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爹强行扔来神都，为着扶持姊妹。但我在嵩阳书院悠闲多少载，一朝被丢来国子监，还真有点不适应。荆溪裴氏就读的子弟不差我一个，到底大家都是为着荆溪裴，比如三弟，比如这位表兄弟。甫散课，有意同他一道）
表弟。
（收拾完东西，正赶上他也刚收拾完）一道？

【 散课钟声敲响，诸贵子学生都坐不住了，在夫子沉吟一声，合上典籍长袖一挥后，轰然散了。】
【 杨湛条理有序地整齐几案上的典籍，将小毫挂回笔架，摄衣起身抱起适才理选的典籍，应了身旁表兄裴行谨的邀约，与他一行。】
【 阳日正好，浮云淡，二人并肩踏出学堂，走在游廊，微风吹起衣袍。】

表弟刚来神都，可还适应？
（说得自己像是东道主，实际也是他方来客。只不过姓裴，便算半个神都裴的东道主。缓步走着，脚下不急）
国子监的膳食，可用过？比起裴府如何？
（我俩不住监舍，才能有此比较。我个人认为，国子监的膳食不太好吃，没有裴府贴心）
说起裴府，就有趣了。

【 杨湛到神都洛阳，一月出头，就同裴行谨上国子监求学，与贵子寒族齐坐一堂，听官家夫子悬河滔滔，讲典籍评诗文诸类。】
【 一月余下来，杨湛已习惯国子监这种日复日烦闷枯燥的日子，时不时贵子寒门争嘴倒是能了解一乏。】
：习惯的，劳谨哥挂怀。
【 少年郎君子持笑，他对于母家之事少之又少，在华阴，裴贞与他和杨媚所道的也不过是两位舅舅年少的糗事。】
：嗯？湛不知，有何逸事？

我甫至裴府，墨白已将各事探听清楚。前些日子，六娘自请入宫，其间种种，沸沸扬扬。且不论为何甘愿去那牢笼，我倒是好奇那最为人争议的一句——
（有意卖会儿关子，一顿方道）深宫立场，这裴氏，是代表裴公的裴，还是裴右丞的裴？
（这句话太过惊人，饶是无心听来也是难忘。更何况是常日里闲暇就爱碎嘴子的裴府使人奚女们，自然是将这些事记了个清清楚楚。）

【 裴行谨所说沸论，杨湛在住裴府后，或是游廊拐角，或是山石雕窗后，又或是院子里闲坐，总是能听下面仆从议论。主人家的家事儿，成了下面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实数不该，只是震威一时，难保长久。】
【 杨湛自觉于裴家之事，始终是个外人，也少与杨媚论道，自然插不上话，且听且过，不过在人屋檐下，想置身事外是难的，更何况裴家还是裴贞的归家。】
：哦——
【 杨湛一顿，若有所思，复向身旁的裴行谨一询。】
：可只是分庭两方？立中而选？

（墨白实是八卦不假，但着实用在了正处。于六娘这个妹妹，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关心——实是同胞长兄的手足无措。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一些，再自己分辨拼凑出一个六娘来。杨湛定然知晓，也同我有一样的疑问）
我实是不懂这个妹妹的心思，她这么问，分明是谁也不想选。
（——）但是，有何意义呢？终归只有一个荆溪裴，阿耶教我来神都，也是为了荆溪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 杨湛淡道。】
【 裴知绛与裴家生有嫌隙，这不难看出，杨湛知杨媚知，在裴家做活的仆众都知，这样的嫌隙起初只是山崖一痕，日长，细痕生沟壑，可成一线天。】
【 只是裴知绛的嫌隙因何而生，恐只她自知，旁人窥不得半点。】
：裴家名望，连湛都得依仗一分，更何况知绛。
：说到底，她终归叫裴知绛，荆溪裴氏的裴知绛。荆溪裴氏所流传下来的血脉是断不了的。

确实如此，只是裴府这样和睦、周到妥帖，我实在想不出这冰从哪来。
（许是寄人篱下的自哀，我却总觉不至如此。到底只是一脉相承而分两支，如何就能自哀尤甚？或许有隐情，女儿家心思细腻，其间种种不得而知。闻言颔首 ）
是了，名前裴是荆溪裴，血脉传承、律法所定，我们皆出荆溪裴氏。家族倚仗、家人亲情，又岂是轻易断得了的？
（于我们亦如此。裴家出了三品四品，子弟皆赴国子监。我本意并非想走这一趟，不想去朝堂那淌浑水）
锦上添花，你我皆不易。

【 杨湛缄口，持一弯温柔的笑，将怀里揽着的典籍一面抬着一面整理，一路走来，有些松散，险些掉了下去。】
【 如若他放任之，怀揽典籍必会滑落下去，届时他还得去弯腰捡，不过他还年轻，弯腰捡物的动作并不难，只是这样难免耽误。】
【 与其等它落了再捡，不如趁它还在怀中之时就整点清楚，免得横生枝节。】
【 杨湛是这样想的。】
：走，去吃饭，不知今日公厨备了甚等着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