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说来，我与西府并无太多交集，于长房一脉，虽往日遇见也是客气，但硬说熟悉也不尽然，故而，当二哥，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发来邀约时，心中的确是有几分惊疑的，想了许多，又否决了许多，最终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总归要与他争的，怎么也轮不到我，他也不至于突然找我下手不是
刚至玉脍碧涧，掌柜便笑着迎来说是二哥在三楼等着，点头应了后，直径往三楼而来）

【头一道茶水总是浓得出奇，泛出些苦音及涩，我却觉提神醒脑，总能分担些我之愁苦。小笙好些日子不曾与我再叙，便是我主动示好，她亦不作理会。这剂药下得太猛，我将难承受，便转过头来，想做些她盼望我去做的事儿。】
【忆起老五前些日子走竹楼的一趟，莫名其妙地提了东府炭火，叫人称奇。又觉此事若直接问了老七，必要他生疑。添小笙月前与我偶然提过，老六叫人赠了她株奇异的花儿，叫我又添几分交谈心思，这便支使商陆去请了人来。】
【他来时，茶汤正好。】
：冷暖正宜，且来尝尝。

“二哥相邀，岂有拒的理”
（其实东西二府相争，说是嫡庶之争，府中虽不曾明说，但各有所偏，但依我所看，是嫡是庶又哪有这般重要，能者居之，假若接手之人是个能力出众之辈，能带领蔺氏走向辉煌，那百年之后，他那一脉方才是蔺氏嫡枝，至于他本人出身如何，又会有谁人去计较不是
故而，他如今不主动提旁的，我便也当作什么都不晓得，静心品茶便是，反正急得也不是我。）

【叹一句茶香。】
：我不大懂茶，亦是询了掌厨才知优劣，可诸人所好不同，你若有偏心哪一样，直言亦可。
【一盏茶尽，轻弹杯沿，激出清脆。】
：蔺府地儿大，日前新派了东西南府各一位新管家，初初上任，尚不知，东府近日可好？

“那位管家，的确是尽忠职守，只是二哥也晓得，身为朝中官员，特别是当职之处与家中甚远，偶有夜归过晚时，他不知变通，不许人进，叫人很是头疼”
（此话自为试探，各院家用皆由公中所出，每旬叫人去领便是，近来却不知为何减少，问过方才晓得是那位新来的所谓管事之意，说是奉了上头意思，府中的上头还能有谁，本是懒得与人动唇舌，但既然二哥自动提及，若不‘诉苦’一番，好似也很对不住自己）

【府内官职颇多，老六...似是于大理寺供职。想来，那也不是什么清闲地儿，若有要事，晚归亦是常有。老六虽于东府，亦为庶出，却大小算个主子。我从未听闻，区区一个管家，能爬至了主子头上。拧了眉。】
：还有这事儿？
【杯盏于我手中转一圈，底部于桌面上划拉出些声儿。】
：东西两府之新管家，皆是老管家举荐，我原以为妥帖，哪晓得——不得任人唯亲，亦是时候买些新仆了。

“毕竟规矩为重，只是撞上也是无法的”
（话虽如此，却并不打算为那位管事多说什么，我也东西府之争，外人不清，可府中上下也隐约知晓些许，那为管事，乃是西府送来的，心向于何人，我亦不想猜，只他的确不予我等方便就是了，几次拦人也是真，至于胆从何来，我也十分好奇）
“说道此处，冒昧问二哥一句，近来可是家用不够了，各人月例似都减少许多，”

【规矩于我这处，一向不大重要的，何况那些条框总是强以矩弱，哪儿就轮得着那管家拿捏了。只是，究竟如何进新仆役，如何调换岗职，这些的这些，均不必与他说，便也作罢。】
【再聆后言，只觉东府当真急躁。也不知此番可否算作快人快语，或是我又如小笙所说一般，总替他人作释。】
:兄弟几个亦知，我虽担此名已久，却少来上心。前些日子得远处书信，诘我不肯上心，放任府内坐吃山空。我是不敢认这罪名的，这便一一请教。叔伯几个的意思，无俸者需富养，其余院落中，平日开支皆有所记，便不必那般紧着了。

“无俸者需富养？便可止坐吃山空。”（含笑将他的话重复一遍，二哥这话着实新奇，无俸者富养，所以官场来往便该自行去想法子，毕竟不必紧着，想来也是好笑，入朝为官，为蔺氏一脉站稳脚跟也是错，反倒是阖家不做不为，钱财便能滚滚而来，还能叫人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怒到极至，却也没有起同他争执的念头，太过无趣，甚至浪费时辰）
“我尚有事，便不扰二哥品茗了，告辞。”

【见人远走，我这才后知后觉。他当是恼了，借口也未寻好，拂袖便去。我将事儿翻来覆去想了个透，方知，世间之人，非皆我那般直来直往。临安传来的信件，不当借我之口直直转述。那些理事的细节，是与我说的秘技，若叫他人听了去，难免栽在我头上，且要叫人诟病，说不准，连那信件都要叫人疑了去，究竟是否为真。】
【经这好一番思索，愈发觉得一府难治。东西府如何平稳，与不同人该如何谈论，皆为我所不成。】
【可小笙望我成，临安更不许我不成。】
：哎——
【那一盏茶已凉，苦得出奇，最终，也只逼出我一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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