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观、政
观兴冲冲去找政，先坦白自己把事情告诉了礼，政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观说都说了。而后观与政一起想主意。政想到，自己可以洗冷水澡，再发热一回，要求太医再开一回仙药茶。而观在四所茶房灶后观察，但小太监这回什么料也没加。观泄气而归，政狠狠心，在茶碗里加入了人参末，并打算留这茶盏到傍晚太医复查时给太医看。
说明：政最近在尚书房表现一般，同一手段小太监也不能用两次。政陷害小太监，也是无奈之举，无缘无故不能撤换他，留着他是祸害。

1.
（藏锋轩下植柏，自子诞而立，积于今数年，其叶亭亭如盖矣。）
（小儿独坐轩中，课业已尽数藏匿，案上唯留木器弹弓，诸物皆昭彰其顽固之心——此乃不得已之一。此处少有人问津，只因藏锋处四所之东，犹似云深不知之处。我正欲执笔时，门扉却被人启开，一道明晃晃的天光皆此照入我的厅堂，借曦日，我看清了兴冲冲的来人，正是知我心意的昆仲，倒欢颜。）
（于是紫毫弹弓悉皆被我弃掷，我起身寻他，勾肩搭背，共往案上去）“五哥瞧来兴致不错，难不成，有什么喜事？”

【事托琼妹，未曾想又牵扯上礼母妃，不愿此事再使旁人知，问安时便也不曾透露给我额娘。我想政弟心有执念，怕是也不曾与他额娘说过。好在，琼妹已问出结果。真相距你我，曾不盈寸。】
政弟，你留给我的茶渣，我托人去御膳房问，已有眉目，不过......【愧色浮现。】礼母妃恰巧也在御膳房，就，就也知道了。

3
（他面上的笑是掩不住的，尤是那平素沉静的双目，如今更有神采，是阳乌皆难以掩映的熠影。我曾将此事真相一清二白地剖给他，只因他为可信之人，当日一壁相隔，三伏相伴，我已知昆仲之情，纵暑热难灭。他太赤忱，我不便推拒三舍。）
（后话，却令人不由沉下双目，覆于他肩上的手微有起伏，竟将他衣衫变得褶皱。目色微冷，他愧色清晰浮现，我只一叹，又垂首以观）
“此事……终究还是让他们都知道了。可五哥，此事知道的人越多，我们的处境便越差。”（却摇头，令众人退避）“罢了，五哥都说了，覆水难收，别无他法了。”

是我之过。【不作矫饰辩解，愧然应下。】
【因谨慎起见而假托因此茶而中暑，还烦琼妹去问。未料到琼妹年幼，礼母妃一问就知仙药茶并非治“暑”，谎言一破，我无处可逃。】
但礼母妃提点，政弟虽有茶渣，但无实证指向。既是茶，定与四所茶房有关，小太监要加点什么，避不开茶房。
【提起茶壶，沏茶。】可从这儿入手。

5
（他太坦然了，丝毫不掩，丝毫不辩，眉目中的霜寒终融于他的一腔炽热中，于这白昼阳乌融散重天，不知所踪。手虽垂落，却在下首拽了他衣摆，将他拽到案前安坐。其上是茶，却是额娘那处着人添来，方可令人信赖。瓷盅注茶，唯余三滴于案，不拘小节。）
（微有沉思，我视他双眸，如是颔首）“五哥这么一说，倒也有理。侍监动的手脚，定从茶房下手，有其一——便会有其二。”
（灵光乍现，略有微光，我抬首，坚毅隐目）“若是……我再发热一回，便可让太医再开一剂仙药茶，如此，便给了他再动手脚的机会，或许，我们也可查到一二端倪。”

【一句怨言也无，令我稍稍愕然，眉目间的愧色才下，心头添一二暖意，政弟待我心诚至斯。饮一杯茶，生出万千烦恼丝，细微处可杀人，我算是见识了。】
一击不中，必有后招，就不知道，她所谋的到底为何。
【小儿腹泻乃最寻常的病症，兄弟姐妹，没哪个不受这祸害的。政弟是因仙药茶，旁人呢？毛骨悚然。】
不可！你方病愈，怎能以身试险。【断不答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来！

7
“蛇还在洞里，若不引，它怎会露出獠牙？”
（未曾一击必中，定心存侥幸，欲来日卷土重来，故技重施。如是，我便以身为饵，欲引蛇出洞，方知其人所思。只我言语将将落定，尾音尚悬，他出口制止，说的未有迟疑，也说的斩钉截铁。我只摇头，我愿以身试险，却不愿他因我折损——我担当不起。）
（我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二三下，目色太深，尽是决绝）“不可，若换了你，想必他们便不会下手。五哥，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要害的是我，只有我才能引出他们。况——”（语停，手落案旁）“不能因为我让你犯险，我会愧疚。”

可你——
【仍欲劝阻，一触他眼神，知其心志坚定不可催，他已定下主意。罢了，多说无益。】我助你。
【转道来将这主意周全，取二三茶盏，将案几做沙盘，整理几处必经之地。】
我想过，一路上只有两地可动手。如要在路上下药，那就只能于此拐角处，我令伴读在树丛中候着；如在茶房就下手，灶后可隐匿人，我亲去茶房守。

9
（坚不可摧，堡垒铸我双目，纵他亦难倾覆。我只郑重颔首，令他知晓我心，一壁在他肩上拍过，以示无虞）“有五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孤身犯险，他难能容忍，故所道一臂之力，我心渴求，不溢于言表，一眼则心知。）
-----两日后。
（我与他再逢于藏锋时，却是满目的愁容，只因这次那诡谲的蛇未曾动手，仙药茶好整以暇地送归我身，将高热去除。手边余有泰半，袖中所藏更是人参粉末。我望他一眼，毅然决然）
“他没动手，却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粉末缓入，温汤映我眉目，是少年郎难有的果决）“这样，他必得认了。”（狠心，便要狠自己的心。）

【政弟决绝，非我能阻。唯有依计请太医，忍去悲愤，化为来日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