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趣,基本上可分“春偷”,“夏偷”,“秋偷”,以及“冬偷”四种模式,可谓是每个时令季节里,都能进行的常规活动。因为“偷”趣的魅力特殊,会使孩童们的兴趣盎然,也让孩童们的激情久久难消,基本上每个农村青年的童年时光里,都经历过这种“独特”的乐趣。
而“偷”趣的谛义,除了“微”外,还有“少”,即仅获取少许,不会“为祸一方”,并不能给“物主”们带来负担,只是孩童们偶然间兴起,尝尝鲜,打打牙祭,纪念五脏庙府,纯属玩玩闹闹罢了。
因为“广”(作物种得广长得多),因为“有”(各家各户基本都有),所以孩子们的行为,大人通常都看在眼里,一般都会默许,也不会追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大人们都心知肚明,因此经常你扒我家土豆,我挖你家红薯,大家轮流偿还,大家轮流竞玩,大家轮流交换,只要不过分糟践,使作物满目疮痍就行。
其实,因为这些作物产地,都在自家村庄附近,所以这些“物主”们,都或多或少,与这些孩童有点亲戚关系,孩童不是叫叔叔,就是喊婶婶阿姨的,大人们都熟稔,只是孩童们当时年幼,还不知道罢了。其实,就算是最后被发现,被逮到了,孩子们也不会受到太大责罚的,往往只会寻回一个亲戚罢了,会促进两家关系活络,也算是“弄拙成巧”了。
而“春偷”,指的是春回大地,百花争妍时,孩童们看到娇艳盛开而按捺不住,会趁主人不注意时,偷偷折下一两三枝,各自弄回家插到花瓶里养着,或特制成干花标本。抑或是,待到春果红黄时,孩童们因为嘴馋,而噌噌噌蹬着墙头(一种围着房子,起防护作用的低矮墙体,类似栅栏,因为农村家家户户靠得近,可以通过蹬着相对的两个墙体爬上任意一家墙头),只将一颗颗露出墙外的香甜果子摘下,其他,通常不会过多干涉。而大人们也知晓孩童间的这种“习性”,一般是不会打药除虫的,所以孩童们简单用手擦擦后,基本上是可以放心食用的。甚至村庄里有些孤独的鳏寡老人,会特意开放自家的果树,为的,只是能吸引来孩子们,以及,让他们暂时有人陪伴吧。
而“夏偷”,指的则是炎炎酷暑,焦熬烁石时,孩童们因口干舌燥而偷入人家的西瓜地里,摘一颗两颗西瓜“群分”解渴,虽然每个孩童只能摊到一瓣西瓜瓤,并没解透暑热,但当时与同伴们一同做过这样的“事迹”,才是孩子们在往后岁月中最廑念的记忆吧。当然了,除了扭点西瓜外,“夏偷”还会摸点“酥瓜”、“面瓜”、“苹果瓜”,甚至“红番茄”,而原因无一例外,都是别人家的吃起来更香(事实上,与自家种的瓜果味道无差)。
当然了,“秋偷”,则是指在天高云淡,叶衰焜黄的秋收季节,几个伙伴趁着甘蔗尚紫,番薯正红,玉米杆青,会相邀一“品”。当然了,不是前往自家,而是去别人家的地里。对于甘蔗,以及玉米杆,则主以“折完就跑,跑完就啃”的方针,只咀嚼吮吸汁水,并没太大的“魅力”。而最令人期待的,却是埋在垄下,蔓藤匍匐的“番薯”,又名“红薯”、“红芋”,是一种最适合聚众烤食的农家风味。
通常,孩童们会趁着晌后时光正好,会互起兴致,会“心有灵犀”的相邀,然后各带工具,同去“秋偷”活动,即烤点别人家的红薯吃。抑或是,众人在野外溜达时,偶然间看到别人家的一地红薯秧,然后顿生情趣,相挖备作烧食。但不管是何种兴致升起方式,众人总能“一拍即合”,然后“携铲带火”(即带着小铲子与打火机),一齐前往池塘边或枯竭实在的沟渠底下,进行浩浩荡荡的“刨坑烤红薯工程”。当然,也可只用简单的两块砙砖代替就行,“刨坑”只是一种仪式感,并不是必须的,但却是最正宗的做法。



一般来说,众人都是分工进行,所有人都要动起来,比如有人负责拾取柴火,有人担当刨坑的重任,论功行赏,通常是不准有人吃白食的。而“柴火”的标准,要干燥,最好是些干枯树槎,耐烧,不能找些表面潮湿,熰(方言,即燃烧)不着的。而“烧坑”,通常是在泥坡上刨个长棱形的小坑,要求要能稳稳蓬住红薯,同时内部空间够足,便于烧火与扒拉灰烬(如不这样做的话,红薯会难烤透,也煨不熟)。
因此,等到一切都完工后,就开始了最后一步烧烤工作——人们先将红薯依次间隔着蓬到坑顶,然后将稀松干燥的枯柴搁到坑内,用火机引燃后,再送入大量枯柴。因此,袅袅炊烟骤起,于是,熊熊旺火始生。而烧红薯,需要人们时刻谨记,谨记中途要让红薯翻个身,以免被爨熰(即食物烧焦了),影响最终的品质与口感。
而红薯,在即将被烤透时,人们为了增加口感,也避免红薯被烤干,需要将红薯连同火堆一起壅土,让泥壤紧封烧坑,让余热煨熟红薯。之后,人们便能得到热气腾腾,且香喷喷的成果了,别提有多爽口了。
而最后的“冬偷”,则是指孩童们会趁在霜降之前,溜进人家地里,薅几根“胡萝卜”,拔几颗“辣萝卜”,来过把瘾,也算是“证明”自己来过。
虽然“偷”趣,较真说来,并不是什么好习惯,最多算是满足了某种“癖好”,但由于农村各家都有,所以这点“损失”也无伤大雅。时光转瞬即逝,荏苒间已过去了十多个春秋,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偷”趣,有的并不是愧疚,而是怀念,怀念那时与大家共进退的无虞时光,童年真是美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