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带孩子去荆州古城玩了圈,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在博物馆的那一刻,当看到那个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西汉古尸的时候。
年少时,曾随父母去看过一次,相隔也有二十多年了,而且那时还是个孩子。只记得那天去了博物馆,却赶上停电,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依稀的记得,导游用个手电筒在那晃来晃去,借着那微弱的亮光,就看见一个象人一样的东西躺在那里,听旁边的人说,是西汉时的,距今以有两千多年了。
今天,可算是旧地重游,当清晰的看清药水里泡着的那具尸体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疼痛。我们可以想象到当时他的家族肯定是很兴旺的,否则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耗费那么多的金钱、劳力。死者被安埋在深达十米的地下,大棺小棺的套着,还用了应该说是很先进的密封设施,后人肯定是希望死者的躯体与天地去同寿的。
然而,很遗憾。他们是很成功的保存好了先人的躯体,但在八十年代的初期,被考古发掘出来。当这具深埋长达两千多年的躯体重见天日的时候,让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震惊。尸体不仅仅是保存完整,甚至连身上的肌肤仍然保持着如生者一般的完好弹性。现代的科学真的很发达,医学人士准确的检测出死者当年的死因,但他们没有能力让他继续这样完好的保存下去,无奈之下,只能解剖,掏出了他所有的内脏,在用高科技的处理,就成了现在这样躺在灯光下的药水里,供人观赏了。
他随棺带来的陪葬品,自然成了一笔丰厚的财富,那些陪葬品的价值不只是拿去卖钱那么的简单。它让我们更深入的了解到了死者当时的那个年代,也就是西汉时期的文化背景,后人在研究西汉文化历史时,这些陪葬品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死者让我们了解到了古代的历史,但他自己,却做出了悲壮的牺牲。如果他的子孙知道他会在两千多年后被人发现,而且解剖、挖空他所有的内脏,还要带着一条长长的缝合疤痕赤裸裸的躺在一个装有药水的器具里供人观赏,那他的子孙当年肯定就不会费那么大的手脚去期望他的躯体与天地同寿了。宁愿当时随便的把他安葬,在让他在岁月的长河里化为尘土,起码还保全了他躯体的尊严。然而,却事与愿违,子孙的好意却换来了他死了两千多年后的、“不得安宁”。
我们应该感谢他,也感谢他的子孙,是他们当初如此的大费周章,才让我们这些比他们晚出生两千多年的后辈仍然能一睹他的尊容。他的容颜告诉我们两千多年前的人就已经是我们现在的样子了,他的那些陪葬品默默的诉说着在那个久远的年代,他们的工艺、文化等等,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他和他的陪葬品一样,都是死物,但却用另一种方式在给我们讲述发生在他们那个年代的,古老的传说。
社会是矛盾的,人类也是矛盾的,先人早以定下了死者为尊的良好品德,但如果我们不去侵犯那些古老的坟墓,那我们根本无法了解久远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年代的文化背景。正是因为这一批批的文物出土,如今的我们,才对过去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正是因为这些死物的再现,才让我们明白几千年来各个朝代兴衰荣辱的人文历史。他们都在默默的诉说着关于他们各自年代的美好故事,他们给今天的我们做出了伟大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尽管几千年后他们得不到“安宁”,但这也等于是他们的一种使命,是他们,让我们了解到了过去。
我能明白这些道理,但我还是会心痛,默默的心痛。也许,是因为大家是同类吧,如果是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的躺在那里,可能大家都不会感觉到很惊讶,但躺在那里的是一个人,尽管他比我们早两千多年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依然是我们的同类。今天看了他们的世界,感叹他们为我们奉献的同时,内心的疼痛,也许就是对他们最真挚的哀悼吧。
默哀!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