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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戏:有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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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9-10-10 08:24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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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呵气成雾的时节,我难得在这皇都巷陌中行走。】
    【以往听闻早开府皇城的哥哥夸赞景致胜绝,而此刻入我眼中,唯有满城的淡烟衰草。晋家胡同多是清贵翰林、耿介老臣的府邸所在,若非上朝时分车毂辚辚,能安静得叫我疑心左右可有邻居尚在。今日自谙达府中探病归来,忧虑之时瞧这胡同依旧了无生趣,自然心生厌倦,遂于路口步行回府散心。一墙之隔处便热闹许多,听闻是胡同里世居两个大氏族的缘故。如此一念之差,脚步就偏转了。】
    【不过走了一半,原本隐隐约约的呼喊声骤然大作,连带着尖啸风声扑至耳畔。反手格挡之下,一只蹴鞠顺势滚入手中。稍定心后转目望去,一幼童正惊且怯地看来。四目相对下,他已捂紧脑袋上一顶小小瓜皮帽,生怕我打他。】
    :这球是你踢的?
    【小孩掌握不得力道,总是没轻没重,就该有自家长辈管教。这会儿我问他,既嘴硬不肯认,更遑论道歉。便晃了晃蹴鞠,预备吓吓他。】


    IP属地:江苏2楼2019-10-1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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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河的热闹从未去过。
      然也只有纳穆那样儿的性子才会有工夫在胡同里瞧几个小子逗猫蹴鞠,听他们将一地碎琼乱玉踩得咯吱咯吱响,看福晋们给他们系在靴口的玉坠子扬起一地玉沙。
      偏是日自营中归府,一入巷便勘不寻常——未闻稚子欢声,再看便是眼前这一幕。一个同自个儿身量相差无几者背身而立,一个幼童望着他面色生怯,甚是委屈。
      略蹙眉生疑,迈步行去,至近,于那人身后站定,稍歪了首,自他身侧于那个戴瓜皮帽的小子跟前儿露了张脸来,讯道
      :你们——还好吗?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9-10-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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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锐觉察面前孩童神色有变,似乎不如方才惊惧,连带着耍横也多了两分底气。一时好气又好笑,凝神侧耳听去,果有踏足交积凝瑛的跫音,逐渐近了。冷冷瞥一眼那顽童,大抵他读懂了“一会儿收拾你”的警告,复又瑟瑟发抖起来。】
        【而我又岂是那等凶残之辈?此时早收敛神色,不说笑眯眯,却也绝不复方才森冷。手上一掂那蹴鞠,抛还给他,分外语重心长道】
        :砸到好心不愿计较的便罢了,若是换作旁人,你今日可要被教训了。
        【而后极为自然地一抬眼,目光落向来人——北京的冬日还是太冷了,我生于斯、长于斯,却从未如今日般为冰雾所遮眼。想是淡日风雪柔中带刚,教我不识真正凛冽。方才烦躁的心莫名静下,眉峰微敛,瞬息间又是从容一笑。】
        :小儿顽皮罢了,无碍。
        【——襟上流云,眉边攒雪,原是一个肃如霜树的少年。】


        IP属地:江苏4楼2019-10-11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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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城内今冬还未刮过这样儿的穿堂风。
          朔风卷了他衣袍的流云,许还有他投来的目光与眼里的从容,一并吹入目帘,引得眉骨一挑,两厢无话。
          稍愣了片刻,青峰一舒,倦了老巷口寒冬苍翠的松。少年郎声映雪
          :臣觉禅氏见过贝子。
          循请安的声儿,巷口有锣鼓一鸣,似有卖艺者开锣,胡同又平添了生气。同这冰玉和他都不尽相同。
          略躬脊,一掌撑于膝,一掌盖在那稚子脑袋瓜子上,揉来揉去,略装作长辈家严肃的口吻,言
          :你住月河?我怎没见过你?
          :你是谁家的小子,可要我叫人送你家去?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9-10-11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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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地间本有冷射清涩的针松香,为这陡生的变故所扰,也混沌了起来。意外地多了几分烟火气,叫我自迷悟五相中抽身而出,冷眼瞧这世间种种。自然,冷眼也是不现于人前的,仅对着那黄口小儿而去。】
            【又听闻眼前少年氏族觉禅,便知晓是久居月河胡同的主人家之一。且与我府上又是堪称一墙之隔,自然多几分礼遇,遂微一颔首】
            :不必多礼。
            【见他已前去安抚孩童,先前抛球而过的手微垂,终究是没落到稚肩上,仅是拂去了袖上霜雪。如逐猎于雪原,最后落得一场空,掌心徒握了玄英的风。我忧心那小儿无赖嘴皮利索,要将我面目尽数出卖。一时先下手为强,眉目舒展,甚是和缓。】
            :许是差些伤人惊着了,方才答话已是唯唯。不若到我府上小坐,方便延医问药。
            【至于这小孩儿的反应,我又何须计较——果不其然,但凡听到药字,总是免不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啼哭的。顺势叹了口气,征询般望向少年。】


            IP属地:江苏6楼2019-10-11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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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之询未得那小童的回应,反倒是身侧人开口衔上自个儿前话。
              回顾时,眼风复掠去他面。也是个明月清风的样貌,加上这言时亦是规规整整,颇生些君子的意味。
              撑着膝间的腕一抬,轻揉了揉鼻尖。
              他才将建牙开府,移出朱户,想是于市井烟火间不通亦有,然也难得是于这稚子热心,遂与之释道
              :虽好——然此刻已近申时,是若他家里人来寻他未得,只怕又需担忧。
              于此,自个儿这一丁点儿善解人意只怕也是久病成良医。浑赖世俗,亦不好叫他知晓自个儿素日那副德行。
              掌间,顺着那小子的肩臂轻捏了捏,又瞧了瞧他行动,无甚受伤的模样。况男孩儿多也是胡摔大的,瞥了眼须之在侧,遂向问话者一揖,道
              :我打量他似也无皮肉之伤……不若请殿下移步,稍后我叫下人在此守着,等他去了惊,送他回府也就是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10-12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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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虽正哭到伤心处,却注定没什么姓名。天知道我还未做出些什么,他在这七情六欲都不通的年岁,竟已学会伤心了。可惜我对泪水的耐心总是寥寥,留给自家姊妹的余地都有限,更遑论对着一张涕泗横流的脸起怜悯之心。】
                【是以在我看来,眼前的这位觉禅大人的好心关怀,实在有些过于与人为善了。这小小孩童,又焉能知晓领情?多是凭借着年幼,搏取几分同情,还会记得好与不好?薄雪在指尖化得快极,只余一丝湿漉的触感,北风拂过便会生出刺痛。而哭得凄惨的,面皮也不知是涨红、还是冻红了。】
                【大概得饶了他——如是想过,叹了口气】:还是觉禅大人想得周到,不过看他如此,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虽年关已过,仍是残冬未褪,暮色也依旧降得早。寻常儿童不过出来玩耍一两个时辰,都得归家去了。一会儿那边一张利索嘴皮子活了,不知又要说出哪番话来。】
                :看这情形,怕是要借贵府一盏热茶了。
                【神情不经意间露出细微愉悦来:我可看得紧着呢。】


                IP属地:江苏8楼2019-10-14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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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一贯以为男儿有泪不轻弹,今见稚子拭泪揉搓的眼下通红,倒手足无措。哄孩子这事儿自己向来做不来,或交给须之还能得心应手些。
                  目一眄,偏首以目光轻点了那小孩儿便得须之会意。自向后退了一步,让了条道儿予他。
                  尚未见暮色四合,便似已闻得耳畔的风雪渐静了。
                  立起身,垂目瞧了眼,咧唇笑时,薄雾自唇畔而起,甚隐的棱角分明的面目柔和了
                  :小孩子家,哪儿有未闯过祸的。想他是初次,这才怕些。
                  前话是言自己,大抵是推己及人。
                  胡同那头便是府门,不消谈话间便能至。只是此刻若贸然便引他去了,只怕叔伯后来又得说自个儿不妥帖,未先回禀贝子将至,不及府中准备。
                  偏生——我不善文臣间的客套推回、三曲九折,话口既已递来,自亦承其言。
                  :您言重,请。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10-17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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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苍苍,依旧是孤光千里。晚间兴许又一程云容冱雪、霏霏漠漠。世事飞瀑一轻瞥,多半如是。而我着眼于当下,又不复方才为风雪所唐突的模糊了。稚童也安静稍许,抱着蹴鞠怔怔然,乖巧随行——大约这位觉禅大人是惯和善的,能令他服帖。】
                    【我甚少造访仕宦公卿家,几乎堪称“从未”,是以待他应承后,亦欣然同往。金瓯雕栏与瓮牖桑枢,本就在积雪掩盖下无甚差别。一墙之隔的贝子府与觉禅府,倒似这家门庭可爱,更面目可亲些。此时我是不愿意做宫中的那个穆克登的。额娘悉心教诲下垂首聆训的穆克登、宜娘娘精心庇护下善解人意的穆克登,从来都不是我。】
                    :不过顽皮年岁,又有觉禅大人关照着,说“错”都是重了。
                    【复又看向觉禅致深的侧影来——此刻我有些想修正霜树的譬喻,因为那太过寒淡而肃杀。倒觉得更像沧蓝霜天下、易水乱冰边的半卷朱旗:晴时猎猎招展,翳时风掣不翻。无论刚柔,却为本身使然,总保有一袭炙而烈的赤赨彤赩。王侯公子同那些壮阔诗词,原是不冲突的。】
                    【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连呵气都不见雾。一壁将手收回暖手筒中,一壁就着晚来风势踏入门里去了。】


                    IP属地:江苏10楼2019-10-1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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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他这年纪,“错”又怕甚么呢?自己知晓是要好过旁人告诉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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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牖宫深,他长于乾西四所,习最板正的讲学。难想这般,如何成了他这样儿的人物。然究竟仅一面,未免自个儿一时也是为一叶障目,未识庐山。
                      我心怀侥幸,世间总有一人可识得我醉后所书,不是借酒,而是逞才。似鸿蒙间一瞥,暮霭沉沉,有是人乍现。
                      风木渐动,徐步过槛,机灵的门子瞧来人渐近时便已回入府中,此刻已有叔伯来迎。徐仰了三分颈,斜䁾去,眼风掠过身侧人侧颜,唇未经意一勾。
                      万一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10-20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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