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1）
你站在拥挤的车内，跟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摇晃，周围站满了一群昏昏欲睡的人。车内的二氧化碳含量很高，大多数人不是低下头来刷手机屏幕就是靠着栏杆闭目养神。但你站在他们中间，却神色清醒。
你的背包被你紧紧捂在身前，不给小偷任何可乘之机。只因为你现在在罗马的地铁上，这里是任何人片刻都大意不得的地方。
罗马，永恒之城。
这里是你生活过三年的城市。你从遥远的家乡来到这里，在这里生活、学习、吃饭，日复一日的乘地铁。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中每一天都这样轻飘飘地滑过去，不留任何一点痕迹。
某些时候你会有些困惑，觉得自己明明来自千万里之外，要在这大好之地好好地做些什么，但现在你却被困囿在了这里，跟这座古老城市的境地一模一样。
罗马，她的地铁老旧，她的公共设施老旧，基础建设老旧，一切却又无法轻易刷新更改。只因她古老而又永恒，每一寸地都建立在历史上，每一层泥刨开都有文物存在。任何改动都是艰难困苦的，因为不能伤害这尊金贵的躯体。
某些时候你觉得自己也是如此。每当你在地铁中漫无目的的摇晃的时候，你都会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被掏空。
你闭目听着报站，设想着回家后要做些什么。在你看来，今天这一天也会如此过去，没有什么重要的，也没有什么不重要的。
当设想完毕，你睁开眼，在这地铁里的茫茫人群中，你跟一个男人四目相对了。
是一个年轻的外国男人。他个子很高，就算是在外国人里也是显得高的，因此你才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昂着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四周蚂蚁一样的人群，你一眼之下觉得他眼里似有不屑，连忙敏感地低下头。
过了片刻，你却又忍不住抬起头，在车窗的反光里去悄悄地打量他的脸。他仍旧目视着前方，
眼皮微微地耷拉着，但睫毛下的目光却比车厢里大多数人都要有神。方才一眼之下的傲视似乎只是你的错觉，至少现在，他站着，目空一切。
在周围一群刷手机、看报纸、填字迷的人中，他自身的色彩仿佛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若别人是庸俗的彩色，他便是形销骨立的黑白。车窗玻璃上映出来的虚影仿佛一场正在播放的高级电影蒙太奇，他沉默冷静地站着，而你在几步之外看着他。
在虚幻的影子中，你们是遥遥相望着的。
你仿佛突然从高处坠落到了水里，心哗啦一声在水面上激起了大片水花。
你控制不住自己透过玻璃凝视他的欲望。
既然站着也是白白站着，那还不如观察一下旁人。你给自己的窥视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后，开始心安理得地盯着那个那个男人映在车窗上的虚影。
黑色的直短发，他是西班牙人？意大利人极少有纯粹的直发，大多是带一点卷儿的毛毛。
下巴的小胡子修得很整齐，并且不连鬓角，他一定不是意大利人，这不是意大利男人常蓄的款式。何况你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冷峻的意大利人，这里的大多数男人都自带一种随心所欲的轻浮气息，特别是年轻人。
所以他肯定不是意大利人。
那么德国人？也有可能。那么大概就是德国人或西班牙人了吧，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旅游?

靠着地铁的栏杆，你开始悠哉游哉地推断他的国籍。下定了结论后又开始推测他来这里的意图，而这意图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大部分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旅游。永恒之城的名号到底是有多吸引人啊，才引得这帮游客一波波趋之若鹜地来这里贡献金钱和人气。
在你看来，这里虽好，却也烂得可以。永恒不变的气质将这座城市冻在了时间的琥珀中，保留下来的除了罗马人的精华也大有糟粕，永恒地保持不变，在你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马和罗马人都需要变化，你想到，包括你。
又一站到了，你懒洋洋地从他的虚影上挪开眼睛，转向车窗外去确认到站名。再挪回来时却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偏偏身后抵着的又是冷冰冰的栏杆，惊慌和冰凉的温度如同闪电一样窜上你的脊背，刺激得你如同大虾一样弹跳了几下。
你如此惊讶不为别的，只因刚才一直偷偷注视着的男人已经站到了你身前。转身回头，几秒的功夫，他走路无声无息。
他沉默地低头看着你，西方人高挺的眉骨在眼下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他似乎斟酌着要跟你说些什么，嘴角生冷地抿着。车厢里的大多数人偏在这时推挤着下了车，导致现在这张可能是德国人又可能是西班牙人的英俊面孔直直地戳在你的面前，让你避无可避。
“……”
你一下子紧张起来，嗓子打起了结，脑子炸开了花。想要辩解你刚刚不是故意偷看他的话语和【你想要做什么？】这句话同时撞车，在你的嗓子眼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车祸。英语和意大利语的单词破碎地从你的嘴里交替着出现，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他到底能听些什么。
看到你窘迫的样子，那个男人突然无声地扯开了嘴角。
他笑了。他在笑，但笑得却像是在纡尊。你感到有一点不适，却又着了魔般陷入了他眼角的细微纹路中，他的眼角随着他的嘴角在动，但眼中并没有笑意。
但在他的脸上，这偏偏是一场惑人的冲突，他似乎很懂得如何制造自己的魅力。
“嘀嘀嘀——”
车门发出即将关闭的提示音，你闪电般如梦初醒，警惕地问他：“Cosa fa？”（您想做什么？）
他双臂环抱，侧了侧耳朵，似乎听不懂意大利语的样子。但在车门即将关闭之前，他却从环抱着的双臂中抽出一只手臂，手臂上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你的背后。
“Che……”
嘴里下意识嘟囔了一句“什么”，你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背后。在意大利人多的地方你都会保持着说意语的习惯，防止周围的人不了解你的处境。但这一回头之下你却大惊失色，不知什么时候，你肩上的背包已经被拉开了，里面的钱包空空如也，唯有一旁的**课本还安静地躺着。
什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被偷的？你可是一直捂着背包的啊！就在刚刚你偷看他那一会儿？偏偏是你放松了警惕的那一会？
你惊惶地转过头，却看到那男人已经跨出了车门。仿佛他计算得刚刚好似的，在下一秒，车厢唰地一声关上了。
你扑过去试图叫住他，下一秒你的手指触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玻璃。那男人看着你再度轻轻一笑，这次向你扯起的嘴角态度却不是在纡尊降贵，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场小闹剧取悦到了他。
他的双眼，是深灰色的。这次你透过车门玻璃，不仅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珠的颜色，也在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里面隐含的嘲讽。他笑一笑，口型动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
那个口型，你无比熟悉，是一个 “Ciao” 的口型。
他欣赏着你的慌乱然后跟你道别。

地铁开始行驶了，你被他甩到了后面，他的身影连同地上的警戒黄线一起擦成了模糊不清的残影。
他会说意大利语，他开口道别，以一种带着讥笑的态度。
为什么他之前不提醒你有小偷？大部分意大利人都会提醒的，或者还会同仇敌忾的把那帮家伙骂下地铁。
或者，干脆就是他伙同他的同伙一起偷的，一个人负责吸引你的注意力，一个人绕到你的身后偷东西。
这样干的人可不少见，或者他干脆不是什么西班牙人德国人，而是跟吉普赛人同流合污的家伙。
地铁飞速地奔驰了起来，周围的人纷纷朝你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你背对着他们紧挨着车门站着，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扶手，竭力在怒火和屈辱中保持冷静。似乎这样你才能用你的后背隔开那些目光，也方便你一下车就直接奔回上一站去抓住那个黑发的男人。
那个**！！你在心中暗骂，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跟那些吉普赛人干一样的事！
吉普赛人在罗马的地铁上盘据已久。在地铁上，她们是最大的威胁，往往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背着书包，聊着天，像其他无数个普通的学生一样——但在下一秒，她们就飞快地接近你然后偷掉你背包里的东西。更专业的还会把拉链拉上，让你到了家才发现你东西没了，只能捶胸顿足却无力回天。
她们特征明显，你早该注意。或许是因为你专注着去看那个男人，才让那些小偷有了可乘之机。更有可能那男人干脆就是一个诱人的钓饵，而你这只胖头鱼乖乖地上钩了。
你胸腔里烧着一团火。比起被偷窃的愤怒，耻辱的薪柴更占了大多数。
车停了。你飞速地从车厢中跳了下来，直奔向对面往回开的另一列地铁。赶在那一辆地铁关门之前，你正好跑了进去。
一出一进，一来一回，一切都卡得刚刚好，卡得跟那男人下车的时机一样刚刚好。五分钟不到，你就回到了上一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寻找那个高高的身影。
不管是否是他偷的，你都要跟他算上一笔！你心想，何况，他也一定看到了偷你东西的那人长什么样。
你匆匆地下了车，匆匆地冲进了四通八达的通道里。在悲喜毫不相同的人群中，你如此惶惶然地四处奔跑，地铁里安装的镜墙照出无数个惶惶然的你，你不敢看，只觉得要是看上一眼就会失去了继续跑下去的勇气。
你跑啊跑，在通道里无头苍蝇般地乱窜，终于在通往一条小巷的地下出口前看到了那人个子高高的身影。
他穿着橙色的套头毛衣，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脚下的皮鞋跟在漫长的通道里敲出回响。在你的双眼终于抓住了他的背影后，你才敢停下来急急地喘几口气。
一会交涉的时候必须头脑清醒，你盯着他的背影朝自己下命令：必须流利地说出意大利语，不要结巴，不要退让，你告诫着自己。

在这片陌生土地上，长久的独自生活早已将你锻炼得老练万分。几个呼吸之间，你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而他的步伐还没来得及踏上地面。你往前跑了几步，没有唐突地抓住他的手肘或者拍他的肩膀，只是有礼貌地在他身后几步开口：
“Mi scusi signore, però parla italiano, no?” （打扰了，先生，但是您不是会说意大利语吗？）
他听到了。他停了下来。
他站立着，插在裤袋里的手换了一只。不远处的地铁口外，白桦树的黄叶纷纷落下，周围的人流来来往往，没有人来多看你们一眼。一切都是运动着的，唯有你们两人是对峙着的，静止着的。
你静静地等待着。
几秒过后，他往后偏了一下头，越过肩膀的脸庞给了你一点点线条锋利的眼角和稍显不耐烦的嘴唇线条。
“Si. Quindi?” (是啊，所以呢？) 薄薄线条的嘴唇上下开合。
“Dunque perché non dirmi che ci sono i ladri nellametropolitana?”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地铁上有小偷？) 你亦步亦趋地上前一步，顾不上他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O sei un ladro？”（或者，你就是小偷？）
你的话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跟你已经无话可讲。他转过身就要走，却在这时被你拉住了手肘。
“Se io sbagliato, mi dispiace tanto.” （如果我说错了，我很抱歉。）你拉住他的手肘，勇敢地忍受住他冰冷的目光像铁做的利齿那样在你的手上滚过一圈：“Se vedi l’aspetto dei ladri, per favore, dimmelo.”（如果你看到了小偷的脸，麻烦你告诉我。）
“Ti prego.” （我请求你。）
你加上了一句，看向他的目光恳切。
“……”
那人的侧脸沉默了一会，他轻微地咬着牙关，显然是觉得这件事的麻烦程度超出了他的预估。你同样咬着牙忍受着这尴尬的煎熬，不愿放弃这一点微小的希望。
然后他轻轻地甩开了你的手。
“Non ho visto. Solo vedo il tua zaino è statoaperto. Devi chiedere polizia.”（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你的背包被拉开了。你该去找警察。）
说了这么多话，他清冷的声音像是在秋天里演奏的一首歌。但是他的态度也同样冷淡，这似乎是他跟你说话长度的极限，很显然，他对陌生人惜字如金。
你没敢再叫住他。你站在台阶下，看着他走上地面，消失在无边萧萧落下的黄叶里。天气逐渐转冷，你穿得单薄，在向地铁涌来的穿堂风中打了个冷战。
此时此刻，你的钱包丢了，里面还装着你的证件。你应该去找警察求助，尽管找警察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罗马的老地铁里没有监控。你不知道是谁偷了你，你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根本无从找起。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警察带着你在附近的某个垃圾桶找到你空空如也的钱包，运气好点或许能找你的证件和被掰成两半的银行卡，你已经能预见到了。
你觉得冷。但又觉得有些理所应当，你想着，啊，他果然不是意大利人。
这样冷淡的态度，不像表面上热情的意大利人。

未完持续

离子太棒了！！！！我吹爆55555

卧 槽 神仙太太！话说我真的很少见到原创人物x罗的哈哈哈哈哈哈
加油哦！

占坑！！！！！！！！！！！

你X羅 這寫文方式挺有趣的www

加油大大！！好好看！

梨子加油💪

哇哦，佩服大大！dd，已收藏，加油！

（2）
在你意料之外，那一晚，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出现在了你的梦中。
跟什么钱包、偷盗或者居留卡都无关，那天晚上，你梦到你自己正穿越一条扭曲蜿蜒的小路，这条小路漂浮在你所熟悉的罗马城之上，周围的民居寂静无声，乳白色的大雾茫茫，仿佛永远不会散去。
你梦见自己走在这条小道上。到达道路的尽头时，你看见了一件东西。
起初你以为那是一个没有头颅的破碎的娃娃，就是服装店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的那种，它脖颈的断面呈现出塑料般地苍白的淡红色。
直到你走进了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个娃娃。
这是个破碎的女人，她失去了头颅，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整具身体完美无瑕，皮肤如同乳白色的丝绸，手脚指甲完完整整，接近透明，安稳地覆盖在各个指头上。
不知为何，梦中的你并不害怕。你只是走近了端详，打量着这如同艺术品般的身体。血液在她的身上近乎百分之百地流失了，以至于她雪白的肌肤在路灯下散发着梦幻的微光。
你并不害怕，你低头静静端详。
等你抬起头时，地铁上的那个男人乍然出现在你眼前。像是从梦境的最深处走出似的，在他背后是无论如何也看不穿的黑暗和一阵阵涌出的红色浓雾。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你，你知道这种衣服，是诊室里的医生常穿的白大褂。地下那具女身躺在你们中间，你突然觉得她在有意地隔开你们。
尸体也会嫉妒吗？你在梦中感到好奇。
“Lei è tuo amore？”（她是你的爱人吗？）你开口问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No.” 他摇头。
“Perché è lei? ”（为什么是她？）你又问道。
“……”
年轻人沉默不答，只是看着你怪异地弯曲了一下嘴角。若说这整个怪诞的梦境都没能让你感到恐惧，反倒是眼前这个微笑让你害怕了。
你往后退，迫切地想逃离眼前这个男人。你开始往后倒退，一秒都不敢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你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和他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但男人始终双手插在口袋里那样站着，穿着白色的衣服，脚下是白色的女身，背后是燃烧着的火般的红雾。
“……Perché è io？”（为什么是我？）在向后倒退的途中，你喃喃着问他。
“Perché è tu？”（为什么是你？）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倨傲地抬高了下颚，然后又否认地 摇了摇头：
“Perché ho scelto te.”（因为我选择了【你】。）

这句话落下，你挣扎着从这个狂放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你的心跳如擂鼓，你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不敢置信自己梦到了什么，他最后一句话还落在你的耳边，“因为他选择了你”，“你”还是个重读形式，指明是你。
你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遥远的右上角有个蜘蛛在结网。
“噗嗤。”
过了一会，你嗤笑了一声，笑声随即串成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笑声清脆地回荡在四面雪白的墙壁间。你边大笑着边下了床，觉得这个梦境简直是匪夷所思，你甚至不想去搜周公解梦来了解它的意味。
“我选择了‘你’？”就因为这样他看着你在地铁上被偷东西？这是什么怪癖？你搓着脸想，还真感激他选择了你呢，就因为这你好好地损失了一大笔财产。
你是个坚强的人，你想，这些狗屁小事在你生活中荡不起波澜，洗把脸又是新的一天，该干嘛干嘛。而那个男人，罗马城足够大到让你们不会再相遇。
于是等到你刷牙的时候，你已经彻底地把这个梦抛诸脑后了。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挂失证件，去警察局开证明，登记，办新的证件……一桩桩一件件都等着你去办。对于你这样独自生活的人来说，人生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让你伤感的。你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意大利的求职网站“Lavoro più!“（更多工作！）上查找新的兼职，盘算着到底要赚回多少钱才能将这次的损失补回来。
“……给意大利小孩教中文？时间太长了，不要……”你飞速浏览着网页，嘴上喃喃自语，手里的鼠标嘀嗒不停：“去孔子学校教书？怎么尽是这种时间长的活……有没有更短一点的啊……”等浏览到网页的末端，你停住了，屏幕上的光标移到了一行文字上，随即点了进去。
那行文字是：【为一个会说意大利语的外国学生当三天私人导游。仅要学生，男女不限。】
这个兼职仅花费一个周末的时间，虽然需要一整天都随行，不过却报酬丰厚，两百欧，两天。你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网站上给出的信息，把重要内容都用鼠标框选出来：
【对方是初来罗马的学生，想要详细了解这里的文化，故而寻求游伴。】
既然对方也是学生，想必安全问题不大。至游伴则更简单了，于罗马这些景点，什么斗兽场啊真理之口啊，许愿池、万神殿之类的，你早都摸得滚瓜烂熟，当个学生的导游完全没问题。就算那人是个闹腾的年轻崽子，想要去喝酒泡吧，你也能给他拎进年轻人最爱的酒吧一条街，让他在彩虹旗的照耀下自由地跳舞。
是个好兼职，简直就是量身为你打造的。
就这个了，就那么决定了，你想，简直是天降大运。你嗒哒一下点击鼠标，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邮箱留在了网页上。
你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并没有深思。你匆匆地出了门，拿上从小偷手中劫后余生的手机，大脑疏漏地放过了一条隐藏的信息：
既然对方也是个学生，那他/她如何又有钱给你开出这样的高价呢？欧洲大多数学生都是穷游出门，他们住的甚至是宿舍类的青年旅馆。
但你忘了这点。当对方电话打来时，你很快地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