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岳夫人魏华存
左欣然是从巳时开始出发的。
她快到二门的时候，突然折返了回来。
她准备告个别。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只是，她再一次走到万法宗坛的时候，却又开始转身回来。
她怕斩不断。
她一见他，他必定会挽留。
而挽留，正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
这一次她走的那么决绝，一股风般冲出龙虎山的府门和石阶，落在了芦溪河上的小舟上。
划舟北上，像浮萍一样。
她从没觉得芦溪河到鄱阳湖的距离是这么近。
甚至碧波千里的鄱阳湖，划到日薄西山，她也感觉只是一瞬间。
只因为她划得很慢。
从今以后，鄱阳湖对于她来说，和其他湖泊的意义将会一样，湖泊的那头将不再是值得期盼的地方。
一直到鄱阳湖汇入洞庭湖的支流，来到湖中央那株梧桐树边，她才意识到自己离衡山已经近了。
这时夜已沉。
四周天幕黑暗，唯有远处若有若无的几点渔火随着夜风摇曳。
她看着梧桐树，没来由地想起那首长安天禄阁上的《酒会诗》，念道：“淡淡流水，沦胥而逝。泛泛泊舟，载浮载滞。微啸清风，放濯投竿。”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她已忘却，吟出这首诗的人她也忘记了。
她只是觉得这首诗很契合现在的山水。
嘿，她什么时候也会在意诗是否和山水契合了？
这是受了谁的影响？
一个寂夜，一夜湖光，一湖渔火，一渔小舟，一舟白衣仙子，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卷？这画卷又是多么美的让人心碎？
曙光初现，东方发白，她已来到南岳衡山脚下。
这时上山祈神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始爬衡山，衡山瑰丽不及泰山，雄阔不及恒山，险峻不及华山，巍峨不及嵩山，但独有一样，绵长。
衡山之顶的芙蓉峰上有一棵千年松树，祝融峰上则有一座南岳夫人祠，据说拜过千年松王和南岳夫人的人，都会长寿。
是以春夏之交，都会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上山拜神，祈求自己长寿，毕竟没有人嫌自己命长。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语，即从此而来。
假若说泰山是帝王，恒山是大将，华山是剑客，嵩山是道士，那么衡山就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这个姑娘眼睁睁看着帝王驾崩，大将埋骨，剑客战死，甚至想要成仙的道士老死，她还活着。
左欣然同意这个说法，那只因平常人觉得陡峭无比，走十步都要休息的路，她却觉得上来的太过容易，而转身爬起了险峻堪比华山的衡山背面。
她不知道张椒就坐在正道的山腰里等她。
坐了一夜。
左欣然调集全身灵气，疾速如鹰，飞脚蹬落间山石尽数滚落，而她几乎是不可能一般地直接到达了衡山高处的芙蓉峰。
迎目是这样烂漫如鹅绒一般的白玉兰花，就铺在芙蓉峰顶方圆一丈大小的平地上。
左欣然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小心翼翼地踏步过去，生怕踩坏了这般美丽的花海。
她一直走到石台尽头，周遭是朦胧的云雾，打湿了全身，可以看出半里路外，隐在云雾里的祝融峰。
但最关键的，还是几株白玉兰花上闪烁的露珠。
不知为什么，跋山涉水才找到这白玉兰花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她却一点欣喜都没有。
她像个机械一样，俯下身去，从袖子里取出小瓷瓶，用玉指扣动花叶，轻轻把可怜的几滴露珠弹落到瓷瓶里，而后封上了瓶塞。
她向西望了望不可见物的云雾，隐隐能看到自己这边的两三根藤蔓，和对面空里露出来的一两根藤蔓，萌生想法。
她准备用芙蓉峰上的藤蔓，荡到祝融峰去。
这个想法很合理，但绝不能有失误。
一失足，下面是万里云崖，会摔成粉身碎骨。
只要现在下芙蓉峰去，从平道上绕到祝融峰上去，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
但那不是她的风格，她喜欢冒险，不喜欢循规蹈矩。
她轻盈如雁般跃起，从岩壁上倒坠而下，一个转身，电光火石间，拉住了岩壁上挂的藤蔓。
饶是如此，她也被自己下坠的劲力拉的划落一丈多远，玉掌被藤蔓磨得鲜血淋漓，脚才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落稳了。
这藤蔓是常青藤，粗如儿臂，要不然也不能拖起她的身躯。
她扭头向对面的岩壁看了一下，而后气沉丹田，双足发力，在岩壁上一蹬，整个人已如燕子抄水般划落过去，姿势优美如翩翩惊鸿。
藤蔓有三四十丈远，她已荡的极下了，离最近的藤蔓却还有一丈来远，于是她调集全身真气灌注入白袍里，鼓荡成风，丢弃了手里的藤蔓，跃将出去，一下子捉住了对面伸出来的一株藤蔓，借力继续荡落过去。
她在缥缈云雾间，看到了一处冒出来的岩石，于是再次松了手里的藤蔓，跃将下去。
踩在岩石上，她穿林过岩，刚扶住一块岩石，向上攀爬时，忽然嘶地一声，吐出来一条红信，惊得左欣然差点从岩石上划落下去。
继而露出来一只头粗比钵盂的岩蟒头颅，黄褐色的眼睛瞪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对她怒目而视。
她本来准备直接隔空一道剑气将这岩蟒劈作两段，现在却不知为什么没有了杀意，只是淡淡的避开，想要走另一条路上去。
岂料那岩蟒直接跟了上来，吐出獠牙，闪电般咬向她的后腿。
左欣然脑后似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莲步跃前，而后转身后仰一个鞭腿，不偏不倚正敲在岩蟒头上，将其敲晕过去。
而后她皱了皱鼻子，俯下身双手捏住岩蟒脖子，直接将其身躯提了起来，一个转圈将其摔进云雾缭绕的悬崖里。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自语道，而后头也不回地爬着岩壁，看到了一处如瀑布般的岩洞。
上面的流水顺着石道奔流下来，在这里聚成帷幕般的水帘，在阳光下向外散发着迷漫的光芒。
她拔出玉瓶，看了看里面的白玉兰花粉末，而后使出天罡三十六法的飞身托迹，跃将过去，在那瞬间，虽然溅了一些水渍，但已经将玉瓶塞满了。
她盖上瓶塞，继续爬上了祝融峰，首先看到的是远处只容一人上来的狭小石阶，周遭是开展的平直石台。
石台上有一座两丈高的神祠，黄幔红帷，里面一座石刻的雕像，头戴元始冠，身披一领紫色道袍，下身是青纱裙，眉目依稀间是个宝相庄严的女道姑。
左欣然认得这是在衡山成道的南岳夫人魏华存，玄门女修一脉就乃其所开创，和汉土第一位女尼净检法师并称佛道女修的传奇。
百年之前正是西晋未曾崩乱之时，魏华存那时也不叫魏华存，叫魏贤安，是晋司徒魏舒之女，她二十四岁嫁给一个太守，生了儿子，但其向道之心坚韧不催，舍夫弃子，遍读老庄，先任五斗米道治头大祭酒，吐纳修炼，又和灵宝道第四代祖师郑隐探讨过道理，终于三十七岁时在南岳大彻大悟，根据五斗米道的《黄庭经》写下了《黄庭内景经》，成为了继张道陵、葛玄之后的第三位神人，创立了上清道。
左欣然很佩服祖师。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舍夫弃子的勇气，在同样的爱好面前拒绝和对方结为道侣，一个人孤独地在山岳之间修习道法。
但她相信，她断情绝欲之后，同样能做到。
她开始爬了上去，祝融峰顶没有了树木，只有光秃秃的岩石，还有岩缝里渗下的清泉，她顺着流水一直爬到云天之巅，瞭望四野。
周遭山峦叠障起伏，洞庭湖隐在云雾之下看不真切，更兼冷风奔驰，刮得人透骨寒意，若非她是寒暑不侵的真人，也要生生被冻死在这祝融峰顶。
衡山虽然是五岳之中最矮的一座，可如果你真正站在峰顶，就会感到这无边的高冷和孤寂。
她看到了皑皑积雪， 伸出素手取了一些添进玉瓶里。
这是她师父许蕙兰嘱咐她融练忘情水三个材料的最后一个。
芙蓉峰之白玉兰花，水帘洞之水，祝融峰之雪，即使是真人取得都分外艰难，不要说常人了。
“呀——”一声孤雁叫唤回荡在空里的云层里。
她抬头望去，原来是一队南归的大雁排成‘一’字形飞了过来，看到面前和它们站的一样高的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转身调转回去。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就连大雁都知道为自己送行，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小子不来？
可是大雁都知道回头，自己却不能。
她不再犹豫，跳下了峰顶，几个反身纵跃便落到了石台的南岳夫人庙前。
这是秋天，南岳夫人庙又修的这么高，倒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陪伴她了。
她深深凝望了神像一眼，而后盘膝坐了下来，一口喝完了三种极难寻找的材料，融成的忘情水，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简《太上忘情诀》，修炼了起来。
左欣然是从巳时开始出发的。
她快到二门的时候，突然折返了回来。
她准备告个别。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只是，她再一次走到万法宗坛的时候，却又开始转身回来。
她怕斩不断。
她一见他，他必定会挽留。
而挽留，正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
这一次她走的那么决绝，一股风般冲出龙虎山的府门和石阶，落在了芦溪河上的小舟上。
划舟北上，像浮萍一样。
她从没觉得芦溪河到鄱阳湖的距离是这么近。
甚至碧波千里的鄱阳湖，划到日薄西山，她也感觉只是一瞬间。
只因为她划得很慢。
从今以后，鄱阳湖对于她来说，和其他湖泊的意义将会一样，湖泊的那头将不再是值得期盼的地方。
一直到鄱阳湖汇入洞庭湖的支流，来到湖中央那株梧桐树边，她才意识到自己离衡山已经近了。
这时夜已沉。
四周天幕黑暗，唯有远处若有若无的几点渔火随着夜风摇曳。
她看着梧桐树，没来由地想起那首长安天禄阁上的《酒会诗》，念道：“淡淡流水，沦胥而逝。泛泛泊舟，载浮载滞。微啸清风，放濯投竿。”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她已忘却，吟出这首诗的人她也忘记了。
她只是觉得这首诗很契合现在的山水。
嘿，她什么时候也会在意诗是否和山水契合了？
这是受了谁的影响？
一个寂夜，一夜湖光，一湖渔火，一渔小舟，一舟白衣仙子，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卷？这画卷又是多么美的让人心碎？
曙光初现，东方发白，她已来到南岳衡山脚下。
这时上山祈神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始爬衡山，衡山瑰丽不及泰山，雄阔不及恒山，险峻不及华山，巍峨不及嵩山，但独有一样，绵长。
衡山之顶的芙蓉峰上有一棵千年松树，祝融峰上则有一座南岳夫人祠，据说拜过千年松王和南岳夫人的人，都会长寿。
是以春夏之交，都会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上山拜神，祈求自己长寿，毕竟没有人嫌自己命长。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语，即从此而来。
假若说泰山是帝王，恒山是大将，华山是剑客，嵩山是道士，那么衡山就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这个姑娘眼睁睁看着帝王驾崩，大将埋骨，剑客战死，甚至想要成仙的道士老死，她还活着。
左欣然同意这个说法，那只因平常人觉得陡峭无比，走十步都要休息的路，她却觉得上来的太过容易，而转身爬起了险峻堪比华山的衡山背面。
她不知道张椒就坐在正道的山腰里等她。
坐了一夜。
左欣然调集全身灵气，疾速如鹰，飞脚蹬落间山石尽数滚落，而她几乎是不可能一般地直接到达了衡山高处的芙蓉峰。
迎目是这样烂漫如鹅绒一般的白玉兰花，就铺在芙蓉峰顶方圆一丈大小的平地上。
左欣然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小心翼翼地踏步过去，生怕踩坏了这般美丽的花海。
她一直走到石台尽头，周遭是朦胧的云雾，打湿了全身，可以看出半里路外，隐在云雾里的祝融峰。
但最关键的，还是几株白玉兰花上闪烁的露珠。
不知为什么，跋山涉水才找到这白玉兰花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她却一点欣喜都没有。
她像个机械一样，俯下身去，从袖子里取出小瓷瓶，用玉指扣动花叶，轻轻把可怜的几滴露珠弹落到瓷瓶里，而后封上了瓶塞。
她向西望了望不可见物的云雾，隐隐能看到自己这边的两三根藤蔓，和对面空里露出来的一两根藤蔓，萌生想法。
她准备用芙蓉峰上的藤蔓，荡到祝融峰去。
这个想法很合理，但绝不能有失误。
一失足，下面是万里云崖，会摔成粉身碎骨。
只要现在下芙蓉峰去，从平道上绕到祝融峰上去，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
但那不是她的风格，她喜欢冒险，不喜欢循规蹈矩。
她轻盈如雁般跃起，从岩壁上倒坠而下，一个转身，电光火石间，拉住了岩壁上挂的藤蔓。
饶是如此，她也被自己下坠的劲力拉的划落一丈多远，玉掌被藤蔓磨得鲜血淋漓，脚才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落稳了。
这藤蔓是常青藤，粗如儿臂，要不然也不能拖起她的身躯。
她扭头向对面的岩壁看了一下，而后气沉丹田，双足发力，在岩壁上一蹬，整个人已如燕子抄水般划落过去，姿势优美如翩翩惊鸿。
藤蔓有三四十丈远，她已荡的极下了，离最近的藤蔓却还有一丈来远，于是她调集全身真气灌注入白袍里，鼓荡成风，丢弃了手里的藤蔓，跃将出去，一下子捉住了对面伸出来的一株藤蔓，借力继续荡落过去。
她在缥缈云雾间，看到了一处冒出来的岩石，于是再次松了手里的藤蔓，跃将下去。
踩在岩石上，她穿林过岩，刚扶住一块岩石，向上攀爬时，忽然嘶地一声，吐出来一条红信，惊得左欣然差点从岩石上划落下去。
继而露出来一只头粗比钵盂的岩蟒头颅，黄褐色的眼睛瞪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对她怒目而视。
她本来准备直接隔空一道剑气将这岩蟒劈作两段，现在却不知为什么没有了杀意，只是淡淡的避开，想要走另一条路上去。
岂料那岩蟒直接跟了上来，吐出獠牙，闪电般咬向她的后腿。
左欣然脑后似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莲步跃前，而后转身后仰一个鞭腿，不偏不倚正敲在岩蟒头上，将其敲晕过去。
而后她皱了皱鼻子，俯下身双手捏住岩蟒脖子，直接将其身躯提了起来，一个转圈将其摔进云雾缭绕的悬崖里。
“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自语道，而后头也不回地爬着岩壁，看到了一处如瀑布般的岩洞。
上面的流水顺着石道奔流下来，在这里聚成帷幕般的水帘，在阳光下向外散发着迷漫的光芒。
她拔出玉瓶，看了看里面的白玉兰花粉末，而后使出天罡三十六法的飞身托迹，跃将过去，在那瞬间，虽然溅了一些水渍，但已经将玉瓶塞满了。
她盖上瓶塞，继续爬上了祝融峰，首先看到的是远处只容一人上来的狭小石阶，周遭是开展的平直石台。
石台上有一座两丈高的神祠，黄幔红帷，里面一座石刻的雕像，头戴元始冠，身披一领紫色道袍，下身是青纱裙，眉目依稀间是个宝相庄严的女道姑。
左欣然认得这是在衡山成道的南岳夫人魏华存，玄门女修一脉就乃其所开创，和汉土第一位女尼净检法师并称佛道女修的传奇。
百年之前正是西晋未曾崩乱之时，魏华存那时也不叫魏华存，叫魏贤安，是晋司徒魏舒之女，她二十四岁嫁给一个太守，生了儿子，但其向道之心坚韧不催，舍夫弃子，遍读老庄，先任五斗米道治头大祭酒，吐纳修炼，又和灵宝道第四代祖师郑隐探讨过道理，终于三十七岁时在南岳大彻大悟，根据五斗米道的《黄庭经》写下了《黄庭内景经》，成为了继张道陵、葛玄之后的第三位神人，创立了上清道。
左欣然很佩服祖师。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舍夫弃子的勇气，在同样的爱好面前拒绝和对方结为道侣，一个人孤独地在山岳之间修习道法。
但她相信，她断情绝欲之后，同样能做到。
她开始爬了上去，祝融峰顶没有了树木，只有光秃秃的岩石，还有岩缝里渗下的清泉，她顺着流水一直爬到云天之巅，瞭望四野。
周遭山峦叠障起伏，洞庭湖隐在云雾之下看不真切，更兼冷风奔驰，刮得人透骨寒意，若非她是寒暑不侵的真人，也要生生被冻死在这祝融峰顶。
衡山虽然是五岳之中最矮的一座，可如果你真正站在峰顶，就会感到这无边的高冷和孤寂。
她看到了皑皑积雪， 伸出素手取了一些添进玉瓶里。
这是她师父许蕙兰嘱咐她融练忘情水三个材料的最后一个。
芙蓉峰之白玉兰花，水帘洞之水，祝融峰之雪，即使是真人取得都分外艰难，不要说常人了。
“呀——”一声孤雁叫唤回荡在空里的云层里。
她抬头望去，原来是一队南归的大雁排成‘一’字形飞了过来，看到面前和它们站的一样高的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转身调转回去。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就连大雁都知道为自己送行，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小子不来？
可是大雁都知道回头，自己却不能。
她不再犹豫，跳下了峰顶，几个反身纵跃便落到了石台的南岳夫人庙前。
这是秋天，南岳夫人庙又修的这么高，倒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陪伴她了。
她深深凝望了神像一眼，而后盘膝坐了下来，一口喝完了三种极难寻找的材料，融成的忘情水，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简《太上忘情诀》，修炼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