睡去,近乎要将身体蜷缩在首领椅上,嘴角还挂着学生时代常有的口水,眼角上还会挂着透明的泪水。
      这个时候狱寺隼人就会轻轻地将他抱起,送回首领休息室。这势必又是那个人的缘故。那个人不辞而别之后,就开始有变化在十代目的身上发生。即便他依旧拥有温和的笑容,明媚的双眸,有什么东西还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是名为「情绪」染料在他的眼角眉梢做了鲜为人知的渲染,于是给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印象。
      〖黛蓝深渊〗
      沢田纲吉又开始做梦,只是这一次,他并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梦境。
      因为附着在双眼上的水雾开始渐渐散去,他似乎能够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一切景象。远方升起的青阳带着奇异的色彩,如同一幅画卷般绮丽延展。
      他好像是执拗地拉着那蓝发青年来到西西里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原因是那里竟然种着几棵来自故乡的樱花树。自从接任彭格列首领一位以来,除了新年,他便很少有回到故乡的机会。所以当他有一次无意间发现这几棵无比熟稔的植物时,明眸中仿佛能溢出橙色的火焰。
      拥有黛蓝色长发的青年伸手刮他的鼻子,说,沢田纲吉,你邀请别人赏樱,却不关注一下天气预报吗。他刚想反驳对方,明明这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美好时节,虽然天气有些微凉,但也并不影响赏樱的情绪。
      反驳的话语还没说完,天空便不给面子地飘起了雨,轻轻地落在刚刚绽放些许的樱花瓣上。樱花初绽的时节,西西里的雨季尚未过去。
      那时他有些恼,埋怨般地向对方发牢骚,说是你明明知道会下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来取消赏樱计划算了。这个时候,对方露出了笑容,大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滑动,他说,这样的话,你会伤心的吧。
      他时下很不好意思,一心只想着闪躲那炽烈的目光与抚摸,倒退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上了刚被雨水润湿的光滑石块,结果整个人都向山谷的方向倒去。对方并没有采取什么高端的行动,只是纵身一跃将他抱起,然后两个人顺势滚下了山坡。


      4楼2019-05-17 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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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上下交替的滚动让沢田纲吉感到十分眩晕,但是同时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却萌生了一种微妙的幸福感。二人一直紧紧相拥直到山谷谷底,他看着对方一向引以为傲的发型因为这种行为而散乱开来,不禁笑出了声。
        「骸,你的发型,哈哈——唔……」还未等他说完,对方迅速地吻上他的双唇。淅淅沥沥的雨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遥远的天际露出一丝天光,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美好天气。
        然后对方抱了他。事后他忍着疼痛埋怨对方,说你也不挑个好点的地方,说完之后害羞的颜色便染红了他的整张面庞。对方笑着看他,说,中国有句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听说过吗。
        他想了想,然后指着山坡上的樱花,不解地问,你现在应该是樱花啊。
        然后对方大笑了起来,捉着他的手轻吻,道,不是那个意思。然后他似乎听见蓝发青年喃喃自语,用樱花作比么,クフフ,甜美而柔软,的确很相似。他后来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又一次地让害羞侵染了双颊。
        那个时候他感到真实的爱意。
        他理性似乎在告诉他有谁离开了。然后他感到深切的沉痛,他的心脏时常抽搐着,他想,这大概是由于无法道出的强烈爱意导致的。
        他十四岁的时候喜欢上他的同窗校友,那是个明媚如太阳的女孩。但那也只是喜欢。唯有那个人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因为那个人的爱就像是带着荆棘的玫瑰,美丽而高贵,但有的时候,进退皆是伤痕。
        还让他明白是什么是真正的心痛。
        〖须臾〗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批改文件、出行任务、维护家族乃至整个黑手党界的和平。
        他在西西里的口碑极好,成年民众对他展示虔诚,年轻民众向他表示憧憬。他并不觉得这一切都苍白,他想,如果罗斯福可以在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经济条件下开创国家干预经济的先河,他为何不能首创维和黑手党派的先例呢。何况,这本是他先祖的原意,他所做的,只不过是返璞归真,顺应时代潮流回归本心罢了。
        有一次,他独自行走在西西里的街道上,一个约莫不到十岁的蓝发小姑娘忽然冲到他面前,带着一脸的稚气和天真,钴蓝色的双眸里燃烧着充满决心的火焰。她用稚嫩的声线说出好听的意大利语:
        「教父!我长大以后想要嫁给你!」
        他忽然怔住,虽然容貌大相径庭,这黛蓝色的头发与钴蓝色的眸子却都像极了那人。他微笑着蹲下身来抱起可爱小巧的女孩,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笑着回答他,说她叫露丝,在意语中,那是光的意思。
        他正想说什么,发现不远处跑来一个年轻的妇人,一脸歉意地向他鞠了一躬,「教父,露丝他不懂事,实在是抱歉!」
        他微笑着将露丝轻轻递给对方,说,这是个可爱的孩子。妇女竟然展露了感激的神情,然后有些强硬地将露丝带走。他一个人又开始恍惚。
        西西里的清风拂过他的面庞,他闭上双眼,然后开始冥想。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他能感到暖黄的路灯灯光倾洒在他的面庞上。他想,也许,树影疏离处,暖黄灯光后,曾经出现过神的影子。
        他开始不可遏制地想念那个人。他在思考,这个时候,那个人并不在自己身边。疏离而遥远,那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黛蓝深渊〗
        梦境、回忆和现实,究竟哪两对词组可以组成一对反义词。
        梦境和现实和界限开始在某个瞬间被打破,然后所看见的都变成了事实。
        他忽然站在这样一个没有开端忘却结尾的场景里。
        他的双目依旧紧闭,但是却失去了水雾的触觉。他看不清漫天的风雪,他只能感觉到雪如扯破了的棉絮,在他的皮肤上肆意妄行。他觉着他应该是失明了,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知为了什么,不停向前奔走,他想大概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在寻找什么呢,他不清楚。
        他似乎感觉到,他的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只有孤身一人不断前行,为了一个忘却了的目的。
        他不断地向前奔走,远方似乎升起了一丝曙光,他觉得奇怪,他明明已经失去了视力,但还是能感觉到有光芒出现。他正想加快速度,却被什么绊倒。
        他转过身来,凭着双手去触摸绊倒他的事物。他摸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雪之中,冰凉的面颊,长长的头发。他又摸到了他胸口上有类似花朵的东西,他闻到了那种奇异的香味,像是栀子,但是更为淡雅,饱含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古书上说,带有这种奇异香味的花朵,可以医治人失明的双目。
        他颤抖着双手,摸上尸骸的面颊,如此冰冷,如此清晰。然后他流下了眼泪。
        那是他描摹过千万次的轮廓。
        那是他的爱人。
        「MU、KU、RO」他流着泪念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须臾〗
        沢田纲吉又一次地在梦中苏醒过来。
        他记不起他到底做了什么梦,他觉得那应该是很重要的梦,但他穷尽脑汁,偏偏无法想起梦里的任何细节。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爱的人大概真的死去了,在他所能够认知的现实世界里,已经完全死去了。失去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消失了思想与意念。
        但是他忘记了那人的死因,也忘记那个人到底逝去了多久。他想,大概是因为疲劳过度,他开始渐渐失去一些细枝末节的记忆。他不停地回想那人可能的死因。
        大约五年以前,某个霸权主义国家想要控制意大利黑手党的势力,于是挑起了意大利的局部热战。由于那个国家的科技实力超群,那场战争异常惨烈。他记得那次牺牲了许多的家族成员,自己也在左肩上留下了枪伤。
        他反应过来,那人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就死去了。他想,当时敌方的枪法精准,很难想象自己仅剩在左肩的部分受到了创伤。也许那个人是为了他而死的,只是他暂时忘记了。
        从意识到的那天起,他就不再做梦了,因为他无法入睡。他发现会议室的桌子旁,有一张椅子始终是空的,但从未被撤离过。他想,这一定是他自己因为愧疚而做出的举动,而大家都对那个人的死亡只字不提,他越发肯定那个人的死与自己有关。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开始在夜晚哭泣。然后他再也无法做梦,他开始失眠。他的心情开始忧郁起来,他一直展现着温柔的微笑,但那种笑容再也无法到达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是很难过。不,是非常难过。
        然后他开始忘记很多事情,他初始是会忘记一些意大利学术方面的单词,然后开始忘记每日的行程。他开始遗忘里包恩对他的叮咛与提醒,他开始忘记家族一些重要科学家和学术专家的姓名。
        他的体质开始迅速恶化,浓重的黑眼圈在眼底长久不退,憔悴的神色已是家常便饭。
        大概又过了不久,似乎是谁提出了沢田纲吉已经无法胜任首领的位置,不是因为苛求,而是因为关心。里包恩甚至也已经默许,而沢田纲吉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他被罪恶感和愧疚感折磨已久,也许离开这个战争的发源地,他就可以脱离一些。
        离开总部的那天沢田纲吉是一个人,他执意地不愿意让人送他,他只希望一个人呆着。
        狱寺隼人决绝地放弃了守护者的位置,决定一个人行走天涯。
        云雀恭弥得知沢田纲吉的退位,用他的浮萍拐把云守的办公室破坏成一片废墟,把云之彭格列戒指丢在地上,以嚣张的姿态离去。
        山本武说他离开家乡太久了,现在他只想回家照顾父亲。
        蓝波选择沉默,他一个人去了美洲,开始新的学习。
        世川了平重又开始追求他体育的梦想,放弃了晴守的位置。
        听说雾守的位置也不再是那个拥有凤梨发型的紫发女孩。
        沢田纲吉觉得双眸上的水雾又一次地开始附着,随着这种附着,他遗忘一切的速率开始加快。以至于那个拥有黛蓝色长发红蓝双眸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已经忘记了许多事情,包括他与那个人的故事。
        他忘了他爱过谁,为谁整夜哭泣,为谁心痛,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其实这是对反一开始就设定好的迷局,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提早退位。但对方没有想到,对方拥有的这种感情竟然如此强烈,就像是烧灼沸水的烈火,把那些沸水一一蒸发成水汽,散在空中无处寻觅。
        沢田纲吉再次遇见六道骸时,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六年零三个月。
        而六道骸精心设下的迷局,却给沢田纲吉带来无尽的精神与身体的折磨,他的憔悴从他的身形一看便知。
        而沢田纲吉对他对无辜也是最惨重的惩罚,便是将他忘记。他连自己的名字也叫不上来,只能在记忆的彼端搜索出只言片语「MUKU……」更不要说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回忆。
        但他终于是得到了他,使他脱离那个注定浑浊的环境,完完全全地得到了他。
        他要用余生去换回,或者重塑他对他的回忆。
        或者说,爱。
        FIN
        注1:出自自古姐的《黎明时代》。
        注2:期货名字,低买高卖或高卖低买,一天内完成。
        注3:意大利语死的意思。
        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说,骸想要纲吉和他一起离开,但他知道那不可能,于是用幻术设计纲吉的精神世界开始出现一些问题,比如分不清梦境现实、失眠,然后纲吉后来肯定会被要求退位,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纲吉真的把他梦见的当成了现实,于是他觉得他爱的人即骸已经死去了,最后他甚至因为痛苦而忘记了骸本人的存在,而骸的代价便是为纲吉付出一生,重拾爱意。


        5楼2019-05-17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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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彼时光阴》骸纲/官方drama衍生
          [1]
          「阿纲,你做的很好。」与白兰对战之后,里包恩难得没有吝啬对纲吉的赞美,尽管没有过于外露的表现,却依旧传递了不可掩盖的认可感。然而,被称赞的棕发少年本人却没有因为自己的所做与老师的认可而感到高兴。与之相对的是,方才战斗时必胜的信念与决绝反而化作了此刻心头挥之不去的迷茫。
          被山本和狱寺接住的沢田纲吉,此刻连支撑起自己站立的力量都没有,浑身的伤痕与颤抖的身体让他连说话都变得十分艰难:「但,但是…伽马和尤尼就……」同时,一旁传来了野猿和太猿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不仅是这两人,这场战斗已经让太多人牺牲了——」当纲吉继续质疑此时战斗胜利的必要性时,耳畔忽而出现了一声低沉的男音。
          『kufufufu……果真还是那个愚蠢的少年,从来不明白自身的行径拥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沢田纲吉对这忽然闪现的声音几乎都不需要做出反应,就知道它是出自于谁人之手。他望向周围,却发现众人对方才倏尔出现的话语并没有任何反应。正想做出质疑,里包恩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越然后稳稳地并毫不顾当事人感受地落在纲吉脑顶,煞有其事地跺跺脚:「阿纲,马上正一和斯帕纳就要送我们回到过去了,你要是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别磨磨蹭蹭地赶快去做吧。」
          『没完成的事……吗。』沉静下来,沢田纲吉想,他的确还有一个很微不足道地、却必需去完成的事。
          [2]
          实际上,所谓「没完成的事」就是和十年后的骸道谢。仔细回想,自从自己误打误撞和骸狠命干了一架(大雾)之后,骸的确因为自己卷入了各种与彭格列相关的事情之中。姑且不提复仇者监狱,不管是指环争夺战,还是这次在未来的战斗,骸对于自己的帮助,他没有一刻忘记过。沢田纲吉想,道谢是一定要道的,欠骸的人情就当是自己先记下了,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去还。
          「这、这里就是骸他们临时的根据地了吧……呜啊,不过好像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棕发少年进了一间屋子,怯生生地缓慢走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
          「啊。是沢田纲吉。」似乎是本该以一种惊奇口吻说出的话语,经过那带着青蛙帽子的少年的转化翻译之后都能像他本人一样面无表情,「嗯——」紧接着就盯着面前的棕发少年貌似满脸疑惑地看着。
          「咿——!!」,棕发少年先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看见那人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啊,我记得你应该是骸的徒弟吧。是——弗兰?你能告诉我骸他在哪里么?」
          弗兰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神情忽然是增添了几分欣喜与玩味的元素,「啊,果真和师傅说的一样,是一个又蠢又天真的家伙呢——啊啊,师傅那家伙虽然满嘴说着胡话,不过评论沢田纲吉倒难得的没有骗人啊。」
          听着绿发少年转述性地评论,沢田纲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早就知道骸对自己评价不高,但是像此刻硬生生地听着别人转述出来,真让人感到无奈啊。他的双手悬浮在空中颤抖了几下,嘴唇的开合出卖了此刻主人的心情。「啊哈哈…」他只好打诨,并且又重新重复了一遍此刻的来意,「那个,弗兰,我想要找到骸,向他道谢来着,大家那边也在等我,你能告诉我骸在哪里吗?」
          「啊,是这样的,师傅由于现在成为了刚出罐的凤梨,整个人都不太好。因为他十年都被关在复仇者监狱里,所以已经十年、十年没有吃过巧克力了,大概跑到某个不知名的巧克力店打劫去了(纲吉忍不住插嘴:为什么要打劫啊!)吧,然后一边喝着热巧克力一边吃抹上巧克力酱的巧克力(恶)什么的。」弗兰几乎是没有间断地扯出一系列对于自己师傅的低端黑,看着沢田纲吉不断变黑的表情,心情忽然更加愉悦了。
          「骸,他……?」
          「啊,你相信了啊?你真容易上当啊,其实ME是骗你的啦,师傅其实是去美容院了,他说要把他的头发全都染成金色的,更现实合理地去契合凤梨的形象呢!」
          沢田纲吉忽然觉得人生无望,他和骸相处的时候都没有此刻和弗兰相处得那么劳累,先是给你说一大串奇奇怪怪的故事,语气陈述客观宛如真相,下一秒再面无表情地告诉你其实他是骗你的。不像骸,冷嘲热讽就冷嘲热讽吧,至少不会编故事来糊弄自己什么的。沢田纲吉的内心,就这样把师徒二人做起了对比,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骸的袒护程度之深。
          「哈哈哈,」完全不带任何语调的笑声响起,「金色的师傅更像凤梨了呢,哈哈哈——啊!好痛!」弗兰艰难地转过头,感受着头顶被三叉戟袭击的剧痛,「啊,是师傅。这里有一个笨蛋在找你呢。」
          「什么?笨蛋?是说我么?」沢田纲吉一连串地提出三个在六道骸看来毫无意义疑问句。片刻,那个手握三叉戟,拥有深蓝色长发的男子开口了:「这里除了弗兰这个**只有你了,沢田纲吉。」
          「为什么我要连续被师徒二人说是笨蛋啊……」棕发少年无奈地叹气,忽然想起自己此刻前来的目的,于是换上了认真的神情,朝六道骸说道:「那个,骸,我……」奇怪,有些话,明明就在嘴边,却无法立刻说出来。就好像是一个写好了讲稿满脸通红的少年,在众人面前面对着准备好的稿子却紧张地一言不发一样。
          然后六道骸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3]
          「唔,这个是怎样的微妙气氛啊,ME先撤退了啊。」弗兰忽然就化作一团烟幕散去了,于是基地只剩下六道骸和泽田纲吉两人。
          「骸、骸,那个……」沢田纲吉的脸越发滚烫起来,明明只是来道个谢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流程啊?都是弗兰吧,把自己的思绪都弄得紊乱了,方才脑海里还是骸一头金发的模样。
          「kufufufufu……你在想什么?沢田纲吉。你来只是为了叫我的名字给我听么?」六道骸一脸玩味并看好戏的样子,这样的神色却是让原本就羞涩的棕发少年更加难为情。
          紧接着而来的是几十秒的沉默。庆幸而奇特的是,这种沉默并未带来预想之中的尴尬,仿佛是为了酝酿什么重要的事情前作的蓄势与铺垫。
          终于,棕发的少年鼓起勇气,抬起头的时候,脸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骸!在我未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帮助我们的这一切,都非常——非常感谢!」终于说出口了!纲吉长舒一口气,现在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
          深蓝色长发的男人明显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kufufufufu……kuhahahaha!沢田纲吉,你真是一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男人呢。」未等那棕发少年作反应,他继续道,「请你不要把我当好人可以么,我做任何事情,都有我自己的目的。收起你那无聊的天真吧,我十年前应该就和你说过了。你那无聊的天真终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不过,看着你的那群守护者真的以为失去十年后的你的时候,那些痛苦的表情真让人感到愉悦啊。」六道骸补充道。
          「『真的以为』?骸你……知道我们,我是说,十年后的我的计划吗?正一君不是说,只有十年后的我,十年后的正一和云雀学长才知道吗?」
          「……」六道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该回答,其实一开始我们就在梦中商量了这个计划?其实是我帮助你完成对最后方案的考虑的?怎么可能,这种话一旦说出口,面前的少年究竟会怎么想呢。
          好在是纲吉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那个,骸,不论如何都非常感谢你!希望,以后你还能帮助我们……」
          「这个,我可做不到呢。」六道骸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话题。
          [4]
          「诶、诶?」沢田纲吉心头一愣,不知为何心下的那种难过几近要化作泪水了,「骸,为什么?」
          六道骸一步步走进沢田纲吉,「并不是我吝啬到不愿意给予你帮助,我们相隔的不只是黑手党和憎恨黑手党人士的距离,还有时空。」
          「不、不是这样的,想要想见的话,用蓝波的十年火箭炮就……」
          他看到面前的骸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淡然忧伤,仿佛方才的冷嘲热讽都是出自于另外一个人之口。「沢田纲吉,你要明白,我说是是时空而不是时光。为了拯救未来,你的到来将一切都改变了,这个时空将不再有白兰的存在,也就没有这种程度的毁坏,未来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同。所以,我们就会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简言之就是平行空间。海之戒指的力量被封印,我们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棕发少年为之一怔,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相隔他们的并非世俗的理念和立场,更有无法挣脱的光阴和空间。
          光阴和空间。相隔的是漫长的岁月与无法到达的地方。
          「啊!」六道骸忽然抱紧了沢田纲吉,纲吉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不明所以,只是试探性地轻喃了一声:「骸…?」
          「别说话。」话音刚落,深蓝发色的男子就吻上了棕发少年的唇,那样的一个吻,仿佛是为了宣泄一切无奈与苦涩。因为超直感,纲吉感受到了这一切复杂的情感,眼角忽而就泛起了银色的波光。
          他难得没有因为这种奇怪的行为抗拒,他只是感觉到,面前的人,心中潜藏着太多他自己无法去了解的深沉的悲伤。六道骸强硬地撬开了沢田纲吉的口腔,与他纠缠着。良久,两人的唇间扯出了一条暧昧的银丝。
          那天,沢田纲吉只记得骸最后一言未发就离开了。或许骸清楚,因为自己,不需要用语言去描述,就能够理解他的感受。
          或许,就算是缥缈不定的雾,也一样在不知名的某处眷恋着天空的温柔。
          [5]
          十年前的六道骸从未来的自己那里继承了记忆。
          包括沢田纲吉与十年后的自己的吻。他的心中莫名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波澜。只是,人好像要过很久才能明白彼时自己的心情。
          或许,这样的提醒,也不错。
          [6]
          十年后的六道骸依旧脱离彭格列总部独立地活动着。他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强硬地将十年前的沢田纲吉留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十年后的那个人,周围簇拥着更多的人群。尽管那个人依旧给予着自己一份不可估量的关心,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明白,如果他执意将十年前的纲吉留在身边,十年后的他将再也不会苏醒。
          相对的,那样矮小孱弱的少年,对他来说,是那么触手可及。但是他的人生并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所以。
          所以。
          再见了。彼时的光阴。
          Fin
          2014/3/9


          6楼2019-05-17 0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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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摩梭罗的一天〗
            『Everything begins after the end』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
            >>
            末世的战争终于结束在这样一个初夏的伊始,蝉声忽而就在愈发苍翠的树木丛中喧嚣开来了。十年后的六月天里,阳光并未想象中的那般耀芒刺眼,它时而隐匿在云层背后,却依旧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暑气。
            沢田纲吉一个人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微微抬头,怀着五味杂聚的心情迷茫地望着天空。
            摇曳的风云已不是令人感到温情的细枝末节,漫画里的飞机云也并没有在这片蓝到干燥的碧空中出现。
            棕发少年忽然往椅背上一靠,仿佛认命般地放任自己浸泡在这个一支雪糕融化了黏腻的夏天里。他在这不断蒸发的暑气中昏昏沉沉地想着他此刻会在这里的缘由。
            似乎是里包恩说明天就将回到十年前去,这里的时光此后再也无法重现了,于是提议去什么地方逛一下,算是留念。
            蓝波和一平兴奋地说要去游乐园,京子和小春也很赞同,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这里。
            沢田纲吉一进入游乐园就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也没太在意乐园里的设施状况。大概也就是,设施先进了些,色彩光鲜了些,还是一样充满欢乐的气息。
            但是此刻的他并没有心情享受眼前的一切,因为他在忧虑。他想,7的三次方的秩序恢复之后,那些死去的人们真的能够复活吗。
            这场战争由无数的死亡堆积而成,这样的胜利,真的有意义吗。
            他的思绪很混乱,犹记得以前他并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但现在却忧虑起来了。
            棕发的少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思绪胡乱地飘飞着,莫名的情绪随着阳光的偏转划出一个不断夸大的弧度。
            万千的思绪在虚空中又被什么定格,于是沢田纲吉就想了那个人。
            想起那具高挺而瘦削的身躯,想起那靛蓝的长发如同深海洋流的片段,想起那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容,想起用遥远与深水相隔的时光。
            沢田纲吉无法接受,那个人在这十年间一直都在复仇者的水牢之中,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没法原谅自己。
            他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什么,或许过去与未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或是,一切平淡无奇,除了少了一个野心家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新的开始究竟是怎样的呢。
            他不知道,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念想。
            于是,他祈祷般地闭上了双眼,任凭阳光在他的眉宇间流淌,越过发梢,投下深浅不一的斑驳与光芒。
            >>
            「师傅,你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一脸搞笑的表情啊,ME真为你感到难堪——啊。」绿发青蛙头套的少年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着讽刺的话语。
            结果下一秒头套就遭到了蓝发青年手中三叉戟的袭击。
            「kufufufu,难得的好天气,偏偏有人就只知道扰乱别人呢。」
            拥有靛蓝色长发的青年收回手中的三叉戟,虽是对对方的话语作了回应,脚步却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去。
            弗兰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跟了上去,似乎是因为害怕再次受到攻击,于是躲在M.M、犬与千种三人的身后,面无表情地回击:
            「师傅,你真的以为你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就能走进巧克力世界,然后一边喝着巧克力一边蘸着巧克力酱吃巧克力吗?哎——Me原本以为你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呢。」
            顿时,弗兰感觉到有人剜了自己一眼,但他依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因为当他看到六道骸在某个游乐园面前驻足时,他觉得他说出这些话着实是问心无愧。
            「kufufufu…难得这场令人厌恶的战争告一段落,有个放松的时间也不坏呢。」
            「啊,骸先生,游乐园里有特供的游乐园特制巧克力!听说味道非常不错!我们去买吧!」犬看到游乐园门口张贴的广告,显得十分兴奋。
            六道骸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轻微上扬的嘴角和眼角处微微的笑意彰显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如果弗兰没有瞥见一个人仰靠在不远处长椅上的沢田纲吉,可能二零一四年六月五日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日。
            六道骸一行人会买完巧克力之后随便在游乐园里逛逛,然后再度投入到手中的事物之中,一切如常。
            沢田纲吉会一个人黏在长椅上坐大半个上午,毫不介意是否会被晒黑,然后随着零零散散的人群一起离开游乐园,回到二零零四年的六月五日。
            然而上天认为二零一四年的六月五日就是如此得非凡,于是连弗兰的话都显得像注定好的一样:
            「啊,那不是总部的Little Boss吗,是Me看花眼了吗,唔,Me还是亲自去确认一下好了。」
            绿发少年倏尔离开了购买巧克力的队伍,朝不远处的长椅走去。
            蓝发青年见状,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也迈起步子走向同样的方向,拥有红色短发的女人随之跟上,留下两个青年在队伍里等待巧克力。
            「啊,真的是沢田纲吉,你不是应该已经回到十年前的世界了吗?还是说,其实是十年后的你缩水了?」
            「啊,弗兰啊,我是十年前——骸?!」
            仿佛极其不习惯蓝发青年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于是在对方现身的一瞬间,棕发少年一个机灵便脱离了慵懒的姿势转而僵直了身子。
            「骸,好、好巧啊……」他感觉有些尴尬。
            「哦呀,沢田纲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对方的语气云淡风气,与话语内容所想表现的惊讶完全对立。


            9楼2019-05-17 0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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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me never repeats itself, but it does rhyme』时光不会重复它本身,但会惊人的相似
              >>
              夏日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有无数甜腻的冰棒在其间无声地融化一般,而这不断在空气中扩张的沉默却在感官上给人降了温。
              沢田纲吉此刻有些局促不安,他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找不到可以打破这沉默的话题。
              正当他在这夏日的沉闷与沉默的清冽中挣扎的时候,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划破了僵局:
              「沢田纲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是一个拥有红色短发的美丽女人。
              沢田纲吉隐隐记得,十年前黑曜战的时候,有一个叫M.M的红发女孩,是骸的部下。
              来者的语气显然充满了恶意与责难,但是棕发少年并没在意,露出腼腆的笑容:「你好…」
              「我不好——至少是看到了你,我不好!」M.M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对少年的憎恶,「沢田纲吉,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再出现在小骸面前的?
              你此时此刻竟然能安心地坐着,面对着小骸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小骸怎么会在复仇者一呆就是十年!
              小骸无法得到实体,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差点被白兰·杰索封闭在死亡空间里?
              如果不是因为你,小骸怎么会和他最厌恶的黑手党打交道?还要为你们做这些事情!你只知道利用小骸!你又为他做了什么!现在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小骸的面前!」
              红发女人恶狠狠地说道,瞳孔中的怒火仿佛正通过这不断炎热的温度投射在对方身上。
              绿发少年微微眯起了双眼,打量着自己师傅的神情,却失望地发现他自始至终都勾着嘴角,彰显的到底是嘲讽还是冷漠,就连弗兰也不清楚。
              但弗兰唯一清楚的就是,六道骸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愉悦,因为他嘴角的笑容——并没有传达到眼底。
              发完一通火的M.M似乎是心情好些了,转身望向六道骸的时候,却忽然愣住。
              蓝发青年依旧是笑着,完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然而他的左眼仿佛是蓄着极地的西风漂流,冰冷而寒凉,右眼在光芒的映衬下,竟是反射了出比血液还要猩红的色泽。
              M.M觉得,她跟着六道骸十几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但是对方心情不好或者愉悦的时候,她却能感知些许。
              比如此刻,对方虽然笑着,但她依旧感到了一丝寒意与杀气。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弗兰拉了过去。那个带着青蛙头套的少年在她的耳边悄悄地道:
              「W.W姐姐,你这样说真的好吗,你要是仔细观察师傅和十年后的总部的BOSS,不觉得他们比起敌人,更像是——恋人吗?」
              >>
              面对着方才红发女人一系列的语言轰炸,棕发的少年撇过头去,双手脱离了放松的姿势悄悄地抓紧了长椅的边缘,微微颔首,似乎是想借以刘海遮掩此刻的表情。
              他咬紧了嘴唇,瘦弱的身躯在空气中不着痕迹地颤抖着。那种颤抖无关恐惧,而是无声地传达着一种深深的无奈。
              然而,从六道骸所站的角度望去,沢田纲吉的表情则是一览无余,清晰到那种微弱的隐藏都毫无用处的地步。
              眉梢随着心情的低沉逐渐缩紧,蜜色的双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不知是悔恨还是自责,洁白的上牙颤抖着咬住下唇,仿佛正受着煎熬。
              那样的神情,那样令人觉得熟稔又心疼,曾一度在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的面容上重现。
              棕发少年忽然站起,努力平复此刻的心情,开口的时候声音依旧有些细微地颤抖着:
              「我、我请你们吃冰淇淋,我……去去就来。」他逃也似的走开,朝着不远处的贩售冰淇淋的推车跑去。
              六道骸收敛起笑意,径直走到少年原本坐着的长椅上坐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并没有看向M.M,也没有望向弗兰,他只是坐在那里,仿佛游乐园里的一切欢乐与喧嚣都与他毫无关联。
              「W.W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弗兰推着M.M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好像M.M还没有从方才蓝发青年身遭散发的寒凉中缓过神来,也就听之任之。
              六道骸只是细细地思索回味着方才沢田纲吉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似乎在半年前的某一天也曾出现过,那样隐忍而悲恸,想要极尽全力压抑着什么的神情。
              尽管十年后的纲吉拥有比十年前的他更修长的身材,更睿智的头脑,更谨慎的态度,更坚强的内心。
              但是六道骸觉得,在沢田纲吉身上,有些东西从他们相遇之初就从未改变,真的是一件令人感到欣喜的事情。
              尽管沢田纲吉的脑袋偶尔也会蹦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仁慈想法,让六道骸总是讽刺他:
              「你的世界观是建立在宇宙是个乌龟塔上的吗?」
              但是尽管如此,六道骸也不讨厌那样的神情,相反地,他还非常喜欢。
              那样的神情,经由岁月的放映机忽然交叠在一起,被偶然拂过的热风吹落成颜料,坠入了心湖,逐渐溶解在视线的尽头。
              他倏尔陷入了回忆里,因为这样的神情。
              让人觉得心疼不已却无法言说的神情。
              『Fireworks use their death to embellish the beautyof the world』烟花用死亡来装饰这个尘世的美丽
              >>
              半年前,西西里还在地中海气候温和多雨的冬季里慵懒地沉睡。
              然而黑手党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动声色打响,火拼的刀光剑影已在这个不算温和的冬季折射出凛冽的光芒。
              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一个人静坐在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握紧了手中的伤亡报告。
              白兰·杰索,他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很多次,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中那一摞雪白的A4纸,徒留下被紧握过后的褶皱在桌面上不动声色。
              他忽然觉得唇舌异常干燥,于是端起他自己泡好的红茶,先是呷了一口,然后一股脑将杯子里的茶水送入喉中。他在很多方面自认庸俗,品茶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很难做出一个像样子的行为。
              他的双手转而抓紧了老板椅上的棉垫,肩膀上的颤抖令人难以察觉。他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死亡报告第一页上的名字:恩佐·瑞德。
              恩佐·瑞德,家族里首屈一指的金融系人才,可是他本人只有十八岁。泽田纲吉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在拥有那么多博士、硕士的领域里,那么多睁着要他的单位里,他唯独选择了金融,并来到彭格列呢。
              瑞德露出了灿烂而略显腼腆的笑容,他说,首领,在很多地方别人都没法理解我,我觉得数字对我来说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来到彭格列,因为你是少有的又正义又强大的首领,我觉得,跟着你的话,我可以完成用自己的知识去帮助别人的愿望。
              「用自己的知识去帮助别人的愿望。」
              他说这话的时候沢田纲吉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梦想的力量,那是他在十年里不断用心绪放置毛色玻璃已模糊了的轮廓。那是他十年里穷尽力量却无法摆脱宿命的渴望。是在人生路途上不断奔走也跨越不了的距离。
              他并不觉得宿命沉重,能和伙伴一起通过十分特别的形式伸张正义,虽然辛苦,但也幸福。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有梦想的概念,于是他听到瑞德的话时,就模糊了最初的缘由。
              「YUME」梦想。
              他用嘴唇无声地说出这个词语,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
              他似乎在某个遥远的梦境里曾无意识地说出过这个词。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他在梦境里时常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分不清河流的边缘与建筑的轮廓,但是有一点他非常清醒:那就是他做梦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梦中。
              所以他此刻更是明白失去瑞德的自己并不在做梦。
              恩佐·瑞德,是家族里智商高达187的天才少年。十七岁便从大学毕业,取得了数学、化学、金融的博士学位,和犯罪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工程学的硕士学位。
              瑞德十分腼腆,不擅长与人交流,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常常是各部门都下班了,他还是一个人在办公桌上策划、演算。
              沢田纲吉记得有一次,他路过瑞德的办公室,暖黄的灯光平淡地阐述着办公室主人正在工作的事实。
              十一月的时候,西西里岛的雨季就已经随着冬日的脚步逐渐走来。
              他本想走进办公室,提醒那个在不停工作的少年,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或者给他披上一件大衣,算是作为首领或朋友的关心。
              可他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为那个腼腆的少年带来烦恼,于是来回走了几步,终究是离开了瑞德的办公室。
              >>
              两个月后,他接到瑞德滞留在外,被密鲁菲奥雷的军队杀害的死亡报告。
              沢田纲吉想,瑞德才十八岁,那么腼腆,那么努力,还以为大家都没有认可他,所以拼命地努力,为了被认可,更为了他自己的梦想。
              沢田纲吉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瑞德,那个后勤部每天都会悄悄望上他一眼那个拥有金色头发,碧绿色眸子的小姑娘,其实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准备在圣瓦伦丁节到来的时候向他告白了。
              沢田纲吉无法面对那之后瑞德的母亲向他询问瑞德情况时候的神情,他听到她说,感谢你一直以来对瑞德的照顾,他的心震颤不已,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跳动。
              沢田纲吉还没有告诉瑞德,他是他一直以来最羡慕的那种优等生。
              沢田纲吉想,要是在那个十一月,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好了。
              有些事情为什么没有让人留意到时便已结束。
              因为它们开始在最不起眼的时候,又终结在最沉默的时光里。
              两行清泪从棕发青年的眼角滑落,他竭尽全力去掩饰喉咙里哽咽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周遭的事物如同打破的镜子,在裂口处被硬生生地分离开来,桌椅的轮廓和阴影都随着这昏天黑地的心情旋转起来,如同被谁恶意地搅动着。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缓缓打开,在蓝发青年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刹那,沢田纲吉从桌子上抬起右手猛地捂住了正在流泪的双眼,被衣袖带起的尘埃一跃而起,然而未等到经过棕发青年的身边,便软软地落在了桌子上,陷入了新一轮的沉寂。
              「在我面前,你还伪装什么呢。」
              拥有靛蓝色长发的青一反常态,并没有发出诡异的笑声,而是径直走进座椅上的人,然后站在他身边,握住他捂住双眼的右手。
              棕发青年的眼角泛着微红,那样隐忍而悲恸,想要压抑一切悲伤却又略显无奈的神情。
              六道骸本以为他们会一直维持此刻的动作,但是他没想到,沢田纲吉只是沉默了几秒,轻轻地将头埋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声音轻柔地如同刚刚外面开始下起的淅淅沥沥的冬雨。
              他听见他说:
              「骸,瑞德死了。」
              蓝发青年紧紧地环住棕发青年的腰身。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直到时光仿佛都要在这微凉的空气中凝结了,蓝发青年又听到他怀中的人说:
              「骸,你一个礼拜后就要去密鲁菲奥雷做卧底了吧。
              白兰多么精明,我们都知道。我相信你的实力……
              可是……我还是害怕失去你。」
              沢田纲吉的声音是那么微弱,让六道骸下意识抱紧了对方,害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化作羽毛而消失在这个空间里。其实十年后的六道骸早就知道那个计划,他甚至是第一个知道计划的人。
              所以六个月后,当他出现在十年前的沢田纲吉面前时,问候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
              「好久不见了,沢田纲吉。」十年未见了,十年前的你。
              一切都发生在后来。
              六道骸知道,沢田纲吉心中有太多的顾虑,对于那些小孩的万千牵挂,对于那些女孩子的忧虑,但沢田纲吉此时此刻唯一忧虑的就是自己。
              他的心情虽然沉重,但不失愉悦。
              他紧紧地抱住了面前人瘦削的身体。


              10楼2019-05-17 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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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怎么回事啊……」他喃喃自语。
                纲吉此刻却无心享受这种乐趣,他只想赶快找到那个轻易就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蓝发青年。明明身处这样一个悠闲静谧的城市,心中燃起的焦急却与它完全不相符合。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至骸从自己身边消失开始,就随着城市里建筑日影的不断拉长而生长。他惴惴不安地杵在那,甚至有些不寻常地轻轻跺起了脚。
                而撑着贡多拉的船夫似乎完全体会不到他此刻的心情,依旧在悠闲散漫地撑着船向前缓缓行驶。人工的船只不像是现代化都市的的士,它的速度顶多只有这么快,况且纲吉此刻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去寻找对方,便也没有催着船夫快些前行。撑船的是个老船夫,欧洲典型立体的面容使得他即便满面风霜也精神矍铄,他乌黑的双眸如同两颗黑珍珠镶嵌在脸颊上,炯炯有神。
                「年轻人,你似乎在烦恼着什么呢,你是在找什么人吗?」老人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但也不足为奇,威尼斯这个极度商业化的城市,连这些撑船的船夫都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全世界各地。沢田纲吉有些惊讶,他轻轻抬起头,缓缓扫视了一眼水波荡漾的四周,酝酿着该如何回答老人的问题。
                意大利在追溯至文艺复兴之前就如同镶嵌在欧洲的一块瑰宝,然而这块瑰宝上雕琢的花纹与装饰的品种各有特色,正如翡翠与蓝宝石,正如罗马与威尼斯。埃莉诺·克拉克讲述一个关于意大利的故事的时候,曾经用这样悠扬的笔调描述道:「罗马的广场就像一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派对,没有人需要费心自己组织或担心不被邀请。人们每天都会在街上聚会,你可以再窗边远视,也可以下楼去加入他们。」
                但是威尼斯不同,这座城市的留守人口截止今年不足六万,在当地所看到的人,除了游客,还是游客,几乎寻不见当地人的身影。而这样的冷寂与清幽,平添了一份耐人寻味的意味。纲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在寻找……一个朋友。」
                「哦?他在这座城市迷路了吗?还是说你迷路了?」
                「他、我……他是意大利人。」纲吉匆忙地解释着,挠挠头,又继续道,「我们…在这个城市玩捉迷藏?」他的语气令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虽、虽然只是捉迷藏之类的,但我从觉得,他随时就会从我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现在一样。」扬起的脑袋重又垂下,小船在海水中轻微地左右摇摆,他总觉得此刻略微放松的身体和焦急的心境形成的矛盾令他难过不已。
                「哈哈,年轻人,你一定是非常重视这位友人吧,只不过这位先生/女士并无法给你一种一直会在你身边的安全感呢。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棕发少年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口,神色有些恍惚:「对,就是这种……这种感觉。」
                「年轻人,你知道博物馆和美术馆存在的意义吗?」老人忽然就转移了话题,让棕发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下意识地回答:「收藏珍品?」
                「这只是表面,」老人的声音随着这清波漾起的声音一起回响在沢田纲吉的耳畔,「艺术品的价值并非在于所有权,而在于欣赏的过程与铭记的结果,一个人终究不可能去收藏藏品,因为他得到的时候就会开始患得患失,但是当这个人每次欣赏这个展品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得到了价值,而美术馆,也不过是一个形式。」
                纲吉忽而怔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逐渐在心中形成。
                他只听得老人继续说道:「一件展品或许也并没有被收藏在美术馆中,也许这件作品是被遗世独立的孤傲天才所做,没有人能欣赏它的价值,但如果你偶然明了了这件艺术品的价值,彻底而真诚地欣赏并认可了它,你也就拥有了这件艺术品的一切价值。」
                老人的声音在沢田纲吉心中描摹出了一个轮廓,而那轮廓里最鲜明的便是一双异色的双眸,左眼如同雨后初霁蓝得仿佛深渊一样的天空,右眼像是深海寒流从高纬度带到低纬度沙滩的鲜红珊瑚。那人如同遗世独立的傲然天才。
                他的心湖里忽然就被添加新的重量,仰望天空,此刻的天空纯净的如同蓝色的牵牛花一般,恰逢贡多拉即将穿越叹息桥。沢田纲吉忽然站起来想要向这位老船夫道谢,但起身过猛,整个身子竞向水面倾斜而去,然而他此刻却并未感到焦急,因为有些事情逐渐在他心目中化解,他甚至觉得,就感受一下这来自欧洲的海水的滋味或许也不错。
                然而下一秒,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冰凉海水,一个带着面具的青年忽然出现,将他抱起,与此同时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穿越叹息桥来到了岸边。而沢田纲吉像是感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抱住面前的人,轻轻蹭到了对方的双唇,结果引来自己脸上的一阵火热。
                老船夫的神色从担心转变成止不住的笑意,他欢快地道:「听说在叹息桥下接吻的恋人可以永远在一起,虽然这只是意大利人为了吸引游客而后来赋予这座桥的美名,不过这种美妙的巧合,真的很不错啊。」他好像是无心说出的话语,却又仿佛将一切都了然于心。
                还未等六道骸发话,沢田纲吉先发制人:「骸、骸?这么巧,我们竟然会在同一个地方,唔……」未等对方结束打诨,六道骸珍重地捧起棕发少年的脸颊,神情竟然不带离析了平日常有的玩味,认真地宛如在用神情诉说誓言。
                「不巧,我一直都跟着你。」
                这回是纲吉说不出话来,他有不好意思这样直接地与对方对视,下意识侧过头来,却被骸的双手固定住脑袋。
                「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才这样做的,我想让你知道。」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流动的清波被定格成一个遥远而浪漫的梦境。
                「你不必为此感到困惑与难过,就算因为理念、目标不同,我们终将走上不同的道路,但彼此所共有的事物会永远存在,就如同过去、此刻、甚至将来的我的心情,都会一直存在,正如这终将沉没的威尼斯,也曾最辉煌并永恒地存在于人们的心中一样。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不管是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你需要,我都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天空不时地变换着样子,仿佛听见什么样的誓言,也为之所动。
                他的耳边只是回响着这样一句话。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不管是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你需要,我都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落日威尼斯]
                「叹息桥偶遇」之后,二人并肩穿越威尼斯一座又一座桥梁,彼此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但紧紧连结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却出卖了这刻意被制造出的空当。在行走的路途中空下大段大段的沉默,不知走了多久,重又回到了圣马可广场。
                有人说,来到威尼斯,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圣马可广场看日落。然而由于程式化的旅游行程,还没等到日落,许多游客就被导游赶着回城,于是失去了拥有这段浪漫经历的机会。恰逢日落时分,广场旁边小店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蓝发青年忽然握紧棕发青年的手,快速地进了一家店坐下。
                这个时候,六道骸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下,他只是拿起手机瞥了一眼,迅速回复了些什么便把手机放下,重又将视线转回到对面的人身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他只是看着对方,一语不发。沢田纲吉被对方暧昧的视线盯着,觉着很不好意思,于是率先打破这小范围内蔓延的沉默:「骸,你看什么啊…」
                无视对方的问题,六道骸笑着说:「你想吃些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服务员过来。
                「我不是很懂意大利菜式啊,这是骸的家乡吧,你决定就好啦。」
                还未等蓝发青年开口,那年轻的服务生姑娘忽然抢着问道:「Siete l'amante*?」
                话一出,只见蓝发青年爽朗地笑起来:「kuhahaha——Gli sguardi gradiscono molto?Aveteun occhio molto tagliente*!」
                于是那姑娘露出灿烂的笑容:「Sì a !Ho saputo che l'amante sietel'OH molto Adorabile!*」
                「Non ho vistoconfrontato a He persona più Adorabile*~」蓝发青年的语气越发愉快起来。
                即便是听不懂两个人对话的纲吉也觉得这些字句里有着众多打趣的成分,于是有些急切地询问对方:「骸,你们在说什么?」棕发少年急切的时候脸上无端多了两朵红晕,显得可爱而不知所措。
                而对方只是眯起双眼,叹息桥下的坦诚此刻又荡然无存,带着近乎邪气的笑容用手点过对方的鼻子,那一双红蓝相异的眸子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莫名的意味:「你知道的。」
                「啊——」棕发少年一脸无奈不解的表情,「这让我怎么知道啊!」
                ☆——————————————————☆
                *:二人的对话是:
                ——先生,你们二位是恋人吧?
                —哦?看上去很像吗?你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呢。
                ——是吧,我就知道,先生,您的恋人非常可爱呢!
                —嗯,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可爱了~
                FIN
                首稿2014/4/21
                修正2014/4/27


                13楼2019-05-17 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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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又这样啊,我截图给你看吧,2楼之后就是第二章了,没有第一章哦,我之前也遇到过别的楼主更新被吞,她们那边能看到,别人却看不到的这种情况。


                  IP属地:广东14楼2019-05-17 22:50
                  收起回复
                    顶顶。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5-18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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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都没有看过这些文,现在还能看到真是太好了,楼楼写得非常棒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5-19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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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楼主的打包!!!超级感谢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05-23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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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的@被吞了好像


                          IP属地:广东19楼2019-05-2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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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是发了文包后@我们吗?18楼被吞了


                            IP属地:广东20楼2019-05-23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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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来晚了!这几天在忙毕业的事情!我来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05-27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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