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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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回归
树林已经快到尽头了，沿着这条路继续往上走，不消几分钟就能到达那座苗家寨子。
不久前山里似乎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充盈的水分凝结成薄薄的雾气，笼罩在雾中的村寨影影绰绰，看不大清晰。
吴邪微微眯了眯眼，在寨门东边差不多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人面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停张望。
天色暗沉，山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她好像有点冷，爬上了一块石头蜷缩了起来，太阳最后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一身银饰在金红色的夕阳下微微闪着暖光。
吴邪歪头看了看身旁略显不自在的人，“真的不去说一声？”
“废他娘的什么话，赶紧走，胖爷我还等着分钱呢！”胖子尴尬的推搡了吴邪一把，逃跑似的率先走上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渐远人烟，原本还算齐整的小道再次变得崎岖坎坷，湿滑的苔藓浸了水后更加难以踏足，齐膝的灌木丛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忽然窜出来蛇虫之类的毒物。
吴邪觉得有些头晕，在地穴中就存在的一点恶心感在离开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开始愈演愈烈。
他不敢肯定这是因为他在地穴里吸入了太多硫化氢气体还是因为爆炸时摔伤了头部，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难受也只能自己扛着，他也不想多找麻烦，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当他们在死尸客栈休息了一晚后情况竟然再次恶化，他开始觉得恶心的厉害，一站起来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吴邪努力想坐起来，但眼前一片花白，他险些就这么翻到地上。
之后的事情吴邪没多少印象，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鼻间全都是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吴邪捂着头坐了起来，倒没多少惊讶，“多长时间了？”
“不长不长，我还以为你想醒过来至少得等明天呐~”
身边的人笑了笑，抓起一个苹果随手抛了几下唰唰几刀削掉表皮，“吃不？”
吴邪无语的看着那货一边问一边自己啃了两口，决定无视他的问题。
“就你一个？”
“坤子回你们家报信去了，胖爷在食堂打饭。”黑眼镜把刀在指缝间转了转，干净利落的把苹果从中间削成两半。
吴邪伸手接了一半过来，但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拿在手里摆弄。
没想到这次还是没能妥得了进医院……不过也还好，下地淘沙这种事，进去的人能一个不少囫囵着回来本身就是件挺让人庆幸的事。
医院这种地方老实说吴邪都已经呆习惯了，上辈子哪回下地差不多都得住上十天半拉月的，几乎已经快成了他的备用宾馆。
不过这回院住的可真不是时候，他现在没闲功夫跟一帮子大夫打交道。
“要不咱们跑？”吴邪斜眼看了看外面明媚的春光，认真的提议。
“你要是不怕三爷削你大可以试试，我倒是无所谓。”黑眼镜懒洋洋的伸开胳膊，“我会躲得远远的。”
“……”
吴邪倒是不担心他家三叔——不管哪个现在都还在未知的角落里猫着呢，绝对没空搭理他。
不过黑眼镜的话让他想起了潘子，他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还得挂着那老狐狸，吴邪不希望让他再来操心自己。
他想，上辈子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大概要改改了，毕竟大家都还在，他还不能活的那么无所谓。
他把枕头垫在背后，黑眼镜自觉的帮他把床摇高，让他能够坐的更省力一点，吴邪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异常的悠闲自在。
没一会儿，胖子钻了进来，一眼看到他，自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好在胖子顺道也带来了一条好消息，他中毒并不重，就是后来耽误了治疗才会有这么大反应，现在之所以还得住院主要是因为胳膊上的那道口子刚刚缝合还得看看情况，应该不用住太久。
“不过你小子可真够能装的。”胖子不满的、愤愤不平的道，“要不是胖爷我撞见你他娘的就交代了你知不知道？！”
“反正你撞见了嘛。”吴邪陪笑道。
胖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纠结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一屁股从旁边的床上坐下。
他这样的态度倒让吴邪觉得有点不自在，尽管他已经习惯了生死一瞬间挣扎搏命的日子，但胖子的担心也是真的……
可他也没办法给出什么承诺，下地淘沙，做的是掉脑袋的生意，尤其是这盘赌局，置身其中生死有命，非人力可违逆，拼与不拼原本也由不得己。
想来胖子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宁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吴邪心底有些恻然，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这死胖子了，黎簇那小子自己作死不提，余下的人多多少少都跟这场局有所联系，只有胖子一个莫名其妙的被他牵扯进来，陪着他摔了一连串的跟头，到最后连命也搭了上去。
胖子其实老早就累了，他这副心态其实早就不适合再干这一行了，要不是为了他，他完全可以靠着以前攒下来的家当找个好女人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娘的，都是什么破事！”
胖子忽然发狠似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把包子拍在床上，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精肉的包子被他咬的汁水四溢，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他娘的也吃！不吃对不起自己！”
果然不愧是胖子，这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未免也太强大了。
吴邪抽抽嘴角，然后无声笑笑。
之后的几天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表面上一切如常风平浪静，但其实暗地里的风浪从来没有停止过。
吴邪出发之前安排下去的那些暗线终于开始慢慢发挥作用，无数消息通过或明或暗的渠道传递到他手上，虽然现在能够起到的作用还十分有限，但这第一步算是平安的踏出去了，随着人员的慢慢扎根扩散总有一天可以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说起来这辈子他其实还沾了胖子一个大光，上辈子云彩死后胖子归隐巴乃原本的势力走的走散的散，而他自己身边又面临着无人可用、无人可信的囧境。
那时候才算是真的白手起家呢。

在吴邪住院的第三天，潘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他的脸色有点憔悴，这让吴邪警觉了起来，本来潘子直到这时候才来看他已经就让他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了，现在一照面他立马明白过来绝对有事发生。
他摆了摆手示意胖子把门关上，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潘子赶忙道。
“是三叔？”吴邪打住他的话，潘子脸色顿时一僵。
“小三爷！”
“不用瞒我。”吴邪轻轻揉着太阳穴，“他是我叔。”
算算时间，他家三叔应该已经在去云顶天宫的路上了，尽管因为隔得太久这段经历他记得不太清楚，但依稀知道当时虽然险象环生但没出什么大事才对。
他本来还想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去云顶天宫把那家伙捞回来，可看现在的情形蝴蝶的翅膀大概又把一切搞得换七八糟了。
“三爷失踪了。”
沉吟许久，潘子还是开了腔。
吴邪沉默了一瞬间。
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这场局形势诡谲莫测，瞬息间的抉择带来的往往便是千万种变数，谁也没法说一切尽在掌握。
可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足以让他触动。
这就像是开战前吹响的冲锋号，预示着真正惨烈的战斗就快要正式打响了。
“在哪？”
吴邪的眼睛微微一闭，再睁开时其间锐利的锋芒已经压抑不住。
潘子心里一惊，自家小三爷出去一趟后似乎又变了不少。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坐着最后的权衡，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颅，缓缓吐出两个字。
“抚仙。”

第三卷：抚仙古城
第一章：失踪
坐在快艇上，听着马达轰轰作响的声音，宽阔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际，只能看到偶尔有几艘渔船还在趁着天黑前的这一段功夫抓紧捕鱼。
夕阳下，天和湖面连成了一片瑰丽的金红色，快艇翻开的水花如同撒上了金屑一般闪闪作亮。
两千多年前，云南抚仙湖畔有一个古国，司马迁在《史记》中称之为"滇国"。
滇国的疆域主要在以滇池中心的云南中部及东部地区，境内的主要民族是古代滇人部落，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滇国在云南历史上大约存在了三百九十年，出现于战国中期，消失于东汉中期。
在滇中及滇东北地区发现的四十多个滇文化遗址勾画出了古滇国的疆域轮廓:东至陆良、泸西一线，西至安宁、易门一带，北到昭通、会泽之地，南达元江、新平、个旧之境，南北长约四五百公里，东西宽约两百余公里。
据史料记载，西汉元封二年，汉武帝兵临滇国，滇王举国投降，并请置吏入朝，于是汉武帝赐给了滇王王印，令其复长其民，而这枚纯金铸就的滇王印在两千年后出土于石寨山，直到此时考古界才确信滇王之说确有其事。
据潘子说，这次三叔的目的地，就是传说中古滇国的都城俞元。
而这座城，据说就沉在脚下这座湖的深处。
“吃饭了~”
黑眼镜远远的招手喊道。
吴邪回过神来，最后又看了一眼湖面，才转身往船舱里走去。
说是船舱，其实就是个金属搭制前后漏风的敞篷，船主正坐在边上处理刚刚有点损坏的渔网，一边的女主人已经将做好的鱼端上桌了。
鱼是水里现捞的，煮鱼的水也是取得湖里的水，澄净瓦亮，铜锅里放上生姜、大葱，把现杀的鱼除去内脏放入煮沸的锅里，汤汁逐渐变得乳白，最后加上一把香菜装盘出锅，汤汁鲜甜鱼肉脆嫩，是当地出了名的美味。
“啧，味儿倒是真不错~”胖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混的道，“回去的时候咱也带几条慢慢吃。”
这回他们来并没有包船，船上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对前来旅游的夫妻和几个放假游玩的小伙子。
听到胖子的话，小伙子里有个人没忍住说道，“那是糟蹋东西，这种味道只有在湖边才能吃到，你就是把鱼拿回家里去煮也一样做不出来。”
“为啥？”潘子问道。
——这回他是自己非要跟来的，吴邪也劝不住他。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有点阴沉，加上他身上那股子狠劲，搭话的那小伙子好像有点怕了，没再搭腔。
不过他旁边另外一个小伙子却没往心里去，反而把胳膊搭在同伴的肩膀上探过头来，一脸神秘的道，“你们真想知道？”
“卖什么关子呀。”胖子不满的道，顺便抬手又给自己装了满满一晚鱼汤。
被搅了兴致的人有些不高兴，但一转念又笑了起来，凑到他们边上，低声道，“这里的老人说，抚仙湖的水，是尸水。”
“噗——”胖子刚喝到嘴里的鱼汤就这么贡献给的甲板，脸色铁青的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碗汤，喝也不是倒也不是。
眼见恶作剧成功，几个小伙子都是一阵大笑。
“卧/槽……”
还是船老板厚道点，一边笑一边又给胖子盛了一碗，“别听他们的，死人肯定有嘛，好多掉进去淹死的都没捞到嘛，不过哪个湖里没淹死过人，要这么算大家都得渴死了。”
“这倒也是。”胖子悻悻的道。
“不过这里可真是好地方，又好吃、又好看的。”
“这才到哪啊。”船老板笑道，“澄江真正厉害的是江里的大鱼！特别特别大，门板那么大的太平常了，快艇那么大的也多，但还有更大的，这湖里面以前有两座孤山，你看现在只剩下一座了，就是因为其中一座被大鱼给拱倒了。”
“大鱼？”吴邪停下吃饭的动作。
船老板看了吴邪一眼，“客人是外地来的吧，我们抚仙这里有的是大青鱼，现在还不是时候，您过两个月再来，没准就能碰上青鱼结阵呢。”
“青鱼结阵又是什么？”
吴邪探身给船老板盛了碗汤，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船老板也不客气，把手从衣服上擦了擦接过碗来，先是美美的喝了一口，吊足了胃口以后才故作神秘的道，“到那时候啊，湖面上就会有数万尾大小不等的青鱼列队环游组成鱼阵，那场面你们是没见过啊，啧，壮观极了。”
“鱼不是轻易不会上浮吗？”
“嘿嘿，那是，要是在别的地方可看不到这种场面。”船老板又喝了口汤，兴致勃勃的道，“我们这老一辈的人都说千年以前发生过地陷，有个古代的大城被湖水给淹了，那一带的滇王随着城池沉尸湖底，尸身就化为了一条大鱼，被困在城中找不到出口，每年这抚仙湖里的鱼群啊都是来成群结队前来参拜它的，因为那些青鱼啊，也是淹死在湖里的古滇人化身。”
吴邪几人互望一眼，虽说这些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在人们口传耳听的过程中容易被加工和篡改，真实性值得怀疑，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干他们这行的对这种志怪故事往往都会报以七分谨慎三分敬畏。
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吴邪有意多问些东西，拉了那船老板在桌子边上坐下，船老板也很健谈，一听有人感兴趣立刻兴致勃勃的把抚仙湖的那些传说一一讲了出来。
水底下的古城池，水下行走的人，沉没的僵尸村，十几年前打捞上来的白毛大僵尸，还有传说中住在水底能带给人好运的海马。
这些传说在当地人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无知的人在长辈们的耳濡目染下都能随口说上一段，但对他们这些土夫子来说其中值得推敲的东西就多了。
就算这些传言中只有几分可信，这水下的世界恐怕也是个要人性命的险地。
船最终在孤山岛岸边停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旅游的旺季，来这里玩的人也不算多，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了整座岛，这样的环境总能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好，但是这里意外的安静，不仅没有喧嚣的人声，甚至连虫鸣鸟叫好像也完全没有。
从孤山上看周围的水，感觉色彩特别深暗，明明很清澈的湖水，看上去却是黑色的，透着一股子邪性。
直觉就不是个好地方啊……吴邪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该给他三叔点个蜡还是该无奈他家三叔花样坑侄子的技能又升级了。
等找了一家旅社住下，随便吃了点菜，几个人开始动身勘探这周围的环境。
从风水上来看，这座岛位于气脉的气眼所在，如果底下真有不妥，在这边应该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这一晃就晃到了半夜，原本安静的岛上突然变得很吵，岛周围的水像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响个不停，吴邪拿手电筒一照，水里全是黑色，再定睛一看，水面下几乎全是将近半米长的黑色青鱼，一个挤一个，浮在水面，全部绕着岛游动，场面堪称惊悚。
“卧槽，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胖子惊叫道。
黑眼镜在水边蹲了下去，拿手在水里搅了搅，拔出来的时候手里头捏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黑眼镜把那条鱼捧到眼前仔细的端详，口里啧啧称奇。
吴邪在他旁边弯下身子，“看出什么了？”
“尸、气。”黑眼镜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但看吴邪没一点配合的样儿又有点意兴阑珊，他一下子把鱼扔回水里，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手，笑嘻嘻的道，“小三爷，这东西——八成是靠吃尸体长大的~”
“我勒个去，这底下该不会也有个尸洞吧！”想起白天的事胖子有点恶心，其实他也算身经百战，猴头酒都喝过了，吃个把尸水煮出来的鱼算算也不是啥大事，但是说归说，一想到这些鱼可能是吃死人肉长大的，他肚子里还是有点往上冒酸水。
而另外一边，坤子已经从包里拿出潜水镜和小型氧气罐装备在身上了，“我先下去看看。”
潘子露出迟疑的神色，他不是很信任这个由黑眼镜带来的人，但怎么看这都是个行家里手，现在这节骨眼上也不能得罪。
他打开背包，拿出装备一件件套在身上，“我也一起去吧，事关三爷，不亲眼看一看潘子我实在不放心。”
坤子看了吴邪一眼，没说话。
吴邪倒是不想让他去冒险，可凭潘子的倔劲他也劝不住，只能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水下。
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水面上扑棱棱像炸开了锅一样的鱼群渐渐散去，但下到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一点浮出水面的迹象。
吴邪神色未变，但心里终究是有些紧张了。
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口哨声，一个当地人从岸的另一边快步冲了过来。
他们之前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没有监控，二是因为地方比较偏僻，没想到竟然还能被巡岛的撞见。
吴邪冲黑眼镜使了个眼色，后者很自觉地三两下把包藏好。
胖子颠着肚子笑容满面的迎上那个人，大嗓门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连这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没一会他就又返了回来，做了个搞定的手势，而那个人拿着把手电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还好。
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来看，最多三年以后，抚仙水底有古城的传说就会被证实，到那时考古队就会进驻这里，所有安保等级都会提高，就不是现在这样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嘿，小天真，听他们说，貌似他们万鱼朝圣的日子不知道为啥提前了。”
吴邪歪头看他，胖子跺了跺脚，嘿嘿笑道，“这里的人传说这孤岛是中空的，里面困住了鱼王，每年都有一天整个澄江的鱼会聚拢到孤岛上来朝见鱼王，把食物和外面的消息带给鱼王。”
吴邪皱了皱眉，莫名的想到了之前在船上船老板讲述的那个故事。
这种反常的情况会和当年沉入水底的俞元古城有关系吗？异象的提前出现，和三叔的失踪，和潘子和坤子这一去不回又有联系吗？
他走到水边，眼前的水面仍然时不时就会翻起一阵浪来，一个个黑漆漆的影子在水底下快速穿梭，有些甚至大的离谱。
但水下却依然没有那两个人的踪影，也没有任何信号传回来，就好像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等了。”他弯腰把两个人留在岸上的衣服装进防水袋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并把包甩到肩上，“下去看看。”
黑眼镜无所谓，胖子则是心里担心自然也没异议。
现在还是夏天，但抚仙湖里的水却凉的厉害，一丝丝一缕缕的寒气从皮肤一点点渗进体内，没一会竟让人手脚冰凉身体有点不听使唤。
鱼群在身旁游曳，忽而停顿，忽而又嗖的掠过，偶尔撞在人身上也只留下一瞬间冰凉的触感，一转眼就找不到了。
水很深也很黑，防水的手电到了这里收效甚微，只能看到一团又一团大大小小的黑影浮在周围不断变化着位置，越往下潜黑影就越少，似乎真的所有的鱼都聚集到湖面上去了。
但随着下潜水中却越发暗潮汹涌，巨大无形的水流形成滚筒洗衣机一样经久不息的涡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走。
水中开始弥漫起一丝异常的味道，也许说是味道并不确切，毕竟在这深水里并不能真的用鼻子去闻。
但吴邪却真切的感受得到水中那股子隐隐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味道。
很淡，却又挥之不去。
抚仙湖的湖底很特殊，是倒置葫芦状下沉的，非常幽深，防水的手电照不了多远，也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东西，连东南西北都只能凭着直觉去辨认。
没有办法确定味道的来源，也没有办法去除，他只能抿了抿唇，把疑惑压在心底，提醒另外两个人要小心。
幸好在场的都是些身经百战的，也不至于就这么在水底下迷了路，按照吴三省离开之前留给潘子的图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异常的地方。
湖底的砂石和一团团水草中开始出现很多垒积的大石料，包括石板、石条、石柱，上面都覆盖了一层非常厚的青苔，不少蚌类附着在上面，一层叠过一层。
吴邪潜了下去，轻轻拨开水草，石料上排布着一些椭圆型的凹空，因为水流常年的侵蚀已经有些不大清晰了。
当地人认为抚仙湖中有神气，湖里居住着一群神奇的海马，民国时《江川县志》对此有过记载:清咸丰九年六月，一日早起，忽有飓风吹荡，继而波涛山立，声呜雷响，殆有天翻地覆之势，约一时许，则又风平浪静，海面如镜，少间，则见尖山对面抚仙湖深处有马二匹，灰色而黑鬃尾，由海中窜出，蹄波不濡，双双驶骋至孤山将抵麓，忽而又踅头窜回，如是三次，仍由原处而没。至翌日，三日，亦覆如是，远近与湖滨村落之人均见之。
而这种圆形孔洞在当地人眼里就是海马留下的蹄印，不过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非常熟悉——这就是古代建筑里用来支撑屋梁的支架留下的印记。
既然出现了这种东西，他们离真正的古遗址也不远了。
忽然，黑眼镜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向前一窜，吴邪心里紧了一下，立马一蹬腿跟了上去，但那家伙又很快退了回来，在防水的板子上写了两个大字：小心。
吴邪转头看了看，但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一天到晚装瞎子，眼神比谁都好！
在心里小小的腹悱了一句后吴邪再次向前游去，到现在他们的眼睛也已经习惯了黑暗，干脆灭了手电，没有了灯下黑的困扰感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
黑暗里已经可以隐隐看到远处那巍峨的建筑的轮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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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行尸
终于，甬道走到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扇半边倒塌的石门，厚重的碎石块倒了下来，堆成一堆，而在另一边完好石门上，猴头人身的雕刻清晰可辩。
吴邪隐约记得上辈子澄江、江川等地所出土的古滇国的青铜器具还有青铜剑柄上也出现过类似的图案，这似乎是滇国祭祀用的一种图腾。
“娘/的。”胖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搓了搓，使劲从散落一地的碎石块里清出一条可以走的路。
而走过这道石门，呈现在眼前的情况却让三个人大吃一惊。
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那可能反而会好点。
石门的背后是一间足有十来米高的巨大石室，正对面的墙壁上浮雕着一些奇怪的动物形象，变形的青蛙，长着翅膀的马等等等等。
而在这间石室的地面上，却陈列着数不胜数的尸骸……
地上的尸骨非常散乱，甚至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尸骨来形容，他们似乎经历过一场大火的考验，被烧灼的地方已经呈现出熔融的状态，甚至已经看不到人的形状……
一度被高温融化的尸蜡和脂肪块在冷却后重新凝结，内脏从体内分离出来，伴着这一地的“东西”铺满了整个地面，所有尸骸在这里不分彼此的静默着，融化成一团，形成一团黑黄色，而在这团黑黄表面偶尔还能分辨出一张张变了形的人脸。
肌肉在高温的作用下扭曲了起来，狰狞的像是被封印在地狱里的鬼怪。
“不好，退出去。”
原本有碎石头挡着的空隙一被打通，燃烧过后盘踞在门后的大量一氧化碳顿时加速涌出,本就不多的氧气被火焰消耗殆尽以后这间石室就成了一间名副其实的毒气室，而这深藏在水底的古迹中氧气的含量原本就远比外界稀薄得多，再加上空气流动的速度远远超过人反应速度的极限，几乎一瞬间这种要命的气体就已经在他们四周弥漫了开来。
吴邪当机立断在的又吸了一大口后把自己的氧气罐按在了胖子嘴上——不晓得是不是胖人耗氧更快的缘故，早在水里的时候他氧气瓶里的氧气就已经耗干净了。
至于他自己，吴邪倒是不怎么担心，他还是有把握能屏住呼吸一阵子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方法是立刻退出这片危险地带，一开始他们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后方那种令人耳根发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一次跟了上来。
嘴唇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吴邪一愣，手下意识的抬起接住那件眼看就要掉到地上的东西。
挺沉，银闪闪的，一个氧气瓶。
吴邪微微皱眉，不解的抬起头，黑眼镜冲他勾了勾唇角，手指在唇间轻点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吴邪一直觉得黑眼镜的笑容很奇怪，明明总是在笑，但那笑容里却总是让人感到嘲讽的味道，尽管大多数时候那份嘲讽会被油腔滑调和夸张的动作掩饰过去。
不过这次倒是难得的有了一分真诚，这一点他自认还是看得清的。
于是——虽然知道不太是时候，但吴邪还是没忍住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他了——上辈子的教训太深刻了好不好，这货哪回都是把他揍个半死以后才会对他这么笑的=皿=。
不知道自己难得的好心被人彻底曲解了的黑眼镜现在倒是心情很好的抽出自己随身的短刀，不过刚一到手又被他塞了回去换上了自家的宝贝手枪。
这时候声音的始作俑者已经冒了头，的确是粽子没错，而且还是最磕碜的那种。
说实话自从看到的第一眼黑眼镜就知道这回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只有稍微懂点行的就知道，粽子要起尸其实是件非常巧合的事情，时机、风水、执念或是各式各类的“术”虽然都有可能达到这个效果，但也都限制着这个效果出现的可能性。
而就算以上几点都达到了，其实也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要起尸的那具尸体本身必须是完整的，至少肢体上的硬性损伤不能太过严重。
而远处黑暗中那些晃晃荡荡的接近的“东西”，简直是在挑战他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缺胳膊少腿也就罢了，肠子流一地也就罢了，可连脑袋都没了的粽子到底是怎么起来的？！
要放在一般的土夫子身上这会儿八成已经慌了神，可是对他这种不找乐子会死星人来说，这样危机重重的场面反而让他觉得有意思。
黑眼镜的枪法很准，说是指哪打哪也不为过，当爆头已经不能对这些东西造成多少影响的时候他果断将目标选在了粽子的四肢上，一时间那些粽子还真没法接近。
见他这边支撑的住，吴邪沉思了一瞬，竟然转身向门里面跑了过去。
胖子有点傻眼，鬼知道剩下来的那点氧气够撑到什么时候，怎么还自己往那要命的地方钻？！
不过他慢了一步没拦住，一咬牙一跺脚迈步跟着一块进去了。
一进门吴邪就发现在成堆的尸骸中央靠下一点的地方有一个爆炸形成的凹陷，而在凹陷的中央好像有东西在反光。
他走过去，发现了一小块边缘已经烧成黑色的氧气罐的残骸。
心里一直悬着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去，他想，他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了，不过既然他们敢在这里放火，这里就应该会有通向别处的通道才对。
地面上不太可能，那些粽子难缠的很，不太可能不追上去，如果有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
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墙壁上高大精细的雕像，可浮雕显然非常古老，常年的沉积和风化在石雕的表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灰“膜”，如果有人攀爬应该能看得出来才对。
难道是在上面？但不过稍一打量他也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烟是往上跑的，出口要真是开在上面他们不太可能傻到放场火熏自己。
“抓紧。”黑眼镜从外面喊了一句。
肢体的残缺并不能阻止那些东西的接近，破烂的尸骸越来越多，失去了手脚的支撑，它们像涸泽的鱼一样翻滚蹦跳着前进，虽然看上去局面还没有脱离控制，但黑眼镜已经退到了接近门口的地方。
他已经没有备用的氧气了——这是个危险的位置。
吴邪的目光迅速掠过周围的环境，小心而细致的辨认墙壁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突破点——但他不能急，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急。
终于，他把目光锁定在尸堆上的那只烧焦了的氧气瓶上。
他是没有勘察机关、寻龙点穴的那份本事，但判断这东西是从哪个方位扔过来的倒还做得到。
可能的方位有很多，他给胖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的转向另一边，两个人分头行动，没一会儿那隐蔽在尸体之下的出口就被他找了出来。
　　通道很隐蔽也很狭小，看上去不像是正儿八经的“路”，反倒有点像是修筑陵墓的工匠偷偷留给自己用的那种。
吴邪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胖子先进去，自己转身快步跑向黑眼镜。
从刚才起枪声就已经停止了，当吴邪赶到的时候，后者正拎着一把短刀在一群烂肉里跳来跳去，不过倒真拦着那些家伙没再前进一步。
吴邪拔刀迎上去。
黑眼镜感觉到了背后有人接近，他微微侧身，手里的短刀蓄势待发，不过他的眼睛虽然不算太好鼻子却很灵敏，就算在这浓浓的恶臭中也可以分辨那一丝熟悉的味道，他把刀微微侧开，把一具尸骸伸向吴邪的腐烂的手臂剁掉。
吴邪直接把氧气瓶塞向他，后者张嘴叼住，还没等他表示点点什么楚在他嘴上的东西忽然加大了力道，“呜呜，呜唔唔……”【徒弟你好狠……】
吴邪一手拽着他后跳，落地后两个人拔腿就跑，总算顺利的进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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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链接在哪呢………？

第四章：吴邪？
另一边。
自从下了水，张起灵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徘徊在附近，而水下的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
其实这回他本来没打算走太远，带的东西不够是一点，他也怕万一吴邪他们真的追下来会遇到危险。
可是他们在水底下暗道的入口附近真的找到了吴三省用过的东西，潘子怎么也不肯就这么回去，而他现在这个伙计的身份在这件事上没多少话语权。
不过真正打动他的还是潘子的那句话，他说要是回去吴邪他肯定会跟上来，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要是他们先去看看，运气好找到三爷带出来，就不用再让小三爷再来冒险了。
……于是尽管心底觉得有点勉强，可他也没反对。
开启了机关后，两个人立刻受到了攻击。
他们遇上的跟吴邪他们进来那时候的小猫小狗两三只可不是一个级别，尽管玩了命的逃了出去，却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装备，这时手电也已经快要没电了，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他们只好能省则省，摸着黑往前走。
张起灵微微落后一步，默默将手按在墙上。
细微的震动通过指间传到心中，因为隔着一层指套，感觉比以往要模糊很多，他只能更加用心的去分辨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感觉得到危险并没有远离，所以必须加倍小心，这个人是他带进来的，他就必须得完完整整的带出去，这和他以往那些次经历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能失败，不然他没法再回去见那个人。
甬道中空旷无比，脚步声在这里显得异常清晰，可在这种情况下声音反而成了一种负担，每一步迈出去，踩出来的动静都好像直接撞在了心里，让人心里忍不住发颤。
潘子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黑暗中一点亮红格外的显眼，“小子，你是怎么进了这一行的？看你这身手也是练过的吧，怎么就想起来干这要命的勾当？”
怎么进的？应该说是家学渊源吧。
心里想着，嘴里却毫不停顿的道，“之前家里遇到些事儿，我需要钱，而这个来钱快……潘爷你呢？”
“我？我是为了三爷，咳咳。”不小心被烟呛了一口，潘子咳嗽了几声，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张起灵不知道这种时候是应该安慰还是别的什么，索性没说话，一门心思的感受墙面的变化。
他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抚摸手底下的那块墙壁。
“这里有条暗道。”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有人过去了。”
石砖上的青苔有摩擦后留下的痕迹，看样子还很新鲜。
潘子也立刻紧张了起来，可等他们费劲的把机关弄开，眼前呈现的东西却让他无比失望。
没有人，甚至都没有粽子，只有一间倒塌的竹屋的残骸和一些看上去就非常古旧的生活用品。
“娘的。”
潘子骂了一声，泄气的坐了下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到竹楼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有人吗，救命……”
两个人脸色徒然大变。
“谁？！”潘子高声道。
声音有点熟悉，但他一时间却分辨不出来，倒是听到回应后那个声音很快再次传出，这次声音变得高亢了一点，惊喜似的道。
“潘子，是你吗？！”
潘子顿时蹦了起来，整个人立刻扑到那堆凌乱的石头上面。
“小三爷、是你吗小三爷？！”
青年的声音从圆木和竹枝的缝隙中传出来，带着些如释重负的味道，“潘子，是我。”
“小三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潘子闻言大急，立马开始扒拉那些沉重的木头。
张起灵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吴邪的声音，这个地方已经非常深入了，按理说吴邪就算跟进来了也应该在他们在后面，不可能绕过他们一下子跑到前面去。
不过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理解，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上前，本能开始清理那些残骸。
值得庆幸的是这间竹楼大部分是用竹子制造的，虽然也有固定用的木架支撑，但总体来说并不算重，尽管一身狼狈，但被压在底下的青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潘子递上了一瓶水——那是他们手里最后的一瓶水了——青年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生怕他再呛着什么的。
“咳咳，潘子我没事。”青年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骂骂咧咧的抱怨着爬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落进了张起灵的眼睛。
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虽然默不作声，但心里刚刚平息下去的那丝疑惑再次冒了头。
青年的做派毫无问题，全然是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他所该有的样子，开朗，豁达，还带着几分孩子似的天真直爽。
他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他心底深处所怀恋眷念的那副样子。
……可是不对。
青铜门前的匆匆一瞥，那个男人眼神睥睨、笑容锋利，决绝的近乎残忍。
“小三爷，你怎么跑这来了？！”潘子心疼的道，顿时打断了张起灵的回忆。
那个人使劲的摆着手，“潘子你就别提了，老子倒霉死了。”
张起灵冷眼旁观着潘子愤愤的咒骂胖子和黑眼镜的不靠谱，他没有忽略那个人眼底一瞬间的流光，想来他已经注意到了潘子话里的信息。
其实冷静下来再看这个“吴邪”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还是有些细微的出入的，但潘子对那个人没有防备，这些建立在长久相处后才能发现的区别他自然也无从查觉。
那个人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一直很谨慎，看似随意，但其实他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包含任何信息，每一句都是实打实的废话，而废话往往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破绽。
不过就算心里明白这个人不是吴邪，他也只能继续旁观默默提防，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没有立场去揭穿这件事。
按照“吴邪”的说法，他是被另一伙子人给劫到这里来的，他们想从竹楼里找什么东西，可是竹楼塌了，他没来得及跑正好被砸到了里面。
地面上确实有凌乱的脚步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山洞边上，“吴邪”说他们还带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一直昏迷着，被厚厚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究竟是谁……潘子急了，赶忙想追上去。
石壁下方有个向下的洞穴，洞穴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趴着往前走，不过洞穴的四壁还算平整，上面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倒像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水道。
爬到快到出口的时候张起灵发现了一具新鲜的尸骸，尸体的头部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皮肤表层就好像被强酸溶解了一样血肉模糊，连五官都溶成了一团。
他把手往尸体上按了一下，发了霉的衣服下面摸上去手感很怪，他把衣服掀开一角，发现衣服下面被撕了个大口子，内脏几乎全都空了。
“吴邪”从他肩膀旁边探过头来，发出一声惊叫。
张起灵忍着伸手把他拍开的冲动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爬。
后面两个人小声的讨论起来，内容他没认真听，大抵就是潘子不停地嘱咐“吴邪”千万小心。
他率先从水道中爬出去，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四周。
忽然，他直觉的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人窥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