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言迁调都察院并未有多少时日，可也无甚生疏之处。白禅素于都司根基颇重，是故此番从中枢调于佐理之部，倒也常可拿捏。不过都察院不比往先六部事物，精而专一，都司涉及甚广，琐事庶务更是令人烦不胜烦。尤其十五道都察，整日里弹劾待理的事物便已然不少，倒也说来可笑，前几日刚同子殷道过翰林都司清廉矜贵，而今，亦到此处。正欲外行，恰好逢人询问，也便答允一声】
：他现下暂且不在，不知可有何事寻人？

为通州打砸抢杀，盗窃户部官银一事而来，这件事情既然上面十分的重视，户部也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现在这件事情有了回报。
【这件事情还没有到三次，会审的时候也没有到任何人都说不定的时候，而且通州这件事情闹得人心慌慌得，最近总能看到有人在排查。】关于这件事情的一些细节不知道这位大人知道多少。若是大人也是这个案子之中的人，那么便由大人听完转告总宪大人便好。

【于通州之事，原先尚有耳闻，不过昔时正在兵部任职，既事不涉职权之内，便也不甚详细打听。更何况，如今子晏外放云南，于这户部中的诸事，便也甚少关注。可今朝既任都司，权于三司法之内，自然不可懈怠。闻人言语，也是颔首，将人邀入内堂，扬声命人奉上茶水，方道】
：既如此，那大人不妨同我一道入内说话。若事关通州事，您尽可言说，我自会禀告总宪

【一顿】上一次我们和总宪大人讨论要和陈大人的人沟通，我回去之后又查了一下这位陈大人的一些东西，这位陈大人果然不不是什么好惹的，他虽然是孝子，可是他的额娘却不是他亲生的。
【这也算是顶到了自己的一个软肋，当年是我说这人是孝子的，可是现在查查下来却发现他是孝顺的人，不对。】而他的这位小娘，父亲死了之后就直接成了太夫人，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如果只是陈大人治家不严倒也算了。但是查查之下却发现他在老家置办了三个宅子千亩良田。

：父亲将过世不久，就由妾室被尊为太夫人？这事儿，的确也是稀奇
【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这不过区区妾室，竟也能登堂入室变成光明正大的夫人，若说其中没得蹊跷，那便也就是那户部的陈大人，忒过“孝顺”了些。弯唇一笑，亦带玩味之意，斟酌这其中关窍。静听后言，道尽陈某人竟在祖籍置办私产甚多，方询】
：按理来说，单以这每月俸银，就算他省吃俭用，单若于乡间老家置办一处房产，倒也无碍。可这三处宅院，连带千亩良田，莫说他了，想来就是当朝要员，若背后无族中产业支持，怕也不敢置办三处田产吧。不知这陈大人在乡下的宅子，地契上的署名，可就是他本人？

正是他本人，可是我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我起了疑心，以他光在朝中当差如今的官职，断然没有如此当今实力，故而我想他应该不是自己出面处置此事，所以我想他该是通过不少人转手的，而且兴许这次经手的户部内部的案子也正是他其中安排之一，不知道白禅大人以为我这个推测如何？
【顿了顿说道】虽然说是一点线索，可还是要多几分甄别，我此来正是此意。

：呈大人的意思是——若当真如你我所想，那这位陈大人的确也是有几分能耐。不过若想确定此事，还当有确凿证据，便如你所言，多些甄别也是好的。
【不过区区户衙官僚，尚且未曾如朝中肱骨，也非京畿氏族贵胄，这名下就有千亩良田做撑，可见胃口着实不小。若是正如他所言，此番户部其中的案子，若是这其中一环，可窥此人心计颇深。不过吏治不清，并非朝夕之事，如今也不可光凭借猜测，就断给此人定案。好歹也是中枢官员，总要斟酌一二】
：若单凭良田同宅院，倒也不能做得关键之点，若想顺藤摸瓜，还不打草惊蛇，倒也不甚简单。说到底，此人终究是户部所属，不知户部可有章程？也好同我都司一处，咱们共同商议一番。

我之所以今天来这里，就是希望可以和督察院合作，将这件事情做到用最小的损失解决。
【一顿】目前我所掌握的这些事情不过是冰山之一角，或许它里面还有很多的暗藏汹涌之处，若是贸然行动怕是会打草惊蛇，大人以为呢？
【又道】户部没有行官员调动之权，更没有监察的权势，然而督察员却可以和吏部合作，如今京察快开始了，大人不如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如果他真的是贪财，若是有意对他明升暗降，先将他调离户部，他兴许会放松警惕，但他的胃口未必会小，大人以为我此言如何.

：都司素来监百官风气，如今这户部得陈大人既有疑，都察院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且此事，我也曾耳闻，既主子爷过问，想来户部部堂，亦不会轻易而视。此事具体如何行事，单我一人也不可做主，具体还需禀过总宪之后，待得他首肯，方可行事。
【都察院既监瞭百官行事，此事亦上达天听，若是置之不理当也说不过去。可若无确凿之处，怕也会同人所言，打草惊蛇，恐得不偿失。既如此，倒不如先行有都司商榷，再行下一步的定夺。】

这件事情总宪大人亦有过问，前些日子他还和我们商议此事，想来大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线索。
【什么舅舅嘛，天天只知道把这种活交给我们去干。自己做了都察院的头，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不过大人，我觉得既然要肃清户部，那么和这位陈大人走得近的几位也要调查一下。在我平素日里的接触当中，发现这位陈大人虽然为人比较倨傲，但是怎么就只和这三位走得近呢.我排查过他的人脉，比较杂，却也大多从户部延伸出去。

：那倒不如请呈大人说说，这三位又是何人？中枢六部之中，唯户部掌府库金银，素来同其他各部都有些牵扯，若是有些人脉，倒也说的过去。想以此为凭据，怕也有些艰难。除非，这其中有些明显的错漏。纵如都司吏部执法，也要有错，方可弹劾不是。
【都察院这弹劾的折子虽有不少，可若论起来做案的，怕也不多。京畿素来奢靡，可这如今朝堂的官员，莫说一半，至少三分之二都出自贵胄氏族子弟，行事桀骜，也是有的。若无凭据，也是不可。】

我记得四年吏部考核的时候，他们曾经就落下了不勤的名号。咱们大清考核官员的四格八法中，这不勤可是最重要的一条。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有几笔款项好像不知所踪。我去查了一下下，发这几笔款项的恰好就是这几部大人。
【我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做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只想着既然有这么一个由头，不如就把这件事情做好一些。】您知道平素日里我也不去旁的部门。对于他们是否和旁的部门有什么牵扯，这个我委实是不知情的。

【指腹抚扳指，亦是沉吟半晌。他所言吏部考课，想来既能由人口中得知，既也定会从宗卷里查到。若当真如此，可从吏部调取四年考课的宗卷就是。轻颔首，也是将暖茶握于掌中，方道】
：既在四年考课中被评“不勤”，却仍旧能任职至今，亦可同陈大人相交颇深，倒也有趣。不知呈大人所言户部得那几笔款项，户部可有追寻过出处？亦或是，可曾报于刑部亦或都司？

【一顿】刑部卷宗里，想来有涉及到当初案子的一些批复，之所以他们还能留在部中，这个中的缘由我不好说。任何一个人都有任何一个人的生存之道，但是这一次涉及到通州盗窃户部银两一案，某觉得，或许可以是一个数罪并罚的好理由。
【背后是什么人我不得而知，但是这个背后的人可以让他们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钱变鬼。那么这一次或许都察院让他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里外不是人的事儿，有时候一个案子看的就清清楚楚，而我也需要看清几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