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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宗 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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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六年秋七月,邠、岐二帥及梁之叛將劉知俊俱遣使來告,將大舉以伐靈、夏,兼收關輔,請出兵晉、絳,以張兵勢。
      八月,帝御軍南征,先遣周德威、李存審、丁會統大軍出陰地關,攻晉州,為地道,壞城二十餘步,城中血戰拒守。梁祖遣楊師厚領兵赴援,德威乃收軍而退。通鑑引莊宗實錄云:汴軍至蒙阬,周德威逆戰,敗之,斬首三百級,楊師厚退保絳州。是役也,小將蕭萬通戰歿,師厚進營平陽,德威收軍而退。
      天祐七年秋七月,鳳翔李茂貞、邠州楊崇本皆遣師來會兵,同討靈、夏。且言劉知俊三敗汴軍于寕州,靈、夏危蹙,岐、隴之師大舉,決取河西。帝令周德威將兵萬人,西渡河以應之。是役也,劉知俊為岐人所搆,乃自退。
      九月,德威班師。
      冬十月,梁祖遣大將李思安、楊師厚率師營于澤州,以攻上黨。
      十一月,鎮州王鎔遣使來求援。是時,梁祖以羅紹威初卒,全有魏博之地,因欲兼并鎮、定,遣供奉官杜廷隱、丁延徽督魏軍三千人入于深、冀,鎮人懼,故來告難。帝集軍吏議之,咸欲按甲治兵,徐觀勝負,唯帝獨斷,堅欲救之,乃遣周德威率軍屯于趙州。是月,行營都招討使丁會卒。
      十二月丁巳朔,梁祖聞帝軍屯趙州,命寕國軍節度使王景仁為北面行營招討使,韓勍為副,相州刺史李思安為前鋒,會魏州之兵以討王鎔。又令閻寶、王彥章率二千騎,會景仁于邢、洺。丁丑,景仁營于栢鄉,帝遂親征,自贊皇縣東下。辛巳,至趙州,與周德威兵合。帝令史建瑭以輕騎嘗寇,獲芻牧者二百人,問其兵數,精兵七萬。是日,帝觀兵于石橋南,詰旦進軍,距栢鄉一舍,周德威、史建瑭率蕃落勁騎以挑戰,四面馳射,梁軍閉壁不出,乃退。翌日進軍,距栢鄉五里,五里原本作七里,今據歐陽史及通鑑改正。遣騎軍逼其營。梁將韓勍、李思安率步騎三萬,鎧甲炫曜,其勢甚盛,分道以薄帝軍。德威且戰且退,距河而止。既而德威偵知梁人造浮橋,乃退保高邑。乙酉,致師于栢鄉,帝禱戰于光武廟。栢鄉無芻粟之備,梁軍以樵采為給,為帝之游軍所獲,由是堅壁不出,剉屋茅坐席以秣其馬,眾心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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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八年正月丁亥,周德威、史建瑭帥三千騎致師于栢鄉,設伏于村塢間,遣三百騎直壓其營。梁將怒,悉其軍結陣而來,德威與之轉戰至高邑南,梁軍列陣,橫亘六七里。時帝軍未成列,李存璋引諸軍陣于野河之上,梁軍以五百人爭橋,案:通鑑作梁軍橫亙數里,競前奪橋,鎮、定步兵禦之,勢不能支。與此微異。鎮、定之師與血戰,梁軍敗而復整者數四。帝與張承業登高觀望,梁人戈矛如束,申令之後,嚻聲若雷,王師進退有序,步騎嚴整,寂然無聲。帝臨陣誓眾,人百其勇,短兵既接,無不奮力。梁有龍驤、神威、拱宸等軍,皆武勇之士也,每一人鎧仗,費數十萬,裝以組繡,飾以金銀,人望而畏之。自巳及午,騎軍接戰,至晡,梁軍欲抽退,塵埃漲天,德威周麾而呼曰:「汴人走矣!」帝軍齊譟以進,魏人收軍漸退。李嗣源率親軍與史建瑭、安金全兼北部吐渾諸軍衝陣夾攻,梁軍大敗,棄鎧投仗之聲震動天地,龍驤、神威、神捷諸軍,殺戮殆盡,自陣至栢鄉數十里,殭屍枕籍,敗旗折戟,所在蔽地。夜漏一鼓,帝軍入栢鄉,梁軍輜重、帳幄、資財、奴僕,皆為帝軍所有。梁將王景仁、韓勍、李思安等以數十騎夜遁。是役也,斬首二萬級,獲馬三千匹,鎧甲兵仗七萬,輜車鍋幕不可勝計。擒梁將陳思權以下二百八十五人。帝號令收軍于趙州。既而梁人棄深、冀二州而遁。初,杜廷隱之襲深、冀也,聲言分兵就食。時王鎔將石公立戍深州,欲杜關不納,鎔遽令啟關,命公立移軍于外,廷隱遂據其城。公立既出,指城闉而言曰:「開門納盜,後悔何追,此城數萬生靈,生為俘馘矣!」因投刃泣下。數日,廷隱閉城殺鎮兵數千人,遂登陴拒守,王鎔方命公立攻之,即有備矣。及栢鄉之敗,兩州之人悉為奴擄,老弱者皆坑之。己亥,遣史建瑭、周德威徇地于邢、魏,先馳檄以諭之。案:冊府元龜載晉王諭邢、洺、魏、博、衞、滑諸郡縣檄。天祐八年正月,周德威等破賊,狥地邢、洺,先馳檄諭邢、洺、魏、博、衞、滑諸郡縣曰:「王室遇屯,七廟被陵夷之酷;昊天不弔,萬民罹塗炭之災。必有英主奮庸,忠臣仗順,斬長鯨而清四海,靖祅祲以泰三靈。予位忝維城,任當分閫,念茲顛覆,詎可晏安。故仗威、文輔合之規,問羿、浞凶狂之罪。逆溫碭山庸隸,巢孽餘凶,當僖宗奔播之初,我太祖掃平之際,束身泥首,請命牙門,苞藏姦詐之心,惟示婦人之態。我太祖俯憐窮鳥,曲為開懷,特發表章,請帥梁汴,纔出萑蒲之澤,便居茅社之尊,殊不感恩,遽行猜忍。我國家祚隆周、漢,迹盛伊、唐,二十聖之鎡基,三百年之文物。外則五侯九伯,內則百辟千官,或代襲簪纓,或門傳忠孝,皆遭陷害,永抱沉冤。且鎮、定兩藩,國家巨鎮,冀安民而保族,咸屈節以稱藩。逆溫唯仗陰謀,專行不義,欲全吞噬,先據屬州。趙州特發使車,來求援助。予情惟盪寇,義切親仁,躬率賦輿,赴茲盟約。賊將王景仁將兵十萬,屯據栢鄉,遂驅三鎮之師,授以七擒之畧。鸛鵝纔列,梟獍大奔,易如走坂之丸,勢若燎原之火。僵尸仆地,流血成川。組甲雕戈,皆投草莽;謀夫猛將,盡作俘囚。羣凶既快于天誅,大憝須垂于鬼錄。今則選蒐兵甲,簡練車徒,乘勝長驅,翦除元惡。凡爾魏、博、邢、洺之眾,感恩懷義之人,乃祖乃孫,為聖唐赤子,豈狥虎狼之黨,遂忘覆載之恩。蓋以封豕長蛇,馮陵荐食,無方逃難,遂被脅從。空嘗膽以銜冤,竟無門而雪憤,既聞告捷,想所慰懷。今義旅徂征,止于招撫。昔耿純焚廬而向順,蕭何舉族以從軍,皆審料興亡,能圖富貴,殊勳茂業,翼子貽孫,轉禍見機,決在今日。若能詣轅門而效順,開城堡以迎降,長官則改補官資,百姓則優加賞賜,所經詿誤,更不推窮。三鎮諸軍已申嚴令,不得焚燒廬舍、剽掠馬牛,但仰所在生靈,各安耕織。予恭行天罰,罪止元凶,已外歸明,一切不問,凡爾士眾,咸諒予懷。」帝御親軍南征。庚子,至洺州,梁祖令其將徐仁浦將兵五百,夜入邢州。張承業、李存璋以三鎮步兵攻邢州,遣周德威、史建瑭將三千騎,長驅至澶、魏,帝與李嗣源率親軍繼進。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9-01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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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戊午,師次洹水,周德威進至臨河。己未,魏帥羅周翰出兵五千,塞石灰窯口,周德威以騎掩擊,迫入觀音門。是日,王師迫魏州,帝舍于狄公祠西。周翰閉壁自固,帝軍攻之,其城幾陷。帝歎曰:「予為兒童時,從先王渡河,今其忘矣。方春桃花水滿,思一觀之,誰從予者?」癸亥,帝觀河于黎陽。是時,梁祖發兵萬餘將渡河,聞王師至,棄舟而退。黎陽都將張從楚、曹儒以部下兵三千人來降,立其軍為左右匡霸使。乙丑,周德威自臨清狥地貝郡,攻博州,下東武、朝城。時澶州刺史張可臻棄城而遁,遂入黎陽,下臨河、淇門。庚午,梁祖在洛,聞王師將攻河陽,率親軍屯白馬坡。白馬坡,通鑑作白馬阪。壬申,帝下令班師。帝至趙州,王鎔迎謁。翌日,大饗諸軍。壬午,帝發趙州,歸晉陽,留周德威戍趙州。
          三月己丑,鎮、定州各遣使言幽州劉守光凶僭之狀,請推為尚父,以稔其惡。乙未,帝至晉陽宮,召監軍張承業諸將等議幽州之事,乃遣牙將戴漢超齎墨制并六鎮書,六鎮原本作大鎮,今據通鑑改正。推劉守光為尚書令、尚父,守光由是凶熾曰甚,遂邀六鎮奉冊。
          五月,六鎮使至幽,梁使亦集。案通鑑攷異引莊宗實錄云:三月己丑,鎮州遣押衙劉光業至,言劉守光凶淫縱毒,欲自尊大,請稔其惡以咎之,推為尚父。乙未,上至晉陽宮,召張承業諸將等議討燕之謀,諸將亦云宜稔其惡。上令押衙戴漢超持墨制及六鎮書如幽州,其辭曰:「天祐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天德軍節度使宋瑤、振武節度使周德威、昭義節度使李嗣昭、易定節度使王處直、鎮州節度使王鎔、河東節度使尚書令晉王謹奉冊進盧龍橫海等軍節度、檢校太尉、中書令、燕王為尚書令、尚父。」五月,六鎮使至,汴使亦集。六月,守光令有司定尚父、採訪使儀則。是月,梁祖遣都招討使楊師厚將兵三萬屯邢州,帝令李嗣昭出師掠相、衛而還。
          秋七月,帝會王鎔于承天軍。鎔,武皇之友也,帝奉之盡敬,捧巵酒為壽,鎔亦捧酒醻帝。鎔幼子昭誨從行,因許為婚。
          八月甲子,幽州劉守光僭稱大燕皇帝,年號應天。
          九月庚子,梁祖將親軍自洛渡河而北,至相州,聞帝軍未出,乃止。
          十月,幽州劉守光殺帝之行人李承勳,忿其不行朝禮也。
          十一月辛丑,燕人侵易、定,王處直來告難。案:通鑑作戊申,燕主守光將兵二萬寇易、定。是書作辛丑,與通鑑異。
          十二月甲子,帝遣周德威、劉光濬、李嗣源及諸將率蕃漢之兵發晉陽,伐劉守光于幽州。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09-01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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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劉守光率眾夜出,遂陷順州。
            冬十月己巳,守光帥七百騎、步軍五千夜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將兵躡之。壬申,守光自檀州南山而遁,德威追及,大敗之,獲大將李劉、張景紹及將吏八百五十人,馬一百五十匹。守光得百餘騎遁入山谷,德威急馳,扼其城門,守光惟與親將李小喜等七騎奔入燕城。己丑,守光遣牙將劉化脩、周遵業等以書幣哀祈德威。庚寅,守光乘城以病告,復令人獻自乘馬玉鞍勒易德威所乘馬而去。俄而劉光濬擒送守光偽殿直二十五人于軍門,守光又乘城謂德威曰:「予俟晉王至,即泥首俟命。」祈德威即馳驛以聞。
            十一月己亥朔,帝下令親征幽州。甲辰,發晉陽。案:歐陽史作十月,劉守光請降,王如幽州。据薛史則帝發晉陽在十一月甲辰,非十月也。通鑑從薛史。己未,至范陽。辛酉,守光奉禮幣歸款于帝,帝單騎臨城邀守光,辭以佗日,蓋為其親將李小喜所扼也。是夕,小喜來奔,帝下令諸軍,詰旦攻城。壬戌,梯〈車童〉並進,軍士畢登,帝登燕丹塚以觀之。有頃,擒劉仁恭以獻。癸亥,帝入燕城,諸將畢賀。
            十二月庚午,墨制授周德威幽州節度使。癸酉,檀州燕樂縣人執劉守光并妻李氏祝氏、子繼祚以獻。己卯,帝下令班師,自雲、代而旋。時鎮州王鎔、定州王處直遣使請帝由井陘而西,許之。庚辰,帝發幽州,擄仁恭父子以行。甲申,次定州,舍于關城。翌日,次曲陽,與王處直謁北嶽祠。是日,次行唐,鎮州王鎔迎謁于路。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09-01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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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一年春正月戊戌朔,王鎔以履新之日,與其子昭祚、昭誨奉觴上壽置宴。鎔啟曰:「燕主劉太師頃為鄰國,今欲挹其風儀,可乎?」帝即命主者破械,引仁恭、守光至,與之同宴,鎔饋以衣被飲食。己亥,帝發鎮州,因與王鎔畋于行唐之西。壬子,至晉陽,以組繫仁恭、守光,號令而入。是日,誅守光。遣大將李存霸拘送仁恭于代州,刺其心血奠告于武皇陵,然後斬之。案遼史太祖紀:七年正月,晉王李存勗拔幽州,擒劉守光。考遼太祖七年即天祐十年,莊宗以天祐十年冬始拔幽州,十一年正月乃凱旋也。遼史誤以次年事先一年書之。是月,鎮州王鎔、定州王處直遣使推帝為尚書令。案通鑑攷異引唐實錄云:天祐八年,晉王已稱尚書令。是書作天祐十一年,與唐實錄異。初,王鎔稱藩于梁,梁以鎔為尚書令,至是鎮、定以帝南破梁軍,北定幽、薊,乃共推崇焉。使三至,帝讓乃從之,遂選日受冊,開霸府,建行臺,如武德故事。
              秋七月,帝親將自黃沙嶺東下會鎮人,進軍邢、洺。梁將楊師厚軍於漳東,帝軍次張公橋,既而裨將曹進金奔于梁,帝軍不利而退。
              八月,還晉陽。
              天祐十二年三月,梁魏博節度使賀德倫遣使奉幣乞盟。時楊師厚卒于魏州,梁主乃割相、衛、澶三州別為一鎮,以德倫為魏博節度使,以張筠為相州節度使,魏人不從。是月二十九日夜,案:通鑑攷異引莊宗實錄作二十七日,今攷是書賀德倫傳作二十九日,與此紀合。魏軍作亂,囚德倫于牙署,三軍大掠。軍士有張彥者,素實凶暴,為亂軍之首,迫德倫上章請却復六州之地,梁主不從,遂迫德倫歸于帝,且乞師為援。帝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帥師屯臨清,帝自晉陽東下,與存審會。通鑑:晉王引大軍自黃澤嶺東下,與存審會于臨清,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賀德倫遣從事司空頲至軍,密啟張彥狂勃之狀,且曰:「若不翦此亂階,恐貽後悔。」帝默然,遂進軍永濟。張彥謁見,以銀槍効節五百人從,皆被甲持兵以自衛。帝登樓諭之曰:「汝等在城,濫殺平人,奪其妻女,數日以來,迎訴者甚眾,當斬汝等,以謝鄴人。」遂令斬彥及同惡者七人,軍士股慄,帝親加慰撫而退。翌日,帝輕裘緩策而進,令張彥部下軍士被甲持兵,環馬而從,命為帳前銀槍,眾心大服。梁將劉鄩聞帝至,以精兵萬人自洹水趣魏縣,帝命李存審帥師禦之,帝率親軍于魏縣西北,夾河為柵。
              六月庚寅朔,帝入魏州,賀德倫上符印,請帝兼領魏州,帝從之。墨制授德倫大同軍節度,令取便路赴任。帝下令撫諭鄴人,軍城畏肅,民心大服。是時,以貝州張源德據壘拒命,南通劉鄩,又與滄州首尾相應,聞德州無備,遣別將襲之,遂拔其城。命遼州牙將馬通為德州刺史,以扼滄、貝之路。
              秋七月,梁澶州刺史王彥章棄城而遁,畏帝軍之逼也。以故將李巖為澶州刺史。李巖,通鑑攷異引莊宗實錄作李嚴。帝至魏縣,因率百餘騎覘梁軍之營。是日陰晦,劉鄩伏兵五千于河曲叢木間,帝至,伏兵忽起,大躁而來,圍帝數十重。帝以百騎馳突奮擊,梁軍辟易,決圍而出,案:通鑑作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有頃援軍至,乃解。帝顧謂軍士曰:「幾為賊所笑。」
              是月,劉鄩潛師由黃澤西趨晉陽,至樂平而還,遂軍于宗城。初,鄩在洹水,數日不出,寂無聲迹,帝遣騎覘之,無斥候者,城中亦無烟火之狀,但有鳥止于壘上,時見旗幟循堞往來。帝曰:「我聞劉鄩用兵,一步百變,必以詭計悞我。」使視城中,乃縛旗于芻偶之上,使驢負之,循堞而行。得城中羸老者詰之,云軍去已二日矣。既而有人自鄩軍至者,言兵已趨黃澤,帝遽發騎追之。時霖雨積旬,鄩軍倍道兼行,皆腹疾足腫,加以山路險阻,崖谷泥滑,緣蘿引葛,方得少進。顛墜巖坂、陷于泥淖而死者十二三。前軍至樂平,糗糒將竭,聞帝軍追躡于後,太原之眾在前,羣情大駭。鄩收合其眾還,自邢州陳宋口渡漳水而東,駐于宗城。時魏之軍儲已乏,臨清積粟所在,鄩欲引軍據之。周德威初聞鄩軍之西,自幽州率千騎至土門。及鄩軍東下,急趨南宮,知鄩軍在宗城,遣十餘騎迫其營,擒斥候者,斷其腕令還。德威至臨清,鄩起軍駐貝州。帝率親騎次博州。鄩軍于堂邑,周德威自臨清率五百騎躡之。是日,鄩軍于莘縣,帝營于莘西一舍,城壘相望,日夕交鬬。
              八月,梁將賀瓌襲取澶州,帝遣李存審率兵五千攻貝州,因塹而圍之。
              冬十月,有軍士自鄩軍來奔,帝善待之,乃劉鄩密令齎酖賂帝膳夫,欲寘毒于食中,會有告者,索其黨誅之。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09-01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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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三年春二月,帝知劉鄩將謀速戰,乃聲言歸晉陽以誘之,實勞軍于貝州也,令李存審守其營。鄩謂帝已臨晉陽,將乘虛襲鄴。
                三月,鄩遣其將楊延直自澶州率兵萬人,會于城下,夜半至于南門之外。城中潛出壯士五百人,突入延直之軍,譟聲動地,梁軍自亂。遲明,鄩自莘引軍至城東,與延直兵會。鄩之來也,李存審率兵踵其後,李嗣源自魏城出戰。俄而帝自貝州至,鄩卒見帝,驚曰:「晉王耶!」因引軍漸却,至故元城西,李存審大軍已成列矣。軍前後為方陣,梁軍于其間為圓陣,四靣受敵。兩軍初合,梁軍稍衂,再合,鄩引騎軍突西南而走。帝以騎軍追擊之,梁步軍合戰,短兵既接,帝軍鼓譟,圍之數重,埃塵漲天。李嗣源以千騎突入其間,眾皆披靡,相躪如積。帝軍四靣斬擊,棄甲之聲,聞數十里。眾既奔潰,帝之騎軍追及于河上,十百為羣,赴水而死,梁步兵七萬殲亡殆盡。劉鄩自黎陽濟,奔滑州。是月,梁主遣別將王檀率兵五萬,自陰地關趨晉陽,急攻其城,昭義李嗣昭遣將石嘉才率騎三百赴援。嘉才,梁紀作家才,唐列傳作家財。時安金全、張承業堅守于內,嘉才救援于外,檀懼,乃燒營而遁,追擊于陰地關。時劉鄩敗于莘縣,王檀遁于晉陽,梁主聞之曰:「吾事去矣!」三月乙卯朔,分兵以攻衛州。壬戌,刺史米昭以城降。
                夏四月,攻洺州,下之。
                五月,帝還晉陽。
                六月,命偏師攻閻寶于邢州,梁主遣捉生都將張溫率步騎五百為援,至內黃,溫率眾來奔。
                秋七月甲申朔,帝自晉陽至魏州。
                八月,大閱師徒,進攻邢州。相州節度使張筠棄城遁去,以袁建豐為相州刺史,依舊隸魏州。案:通鑑作四月,晉人拔洺州,以魏州都巡檢使袁建豐為洺州刺史。八月,晉人復以相州隸天雄軍,以李嗣源為刺史。與是書異。邢州節度使閻寶請以城降,以忻州刺史、蕃漢副總管李存審為邢州節度使,以閻寶為西南面招討使,遙領天平軍節度使。是月,契丹入蔚州,案:歐陽史及通鑑俱從薛史作蔚州。遼史太祖紀:神冊元年,拔朔州,擒節度使李嗣本。與薛史異。振武節度使李嗣本陷于契丹。
                九月,帝還晉陽。梁滄州節度使戴思遠棄城遁去,舊將毛璋入據其城,李嗣源帥師招撫,璋以城降。乃以李存審為滄州節度使,以李嗣源為邢州節度使。時契丹犯塞,帝領親軍北征,至代州北,聞蔚州陷,乃班師。案遼史太祖紀:十一月,攻蔚、新、武、媯、儒五州,自代北至河曲,踰陰山,盡有其地。其圍蔚州,敵樓無故自壞,眾軍大譟,乘之,不踰時而破。蓋由朔州進破蔚州也。通鑑作晉王自將兵救雲州,契丹聞之,引去。與遼史異。是月,貝州平,以滄州降將毛璋為貝州刺史。自是河朔悉為帝所有。帝自晉陽復至于魏州。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09-01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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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四年二月,帝聞劉鄩復收殘兵保守黎陽,遂率師以攻之,不克而還。是月甲午,新州將盧文進殺節度使李存矩,叛入契丹,遂引契丹之眾寇新州。存矩,帝之諸弟也,治民失政,御下無恩,故及于禍。帝以契丹王案巴堅舊做阿保機,今改正。與武皇屢盟于雲中,約為兄弟,急難相救,至是容納叛將,違盟犯塞,乃馳書以讓之。契丹攻新州甚急,刺史安金全棄城而遁,契丹以文進部將劉殷為刺史。帝命周德威率兵三萬攻之,營于城東。俄而文進引契丹大至,德威拔營而歸,因為契丹追躡,師徒多喪。契丹乘勝寇幽州。是時言契丹者,或云五十萬,或云百萬,漁陽以北,山谷之間,氊車毳幕,羊馬彌漫。盧文進招誘幽州亡命之人,教契丹為攻城之具,飛梯、衝車之類,畢陳于城下。鑿地道,起土山,四面攻城,半月之間,機變百端。城中隨機以應之,僅得保全,軍民困弊,上下恐懼。德威間道馳使以聞,帝憂形于色,召諸將會議。時李存審請急救燕、薊,且曰:「我若猶豫未行,但恐城中生事。」李嗣源曰:「願假臣突騎五千,以破契丹。」閻寶曰:「但當蒐選銳兵,控制山險,強弓勁弩,設伏待之。」帝曰:「吾有三將,無復憂矣!」
                  夏四月,命李嗣源率師赴援,次于淶水,又遣閻寶率師夜過祁溝,俘擒而還。周德威遣人告李嗣源曰:「契丹三十萬,馬牛不知其數,近日所食羊馬過半,案巴堅責讓盧文進,深悔其來。契丹勝兵散布射獵,案巴堅帳前不滿萬人,宜夜出奇兵,掩其不備。」嗣源具以事聞。案遼史太祖紀:四月,圍幽州,不克。六月乙巳,望城中有氣如烟火狀,上曰:「未可攻也。」以大暑霖潦,班師,留盧國用守之。是契丹主已于六月退師矣,薛史及通鑑皆不載。
                  秋七月辛未,帝遣李存審領軍與嗣源會于易州,步騎凡七萬。于是三將同謀,銜枚束甲,尋澗谷而行,直抵幽州。
                  八月甲午,自易州北循山而行,李嗣源率三千騎為前鋒。庚子,循大房嶺而東,距幽州六十里。契丹萬騎遽至,存審、嗣源極力以拒之,契丹大敗,委棄毳幕、氊廬、弓矢、羊馬不可勝紀,進軍追討,俘斬萬計。辛丑,大軍入幽州,德威見諸將,握手流涕。翌日,獻捷于鄴。
                  九月,班師,帝授存審檢校太傅,嗣源檢校太保,閻寶加同平章事。
                  十月,帝自魏州還晉陽。
                  十一月,復至魏州。
                  十二月,帝觀兵于河上。時梁人據楊劉城,列柵相望,帝率軍履河氷而渡,盡平諸柵,進攻楊劉城。城中守兵三千人,帝率騎軍環城馳射,又令步兵持斧斬其鹿角,負葭葦以堙塹,帝自負一圍而進,諸軍鼓譟而登,遂拔其壘,獲守將安彥之。是夕,帝宿楊劉。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9-09-01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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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五年春正月,帝軍狥地至鄆、濮。時梁主在洛,將修郊禮,聞楊劉失守,狼狽而還。
                    二月,梁將謝彥章帥眾數萬來迫楊劉,築壘以自固,又決河水,瀰漫數里,以限帝軍。
                    六月壬戌,帝自魏州復至楊劉。甲子,率諸軍涉水而進,梁人臨水拒戰,帝軍小却。俄而鼓譟復進,梁軍漸退,因乘勢而擊之,交鬬于中流,梁軍大敗,殺傷甚眾,河水如絳,謝彥章僅得免去。是月,淮南楊溥遣使來會兵,將致討于梁也。案:十國春秋吳世家作七月,晉王李存勗遣間使持帛書會兵伐梁,王辭以虔州之難。與是書異。
                    秋八月辛丑朔,大閱于魏郊,河東、魏博、幽、滄、鎮定、邢洺、麟、勝、雲、朔十鎮之師,及奚、契丹、室韋、吐渾之眾十餘萬,部陣嚴肅,旌甲照曜,師旅之盛,近代為最。己酉,梁兗州節度使張萬進遣使歸款。帝自魏州率師次于楊劉,畧地至鄆、濮而還,遂營于麻家渡,諸鎮列營十數。梁將賀瓌、謝彥章以軍屯濮州行臺村,結壘相持百餘日。帝嘗以數百騎摩壘求戰,謝彥章帥精兵五千伏于堤下,帝以十餘騎登堤,伏兵發,圍帝十數重。俄而帝之騎軍繼至,攻于圍外,帝于圍中躍馬奮擊,決圍而出。李存審兵至,梁軍方退。是時,帝銳于接戰,每馳騎出營,存審必扣馬進諫,帝伺存審有間,即策馬而出,顧左右曰:「老子妨吾戲耳!」至是幾危,方以存審之言為忠也。
                    十二月庚子朔,帝進軍,距梁軍柵十里而止。時梁將賀瓌殺騎將謝彥章于軍,帝聞之曰:「賊帥自相魚肉,安得不亡。」戊午,下令軍中老幼,令歸魏州,悉兵以趣汴。庚申,大軍毀營而進。辛酉,次于臨濮,梁軍捨營踵于後。癸亥,次胡柳陂。遲明,梁軍亦至,帝率親軍出視,諸軍從之。梁軍已成陣,橫亘數十里,帝亦以橫陣抗之。時帝與李存審總河東、魏博之眾居其中,周德威以幽、薊之師當其西,鎮、定之師當其東。梁將賀瓌、王彥章全軍接戰,帝以銀槍突入梁軍陣中,斬擊十餘里,賀瓌、王彥章單騎走濮陽。帝軍輜重在陣西,望見梁軍旗幟,皆驚走,因自相蹈籍,不能禁止。帝一軍先敗,周德威戰歿。是時,陂中有土山,梁軍數萬先據之,帝帥中軍至山下。梁軍嚴整不動,旗幟甚盛。帝呼諸軍曰:「今日之戰,得山者勝,賊已據山,吾與爾等各馳一騎以奪之!」帝率軍先登,銀槍步兵繼進,遂奪其山。梁軍紛紜而下,復于土山西結陣數里。時日已晡矣,或曰:「諸軍未齊,不如還營,詰朝可圖再戰。」閻寶曰:「深入賊境,逢其大敵,期于盡銳,以決雌雄。況賊帥奔亡,眾心方恐,今乘高擊下,勢如破竹矣。」銀槍都將王建及被甲橫槊進曰:「賊將先已奔亡,王之騎軍一無所損,賊眾晡晚,大半思歸,擊之必破。王但登山縱觀,責臣以破賊之效。」于是李嗣昭領騎軍自土山北以逼梁軍,王建及呼士眾曰:「今日所失輜重,並在山下。」乃大呼以奮擊,諸軍繼之,梁軍大敗。時元城令吳瓊、貴鄉令胡裝各部役徒萬人,于山下曳柴揚塵,鼓譟助其勢。梁軍不之測,自相騰籍,棄甲山積。甲子,命行戰場,收獲鎧仗不知其數。時帝之軍士有先入大梁問其次舍者,梁人大恐,驅市人以守。其殘眾奔歸汴者不滿千人,帝軍遂拔濮陽。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9-09-01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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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六年春正月,李存審城德勝,夾河為柵。帝還魏州,命昭義軍節度使李嗣昭權知幽州軍府事。
                      三月,帝兼領幽州,遣近臣李紹宏提舉府事。
                      夏四月,梁將賀瓌圍德勝南城,百道攻擊,復以艨艟扼斷津渡。帝馳而往,陣于北岸。南城守將氏延賞告急,且言矢石將盡。帝以重賄召募能破賊艦者,于是獻技者數十,或言能吐火焚舟,或言能禁呪兵刃,悉命試之,無驗。帝憂形于色,親從都將王建及進曰:「臣請效命。」乃以巨索連舟十艘,選效節勇士三百人,持斧被鎧,鼓枻而進,至中流。梁樓舩三層,蒙以牛革,懸板為楯。建及率持斧者入艨艟間,斬其竹笮,破其懸楯。又于上流取甕數百,用竹笮維之,積薪于上,灌以脂膏,火發亘空。又以巨艦載甲士,令乘煙鼓譟。梁之樓舩斷紲而下,沉溺者殆半。軍既得渡,梁軍乃退,命騎軍追襲至濮陽,俘斬千計。賀瓌由此飲氣遘疾而卒。
                      秋七月,帝歸晉陽。
                      八月,梁將王瓚帥眾數萬自黎陽渡河,營于楊村,造舟為梁,以通津路。
                      冬十月,帝自晉陽至魏州,發徒數萬,以廣德勝北城,自是,日與梁軍接戰。
                      十二月戊戌,帝軍于河南,夜伏步兵于潘張村梁軍寨下,以騎軍掠其餉運,擒其斥候。梁王瓚結陣以待,帝軍以鐵騎突之,諸軍繼進,梁軍大奔,赴水死者甚眾,瓚走保北城。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9-09-01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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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祐十七年春,幽州民于田中得金印,文曰「關中龜印」,李紹宏獻于行臺。
                        秋七月,梁將劉鄩、尹皓寇同州。先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取同州,以其子令德主留務,請梁主降節。梁主怒,不與,遂請旄節于帝。梁主乃遣劉鄩與華州節度使尹皓帥兵圍同州,友謙來告難,帝遣蕃漢總管李存審、昭義節度使李嗣昭、代州刺史王建及率師赴援。
                        九月,師至河中,朝至夕濟,梁人不意王師之至,望之大駭。明日約戰,與朱友謙謀,遲明,進軍距梁壘,梁人悉眾以出,蒲人在南,王師在北。騎軍既接,蒲人小却,李嗣昭以輕騎抗之,梁軍奔潰,追斬二千餘級。是夜,劉鄩收餘眾保營,自是閉壁不出。數日,鄩遂宵遁。王師追及于渭河,所棄兵仗輜重不可勝計,劉鄩、尹皓單騎獲免。未幾,鄩憂恚發病而卒。案:梁書劉鄩傳作遇酖而卒。與唐紀異。王師畧地至奉先,嗣昭因謁唐帝諸陵而還。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9-09-01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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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辛酉,彥章夜率舟師自楊村浮河而下,斷德勝之浮橋,攻南城,陷之。帝令中書焦彥賔馳至楊劉,固守其城,案:通鑑作帝令宦者焦延賓急趨楊劉,與鎮使李周固守其城。令朱守殷徹德勝北城屋木攻具,浮河而下,以助楊劉。是時,德勝軍食芻茭薪炭數十萬計,至是令人輦負入澶州,事既倉卒,耗失殆半。朱守殷以所毀屋木編栰,置步軍于其上。王彥章以舟師沿流而下,各行一岸,每遇轉灘水匯,即中流交鬬,流矢雨集,或全舟覆沒,一彼一此,終日百戰,比及楊劉,殆亡其半。己巳,王彥章、段凝率大軍攻楊劉南城,焦彥賔與守城將李周極力固守。梁軍晝夜攻擊,百道齊進,竟不能下,遂結營于楊劉之南,東西延袤十數柵。
                          六月己亥,案:己亥通鑑作乙亥。帝親御軍至楊劉,登城望見梁軍,重壕複壘,以絕其路,帝乃選勇士持短兵出戰。梁軍于城門外,連延屈曲,穿掘小壕,伏甲士于中,候帝軍至,則弓弩齊發,師人傷矢,不得進。帝患之,問計于郭崇韜,崇韜請于下流據河築壘,以救鄆州。又請帝日令勇士挑戰,旬日之內,寇若不至,營壘必成。帝善之,即令崇韜與毛璋率數千人中夜往博州濟河東,晝夜督役,居六日,營壘將成。戊子,梁將王彥章、杜晏球領徒數萬,晨壓帝之新壘。時板築雖畢,牆仞低庳,戰具未備,沙城散惡,王彥章列騎環城,虐用其人,使步軍堙壕登堞。又于上流下巨艦十餘艘,扼斷濟路,自旦至午,攻擊百端,城中危急。帝自楊劉引軍陣于西岸,城中望之,大呼,帝艤舟將渡,梁軍遂解圍,案:歐陽史作六月,及王彥章戰于新壘,敗之。據是書,則王彥章因救至而解圍,未嘗敗績也。退保鄒家口。
                          秋七月丁未,帝御軍沿河而南,梁軍棄鄒家口夜遁,委棄鍋甲芻糧千計。戊午,遣騎將李紹貽直抵梁軍壘,李紹貽,通鑑作李紹榮。梁益恐。又聞李嗣源自鄆州引大軍將至,己未夜,梁軍拔營而遁,復保于楊村。帝軍屯于德勝。甲子,帝幸楊劉城,巡視梁軍故壘。
                          八月壬申朔,帝遣李紹斌以甲士五千援澤州。初,李繼韜之叛也,潞之舊將裴約以兵戍澤州,不狥繼韜之逆。既而梁遣董璋率眾攻其城,約拒守久之,告急于帝,故遣紹斌救之。未至而城已陷,裴約被害,帝聞之,嗟痛不已。甲戌,帝自楊劉歸鄴。梁以段凝代王彥章為帥。戊子,凝帥眾五萬結營于王村,自高陵渡河。帝軍遇之,生擒梁前鋒軍士二百人,戮于都市。庚寅,帝御軍至朝城。戊戌,梁左右先鋒指揮使康延孝領百騎來奔,帝虛懷引見,賜御衣玉帶,屏人問之。對曰:「臣竊觀汴人兵眾不少,論其君臣將校,則終見敗亡。趙巖、趙鵠、張漢傑居中專政,締結宮掖,賄賂公行。段凝素無武畧,一朝便見大用,霍彥威、王彥章皆宿將有名,翻出其下。自彥章獲德勝南城,梁主亦稍獎使。彥章立性剛暴,不耐凌制,梁主每一發軍,即令近臣監護,進止可否,悉取監軍處分,彥章悒悒,形于顏色。自河津失利,段凝、彥章又獻謀,欲數道舉軍,令董璋以陝虢、澤潞之眾,趨石會關以寇太原。霍彥威統關西、汝、洛之眾自相衛以寇鎮定,段凝、杜晏球領大軍以當陛下,令王彥章、張漢傑統禁軍以攻鄆州,決取十月內大舉。又自滑州南決破河堤,使水東注,曹、濮之間至于汶陽,瀰漫不絕,以陷北軍。臣在軍側聞此議。臣惟汴人兵力,聚則不少,分則無餘。陛下但待分兵,領鐵騎五千,自鄆州兼程直抵于汴,不旬日,天下事定矣。」帝懌然壯之。
                          九月壬寅朔,帝在朝城,凝兵至臨河南,與帝之騎軍接戰。是時澤潞叛,衛州、黎陽為梁人所據,州以西、相以南,寇鈔日至,編戶流亡,計其軍賦,不支半年。又王郁、盧文進召契丹南侵瀛、涿。及聞梁人將圖大舉,帝深憂之,召將吏謀其大計,或曰:「自我得汶陽以來,須大將固守,城門之外,元是賊疆,細而料之,得不如失。今若馳檄告諭梁人,却衛州、黎陽以易鄆州,指河為界,約且休兵。我國力稍集,則議改圖。」帝曰:「嘻,行此謀則無葬地矣!」時郭崇韜勸帝親御六軍,直趨汴州,半月之間,天下可定。帝曰:「正合朕意。大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寇,予行計決矣。」又問司天監,對曰:「今歲時不利,深入必無成功。」帝弗聽。戊辰,梁將王彥章率眾至汶河,李嗣源遣騎軍偵視,至遞公鎮,案:永樂大典原本作遽公鎮,今從通鑑考異所引薛史作遞公鎮,通鑑從莊宗實錄作遞坊鎮。梁軍來挑戰,嗣源以精騎擊而敗之,生擒梁將任釗、田章等三百人,俘斬二百級,彥章引眾保于中都。嗣源飛驛告捷,帝置酒大悅,曰:「是當決行渡河之策。」己巳,下令軍中將士家屬並令歸鄴。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9-09-01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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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光元年冬十月辛未朔,日有蝕之。是日,皇后劉氏、皇子繼岌歸鄴宮,帝送于離亭,歔欷而別。詔宣徽使李紹宏、宰相豆盧革、租庸使張憲、興唐尹王正言同守鄴城。壬申,帝御大軍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是夜三鼓,渡汶。時王彥章守中都。甲戌,帝攻之,中都素無城守,師既雲合,梁眾自潰。是日,擒梁將王彥章及都監張漢傑、趙廷隱、劉嗣彬、李知節、康文通、王山興等將吏二百餘人,斬馘二萬,奪馬千匹。時既獲中都之捷,帝召諸將謀其所向,或言且狥兗州,徐圖進取,唯李嗣源曰:「宜急趨汴州。段凝方領大軍駐于河上,假如便來赴援,直路又阻決河,須自滑州濟渡,十萬之眾,舟檝焉能卒辦?此去汴城咫尺,若晝夜兼程,星宿即至,段凝未起河壖,夷門已為我有矣。臣請以千騎前驅,陛下御軍徐進,鮮不克矣。」帝嘉之。是夜,嗣源率前軍先進。翌日,車駕即路。丁丑,次曹州,郡將出降。
                            己卯遲明,前軍至汴城,嗣源令左右捉生攻封丘門,梁開封尹王瓚請以城降。俄而帝與大軍繼至,王瓚迎帝自大梁門入。梁朝文武官屬于馬前謁見,陳叙世代唐臣陷在偽廷,今日再睹中興,雖死無恨。帝諭之曰:「朕二十年血戰,蓋為卿等家門無足憂矣,各復乃位。」時梁末帝朱鍠已為其將皇甫麟所殺,獲其首,函之以獻。是日,賜樂工周匝幣帛。周匝者,帝之寵伶也,胡柳之役陷于梁,帝每思之,至是謁見,欣然慰接。周匝因言梁教坊使陳俊保庇之恩,垂泣推薦,請除郡守,帝亦許之。
                            庚辰,帝御元德殿,梁百官于朝堂待罪,詔釋之。壬午,段凝所部馬步軍五萬解甲于封丘。凝等率大將先至請死,詔各賜錦袍、御馬、金幣。帝幸北郊,撫勞降軍,各令還本營。丙戌,詔曰:「懲惡勸善,務振紀綱;激濁揚清,須明真偽。蓋前王之令典,為厯代之通規,必按舊章,以令多士。而有志萌僭竊,位忝崇高,累世官而皆受唐恩,貪爵祿而但從偽命,或居台鉉,或處權衡,或列近職而預機謀,或當峻秩而掌刑憲,事分逆順,理合去留。偽宰相鄭珏等一十一人,皆本朝簪組,儒苑品流。雖博識多聞,備明今古;而修身慎行,頗負祖先。昧忠貞而不度安危,專利祿而全虧名節,合當大辟,無恕近親。朕以纘嗣丕基,初平巨憝,方務好生之道,在行含垢之恩。湯網垂仁,既務全族;舜刑投裔,兼貸一身。爾宜自新,我全大體,其為顯列,不並庻寮。餘外應在周行,悉仍舊貫,凡居中外,咸體朕懷。」乃貶梁宰相鄭珏為萊州司戶,蕭頃為登州司戶,翰林學士劉岳為均州司馬,任贊房州司馬,姚顗復州司馬,封翹唐州司馬,李懌懷州司馬,竇夢徵沂州司馬,崇政院學士劉光素密州司戶,陸崇安州司戶,御史中丞王權隨州司戶,並員外置同正員。
                            是日,以梁將段凝上疏奏:「梁朝權臣趙巖等,並助成虐政,結怨于人,聖政惟新,宜誅首惡。」乃下詔曰:
                            朕既殄偽庭,顯平國患。好生之令,含弘雖切于予懷;懲惡之規,決斷難違于眾請。況趙巖、趙鵠等,自朕收城數日,布惠四方,尚匿迹以潛形,罔悛心而革面,須行赤族,以謝眾心。其張漢傑昨于中都與王彥章同時俘獲,此際未詳行止,偶示哀矜。今既上將陳詞,羣情激怒,往日既彰于僭濫,此時難漏于網羅,宜寘國刑,以塞羣論。除妻兒骨肉外,其他疎屬僕使,並從釋放。敬翔、李振首佐朱溫,共傾唐祚,屠害宗屬,殺戮朝臣,既寰宇以皆知,在人神而共怒。敬翔雖聞自盡,未豁幽冤,宜與李振並族于市。疎屬僕使,並從原宥。朱珪素聞狡蠹,唯務讒邪,鬬惑人情,枉害良善,將清內外,須切去除,況眾狀指陳,亦宜誅戮。契丹沙喇鄂博舊作撒剌阿撥,今改正。既棄其母,又背其兄。朕比重懷來,厚加恩渥,看同骨肉,錫以姓名,兼分符竹之榮,累被頒宣之渥。而乃輒辜重惠,復背明庭,罔顧欺違,竄歸偽室,既同梟獍,難貸刑章,可并妻子同戮于市。其朱氏近親,趙鵠正身,趙巖家屬,仰嚴加擒捕。其餘文武職員將校,一切不問。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9-09-0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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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趙巖、張希逸、張漢傑、張漢倫、張漢融、朱珪、敬翔、李振及契丹沙喇鄂博等,并其妻孥,皆斬于汴橋下。又詔除毀朱氏宗廟神主,偽梁二主并降為庻人。天下官名府號及寺觀門額,曾經改易者,並復舊名。時帝欲發梁祖之墓,斲棺燔柩,河南尹張全義上章申理,乞存聖恩,通鑑:張全義上言「朱溫雖國之深讎,然其人已死,刑無可加,屠滅其家,足以為報,乞免焚斲,以存聖恩。」帝乃止,令剗去闕室而已。丁亥,梁百官以誅凶族,于崇元殿立班待罪,詔各復其位。洛陽縉紳舊聞記載張全義表云「伏念臣誤棲惡木,曾飲盜泉,實有瑕疵,未蒙昭雪。」因下詔雪之。以樞密使、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郭崇韜權行中書公事。
                              己丑,御崇元殿。制曰:
                              仗順討逆,少康所以誅有窮;纘業承基,光武所以滅新莽。咸以中興景命,再造王猷,經綸于草昧之中,式遏于亂畧之際。朕以欽承大寶,顯荷鴻休,雖繼前修,固慙涼德,誓平元惡,期復本朝,屬四海之阽危,允萬邦之推戴。近者親提組練,徑掃氛祅,振已墜之皇綱,殄偷安之寇孽。國讎方雪,帝道爰開,拯編甿覆溺之艱,救率土倒懸之苦。粵自朱溫搆逆,友貞嗣凶,篡殺二君,隳殘九廟,虺毒久傷于宇宙,狼貪肆噬于華夷。剝喪元良,凌辱神主,帝里動黍離之嘆,朝廷多棟橈之危。棄德崇奸,窮兵黷武,戰士疲勞于力役,烝民耗竭其膏腴,言念于斯,軫傷彌切。
                              今則已梟逆豎,大豁羣情,覩厯數之有歸,實神靈之匪昧。得不臨深表誡,馭朽為懷,將弘濟于艱難,宜特行于赦宥。應偽命流貶責授官等,已經量移者,並可復資,徒流人放歸鄉里。京畿及諸道見禁囚徒,大辟罪降從流,已下咸赦除之。其鄭珏等一十一人,未在移復之限。應扈從征討將校,及諸官員、職掌節級、馬步兵士及河北諸處屯駐守戍兵士等,皆情堅破敵,業茂平淮,副予戡定之謀,顯爾忠勤之節,並據等第,續議獎酬。其有歿于王事未經追贈者,各與贈官;如有子孫堪任使者,並量材錄任。應偽庭節度、觀察、防禦、團練等使及刺史、監押、行營將校等,並頒恩詔,不議改更,仍許且稱舊銜,當俟別加新命。
                              理國之道,莫若安民;勸課之規,宜從薄賦。庶遂息肩之望,冀諧鼓腹之謠。應諸道戶口,並宜罷其差役,各務營農。所係殘欠賦稅,及諸務懸欠積年課利,及公私債負等,其汴州城內,自收復日已前,並不在徵理之限;其諸道,自壬午年十二月已前,並放。北京及河北先以祅祲未平,配買征馬,如有未請却官本錢,及買馬不迨者,可放免。應有本朝宗屬及內外文武臣寮,被朱氏無辜屠害者,並可追贈。如有子孫及本身逃難于諸處漂寓者,並令所在尋訪,津置赴闕。義夫節婦,孝子順孫,旌表門閭,量加賑給。或鰥寡惸獨,無所告者,仰所在各議拯救。民年過八十者,免一子從征。其有先投過偽庭將校官吏等,一切不問云。
                              甲午,以樞密使、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太原縣男郭崇韜為開府儀同三司、守侍中、監修國史、兼真定尹、成德軍節度使,依前樞密使、太原郡侯,仍賜鐵券。乙未,詔宰相豆盧革權判吏部上銓,御史中丞李德休權判東西銓事。丙申,滑州留後、檢校太保段凝可依前滑州留後,仍賜姓,名紹欽。以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守輝州刺史杜晏球為檢校司徒,依前輝州刺史,仍賜姓,名紹虔。詔處斬隨駕兵馬都監夏彥朗于和景門外。時宦官怙寵,廣侵占居人第舍,郭崇韜奏其事,乃斬彥朗以狥。
                              丁酉,賜百官絹二千匹、錢二百萬,職事絹一千匹、錢百萬。戊戌,以竭忠啟運匡國功臣、天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傅、兼侍中、蕃漢馬步總管副使、隴西郡侯李嗣源為依前檢校太傅、兼中書令、天平軍節度使、特進,封開國公,加食邑實封,餘如故。以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傅、北都留守、興聖宮使、判六軍諸衛事李繼岌為檢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東京留守。詔御史臺,班行內有欲求外職,或要分司,各許於中書投狀奏聞。
                              己亥,宴勳臣于崇元殿,梁室故將咸預焉。帝酒酣,謂李嗣源曰:「今日宴客,皆吾前日之勍敵,一旦同會,皆卿前鋒之力也。」梁將霍彥威、戴思遠等皆伏陛叩頭,帝因賜御衣、酒器,盡歡而罷。齊州刺史孟璆上章請死,詔原之。璆初事帝為騎將,天祐十三年,帝與劉鄩莘縣對壘,璆領七百騎奔梁,至是來請罪,帝報之曰:「爾當吾急,引七百騎投賊,何面目相見!」璆惶恐請死,帝恕之。未幾,移貝州刺史。庚子,帝畋于汴水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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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辛丑朔,有司奏:「河南州縣見使偽印,望追毀改鑄。」從之。以光祿大夫、檢校太傅、左金吾上將軍兼領左龍武軍事、汾州刺史李存渥為滑州節度使,加特進、同平章事;以雜指揮散員都部署、特進、檢校太傅、忻州刺史李紹榮為徐州節度使;以滑州兵馬留後、檢校太保李紹欽為兗州節度使。壬寅,鳳翔節度使、秦王李茂貞遣使賀收復天下。癸卯,河中節度使、西平王朱友謙來朝。乙巳,賜友謙姓,改名繼麟,帝令皇子繼岌兄事之。以捧日都指揮使、博州刺史康延孝為鄭州防禦使、檢校太保,賜姓,名紹琛。以宋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平章事袁象先依前為宋州節度使,仍賜姓,名紹安。以許州匡國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溫韜依前許州節度使,仍賜姓,名紹冲。
                                丁未,日南至,帝不受朝賀。戊申,中書門下上言:以朝廷兵革雖寕,支費猶闕,應諸寺監各請置少卿、少監、祭酒、司業各一員,博士兩員,餘官並停。唯太常寺事關大禮,大理寺事關刑法,除太常博士外,許更置丞一員。其王府及東宮官、司天五官正、奉御之屬,凡關不急司存,並請未議除授。其諸司郎中、員外應有雙曹者,且置一員。左右常侍、諫議大夫、給事中、起居郎、起居舍人、補闕、拾遺,各置一半。三院御史仍委御史中丞條理申奏。其停罷朝官,仍各錄名銜,具罷任時日,留在中書,候見任官滿二十五箇月,並據資品,却與除官。其西班上將軍已下,仍望宣示樞密院斟酌施行。從之。時議者以中興之朝,事宜恢廓,驟茲自弱,頓失物情。己酉,詔:「應隨處官吏、務局員寮、諸軍將校等,如聞前例,各有進獻,直貢章奏,不唯褻黷于朝廷,實且傍滋于誅斂,並宜止絕,以肅化風。」又詔:「左降均州司馬劉岳,有母年踰八十,近聞身故,準故事許歸,候三年喪服闋,如未量移,即却赴貶州。」
                                壬子,詔取今月二十四日幸洛京,以十二月二十三日朝獻太微宮,二十四日朝獻太廟,二十五日有事于南郊。癸未,中書門下奏「應隨駕及在京有帶兼官者,並望落下,只守本官。」從之。
                                乙卯,以特進、檢校太傅、開封尹、判六軍諸衛事、充功德使王瓚為宣武軍節度副使,權知軍州事。丁巳,以銀青光祿大夫、尚書左丞趙光胤為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案:歐陽史作趙光胤為中書侍郎,不載大學士銜,與是書詳畧異。以朝散大夫、禮部侍郎韋說守本官、同平章事;以吏部侍郎、史館修撰、判館事盧文度為兵部侍郎,充翰林學士;以右散騎常侍、充弘文館學士、判館事馮錫嘉為戶部侍郎、知制誥,充翰林學士;以翰林學士、守尚書膳部員外郎劉昫為比部郎中、知制誥,依前充職;以扈鑾書制學士、行尚書倉部員外郎趙鳳為倉部郎中、知制誥,充翰林學士;以左拾遺于嶠守本官,充翰林學士。戊午,以中書侍郎、平章事豆盧革判租庸使,兼諸道鹽鐵、轉運等使。新羅王金朴英遣使貢方物。
                                己未,以洛京留守、判六軍諸衛事、守太尉、兼中書令、河南尹、魏王張全義為檢校太師、守中書令,餘如故;以荊南節度使、檢校太師、守中書令、渤海王高季興為依前檢校太師、守中書令,餘如故。庚申,以工部尚書、真定尹、北都副留守、知留守事任圜為檢校吏部尚書、兼御史大夫,充成德軍節度使行軍司馬,知軍府事。安義軍節度使李繼韜入見待罪,詔釋之。辛酉,以宣化軍留後、檢校太傅戴思遠權知青州軍州事,檢校司空、左監門上將軍安崇阮並檢校舊官,却復本任。以鎮國軍留後、檢校太傅霍彥威為保義軍節度留後;以權知威化軍留後、檢校司徒高允貞權知鎮國軍留後;以權知河陽留後、檢校太保張繼業依前權知河陽留後;以鄜延兩鎮節度使、檢校太師、兼中書令、西平王高萬興依前鄜、延節度使,仍封北平王;襄州節度使、檢校太傅、平章事孔勍依前襄州節度使,餘如故。以永平軍節度使、行大安尹、檢校太保張筠為西都留守、行京兆尹。以晉州節度使、檢校太保劉玘,邠州節度使、檢校太保韓恭,安州節度使、檢校太保朱漢賔,並檢校舊官,却復本任。壬戌,以左金吾衛大將軍史敬鎔為左街使,右金吾衛大將軍李存確為右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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