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霜繁同宝福来事无巨细地将帐目琐事理清了报与敏瑛。
彼时敏瑛正逗猫玩,听毕霜繁禀报,淡淡道:“侧福音有心了。只是未曾见格格同来?”
吉英满腹牢骚,恨声道:“格格不肯来,又暗里支人骂我们侧福晋。”
霜繁厉声斥吉英,吉英却仍装不听见,说:“奴婢也听说了,格格到现在还没来向福晋您请安,真是目无尊卑!”
敏瑛摸着猫毛,笑道:“格格今儿才十五,不必计较。”
霜繁瞪了眼吉英,赔笑:“妹妹管教不善,给福晋添了烦心事。”
敏瑛道:“你不必这般。往后府里诸事你我一同打整。”
二人正说话,便听外头传来阵笑声,接着便是桃琴跑来说格格来了,于是见一袭宝蓝明粉缎衣的女孩儿领着抱书走了进来,规矩地请了安。
敏瑛让思音把猫抱出去,问:“格格身体好些了?”
格格声音似银铃般:“好多了,本来今儿不想来的,若不是抱书劝,我打算明儿再来。”
敏瑛道:“不知道你今日身子不利爽,才叫你与侧福晋去打整事务。”
格格瞄了眼霜繁,点头道:“哦,是这样。又不早说,早说是福晋叫的我就随着去了。”
吉英道:“格格这话是不把侧福晋看眼里?”
格格撇嘴,翻了个白眼:“倒不是这意思,只是昨儿我左等右等王爷也没来,到睡下了好久才来,心里不舒服。后来倒想明白了,王爷原是按着身份地位来的。结果今天我偷偷去看了王爷,长得就那样,俩眼并个鼻子加嘴巴,根本没有我出嫁前想得那般好看。”
敏瑛听着她说,自己也笑了,她也对永琰没什么感情,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想到这儿,敏瑛便笑出了声,但很快便意识到这样不符礼仪,便轻咳两声,道:“还没问格格你名字呢。”
“你猜。”格格嘻笑,“猜中了我便告诉你。”
“格格。”霜繁沉声喊了这一句,“尊卑有序。”
格格瞅了眼霜繁,淡淡“喔”了声,才向敏瑛道:“竹猗。诗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敏瑛笑道:“《淇奥》不是赞美男子之诗吗?不过倒可看出你阿玛额娘对你的期盼。”
敏瑛原打算问问竹猗其他事,未料永琰身边侍候着的宦官鄂罗哩哭丧着脸来报说庆妃薨了,敏瑛惊了一惊,眼见四周皆是人不好表露,便点点头问:“王爷呢?”
鄂罗哩垂头道:“庆妃娘娘养了王爷一场,王爷本是要去致丧的,结果着皇贵妃拦下了,说只单让您去就够了。这不,奴才就给您报来了。”
敏瑛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鄂罗哩擦了下眼泪,吸吸鼻子道:“今儿早上,浣纱局外的井里头,俩宫女儿发现的。”
“今儿早上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敏瑛狠声道,“罢了,你们先出去,我换身衣裳,即刻便去。”又望向霜繁:“劳侧福晋吩咐下去,府上人这几日一律不得做喜事儿。”
景阳宫内,缟素铺了一地,敏瑛由思音扶着进了内,跪到灵前拜了三拜,听着众人殿外哀哭,不觉也动了伤弦落下泪来。
正准备起来帮衬料理诸事,便听外边有人正讲话,一个声音小心翼翼道:“庆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死了?”另一个声音冷冷道:“让人发现了。”
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又道:“什么事儿让人发现了?”
冷冷的声音道:“还能有什么?她和皇贵妃干的那点破落事儿呗。”
敏瑛示意思音噤声,自己偷偷望去,那声音小心的是乾隆爷的恪嫔,另一个是颖贵妃。
颖贵妃朝恪嫔道:“皇上给庆妃追封为贵妃,本来是让愉妃料理后事的,愉妃身子不适,让本宫来了。”
恪嫔道:“姐姐听说了吗,皇贵妃让那俩宫女儿去花园作差了,说是安抚她们见着…”
“皇贵妃,”提及此,颖贵妃便冷笑一声,“这种龌龊手段上位的女人,本宫连听着都恶心。”
恪嫔睁大眼睛,不解:“皇贵妃自上次与您抢七公主后就被太后打压,咱们蒙古势力也强了,贵妃为何还……?”
颖贵妃冷道:“忻妃,淑嘉,那拉氏,哪一个不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