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站在天台上的时候他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好像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了他还在家里的图书室里捧着福尔摩斯探案集,偶尔眯着眼睛从窗户外头看太阳。
但是不是的,怪盗基德身着白衣,站在月光下高高举着宝石,他的假人吸引了所有警员的注意力,而本人如此耀目如此辉煌的站在这里,却只有工藤新一一人看见——好像他就是来替他作指明灯的。
他朝圣一样的向前走了两步,有点茫然,这一年里他好像在作一场无人知晓的斗争,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帮手,所有的黑夜都是他的敌人,有种东西每晚在血液里冲锋,把凶器扎进心脏。
这无人知晓的凶手不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内,兰柔和美丽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它们蛰伏,只有他看向太阳的时候能听到血液攻击心脏的声音,身经百战的名侦探找不到看不见的凶手,他只能沉默。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宝石的光芒在月光闪了一下,亮丽的像是太阳的光辉,而男人站在太阳下面望着他。
他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苏醒。
怪盗站在风里,披风像是白鸟的翅膀,白鸟的尖喙叼着扑克枪,月光照耀着他,枪尖也闪着光,周围的直升机太过嘈杂,风被喧嚣割裂飞旋过来,红光晃得人眼睛疼,但这都没关系,工藤抹了把脸,听见心里的凶手——听见他的本性嘶吼着进攻。
有什么关系呢,他在平和里生活了一年,没有血没有战斗没有猫鼠游戏,象牙塔里的生活安和的不需要侦探这个身份。可是猎鹰在鸽笼里舒展不开翅膀,没有风撕裂的声音他甚至找不到方向。他摸了一下手上冰冷的麻醉枪,想起来有人问他安全不好吗?
当然好啦,他这时候终于想起答案,但是一个人的朋友是犯罪组织的科学家,他最熟悉的车型是警局的蓝白车,他看的最多的是死亡旁边的爱恨情仇,最喜欢的工作是把恶人送进监狱,最痛快的活动是和一个出名小偷的针锋相对,你还能指望他选择什么安稳呢?
他已然向危险俯首称臣了。
工藤新一眨了下眼睛,他摘下眼镜长呼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小偷看见他熟悉的目光,炽热的,锋利的专属于侦探的目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填补了黑羽的情感,这如影随形的跗骨刺痛终于再次笼罩了他,他最完美的观众回到观众席。
工藤新一!他听见自己大喊,对方抬了抬头,月亮在他眼睛里折射出冷硬的光,某种更加庞大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显露出轮廓,美丽的叫人情不自禁坠下去,但白鸟不会坠落,风托举着它。
他就张开怀抱,来吧,来吧!他笑着说话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飞扬起来,小偷站在月色里,却像太阳一样极端美丽,侦探像把刀刺进他胸口,撞出一串笑声,然后他们坠落下去,风割裂胸口,月亮照亮世界,白鸟的翅膀长长张开,把月亮隔绝在他自己的世界。
青年在这怀抱中把麻醉枪顶在小偷额前,笑着问他。
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的爱人笑着回应他,他亲了亲这危险至极的目光,骄纵无比的反问,你不爱我吗?
他等这一刻等了两年,他什么都怕,除了工藤新一。
侦探就下去吻他。
危险关系,危险目光,危险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