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如烟雨
梨花溪涧,流水潺潺。参天古木高耸入云,芳草如茵遍布了整片大地。或深或浅的绿意仿佛能融化一切,把所有事物都纳入自然的怀抱中。在树影重峦的丛林深处,有一方古朴雅致的竹屋,依稀有幽幽的古琴声传来。那绵绵乐音或如九霄龙吟直达天宇,或如深潭流碧沁人心脾,或如低吟浅唱婉转空灵。那是怎生得一种纯然,带人回到最初最真的自我。
竹屋之中一缕青烟自香炉中缓缓升腾,焚香椒兰,煮茗烹酒,抚琴弄诗,是如何得逃离世俗尘埃,隐于桃源之中。
一女子坐于琴台之后,操曲《汉宫秋月》。端得是技艺超群,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曲罢,她盈盈起身,一袭白衣飘逸出尘将她衬得容光绝世,清雅高贵,似一株出水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的目光望向正站在窗边凝神的男子。那人肃手而立,青衣长衫,背影犹如刚劲松柏透着清冷孤傲的气息。这样的男子,世上又有几人可以与他比肩,并世而立?怕是只有那一人了吧。
姑射轻叹了一口气,走近容隐,柔声道:“他,还是没有消息么?”
那个他不必言明,双方都已知晓。
容隐回头瞧见了那被武林中人奉为“仙子”的浮云姑射,眼中略带歉疚:“没有。姑射,我……”
话音未落便被一只素白柔荑给堵住了口。姑射笑笑,轻摇着头,眼眶不意已泛起一丝血红。她都明白,不必说谁负了谁,也不必说谁欠了谁。爱,本就是不公平的,给了一个人,必然给不了另一个人。
但她,从不后悔。
容隐握住那一只手,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冰冷寒意,轻轻放在心窝处,沉声道:“大丈夫所为当无愧于天地。姑射,你等我。”
“好,我等你。”等你把他全部忘记的那一天再来梨花溪找我,再续当年誓言。即使我早已明白,那不过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姑射很清楚,容隐是个太过认真严肃的男子,他花了太久的时间才弄懂对自己的感情,而对他,只怕是一辈子也难以明白了吧?
也罢,爱本就是一笔糊涂帐。
姑射抽回手,转身又坐于琴台后,奏曲《凤求凰》。既是为爱祈祷,亦是为情祭奠。盼只盼,他能明白自己的心。容隐没有言语,一阵风拂过,吹起姑射鬓角边的碎发,再抬头已不见了那清俊之人。
无论结果如何,只盼你能与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