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快过去了，但仍旧在冬里。烧炭的火苗拔高了一些，想要够上天上的星，可惜功高盖主，一下便被制住，煙尽在炉旺子里，使得奄奄一息。四四方方的屋里，堆砌着青瓦、白砖、灰泥，再有一摞子尘与土，添我一人，已显多余，可惜埋怨是他人的作辞，于我这里，便成了衬景：我生来不是含金匙的，他们所期得千呼万唤，是万众一心的，光耀门楣，而不是我，旁门左道所出。好在还能怨天，我看着这奄奄一息的烟灰，它吐了一口白沫子，便彻底熄了影，——）
（这真不是个好天。）
一枝和露奉明牧，（我咂咂嘴，眸了一眼明亮处的来者）哎，什么铭？

【 我佯装不懂，有意曲解，更如话家常。 】
你想入伍从军？一颗人头便是一级功勋，年饷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 他责备木牍，又分明是向我来。西风如擭，直荡紧了人的襟带，我不禁闭了闭眼，暂摒了声息——而后闻见似降自天外、陌生的话句。 】
或者仍回察哈尔去。

我不想从军，也不想立功，我只要两只手上都握满了黄金！
（制暖十钱，贵爷占九成，我与他共分一响。主阁的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炉是掐丝金边，更没有好炉配劣炭的道理，一定是用红罗木！然偏房这里呢？屋漏偏逢连夜雨，潮房粉煤灰，如今他要同我比察哈尔去......我明白了，他非是不想点火，他是要这熊熊烈火，在我心头愈演愈烈，——那就炸给他看！）
甭用忆苦思甜，我向来最是不知苦中作乐的事情。

【 他目中应有火光，我从中洞见阿玛檐下炸毛的狸奴——应要顺着毛捋么？我却又记不分明了，只是突地笑开。 】
从未见谁把好吃懒做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 于是这一句作了梯，且下河来。 】
你这孽倒不往别人去，直冲我火，我还能给你变出黄金来？盼我来日修得道，点石成金，且不知石头够不够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