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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完结】我寄人间雪满头(贝尔摩德|酒厂|伪百合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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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酒厂前传伪aptx4869的真相伪赤楼梦伪百合真友情乱掐cp之作
时间羽田浩司案前后,以及穿插几段更久远的回忆填充人物。
主要剧情展开方式,还是主线依赖脑洞,细节靠拢原著。
顺便洗白一波贝尔摩德,众所周知名柯现在已经是“赤楼梦”了(主线剧情全部跟赤井家族有关)。所以洗白的最佳方案当然是打不过就加入他们咯。
当然了我们知道贝尔摩德跟哀是水火不容的,也曾经想假装杀人魔刺杀赤井秀一,跟赤井家这帮年轻人是没法修复关系了。
只能从长计议,让她跟前代a药的开发者宫野艾莲娜互动一波(毕竟秀一的姨妈也算赤井家族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反正角色死无对证73大概率不会细填宫
野夫妇的坑了,方便自行发挥脑洞)
顺便接续上一个小品文细致地展开一下宫野夫妇的死因。


IP属地:浙江1楼2019-06-09 14:14回复
    2L留空 以备不时之需
    先试试能不能用文字发,不行的话只能截图了


    IP属地:浙江2楼2019-06-09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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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6-09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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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烟笼寒水月笼沙
        宫野艾莲娜对自己的医术一向很有自信,被她医治的人从来没有不称赞她的。她救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没有一个病人像眼前这位一样特殊。
        事情还要从30分钟前这人突然造访进她办公室说起。
        较真工作的人总是容易忘我,打着呵气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艾莲娜才起身伸展了下身体。一转眼已经开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窗外风吹得紧,她不自觉地抱紧了肩膀,赶忙起身关严窗子。
        夕阳挂在院里最后一点晚景早已抵不过时间流逝,天色很快灰暗下来。眼瞧着这光景,时候确实不早了,艾莲娜心中便也做了回家的决定。
        跟着宫野厚司全家搬到乌丸集团已经有半月有余,有了资金的支持她已不用靠医治病患维持家庭收入,也可以投入更多精力在实验上。虽然来之前还有所警戒,但半月风平浪静的学术生活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心,研究进程的顺利也让艾连娜时不时会憧憬起来药物问世之后的情景。
        “咚咚。”
        身后一阵叩门声把她从臆想中拉了出来。艾莲娜心里一紧,整栋研究所应该只有她留下来整理档案,这意料之外的动静无疑激起了她心中最原始的对未知的恐惧。
        既然还有敲门的礼节,便说明来人并非穷凶极恶。突发情况,只能见机行事。理了理衣襟,艾莲娜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插进上衣口袋佯装冷静地转过身。她一边努力回想着玛丽表姐教过她的简易防身招数,一边紧紧捏着手中的钥匙的尖端,她并没有把握,但却也不得不拼力一搏,毕竟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乌丸集团的基地选址偏僻,虽然占地巨大却也并不好找。若非有内部人员引路,绝少有人能找到此处,在这里就连警卫都是跟着大伙儿一起朝九晚五的作息。
        莎朗驾车风驰电掣般冲进大门的时距离收工时间过去很久了,因此就算如此飚速开法竟也没一人留意她。
        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日本了,更别提是回组织了。也不知该说是承蒙boss信任还是吐槽他不懂怜香惜玉,一回来她就接到任务要到公安处偷一卷案件卷宗。任务本身不复杂,只是公安那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气度,稍微被挑衅了一些权威就不依不饶地追了她几个城区。好容易摆脱追击后,她便马不停蹄赶回组织了。
        进了门之后多是些纵横的小路,她也只得下车徒步继续前进。正值春寒料峭时,再厚实的风衣也挡不住透骨的寒意削进关节里。建筑间穿行显得她身影格外纤瘦,莎朗一路埋头走着,毫不在意两侧略过的熟悉景物,只有平添的几座陌生建筑才让她稍微抬眼打量一番,不用说也能猜到都是些朗姆的“新规划”。
        她的住处并不难找,但新建的几座楼显然打乱了她的方向感,在一栋崭新的设施门前,她停住了脚步。放在正常情况下,这迷路当然不打紧,但现在她确遇到点麻烦。
        就这么驻足的一会儿时间,她能感到额头就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冷冽的风让汗水来不及凝聚,虽然避免了冷汗涔涔的狼狈不堪状,却也让她本就体温低的可怜的身体越发体力不支。
        莎朗眉头一皱,手不自然地碰了肋下。麻醉药效正在退去,伤口从还能忍受的钝痛逐渐转化成锐利的割切痛。
        也许是明星生活安逸久了,一个简单的潜入任务都让她挂了彩。虽然不严重,但伤势经过紧急处理后大概也就能支持到这里了,如果她不想自己扑街在路上最后被路过的保安捡走送医这种丢面子的事情发生,那就只能祈祷遇到好心陌生人了。
        眼前的牌子上写着医疗研究中心几个字,这个建筑应该是在她上次离开后建造的,之前听说朗姆为了新任务而特别规划了新楼,看来正是这座了。莎朗抬眼扫了下整栋楼,不多不少刚刚好有一间亮着的办公室,窗前有人影一闪而过,长发轻扬,显然是个女人了。莎朗心里念着好巧不巧,如此一来既不会让自己这份窘况声张出去,又解了燃眉之急,当真是幸运极了。
        她本不想轻信一个组织里的路人,但现下情况似乎也没给她更多选择空间。提着一口气,她打起精神循着亮灯房间大概的方位走去。
        “喂。我说,你应该是个医生吧。”艾莲娜当下转过身,只见一个高挑的女人侧倚着门框,出声问道。
        换了旁人可能只瞧见这天生丽质,却不觉其中异样。但有些细节自然瞒不过身为医生的艾连娜,一打眼,她便从面色看出这人已是失血过多,结合问话,看来倒是求助自己的可能性更多。
        暂时是安全了,她心里暗暗地出了口气,便不动声色地将攥紧的拳松开来。但这种意外情形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她倒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
        这一紧一松的身心变化全被莎朗看在眼里。看着艾连娜见到自己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个刚来的新人,还不知道她在组织的名号,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岂料这轻轻一哼正好崩开了肋部的伤口,原本应该发出轻笑声也变成了闷哼。突然没有准备的一吃痛让她身子一软,眼看就要站不住。
        不及多想,艾莲娜立刻条件反射地跑上前去扶住了对方。她本来是不想惹麻烦上身,但见死不救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莎朗也来不及多调整姿态,只得就势扶住她的手臂靠住肩头调整呼吸,艾莲娜褐色的长发带着薄荷香气垂在她脸侧,仿佛带有某种安定人心神的魔力。
        “看来,是个医生没错了。那就麻烦送我回附近住所处理一下了,多谢。” 扶着艾连娜的肩膀站直身子莎朗面无表情,似乎即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也没有丝毫折损她的威仪。
        虽然对方的态度非常傲慢,但心底的善良让艾莲娜没法这样放任不管,心想着是没法拒绝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就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半推半就上前着把莎朗的手臂跨过自己的肩膀,扶着她慢慢起身往外走去。
        莎朗的住所确是不远,两人相互搀扶着也就走了不过20分钟。一幢华丽的二层别墅就出现在面前。
        就是完全不通建筑的俗人来看这住所也是十分显眼了,仅仅从外观的华丽程度就足以得知里面居住人的尊贵身份。艾莲娜惊讶于在研究所附近竟然有这样豪华的建筑,也感叹这曲径通幽的入口设计,要是没人引路,旁人还真瞧不出其中乾坤。
        搀扶着进屋,在莎朗的示意下,艾莲娜扶她歇下便按着方向寻找药箱。
        莎朗自己按着伤口小心翼翼地坐下,后背沾上熟悉的靠枕才让她长出一口气,精神稍懈,沉沉的倦意立刻涌上。本能压过了最后聚集起的那点意志力,她看着背对自己翻箱倒柜的艾连娜,终于眼前一黑。
        等到艾莲娜搬着药箱转过身来,发现伤患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她不敢再耽误,立刻上手救治。好在莎朗的情况看着严重,实际上伤口并不是很深,她也只是做了重新清创上药的常规操作。
        一切处理完毕后,她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着这位神秘的病人。一副墨镜盖住了她的脸,失了血色的肌肤,仿佛不掺杂质泛着温润的质地的白色玉石。
        上帝的杰作,她不知道这样匮乏的言辞能够将眼前所见传达几分。
        仅仅是无意的神态流露便有这样的风情,倘若卸下伪装,眉眼又会为这张脸添上怎样的传神之笔。于是她忍不住就想摘下她的伪装一窥真容,没来及多思考后果,这样想的同时她手也伸了上去。
        眼看指尖已经触碰到镜框,突然斜里伸出来一只手挡开了她的动作,原来莎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
        “想活的长一些,就学会不要多事。”
        莎朗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倒并不完全是想呵斥艾莲娜的行为,只是处在受伤状态,她此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用去把握言语间的分寸。
        被抓个正着艾莲娜只好悻悻作罢,看着莎朗挣扎着要坐起来,她本有心帮持一下,可对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又让她心生犹豫。局促之间她又不免更好奇地多瞥了几眼对方的神情。
        明亮的室内灯光撩开了墨镜后的阴影,为面前的杰作完成最后的点睛之笔。她完美的容貌仿佛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珀尔塞福涅,天生就是柔情和高冷的二元结合体,雕塑般的五官赋予了她肆意挥洒情绪的底气,喜怒哀乐,皆成国色。因此就算是目光传来是千山飞雪后的肃杀也没让艾连娜的视线移开半分,恍然间她竟然产生了某种既视感。
        没成想猝不及防的偷瞄变成了对视,短暂的失神后艾莲娜连忙低头岔开话题缓解尴尬:“呃,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接下来几天内你伤口不要沾水,勤换药,最好卧床静养。”
        既然伤势已经处理好了,艾莲娜自然没有多留的道理,同时她也怕刚才的冒犯会被追究,就想赶忙借口抽身。
        莎朗原本也是想治疗过后就尽快把人赶走的,但刚刚一番交谈她注意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这让她对这个有着罕见发色头发的女人突然兴趣盎然。
        “你叫什么名字。”话题一转,莎朗语气突然柔和起来。
        “艾莲娜,我叫宫野艾莲娜。”艾连娜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仿佛一直急急期待这番自我介绍的场景。
        莎朗依样学样地重复了两遍以保证读音无误。这名字不算罕见,但莎朗少见的带了些卷舌音念出这个名字。慵懒的声音软软地传进艾莲娜的耳朵,她身体瞬间如过电般紧绷,这是听过一次就再难忘记的声音。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略一沉默,艾莲娜突然问出一句。
        “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莎朗礼貌地笑着否定,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抱歉,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有机会我会亲自上门致谢。”
        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复,又被下了逐客令,艾莲娜也无意再逗留,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匆匆别过。
        目送艾连娜离开,莎朗维持着坐姿,久久没有动,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条斯理地从床头柜摸出一只手机。
        “喂。嗯,是我。今天你暂且就不用来了,帮我查一个人……”


        IP属地:浙江4楼2019-06-09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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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文字发不出,先发截图之后再看看能不能申诉回来。






          IP属地:浙江8楼2019-06-09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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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一寸相思一寸灰
            黑夜在笼罩,时代广场的一角,还留恋天边的日色。
            路边的剧院商场稀疏亮起灯牌,街头艺人拖着大音响更加卖力地弹唱,期待能讨来哪家贵人的一点欢心。
            毕竟这是可是百老汇,热衷艺术的名流望族总是不缺的。
            朗姆从外衣口袋摸出一只烟盒,使劲摇了两下,里面只有一支烟了,光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它在盒子里来回翻滚的样子。
            他没有打开就默默又把盒子揣了回去,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重复这套动作了。从2个小时前等到现在,头上飘过的云已经被他数了个遍,于是压制想抽烟的念头成了他唯一乐此不疲打发时间的方式。
            不过相比朗姆精神上强大的耐受力,他的胃就要脆弱的多了。肚子第四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终于准备先买点小吃充饥。
            “抱歉,久等了。”就在此时,莎朗略带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一点不像带有歉意。
            他们这次来纽约本来是执行一件小任务,却不料莎朗意外受了点轻伤,这让两人在纽约多滞留了一阵子。当然现在朗姆才知道,一切都是莎朗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拖到她今晚在剧院登台演出。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有这个心,却不料她在所有人反对的情况下,已经暗中做到这个程度,要不是朗姆今天多了个心眼,偷偷跟着她出来,还真是被瞒的死死的。但如此木已成舟,又只能任她去了。
            当然他这个擅作主张的跟踪,也招致莎朗的不满。看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少不了是在里面拖延时间故意整他。
            “可算是出来了,时间这么久,差点以为你被潜规则了。”朗姆故意嘲讽。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白了他一眼,莎朗毫不示弱地还击。
            正在朗姆酝酿语言回击的时候肚子又恰到好处的叫了起来,他索性双手一摊对着一脸嫌弃看向自己的莎朗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半推半就着莎朗也只能陪着他钻进路边一家小馆子。
            餐馆虽然地方不大,菜式倒是很齐全,朗姆很快便点好了中意的牛排和配菜。现在还不到餐点,屋内客人多是歇脚的咖啡客,他们没等多久菜便陆续上桌了。
            朗姆慢悠悠地切下第一块肉,却并没有塞进自己嘴里。
            “你要不要先来?”
            “都说了上台之前不能吃的太多。”莎朗摇头。
            “拜托,时间还早,你该不会打算一直饿着。”朗姆举着叉子不依不饶。
            “你这人是真的很烦人。”瞧着朗姆这誓不罢休地架势,莎朗实在拗不过只好凑上去咬了一口。
            想不到这小店的主厨水准着实不错,牛排煎得鲜嫩多汁。品着意料之外的美食,莎朗心情也稍微好了起来,连带着看向朗姆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见此,朗姆露出了一个小计谋得逞的微笑,但他明白这点伎俩显然不足以抵消自己之前的负分行为,充其量就稍微缓和一下抵触情绪罢了。
            不过相对无言的尴尬氛围似乎完全不影响他大快朵颐,飞快地将主餐一扫而空,朗姆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酒足饭饱腾出空来他给两人面前的杯子分别倒满酒,准备该好好清算这笔欺上瞒下的账。
            “要不是被我撞破,你还就真准备把所有人都瞒着,直接上明天的报纸头条吧。”看着眼前闭目养神毫无主动开口意愿的女人,饶是朗姆再能容忍她,这次也觉得有些过分。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连我也信不过。”自衬两人之间关系非常,这次被瞒了许久,他自然也非常不满。
            “我倒是没想瞒着,只是想尽可能少点麻烦罢了,尤其是你。”莎朗拾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接口。
            她不想狡辩,这番先斩后奏被指摘是意料中的,但她原本就计划要这样借舆论的势推自己迅速上位,她也有信心能成功。重要的是这样回去摊牌的时候就没人能拦住她了。演员她一定要当的,这也是个约定。
            听出来对方话里摆明讽刺自己会坏事的意思,朗姆气不过想反击几句,但想了想几次搞砸的事情都是莎朗帮着摆平的,又瞬间噎住。本该是他来兴师问罪的,但似乎对方轻易就反客为主了。
            “行吧,反正我一个人也管不了你。”看着对方果不其然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朗姆态度先软了下来。“但这边事情完事之后必须跟我回去,今年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
            朗姆指的是今年的樱花祭,虽然没明说,不过他相信莎朗肯定是心知肚明。这事情他们两个口头约定了几年,但是每每都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行,今年又是早早说好,他可不想再空欢喜一场。
            只见莎朗还未开口先挑了下眉,这是她犹豫时的习惯性动作。朗姆见状,眉头也一皱,就又想开口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就是了。”似乎是见到朗姆又要墨迹,莎朗赶紧先出声答应下来,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次的事你也帮我说说情。”
            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就让她兑现一下承诺也不忘了从自己这敲点好处。朗姆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吐槽,但却说不出一句拒绝。
            暖黄色光打在身上,柔和了她略显清冷的眉眼,就算是说着求人的话她都带着张扬的自信。
            朗姆对表演和戏剧都一窍不通,但他百分之一百相信,只要今夜莎朗站上台,明天她就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这无关私心,纯粹出于对才华最直接的感受。
            他毫无疑问是有些恋慕她的,但与其说是爱她的人,不如说是爱她横溢的才华。他本可以算是天赋出众,可是与之一比竟也黯淡了许多。这是一种惜之爱之,却难以彻底抛开尊严的卑微情感。他绝不可能做她光芒万丈形象后的影子,却又甘心这样护在她身边,保持一个爱情未满的距离。
            朗姆终于还是服软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为这场“友好”的交谈画上了句点,两人愉快地举杯庆祝达成了统一战线。
            微微酸涩的酒液裹着黑醋栗的香气在口中炸开,杯酒已入喉,舌尖味蕾却还贪恋那迷离的感觉。酒很好,她很好,今夜很好。朗姆满足地陶醉在红酒带来的欢愉中,却没想过面前的人早已心不在焉。
            莎朗一手撑起侧脸望向窗外,另一手无意识地晃起杯子,红色的酒流成旋涡卷走现实,思绪显然已经飘出很远。
            “喂,你想什么呢。”朗姆好奇地发问。
            被叫回过神来的莎朗有一瞬间的失神,些微尴尬的氛围让她很快便错开了目光:“没什么,吃完了就结账吧,我请你。”
            说着她又无意识地抬手确认了一下时间。就在餐馆呆着吃饭这一会儿工夫,她已经看了不下三次表,距离演出还早得很,不知道她在急些什么。但莎朗既然不主动说出,朗姆也就假装不知道。
            “离演出还有一些时间,我陪你走走。”他看着莎朗心事坠坠的样子,便提议道。
            “也好。”想了一下,莎朗对此并没有异议。
            朗姆本来打算告诉她自己白天收到的那封信的事。但转念一想首演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这信想来应该是乌龙,晚上散场之后再告诉她也无妨。
            一路随送她到了表演的剧院,他并没有跟着进去。莎朗也知道他欣赏不来戏剧,便任他去了。
            门市的商牌首尾连接,霓灯顺着街路延展出很远。朗姆静静地靠在胡同转角,看着剧院门口的大幅明星画报,嘴角不自觉地欠起微笑,脑中已是一笔一笔将其换成了那个熟悉的人。
            时间缓缓推移着,剧院里传来声势一阵比一阵浩大的音乐声,似乎已经进展到高潮的部分,不过对朗姆来说这些声音简直跟噪音无异。他从口袋里摸到了最后一只烟,想是时候让它尽到自己的使命了。然而刚叼起烟还没等点着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急匆匆走过的一男子就与他撞了个满怀,烟和火机也随之四散在了地上。唯一消磨时间的指望也没了,回过神他赶忙想抓住对方讲讲道理,但那陌生人早就跑的影儿都没了。
            “跑的还真快。”
            朗姆一边咒骂一边俯身拾起打火机。奇怪的是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信,还精致地用了火漆封口。瞥了一眼四下无人后,他才疑惑着拾起,信上的纹章图样很特殊也很熟悉,正是boss专用的。朗姆不禁大惊失色,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当场捉住的紧张感油然而生。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惊惶,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这样应急的通知方式肯定不是boss专程来警告他们两个的擅自行动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启开信。
            演出进行的很成功,一从后台化妆区出来,莎朗就被各种长枪短炮包围了。
            朗姆见状也走上去,但只是远远在最后比了个手势,确保莎朗瞧见自己之后他便溜到了剧院的后巷等着她。与前街五光十色的繁华样子鲜明对比,后街只悬了一只挂灯,孤零零地在夜幕中照亮方寸空间,正是密谈的好去处。
            摆脱了记者的追逐,莎朗很快出现在朗姆面前。还穿着演出华服的她当真就像驾临寒舍的女神,熠熠生辉。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莎朗一脸轻松地询问,神色之间还带着演出成功的喜悦。
            “是你父母发生了意外。boss的紧急传讯。”朗姆就不擅言辞,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将事情告诉她。“是火灾,请节哀。”说到最后他甚至不敢直视她。
            他能瞥见莎朗的身形一滞,紧跟着是一句几乎低不可闻的反问,语气少见的有了惊慌。
            还没等朗姆多安慰几句,莎朗已经转身掩住嘴,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萧索的身形因试图压抑情感爆发而剧烈的抖动,像是哭泣,却又听不到一丝声音。
            “抱歉,对不起……”
            看到这种情形,朗姆条件反射般慌忙地道歉,似乎这样做就能给她找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又或者是替自己摆脱传递这个消息的负罪感,也可能兼而有之。
            “与你无关。”深呼吸许久,终于稳住了情绪,莎朗艰难回应道。
            朗姆站在侧面,能清晰看到她红着眼。不比梨花带雨,红颜倔强,是另一种要你怜惜。
            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想抱住她,但还没等到完成整个收拢臂弯的动作,便感到胸前一阻。莎朗的手隔在中间,轻轻推着他的肩膀,既表明了态度也恰到好处地维护了他的自尊。
            朗姆立刻识趣地后退两步,留给她单独的空间。莎朗又瞧了一眼表,随后转身静静抱起手臂。
            虽说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想通,但此时若有多一个好朋友在身边陪伴总是更好的。朗姆这时候终于知道了今天微妙的不和谐感是为什么,今天确实该有个这样的人出现的,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莎朗从早到晚她飘忽寻觅的眼神和频繁看表的动作,还有对自己过于不满的表现,都只说明了一个事实,她早就另与人有约,所以才想特意避开自己。
            但这个人终究没能来。
            他别过头,紧紧握起拳,将骨节都捏得发白。
            这一刻的心情有被忽视的不甘心,但更多的是对那个失信者的愤怒。莎朗是个谨慎交付真心的人,他多年与之相处都换不来的完全的信赖,就被别人这样轻易辜负。他作为旁人都气极至此,当事之人又会怎样的失望呢。
            开始下雨了。
            不知何时,莎朗已经把戏服装饰卸下,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打底服,一派干练如旧。
            “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朗姆很快应答,“不等了吗。”他似乎问了句废话。
            莎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怀有不切实际地期待吗。”撂下这句话,她转身便走。
            朗姆定在原地,只有他自己明白刚刚的眼神交汇中是怎样一番激烈的较量。单单是被注视他就能感受到隔空而来的寒意,更别说那点自私想法无所遁形后的羞耻感。虽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他明白那也仅仅是因为她想让自己知道而已。任何自作聪明的试探在这个女人面前都是徒劳。
            夜雨淅淅沥沥,又是谁的泪眼纷纷。
            他撑开伞快步追上了走在前头的人,一同融进了漆黑的雨巷。


            IP属地:浙江9楼2019-06-09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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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6-09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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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1楼2019-06-09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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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落红不是无情物
                  午后的风波已经过去很久,房间内散落的物件已经被精心摆回原位,莎朗正在半靠在沙发上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外伤之后不能饮酒,但她需要一点放纵。
                  宫野艾莲娜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各种意义上的。
                  一直以来,组织表面上热衷于在全世界留下足迹,并因此几乎被各国国安机构视为心腹大患。然而组织实际是利用这样大量相似的犯罪行为作为干扰,从而巧妙掩盖了那些别有用心行为的内在联系。
                  这是一项铺垫长达半个世纪的计划。几乎每位组织成员都曾参与其中,整个计被拆分成无数部分并分别指派给适合的人各司其职有序推进,但也正因如此绝少有人能窥得它的全貌。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药物aptx4869的研发却一直一波三折。十年前的一把火让实验资料和开发人员损失惨重,项目从那起搁置了十年之久,直到不久前朗姆才再次找到合适人员重新启动了计划。
                  然而并不是所有知晓此事的高层都希望一切顺利。卷进这项目并不出自莎朗本意,但亲人的参与让她不得不深陷其中,并亲眼见证了上辈人固执己见所招致的恶果。她不想辜负boss提拔培养的恩情,却也要尊重已故人做出那些决定。因此确保药物一直处在永远无法研发成功的状态,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能做的最大让步。
                  这些年boss的年龄渐长,有意扶持朗姆或自己接班。本来莎朗的计划也是等到正式接管之后便可以自行处置这些项目安排。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朗姆不知道从何种渠道找来了宫野艾莲娜来帮他,这让药物研发进程被大大加速了,不能再继续放任不理。
                  另一方面,和艾莲娜之间的纠缠让她既不能开口说服她帮忙,又无法不管不顾下杀手。这才是真正困扰的地方,暂时和她这样拖着既有恩怨的因素也是无奈之举。
                  微醺之后身上暖暖的令人舒适,锁在记忆深处的残章一段段飘散在脑中,莎朗任由着视野的边缘泛起涟漪。就算醉了,她本能地判断仍然比大多正常人都来的清晰。她明白只要自己肯放低姿态不计前嫌,那事情便是很好解决的,但她迈不过心里的坎,被伤的太深,便没法轻易说原谅。
                  伯牙绝弦,再无知交。
                  点点轻叹诉说着悔不当初。
                  不知道第几次,她将面前的杯子续上酒,本该拾起杯子的手却犹豫了。
                  莎朗讨厌自己现在这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她突然有些后悔白天把艾连娜故意气走的行为了,毕竟逃避不是办法。
                  似乎心有灵犀,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有人登门拜访。
                  朗姆讲述了全部的故事,艾莲娜因此更下了决心要重新跟莎朗把一切误会解开。从湖边到别墅的距离当然不需要走一下午。她是从另一边远远绕了一大圈平复了心情后才过来。一路上朗姆跟着她一直絮絮叨叨的想套问她们两个的纠葛,她性子柔和,不会硬赶人走,于是也跟其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起来,没想到最后反而倒是自己这边多听了许多小莎朗的趣事。
                  终于重回门口,白天被打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生怕自己被再次拒之千里,再三深呼吸后,才鼓起全部勇气上前叩门。
                  门很快开了,一袭睡裙的莎朗稍带倦容出现在门口,原本散披的卷发被她随意拢起扎在脑后,在最不修妆容的时刻,她也未曾失掉气质,亦或从容与慵懒本就是她刻在骨子里的傲然。
                  来者的身份让莎朗略有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搞清了状况。轻倚在门一侧的莎朗嫣然一笑伸出手抵住另一边门框拦住整个入口。
                  落日的余晖浅浅打在她脸上恰到好处装点了她苍白的病中容颜,长长的睫毛半掩着眼眸,更添神秘。不知是不是错觉,艾连娜感觉对方望向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明媚。
                  “所以,你是要进来吗。”
                  叩击门框发出声响拽回了艾连娜飞扬的思绪,莎朗略带玩笑地调侃着,仿佛对着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亲切地交谈。
                  “当然。”艾连娜向前踏上一步,简洁有力地回复。她没法拒绝这样的莎朗,况且她本就是来讨个结果的。
                  侧身将艾连娜请进屋,就着探身关门的瞬间,莎朗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远端的树影,有黑影一闪而过,她立刻心领神会。
                  这不是朗姆做的第一件,也不会是他做的最后一件荒唐事。但有些事情她难得糊涂,倒也确实需要这么个人来顺水推舟,这次是欠了他这份人情了。
                  来过三次,艾莲娜已经可以轻车熟路地找进客厅,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站在玄关想等对方招呼自己。但稍后些进屋的莎朗并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过她身边进了厅里,自顾自地落座。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艾莲娜说服自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
                  “你既然去而复返,想必是有所准备,开门见山就好,我又何必多费口舌。” 莎朗微微欠身将双腿交叠,换了个稍微舒适的坐姿,依然毫无招待客人的自觉。
                  “看你样子又是早知道我此番的目的了?”依然站着的艾莲娜皱了下眉,显然对这种态度隐隐不满。
                  “旧人,自然是来说旧事的。”莎朗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杯子,语气轻佻,似乎全然在情况外。“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事已至此,你何必勉强。若还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请回吧。”
                  “我若偏要勉强呢。”艾莲娜说话也毫不退让,“当年你负气而去,是不是也欠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并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只看结果。” 莎朗扯过一只杯子,不紧不慢地斟满酒后她才正眼瞧了下面前的人。
                  这显然不在艾连娜预先设想的情况中,针锋相对的态势让她很难堪,来时满腹的委屈此时此刻反而被激化为愠怒。又羞又怒的她便抢上一步夺过酒杯:“够了!既然受伤了就别再拿身体不当回事,请你拿出解决问题的正经态度。”
                  “好,我今天可以给你个机会。这杯我不喝,你喝。然后我就听听你这些年有什么委屈。”莎朗不气不恼依旧安然坐在原处淡淡地说。
                  她当然知道艾连娜滴酒不沾,所以故意想借这个机会报复,顺便也打击她的气势。
                  琥珀色的酒液合着灯影微微流转,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从杯中散发出的酒味对艾连娜这种从不饮酒的人来说也有些呛。她本能地厌恶,但这次却没有习惯性地退却。面对矛盾爆发时候的退却已经让她吃够了苦头。十年了,这次她破釜沉舟而来,一杯酒又怎么能拦得住!想到这她没有犹豫,便一饮而尽。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莎朗也吃了一惊,她本来只是气不过往事却不料艾连娜真的决意至此,于是便条件反射抬手想拦,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看着她灌下一整杯烈酒。
                  放下空杯子,艾连娜晕乎着几乎是跌坐下来,酒入愁肠,化成一团火在她的身体里躁动,促使她迫切地想寻找一个宣泄的口子。
                  “当年你就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突然从我生活里消失,”借酒壮胆,艾连娜顺着自己的想法将心里的怨气全盘诉出。“我是那么的全身心信任你,支持你,你却偏偏辜负了这所有。其实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主动联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对你其实失望透顶。你也许有难言之隐,但就完全不给我解释补救的机会吗。”她紧紧盯着莎朗的眼睛,想从中看出她情绪的变化。
                  面对幽怨和指责,莎朗也有些茫然无措,因为只要艾连娜不想大可以借口不胜酒力推脱掉,自己也不会真的为难她。但如今她能毫无怨言地干了这杯酒,反而证明了她心中坦然。
                  所以,真的就原谅她么。莎朗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见状艾连娜苦笑了一下,她要的不是回答,是态度,真相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意义了。她只想知道,她们是否还做朋友。
                  她站起来想再做言语上的商量,但脚底却像踩了棉花一样不受控制,迟缓的反馈让她觉得不真实,一恍便不受控制地跌倒。头脑瞬间一片空白让她本能地闭起眼,但随之而来并不是摔倒在地的感觉,沐浴液的香气混合伤药的味道轻飘飘略过她的鼻子。她很容易便能意识到是莎朗扶住了她。
                  艾连娜心里稍稍安慰,毕竟莎朗还是没有对她绝情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再也不给我机会啊。难道,你真的讨厌我……”
                  放任自己伏在莎朗肩头感受也许稍纵即逝的温存,艾连娜半是自嘲半是反问挣扎着问出最后的话,随后眼睛一闭便昏昏睡去。她确实醉了,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醉。
                  “那怎么可能。”看着已经睡着的艾连娜,莎朗轻轻叹气道。同时手臂也微微发力紧抱住了怀中的人。
                  艾连娜的身子因为酒精的缘故而发烫,连带着让她的体温也跟着上升。莎朗把她抱到床上安置好,轻轻取下眼镜放在枕边好让她躺的舒适些。这般任性妄为确是太胡来了些,这杯酒可能就要让她睡到明天中午了,而且头回喝醉必是少不了折腾,自己怕是要在这里守一夜了。这样想着莎朗随手点燃一根烟,坐在床边沉思起来。
                  沉沉睡去的人丝毫不设防备,朦胧酒醉让凝脂肌肤中透出点点红润,娇羞或是媚态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太清。艾莲娜星月般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是熟悉的模样,这样的佳人又怎会不念情谊。
                  莎朗伸出手靠上她脸颊微微的红晕,感觉仿佛一团软玉托在掌中。两人凉热分明的体温却在相接触的瞬间便融进了彼此真切的情感。她又回到了自己的生命里,发着光热流一般涌入内心,瞬间便冲破了心底多年的郁结与成见。
                  莎朗一夜未睡,想着再次失去这段感情会是何等痛心。


                  IP属地:浙江12楼2019-06-0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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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两情若是久长时
                    “喂,醒醒。到点了。”恍惚中艾莲娜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
                    被强行唤起的感觉十分不开心,坐起来好几秒她才从懵然状态里缓过神。
                    前两天突然的重感冒烧的她头晕,不得不卧床了几天。眼看着一天天错过课程让艾莲娜十分焦虑,因此才退烧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上课,甚至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教室。只是初愈的病体还没能适应紧张的上课节奏,她刚刚疲惫地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睡着了小一会儿。
                    不过她醒的到还算及时,因为老师这时才刚刚夹着教案进门。眼看上课铃声就要打响了,空荡荡的教室却还没有几个人,不过他们不是迟到而是因为内容太晦涩纷纷退课。选课人数这么少的课还没有被停开倒也个奇迹吧。
                    叫她的人是克里斯,不,或许应该称她莎朗。
                    莎朗这个真名是艾莲娜在她写电邮时候意外瞥见的。沙仑(Sharon)的玫瑰倒也不失为圣经里一个很美的意象,但考虑到对方不用真名也许有特殊的原因,于是她也就乐的陪着装傻,反正她有信心交情到了,总有一天对方会心甘情愿在她面前卸下伪装。
                    在第一天上课的小插曲后,不知是出于欣赏还是某些一山难容二虎的竞争心理,两人就开始暗暗较上劲,接下来的几次上课,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样的座位。
                    初次见面所带来的新鲜感和神秘感丝毫没有因为接触增多而变淡,反而更加滋生了彼此之间的致命吸引力。也许两个相似的灵魂本来就该相互吸引,相互慰藉。只是鉴于初次交流过于针锋相对,谁也都不想先跨出主动示好的那步,她们的关系不得不陷入了一种扭捏的平衡中。
                    虽然因为上课时间紧凑,她们鲜有深入交谈,但一来一回倒也对彼此的脾气品性了解相当。渐渐地便也会在见面时表面打招呼寒暄一番,被这样叫醒倒也不算十分失礼。
                    醒来艾莲娜揉着睡眼一言不发自觉地让开位置让莎朗坐到里面。算着是好久没见,她也想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问候一下对方近况,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莫名其妙先遭到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
                    “为什么上周一声不响就没来。”莎朗的语气颇有不满。
                    眼看着来者不善,艾莲娜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气得哪门子事,只能无辜地眨着眼睛:“我……重感冒,来不了啊。”
                    说完她还不自觉地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鼻子给自己的话语更增加了佐证。
                    来回打量了一下面色还略有憔悴的艾莲娜,莎朗的眼神明显和缓了许多,但话语还是刻薄地不近人情:“亏你是医学生,竟然连自己也照顾不好。”
                    “算了,这是上节课的笔记,我无聊就顺便帮你记了,谢就不必了。”
                    也不等艾莲娜多说,莎朗把手里的笔记拍在她面前,再一闪身就已经坐回了自己固定的座位上不再接话。
                    艾莲娜看着她明明关心做却要故作姿态掩饰自己的别扭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不过以这两个月的了解来说,对方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主动示好也是千载难逢了,于是她也就正好顺水推舟好让感情更进一步。
                    “真是非常感谢了。”艾莲娜很快收好笔记,也不管莎朗是不是还冷着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笑着回应。
                    “对了,介意待会儿一起喝个下午茶么,女士。”故意拉长的称呼的尾音,多多少少带着些调戏的意味。生怕对方拒绝,艾莲娜紧接着又着重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亲自招待。”
                    闻声莎朗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按键的棱角,似乎在仔细考虑这个提议,但冷漠的表情让人很难猜透她的真实想法。好在并没有考虑很久,她很快腾出手将额头碎发一并拢在脑后,看向艾莲娜的方向,朱唇轻启,只回了一个字:“好。”
                    为了招待客人艾莲娜展现出了家传的泡茶技术,不过现学现卖再加上紧张难免手忙脚乱一些,她险些就弄巧成拙,好在最后结果差强人意。
                    泡茶完毕,按照英式礼仪摆放好茶具,艾莲娜将一泡红茶倒进精致的白瓷茶杯。
                    白润的釉色让金黄的茶色显得醇而不腻,时候正好倒出的茶水打着旋升起袅袅白雾将茶香拨散开来。这稍稍让人打消了一些对这杯茶的饮用性疑惑,莎朗礼貌地啜了一口,出乎她的意料口感倒是出奇地好。
                    “喂,好歹给个面子,评论一下如何。为了招待你,我可是拿出了跟表姐学的独特泡茶技艺。”
                    “多谢亲自招待,那还真是费心了。”莎朗放下了杯子淡淡道谢。
                    “别这么客气。你应该也知道‘不可忘记需热情款待陌生人。’”艾莲娜倒是没有那么多拘束,在她看来茶也好咖啡也好,不过是个营造合适交流氛围的辅助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天使么。”莎朗听闻差点没笑出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她,更别说还是用的圣经的话。
                    (注:圣经希伯来书第13篇第2节:不可忘记需热情款待陌生人,因为曾有人无意就接待了天使。)
                    “为什么不可能呢。”面对讥笑艾莲娜丝毫不以为然。
                    莎朗止住笑:“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艾莲娜依旧一脸认真:“那至少现在更了解了。”
                    这种被看穿的微妙感让人有些不自在,莎朗接着尬笑两声便岔过了话题:“随便你怎么想。但其实我不明白,那么多一同上课的人,你怎么偏偏对我特别感兴趣。”
                    “你不也一样,明明对课堂内容不感兴趣却一直坚持每次都来,怕不是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呢。”艾莲娜也借着轻松的氛围玩笑道。
                    “贫嘴滑舌,你的家教就是教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么。”莎朗一挑眉,颇有不满之意。
                    “哪里,那也得看说话对象是谁。”艾莲娜盈盈一笑,言色却没半分低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你来我往地攻了几个回合。说互相不感兴趣是假的,不过大家在来回试探,谁也不想先退步就弱了声势。
                    “你这人是有趣,我看你也不像是实验室里那群死脑筋的学者,竟然也真的相信课上那些理论上的可能么。”
                    虽说不是专业所学,但每日旁听下来,莎朗也对他们的讲课内容有所了解。当然对于那些长生不老药之类的言论她一向嗤之以鼻,妄想以非神之躯,抵达神之领域,不过只是打着科研名头的一种亵渎罢了,总归是些发疯之人才会去研究的领域。
                    当下有跟当事人讨教的机会,她自然想知道其中真实想法。
                    “当然了,这种理论上的药物,无论是对我来说还是对全世界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是值得为其付出一生努力的目标。”尽管听出了莎朗话里的不屑,艾莲娜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理想蓝图认真描绘出“莎朗也有自己的理想吧,想一想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理想么,莎朗的目光闪动起来。
                    “这么说也许我们还有一点相同,便是都有个现在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我倒是能多少理解一些你的想法了。”
                    莎朗的理想是成为演员,这点艾莲娜倒也是了然于胸,毕竟这么多天也不是白白坐在同桌,这点基础的了解还是有的。她由于自幼懒得读大部头的世界名著,便选了看影视改编这个捷径。虽说是错过领略文字之美的机会了,不过也相应的是的对影视艺术倒有了些较深刻的感受,因此平日与莎朗闲谈倒也不会冷场。
                    “其实我觉得你还真是有一些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影子,讲不定就是未来的大明星。”艾莲娜说着突然伸手拉住了莎朗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一脸正经,让人分不清是恭维还是真心。
                    很奇怪,换做平时,她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可一见着莎朗,她所有的矜持便都化作迷恋,将那仅存的理性吃干抹净。她的秘密让她着迷,她的真实更让她迷恋。
                    似乎这世上所有的溢美之词用来形容她都不过分。
                    “你说的好像我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名人。”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腕,莎朗捏着茶杯,话语里掩不住的得意,丝毫不觉受之有愧。
                    莎朗面冷,难得能逗她开心了一下,艾莲娜心中闪过一丝得意。然而没等她多留念几秒这份愉悦,就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个最重要的目的没完成。她立刻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起身回屋,再抱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三步并一步,恨不得立刻就能将其送出手。
                    “想不到吧,其实我也有件要送你的礼物。之前好奇路过你背台词的地方,偶然听到了一些剧本内容,”趁着对方拆礼物的间隙,艾莲娜解释道“你马上要演的应该是希腊神话里金苹果的故事。”
                    “日本应该找不到原版,我托了人从英国买到,说不定能对你的表演起到帮助呢。”
                    从包装也不难看出送礼人的用心程度,就连纸上的折痕甚至都被细细熨平过。层层包裹的最里躺着一本经历了些岁月的书,被锁住的书香随着盒子打开散溢在空中,是远道而来的尘土气。
                    这当然不是可以随意购得寻常物,分明是爱书人的珍藏。
                    莎朗轻拂过封皮,她的动作很慢,可以清楚感受到上面每一条细纹。古老的羊皮封面和烫金文字表明着其高贵的来历,但她指尖触碰到的是远比书本身更贵重的情谊。
                    “真是有心了,谢谢你。”简单客气了一下,莎朗倒是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价值不菲地礼物。
                    明明收到礼物的时候满是喜悦,一转眼就换了张冷淡脸,这样的反馈当然不能让艾莲娜满意,她还想趁机多调戏几句。
                    “对了,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如果要给你找个演艺生涯模板的话,葛丽泰·嘉宝如何,方方面面倒是都挺符合你的气质。”
                    不知何时艾连娜靠到了莎朗身边,双手撑着椅背,假装沉思。从她的角度看去,莎朗及腰的长发被随意打理,少许散落风情作侧,多数随着完美的背部曲线流淌成一条金色瀑布。她堪堪控制住想伸手拂上的冲动。
                    “不过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番,你哪里都不错,只有一点不好。”话说到一半,艾莲娜却欲言又止。
                    “哦?那是什么呢。”莎朗轻轻嘬着杯中茶,不知是不自觉的接话还是有意纵容对方的戏谑。
                    “热情。”艾莲娜俯下身耳语。她的声音极细,蜻蜓点水般一划而过。浅尝辄止地撩拨后,她紧接着又假意感慨:“冰山美人,终究只能远观啊。”
                    “哦?”莎朗这次调高了语调,“那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莎朗已经推桌而起,转身面朝艾莲娜。她本就比艾莲娜稍高,此时居高临下,眉毛微微蹙起,颇有些不怒自威之感。面对山雨欲来的气势艾莲娜毫不退,而是视线上扬主动寻觅着目光的碰撞。吃准了对方面冷心热,她倒是真不怕会发生不客气的事情。然而就在她暗中分析,胸有成竹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着面,莎朗突然伸出一手揽住艾莲娜的腰轻轻发力使之贴近自己,然后就像做过无数次一般,十分自然地便用另一手捧起对方稍带惊讶的脸庞靠近自己。
                    艾莲娜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肌肤相接,陌生人体温的入侵很快便打破了她的心理部署,也许不止微睁的双眼,迅速窜红的耳稍早就出卖了她心中的紧张。不过对方的动作也在这时候停下了,两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凝视许久,久到艾莲娜都有点怀疑自己该不该主动迎合些什么。
                    “你怕了?是不是我热情过了头?”莎朗一伸头伏在她肩膀幽幽地说。
                    发丝滑过耳畔勾住她的心,艾莲娜已不能顺畅的呼吸,手下意识的就搭上对方的肩背。耳鬓厮磨中,繁杂的道德伦常都被抛之脑后,她不由得闭起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亲密接触。
                    看着她这副紧张得要死的样子,莎朗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要不是还扣着艾莲娜的肩膀,准要笑弯了腰。
                    “够了么。我开玩笑的。”
                    艾莲娜一怔,手慢慢退下来,便也附和着笑起来,但表情隐隐说不清的失落。
                    “很奇怪,我本来是一直有些烦恼事,可是与你一聊之后倒是愉悦轻松了许多。该不是上帝派来一位天使来引导我。”难得这么放肆开怀一次,莎朗笑着感慨道。
                    “那可不敢说,不过我也许会成为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头号粉丝吧。”艾莲娜回道,语气中还带着点点失意。
                    “不止是我。我们都会实现理想的,不是么。”一转身,莎朗已经将剩余的红茶平分倒进了两个杯子,递了一只过来。
                    艾莲娜本来黯淡的眼眸忽的亮起,很快便陷进对方柔柔目光中,欣然道:“好,那就在此约定了。”
                    两只杯子轻轻擦出一声悦耳地脆响,便是为这段看似偶然却又必然建立起的羁绊写下了开篇。
                    夏日的热情洋溢总能感染身处其中的人们,接下来的整个夏天她们都黏在一起,从琐碎小事到人生理想,无所不谈,仿佛互相对着一个求而不得的自己一见如故。随着假期的结束,莎朗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艾莲娜也准备回国一趟探望亲人,分别已然在所难免。但情不自禁让她们很快就约定了再见的日子——金苹果剧目,也就是莎朗首次登台表演那天。


                    IP属地:浙江13楼2019-06-09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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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曾想这其中就出了插曲,由于玛丽姐的临产期提前,情况危急,艾莲娜为了陪伴她便在英国多滞留了一段日子也因此错过了首演。为此她还提前寄去了一封长信给莎朗解释了缘由。好在后来从报纸上得知演出成功的消息,艾莲娜心中总算顺畅了些。但首演毕竟意义非凡,而且又有约在先,她仍是在自己手头事情处理好的第一时间就赶回日本准备当面正式地致歉。
                      现实没有给她讲情义的机会。
                      几乎是一回到日本,艾莲娜就从学校那里听闻了巨变:自己的生物药学老师夫妇在实验室的意外火灾中双双罹难。震惊之余她立刻想法联系莎朗,也许是刻意避而不见,莎朗像蒸发了一般,任她多方打探也毫无踪迹。
                      直到艾莲娜以学生的身份去参加葬礼,她们才有机会再见,而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黑纱丧服抹杀了一切温柔的念想,丧礼哀乐中,她的身影那么孤单。
                      久别重逢,又经此大变,艾莲娜不知如何接近才好,就站在她离开的必经之路,期待她能和自己说几句话,任何内容都好。
                      “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迎面相碰,莎朗主动开口。
                      她的语气寡淡得很,仿佛例行问好的公式,将艾莲娜原本准备的关切话语都堵了回去。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关心则乱,一向长于辞令的艾莲娜不知如何应变这意想不到的情景,拘谨了半天只吐出一句场面话。
                      这毫无诚意的安慰话一出口,她就自觉愚蠢的很,好在莎朗似乎若有所思也未多在意她的话。
                      正当她在心里重新组织语言的空档,莎朗又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艾莲娜,这世界上真有神明吗。”很快又自问自答,“想必是没有的,不然生活怎么会对我如此残忍。”
                      她的视线聚焦在天际的云端,那里的彩虹裹着七色祥云划地为城,好似招呼万方来朝。云雾背后是真有天上国度,还是浮蜃楼阁?
                      艾莲娜仿佛能看见她眼神里流转的光彩,但这熟悉的感觉也仅仅持续在这一仰望苍穹的瞬间。
                      一转头,莎朗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抬手拉了拉帽檐她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多说。
                      “不是的!”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艾莲娜突然出声“这个世上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但只要还怀有希望,终究会得到善意的。”
                      “这样么,这个送你了。”想了想,莎朗从口袋拿出一样东西塞进艾莲娜手里,玩味地笑,“也许你会替我看到天使吧。”
                      莎朗人已经走过去很久,艾莲娜还愣在原地,手心的十字带着微凉的触感。没有寒暄,没有别语,远去的背景有种陌生的感觉,最后的情谊也都不复留存了。这段关系就像无数因为莫名原因所告吹的一见钟情一样,是划过夜空的璀璨流星,是天堂里最耀眼的一道光,是转瞬即逝的永恒,顷刻之间便消失了。
                      凉风呼呼,脸庞有微凉的感觉,下雨了么,可是眼前明明晴空万里。心神转念之间,脸上的液体滑落似乎更甚,终于艾莲娜忍不住跟着啜泣起来。她徒然抹着脸,手上却什么都没有,眼中的泪水,仿佛都已经流进心里,永远擦不干。
                      “为什么。”她徒然地自问,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答案。
                      终于心痛到难以自己,艾莲娜惊呼着从梦中惊醒。宿醉而起让她一时还有些木讷,抱着怀里被洇湿的枕头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在梦中潸然泪下。
                      过去十年一直不愿再回首的记忆,终于被重逢时刻解开封印。时间没有抚平悲痛,见惯了尔虞我诈后再忆起纯真年代的误解尤其叫人感伤。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她费力回想了断片前的记忆,意识到自己此刻确是在莎朗的住处。
                      好在她似乎已经出门了,这让艾连娜松了口气,毕竟这个节骨眼如果要让她在酒醒之后再度面对莎朗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
                      床柜上留了字条,莎朗已经帮忙请了假。但是她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做,因此会离开一阵子,可以通过朗姆联系,所有的误会她下次见面会说清。
                      真是再熟悉不过的情景,但事已至此,艾连娜只得开导自己说这样毕竟有了很多缓冲时间。但等她回过神来,手中的便签纸却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揉作一团。
                      淡淡的落寞中,幽然一叹,便为往昔做了结语。


                      IP属地:浙江14楼2019-06-09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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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此花此叶常相映
                        组织以酒为名,总部里也少不了酒吧。小小的酒屋里平日少不了三五成群的酒客,每每到了周末更是笙歌达旦。而今日似乎有些反常,酒吧才刚过开门营业时间就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却又不干脆闭门。而来来去去的人似乎对此也都见怪不怪,偶尔有不死心的客人从外面瞥见了里面的情况便也识趣地很快走开——这种情况通常是有大人物包场。
                        莎朗此时坐在吧台前,面前放着一杯酒,但显然未曾动过。酒屋四面故意做旧内景摆饰映入她眼中,伴着酒吧老旧的音响里传来的蓝调爵士,这里的感觉倒还真跟十几年前别无二致,让人恍如隔世。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早春,如今已是晚秋。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她总算把变装术的诀窍拿到手了。宫野艾莲娜那边的药物不知道又开发到何种程度了,当时离开的太匆忙,来不及当面叮嘱她一些事情,莎朗总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她晃了晃酒杯,看着琥珀色酒液沿着冰球均匀滑落填满了杯与冰的间隙之后才轻轻呷了一口。朗姆酒的味道她还是不太喜欢,口味寡淡,又难有绵长的回味感,真是纯粹的烈酒啊,她这样想着脑中瞬间就浮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真是一如既往的麻烦精。
                        烈酒的后劲带来微微的迷离感,莎朗一手支起侧脸,随着音乐的调子轻轻点头,专注享受着微醺的快感,任何一个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最不能打扰的时刻。然而偏偏有个人罔顾地杀进了这份恬淡的氛围中。
                        来人在她手肘挡住的视线盲区坐下,熟练地用手势叫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后重重将杯子拍在桌上,喘着粗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月光威士忌。”莎朗轻飘飘道。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转过头来,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
                        “我们多少年没背着boss用过这个暗号了,朗姆。”说完这句她才整个转过脸来。
                        莎朗上次见到他还是在黑羽盗一处,那时候两人因为有希子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详见另一同人文),然后朗姆便去了美国执行任务。而此刻他们却又因为一个被弃用了十几年的暗号相聚在此,感情的事情真是说不清。
                        这时间间隔说不上长,但此番再见,朗姆可远不似当时意气风发,频繁熬夜的黑眼圈加上来不及仔细打理的面须,满眼都是呼之欲出的颓废。
                        坐了十几个小时航班,一下飞机还来不及倒时差就马不停蹄赶到这里,用一个风尘仆仆来形容朗姆此时的疲惫可是远远不够。然而当在此见到熟悉的人影的那刻,他就知道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小时候有次莎朗偷偷开了boss珍藏的名酒,为了不单独受罚,便哄骗小朗姆一起来喝。但当时二人都不胜酒力,喝了一些便醉了。迷糊的时候朗姆借此机会便拉着莎朗稀里糊涂起誓,说要患难与共之类的话。再之后这个事情就变了他们秘密交流的一个暗语。说到此话时,便是有了极其紧急的情况了。
                        朗姆小心问道:“那么,你这次是愿意帮我了?”
                        四目相对,朗姆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被莎朗尽收眼底,她眼眸一垂,轻轻叹了口气:“你该知道我不是单纯因为上次搞砸计划怪你。”
                        “那位大人的想法,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你想邀功晋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能清楚一点,不要不计后果做事。这次是个教训,我不想见到下次了。”
                        之前的不愉快让她的担忧来不无根据,有希子的事情上她故意表现得过于震怒,也是要想借机敲打他行事不要过于激进。朗姆这种人,她再了解不过了,有人能压的住他,他会是绝佳的辅助者,但如果没有了限制,很快他的行为就会跟他的野心一样不受控制。
                        见到莎朗没有直接拒绝,朗姆也长出一口气:“原来你是在想这些。这不是有你在吗,我哪敢造次。”
                        “可是我也很了解你,淡泊名利不适合形容你。这时候服软,该不会是为了求我帮忙的权宜之计吧。”莎朗一边戳着杯子,一边出声道。
                        朗姆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良久,又说:“记得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吗,无论比什么都是我输。”
                        他看似轻描淡写地叙说着无关的往事,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莎朗是他永远迈不过去的坎,从很久前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任何方面都是。这么多年来,他选择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是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份早已消化成亲情的情感,如何能争。
                        “现在也一样,我……”话说到一半,朗姆突然一窒。他从来不是扯谎的高手,话说到这儿便是自己也觉得违心。嘴上说不能争不代表没有野心,朗姆本能地辩解到最后却发现那些自己都不曾深究的想法在莎朗面前竟然无所遁形。
                        “抱歉,是我打扰了。”他突然毫无征兆地道歉,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明明已经下了决心,可这句放弃的话真正要他自己说出来还是太难,当着莎朗的面被认识到自己远比想象中虚伪,他简直羞愧难当到自厌,哪还好意思再开口。
                        是该走了。
                        朗姆的身影揣着失落感渐行渐远,仿佛回到在多年前的午后她赢了他之后的情绪。莎朗默默将这点滴反应都收进眼里。话虽然说得重了些,但她倒还真不信朗姆能在她眼睛底下翻出什么风浪。只是敲打提点罢了。目的达到,她自然还是挂念旧情的。
                        “等等。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于是她叫住了朗姆,悠然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而且我倒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难到你了。”
                        她的声音不大,刚刚好够隔空传来。朗姆闻声身形一顿,便回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笑。
                        莎朗慵懒地倚在吧台,笑靥半藏,意味深长瞥着朗姆,嘴角挽着的玩味似乎还没消。她示意着酒保把朗姆的空杯子续上,又指着身边空位遥遥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是不是要提前说声多谢了。”再说这话的时候,朗姆又坐回了位子,喜形于色。
                        又喝下一大口冰水,他这才把事情本末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在黑羽盗一处分手后,朗姆便去了美国。他计划在上了年纪的富豪暗中散播自己握有永葆青春药物的秘密,从而吸引富豪用高额的金钱换取组织开发的新药。这样既能完成资金积累,又顺便进行了药物实验,可谓是一个一举多得的计策。
                        为了保证不被怀疑,他在交易目标身边提前安插自己人,确保在药效发作之后便可以第一时间清理现场消除痕迹,可正是这一环节出现了意外。
                        计划中的最后一个交易对象是美国资产家阿曼达·休斯。她个忠实将棋粉丝,交易时候恰逢天才将棋手羽田浩司来美国跨界参加比赛,阿曼达为了见羽田浩司便执意在其下榻的酒店跟朗姆的人进行交易,却不巧被羽田浩司撞破交易的秘密。
                        为了掩人耳目,朗姆只能迫不得已除掉已经很有名气的将棋手羽田浩司。千算万算没想到之前安排在阿曼达身边的保镖浅香跟羽田浩司是旧识,而羽田浩司身边也有很厉害的人物在帮他。浅香反水拒绝执行刺杀指令,朗姆只能强行自己动手,虽然成功了,但也很快遭到浅香和警方的双重追击,时间所迫他没能当场抓住浅香,也没能清理现场,只能匆匆伪造浅香畏罪潜逃的假象。
                        这时一直在羽田浩司背后帮他的人物赤井务武浮出水面。他不仅破解了羽田浩司留下的死亡讯息:asakarum,也一直持续追查朗姆和浅香的下落。朗姆用不同名头在美国注册的几家公司很快便不同程度受到了FBI的调查,这么下去查到日本的组织总部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与此同时朗姆几次试图解决赤井务武的计划都失败了,反而更加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和搜查决心,他不敢再在美国犹疑,只得回到日本求助于莎朗。
                        “如此说来,这个赤井务武的顶多就是一介私家侦探,竟也能让你如此狼狈。”听完了朗姆的叙述,莎朗总结着。
                        “难说,毕竟是他插手之后FBI才陆续的追查到我在美国的假名账户,也许有什么非官方联系也说不准。而且你不能小瞧他,他可比我从前遇到的那些探员加起来还难搞。”
                        “常规的方法对他是很难有效了。但是你现在不是已经能完美易容。我想你伪装他亲近的人下手会应该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兜兜转转朗姆终于说出了他一开始的计划。
                        “不行。听你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思维很缜密的人,越是这样的人想要伪装成其亲近关系的难度就越大。而且夜长梦多,也没有时间再让我去调查了解他身边人进行变装。”略一思考,莎朗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知何时,酒吧的吊灯亮起,光照满整间屋子,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烟雾。
                        莎朗一只手撑着额头,纤长的眉目间,隐隐带了种忧虑。朗姆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更加难以抑制住心里的焦躁,拾起手里的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插进了面前的烟灰缸,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烟蒂。他们已经在这里想了一个下午,却还是没有一个万全的对策。
                        “暗杀方式都行不通,化装接近也不可能。切,果然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强行击杀了吗。”话虽这么说,朗姆还是十分不甘心。
                        “那个男人在酒店跟那个保镖也打过照面吧,”将手上已经快要烧烬的烟丢进烟灰缸,莎朗淡淡打断了朗姆“现在不止警方,赤井务武现在一定也在追查她的下落,我们何不提前设下埋伏,然后假扮成浅香引他上钩。”
                        “投其所欲?让他以为自己才是追击者,从而放松警惕,绝妙啊。”完美的计划让朗姆禁不住赞叹起来,“那你要亲自出马吗。”明明这就是自己期待的结果,但是他还是假装出略有惊讶的样子顺着她说。
                        “当然。你已经被盯上了吧,还是不要轻易露面。”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莎朗终于得空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今天她少见的穿了一件白丝衬衫,柔滑的面料从肩背垂下收束出完美身材,微卷的金色长发从中摊开。花容如玉,皓腕似雪,盈盈浅笑间都是贵胄的风雅。
                        她慢悠悠地点着了一根烟,然后才说:“这件事你就安心辅佐我吧,同一件事可不能搞砸两次。”说完扬起头轻轻吞吐着烟气,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向朗姆,完全罔顾他的情绪。
                        她运筹帷幄的样子总是这么居高临下,就像月夜里带刺的玫瑰,极具神秘感和攻击性的美艳。朗姆已经习以为常了。
                        尽管听出了莎朗最后微微嘲讽的语气,但毕竟有求于人,他撇了撇嘴还是接受了安排:“那就悉听尊便了。”


                        IP属地:浙江15楼2019-06-09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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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死去元知万事空
                          将棋名人羽田浩司被刺案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毕竟是外国人,美国警察的调查并不上心,除了一条死亡留言几乎没有搜查到任何有效线索,没过多久案件就被划为悬案的范畴,鲜有人继续追究。不过有一个人未放弃追查,那就是与羽田浩司私交甚好的赤井务武。
                          自从在案发现场与嫌疑人之一阿曼达休斯的保镖浅香有过一番交手后,他就一直循着这条线索追查她至今。获悉她将在今天与上级接头的消息,务武便提前来到交涉地点探查,看起来这条大鱼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远郊的工厂人烟罕至,正门的挂锁早就不翼而飞。死气沉沉的建筑显然已经废弃很久,确实是个适合接头的地点。
                          他小心地借着掩体前行,殊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就被暗处的敌人看的一清二楚,早有一支枪从背后瞄准了他。
                          纽约郊外的傍晚似乎已经写好了英雄落幕的剧本。
                          赤井务武,确实称得上是个棘手的敌人,朗姆之前所言非虚,但莎朗也不亏为组织的王牌。虽然花了一些功夫才让他确信自己伪装成的浅香是本尊,但就像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她终于成功将赤井务武引入了这个圈套。
                          高手对决,犹豫就会败北。
                          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举枪瞄准着眼前的人影,莎朗从建筑的阴影中步出。她完全没有注意隐藏脚步声,只因她一现身便是怀有必杀的信心。马丁靴底与硬地砂石摩擦着,“沙沙”声回响在空旷的废弃厂房,许是丧钟的前奏。
                          如此嚣张的刺杀,当然引起了当事人的注意。
                          “果然是你…”赤井务武的语气没有一丝惊讶。他假意举手投降,尝试用语言拖延对方的行动,然后谋划着闪身反击。
                          当然莎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果断扣下扳机。穿过消音器的子弹划出一声闷响,赤井务武中弹应声倒地。
                          结束了,吗。
                          强大的对手就这样轻易死在她手下。虽说事前做了足够周密的准备,但是顺利到没有受到一丝抵抗的情况还是本能地令人感到不安。
                          “怪就怪你自己要多管闲事吧。”保险起见莎朗又走上去确认他的死活。
                          赤井务武躺倒在地上,还维持着一只手伸进内衬口袋的姿势。跟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灰色猎鹿帽歪落在一旁,子弹打穿了他的后脑并从右眼穿出。血不断从眼眶涌出,胸前的格子围巾被染的鲜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到这般残忍的景象莎朗不禁皱了下眉。手枪精度有限她不好瞄准心脏,本来是想瞄头让他少点痛苦的,看样子是适得其反了,不过她不介意再补上仁慈的一枪。
                          于是她再次举枪近距离瞄准了心脏,正要开枪。一直躺在地上残喘的赤井务武突然微弱地出声。
                          “跑不掉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咳……”血随着他的咳嗽一股股涌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莎朗竟然从他扭曲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癫狂的自信。
                          “浅……她的……眼……是……”赤井务武的嘴唇微动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断断续续听清了几个字,似乎是关于浅香的事情,莎朗心中疑惑便半跪着凑近想一听究竟。赤井务武则趁机猛然抓住她空着的左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一瞬间面露讶色,但她很清楚赤井务武这么重的伤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便任由他抓着自己说完最后的话。
                          “抱歉。我就勉为其难……咳……跟你一同……下地狱了,变装的‘魔女’......哈……哈”说罢他不顾牵动伤势笑了起来。
                          莎朗心中暗道不妙,赶紧发力抽回手,掌心已经多了一枚拉环。
                          原来赤井务武早就识破了她的伪装,却一直将计就计,这样铤而走险就是为了有机会能够将她抓住。最后虽然是自己略高一招,但他同样已经做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困兽犹勇,是她自己最后大意了。
                          没有时间了,莎朗赶紧翻出他手里捏着的手雷用力扔了出去,但还来不及彻底伏倒,手雷就在空中炸开。尖锐的爆鸣声在脑内久久盘桓,眼前的景物逐渐眩动失焦最后坠入沉沉的黑暗中。眼睛一闭,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候是陷在巨大的疼痛中,她本能的倒吸一口气,不料引来的却是更大的痛苦反噬。
                          内脏像是被临时拼凑起的试用品,堪堪维持着生命,微微动一是真正撕心裂肺的感觉,她试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稍微动的剧烈了些,伤势加重,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这就是她不爱用爆炸性武器的原因,一个不小心,目标不能立刻解决,还会让现场一片狼藉。
                          干咳一下子牵动了肺腑,她本来站起一半的身体立刻又支持不住痛的撑地跪倒,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颤抖着撑住身体。此刻的呼吸是刮骨穿肠的钢刀,她感到气息里混着浓烈的血腥味。真是讽刺又狼狈,一路走来,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没想到最惨烈的一次竟然是她自己的血,这就叫善恶有报吗。
                          残阳如血,她静静跪坐在废墟中,慢慢地擦着嘴唇边的血迹,宛如暴风中摇曳待熄的火烛,说不清是在缓息还是等死。是啊,天知道她还能再活多久呢。
                          地平线上的光芒有些虚幻,时间还没过去很久吧,警察应该还在来的路上。她本来这样想着,却听到已经有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而来。
                          一辆黑色路虎疾驰在夜幕中,在她面前停下。万幸,率先赶到的还是自己这边的人。
                          跳下车门,朗姆急急冲上去扶住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莎朗。
                          “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是震爆弹。先去确认那边,别留证据。”手指了一下,莎朗微弱地回应着。
                          另一边的赤井务武,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朗姆搜遍了他全身,却没有找到任何身份相关证件,果然是有备而来,不过这也省了他销毁证件的麻烦。
                          “别担心,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很快完成了收尾工作回到原地,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莎朗。
                          “不,简单处理……回日本。”莎朗皱眉道。她绝不能就这么浪费时间死在这儿。
                          “怎么可能,那么近距离的爆炸,你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吗。还要回日本,不要命了?”朗姆立刻怒斥了这荒唐的决定。
                          “Don’t…let me…re…repeat…(别让我再说一遍)”没什么多余精力去跟朗姆争执,莎朗强忍着剧痛,用对自己来说比较轻松的发音方式,咬牙吐出几个短音节词。这意味这就是命令。
                          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宫野艾莲娜吗,朗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她们之前达成过什么约定,但那种近在咫尺的虚无感和深深的嫉妒再次席卷了他。明明在眼前是他,可她心心念念的却始终是另一个人。
                          臂弯中的人在随着走步的节奏不住闷哼,叹了口气,朗姆默默加大了手臂支撑的力道让她能稍微好过一点。
                          且不说这样是不是真能撑到回去,每延缓一秒治疗所受到的痛苦必然是十倍增加,真的值得拼成这样吗?
                          “我知道了。”
                          没有再多的废话,简单帮她做了止痛处理之后,朗姆发动了车子。


                          IP属地:浙江16楼2019-06-09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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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何当共剪西窗烛
                            志保的降生让宫野一家重新被欢声笑语包围。时间恍如白驹过隙,偶尔艾莲娜会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少女心态,就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也许生活从来就是这样推着你成长。
                            因为近期正在突破一个关键技术瓶颈,没得到多少休息时间,艾莲娜几乎立刻就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药物的雏形已经越来越接近完成了,她和厚司满怀憧憬地为其命名“银色子弹”。
                            这种药物可以让细胞产生程序性死亡和增加细胞分裂次数,完美情况下它让衰老细胞快速死亡,并且同时刺激细胞分裂产生等量的健康年轻的细胞。这正是艾莲娜大学时候曾经主要研究的方向。这也是她就算背着玛丽表姐也会同意朗姆的邀请加入组织研究团队的原因,毕竟能制出这种实现长生不老的“梦幻之药”的机会可不常有。
                            尽管明美已经足够懂事可以照顾妹妹,繁忙的工作和沉重的家庭责任也还让艾莲娜有些吃不消。每天午休已经成了她最期待的散心时间。
                            又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走着走着她就晃悠到了莎朗的住处。
                            四月樱飞,早春的生机将她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她这才注意到昨晚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雨水润入石石板路的间隙,蜿蜒盘桓出一条幽径。这路其实与她第一次来时候并无二致,但如今落英满阶,远胜当年寒枝阡陌。
                            莎朗上次不辞而别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这期间她有一直通过朗姆与莎朗保持着一些联系,也许是冷静过后各自的经历都让两人有了新的感触,虽然没明着说和解,但是两人关系确实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这让她多少有些期待起再次见面的场景了。
                            手机不解风情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她的遐想,是朗姆。
                            “喂,宫野医生。认真听然后照做我下面说的话。”朗姆语气有些焦急,“把主楼里的医护间准备好,让还在上班的人全部回去休假。你一个人留下做好施救伤患的准备等我回去。”
                            “什么?发生什么了?再怎么说一个人会不会有点……”事发突然,艾莲娜还一时没能弄清状况。
                            “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朗姆很快打断了她。
                            没有更多的解释,朗姆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艾莲娜虽然一头雾水,但出于信任,她很快就照着指示做好了准备工作。额外的带薪休假让所有人都十分欣喜,不一会儿的功夫,整栋楼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晚风吹破云雾,揭开了夜幕的一角。艾莲娜躺在一楼会客区的沙发上,角度刚刚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夜空,她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对时,完全是凭意志坚持着还没完全睡过去。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外边终于有了动静。一道轮胎与地面亲密接触后的破擦音划破了静谧的夜,是朗姆的车子,艾莲娜睁大眼睛辨识了出来,但当她看清楚朗姆从车上抱下来的人影还是大惊失色。几乎是呆呆看着朗姆把失去意识的莎朗折腾到急救室里,她的脑内一片空白,完全没法消化眼前的事实。
                            直到朗姆已经在喊她帮忙,她才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拖着穿好一半的鞋匆匆跟了上去。
                            说好的这次回来解释一切,这可跟她想象的再见情景完全不同啊。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伤,但经过简单的检查,艾莲娜立刻就判断出莎朗情况不妙。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努力压抑着怒火,“这种情况你当时不送她医院,回这来干什么,等死吗?”
                            “你以为我不想?她也要同意才行。”朗姆更是早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今天你要是救不下她的命,我就拿你是问。”
                            “呵,拜托你清醒一点。”艾莲娜气得声音都有些不稳,“这种内脏受伤,又错过最佳抢救时机的情况。就算抢救设施齐全,最多不出一天也是全身衰竭的结果。”
                            很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争吵起来,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因为互相生气,只是单纯地痛恨自己的无作为,试图用狂怒去掩饰悲伤罢了。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回……”朗姆怒气冲冲地指着艾莲娜,眼看责怪的话正要冲出口,却突然噤声。背对着床的艾莲娜一愣,随之心神一动便回头。
                            不知何时莎朗恢复了意识,她眼神扫过朗姆,最后停留在艾莲娜脸上默默注视着。她眨眼的速度很慢,似乎每个动作都是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力。虽然一丝执念撑起的意识终于还是随着急速流失的生命力消散。但这短暂的一眼就足够艾莲娜确认到她眼神中的真诚。
                            她曾见过莎朗台上台下无数的风华绝代,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来得更得刻骨铭心。虽然少言寡语和难以捉摸的脾性交织成了她的保护色,但究其一生面对朋友时,她还是那个揣着梦的少女。
                            终于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原来真心未曾错付。艾莲娜伸出手替她梳理好额间的发丝,她睡着的样子仍然安详,仿佛在说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想见你,而我不想让她后悔。”朗姆颓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出了自己放任她回来的理由。
                            “我明白,你没错。”确认过眼神,艾莲娜也下了决心,“我也不会让她失望的。”
                            “你的意思是?还有可以一试的方法。”朗姆敏锐地看出了她的犹豫。
                            “如果‘银色子弹’完成的话,就可以扭转这种情况,只是这药现在还只是半成品,我不确定是否能发挥药效,副作用也可能会更快要了她的命。”艾莲娜解释说。
                            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莎朗任性为之的举措,倒还真的成了唯一活命的希望。
                            “好,就用它吧。”略微思索后,朗姆回道。
                            简单的交流之后,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将一切希望压在这个未完成的药物上。而后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等了。
                            守候是如此煎熬,时钟滴答走过长夜又唤起黎明,无论你是悲是喜,太阳照常升起。拂晓的第一缕光照进室内,液晶屏幕在反射下有些发白,艾连娜无意识地盯着上面跳动的数字,所有生命指数竟都渐渐趋于稳定。
                            真的成功了。她惶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束手无策之际她在心中千万次的祈祷,然后现在连千分之一概率都达不到的奇迹出现了。各种意义上的成功,在救了莎朗的命之后,她没想到还能顺便攻克了一直以来的研究瓶颈。
                            也许朗姆不完全明白使用银色子弹意味着多大的风险,但她自己研发的药物有什么问题她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银色子弹可以促进再生,但副作用是细胞同样也会快速死亡。实际上,现阶段的实验中小白鼠都会因为细胞快速凋亡而立刻死掉。莎朗本来也没有理由是那个例外的。
                            艾莲娜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这成功是上帝听到她的祷告才让莎朗免于一死。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莎朗身上有能够平衡药物作用下细胞程序性死亡和细胞分裂水平的关键要素。
                            这同时意味着莎朗可能再也不会变老了。
                            艾连娜短暂的喜悦很快就现实浇了冷水。就算知道了突破瓶颈的要素所在,药物阶段性成功随后而来的便是不计其数的新的临床试验,而现在试药对象可谓昭然若揭。敏锐觉察到了潜在的危机,她将莎朗使用过药物前后的监测记录导出后便删除了原信息。这样一来确切知道和能够证明药物研究成功的便只有她一人,到时候自行解释起来便也没人能拆穿她。
                            处理好了这些艾莲娜才推醒了倦坐在墙边瞌睡的朗姆。
                            几乎已经是不眠不休了两天,朗姆早已疲惫不堪,确认莎朗安全无虞之后他甚至来不及多维持一下喜悦的表情,boss很快打来电话追责他的私自行动,大把事情等着他处理。嘱托艾莲娜照顾好莎朗后,他又匆匆离开了。
                            送走了朗姆,艾莲娜才长出一口气瘫靠在椅背上。熬夜之后的头痛随着注意分散阵阵袭来,她举起拳头抵住前额堪堪应付着身体的不适。然而压在心头的阴霾始终还是挥之不去。盘桓在她头脑中的满是非人道的试验案例,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莎朗身上。
                            她开始想起过去,在她的人生中,莎朗·温亚德是怎样的存在?反正如果没有遇见莎朗,她的生活肯定跟现在大不相同。但如果要问一定是好事吗,这不好回答。因为疲惫,痛苦真的太多了。但又能如何,从与莎朗相遇,到离别,再到最后重逢,这都不是她的计划,也不是她所能躲避的。现在也是一样,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运,谁又能从被赋予的使命中解脱出来。
                            她突然就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借酒消愁,如果这时候面前有一杯烈酒,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灌下去,让醉意钝化思维,远离这个令人痛苦的现实吧。


                            IP属地:浙江17楼2019-06-09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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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报答平生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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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穿过两片窗帘的间隙,争相涌入的光亮把昏暗的卧室凭空撕开一条口子,正好对在朗姆的半边眼睛上。
                              顶着刺眼的光亮几次尝试入睡未果,他只得强忍着倦意起床重新挡好窗帘。赤脚踩在地砖上让他打了个激灵,凉气似乎都随着肌肤接触透体而入。一步一步,当他终于走到窗边完成伸手拉好窗帘的动作,却也睡意全无了。
                              凌晨醒来似乎让他提前进入了贤者时间,躺在床上的朗姆没有胡思乱想,反而思路越发清晰。
                              他是“银色子弹”开发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虽然药物还在试验阶段。但背着宫野夫妇,组织也不止一次的将药物出卖给有心人士和将其用于暗杀的目标。这样就能在不需要额外资源部署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的增加试验的机会。因为此前副作用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甚至他自己都快错觉他是开发了一种新型毒药。
                              说实在的把这种连半成品都不算的药用在莎朗身上他还真是怀着很大勇气,要不是当时情况不容多做抉择,他也不敢这么赌。但没想到她用了药之后不但没死,甚至活的更好。之前太高兴于成功救回了她的命,他竟然忽略了这层反常的情况,如今种种情节细细想来,“银色子弹”应该有了重大进展,但不知为何宫野夫妇竟然不曾报告他。朗姆立刻起床打开电脑仔细地查看了药物的使用的记录,再次确认了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亡。盯着屏幕,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他不能上报这件事,不然就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他一连串的失误,而且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那位大人知道他竟然把半成品用在莎朗身上。但换个方向想,只要他能暗中搞到莎朗用药后的资料的话,一定就能重新还原出正确的药效来。
                              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他突然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深呼吸,他叼着烟,手指僵着尝试了几次终于点着火后便迫不及待地贪婪吸了一大口。烟气过肺,一股晕乎乎的欣悦感窜上头顶。因祸得福,这个机会他不能放过。
                              已经不知道是一周以来的第几次,中午去打饭的基层员工又看见朗姆叫住艾莲娜单独谈话。
                              坊间传闻不断,有说两人对药物开发方向出现分歧的,还有说艾莲娜嫌弃薪水太低工作太累,更有甚者说艾莲娜背着朗姆进行研究被抓到小辫子……但无论如何两人的不合是实锤了,因为仅仅这一周,领导办公室的茶具就换了四套,就算吃杯子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损耗。
                              此刻,宫野艾莲娜的办公室。
                              “为什么你就这么冥顽不灵呢。”朗姆愤怒地敲着桌子。
                              “我说过很多次了,根本没有你要的那种数据。关于莎朗的特殊情况我自然会去研究,但是结果不是那么快出来的,甚至可能完全研究不出什么。”另一边的艾莲娜据理力争。
                              “那一天只有你在,如果说有人动手脚,那只可能是你。我每个月付你薪水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耍花招。”朗姆继续质问,脸色已经越发阴沉。
                              “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调查。但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你擅自把未完成的药物用在他的爱将身上,怕是不会轻饶了你。”面对强抓着自己不放的朗姆,艾莲娜也有着杀手锏。
                              话音未落,朗姆便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魁梧的身躯探过桌子,瞬间就笼罩了对方视野的全部。艾莲娜双手不自觉地在胸前捏紧,甚至连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动作都无法顺畅完成。无声的压力,远胜于言语的交锋,只一个回合她就败了。
                              “宫野医生要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对你客气,是看在莎朗的面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逼视着紧张到呼吸都乱起来的艾莲娜,朗姆沉着脸警告道。
                              明白自己再接着问下去也是无用功,他也不屑于继续对着一介普通医生施展威风,撂下这句狠话朗姆也不再继续纠缠。但他并不是放弃,如果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只要这份记录存在过,那他一定能找到它存在的证据。
                              朗姆摔门而去的声音很快消弭在七嘴八舌的八卦声中。但坐在原位的艾莲娜还心有余悸,刚刚他们的距离近到她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朗姆那只传闻中的义眼,仿生眼球让这张平日看惯了的面容有了一种狰狞的压迫感,有那么一刻她毫不怀疑面前的人立刻就会杀掉自己。
                              是的,她一直明白,与朗姆的这场拉锯战,自己从来都是弱势的一方。
                              陷入不安心情中,艾莲娜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抽屉,直到握住了把手拉开见到里面躺的好好的录音机,她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手。
                              清醒过来后,莎朗很快便能简单的自理了,但是在医嘱和朗姆的强行阻拦下,她又在医院里被多“扣”了一周。
                              百无聊赖的日子,朗姆每天例行的汇报工作竟成了她最期待的解闷项目。今天的朗姆有些迟到,直到例行问诊时间,他还没完成汇报。推门而入的艾莲娜见到朗姆还没走,便刻意地绕过一大圈进门,尽量避免产生任何交流。
                              看着床边面面相觑的两人,莎朗便大概就猜到了他们之间刚刚进行过一场很不愉快的对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向来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摆脸色。
                              她轻轻咳了下,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水壶边上的朗姆心领神会立刻倒了杯水递上来。
                              “所以事后已经确认过了吗。”接过水杯莎朗顺口问。
                              “没有查到医院的收诊记录。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他没带任何身份证件,看样子是被归为无名尸体迅速火化处理了。毕竟是那么严重的伤势,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朗姆回道。
                              “运气么,也许是吧。”莎朗意味深长地回复。“哦对了,浅香的右眼,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之前赤井务武说的话还是让她很在意。
                              “右眼?不知道,她双眼应该都没问题啊。”有一说一,朗姆老实回答。
                              朗姆瞬间的反应不像假装,是她太多心了吗。
                              “无论如何,别多想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将带来的包裹放在床边,朗姆最后嘱咐道:“你也悠着点,在痊愈之前,我可不会再给你带了。”
                              “谢了。”莎朗笑道。
                              送走了朗姆,莎朗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艾莲娜身上。这还是自从上次离开后她们第一次有正经单独的机会。
                              艾莲娜面部表情微动,似有所言,但千万语只化为一叹。窗外朗风煦日,她的脸依旧温婉可人,她的叹息却那么寂寥。
                              莎朗微微错开视线,不忍再看她。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被命运赋予的责任,自己的出现,又让她又背负了多少不属于她的责任呢。
                              Aptx4869终于还是完成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死局,但这次已经没有长辈能替她扛了。不过既然到现在朗姆还没有动作,就说明是艾莲娜帮她瞒了下来。宫野艾莲娜此时已经是此时唯一能仰仗的人,药物背后的秘密不能再瞒着她了。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不谈谈你那个已经开发成功的药吗,别瞒我,没人能比我更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最终还是莎朗单刀直入,先打破了僵局。
                              艾连娜本来还没想好如何开口,但看莎朗言之凿凿,瞒是瞒不住了,她只能把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了解了经过,莎朗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仿佛事情早就在她的了解之中。
                              “我当年还以为那封遗书的内容是两个书呆子科学家的疯狂猜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莎朗叹了口气,她不信命,但却总在冥冥之中走进环环相扣的局。
                              “难道你早就知道什么?”这下连艾连娜也微微惊讶。
                              “有关药物研发的事,你们夫妇一接手便有大把现成的资料,难道就没觉得有些蹊跷么。联想一下我父母的身份,这之间的联系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莎朗嗤笑了一声,不屑道。
                              “真的是老师当年的设想?”突然之间的信息量有点大,艾连娜一时还有点懵“这么说难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单纯的意外。”
                              “相信我,这世界上没有意外,有的只是精心设计。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药之前为什么总是攻克不了最后的难关么。”莎朗说着面上浮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问题的关键不在药上,而是我。你手上拿到的原始资料本来就是以我作为假象对象开发的,换句话说,它只会对我发挥药效,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那如果我做针对性改良,花些功夫,能否让它变成普适性的药。”毕竟是倾注了多年心血的研究,艾连娜还不死心。
                              “这我就不懂了,也许可以做到吧。”趁着谈话的间隙,莎朗三两下拆了朗姆拿来的包裹,里面装着一条烟。她毫无顾忌地当着艾连娜的面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似乎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当然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的,也是从当年火灾后遗物调查中了解的。”
                              虽然莎朗并没有继续提及老师真正的死因,但从她叙述的措辞中艾连娜也敏锐捕捉到了那些遗失的细节。继续研发就意味着大量的实验,大概是老师既没法违抗上级的指示,又不想自己的孩子遭受实验的折磨,才迫不得已这样抉择。
                              她第一次对“银色子弹”的研究产生了怀疑。永生真的是那么值得追求的么?为何她原本觉得是会造福人类的研究成果,带来的却是满怀悲伤和痛苦的过往呢,那是否这初衷本身就是错误的。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变成实验室的小白鼠,无论是为了多么宏大的愿景,科学发展也不能自私到用道德伦理买单。
                              莎朗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她很少烦闷到需要靠如此来释放压力。缭绕的烟雾多少模糊了她淡淡的愁容。
                              “不要紧,我会治好你。”艾连娜终于打破了沉默。
                              “哦?我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好吗。”
                              莎朗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烟雾弥散,穿过窗纱的暖色重新描绘出她微冷的面容,一室柔光下,她眼中淡蓝的哀伤似乎能够溢出。
                              清愁入明眸,岁月酿苦酒。
                              这容貌便会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了,此后的万般风情,都只为逃离命运的自我放逐。
                              “我说了会,就一定会医好你。” 面对这般揶揄,艾莲娜态度坚决,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会了结这亲手种下的因果。
                              闻言莎朗也不说话,她只是摇头,一直笑,一直笑,苦笑。


                              IP属地:浙江18楼2019-06-09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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