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里，把人往自己桌前一带，多少对这事儿上了点心。所以才说岁浅气盛不晓得享清福，大事小事都忍不了往心上记，显得整个人如那红木陀螺，转啊转的忙乱不停。可若要不问，便显得有始无终，格外不痛快。）
（叫他自个提茶壶吃茶，一壁懒得啰嗦直入正题。）
“审得结果如何了？”

我自觉对号入座了

【审讯过程很顺畅，才不过半日就将情况摸透，不敢耽搁，次日立时去寻既俞汇报。结果刚出门苑，就被他他带来，还真有几分顶头上司查问案情的味道】
纵火的犯人是京畿人士，年岁不大，没上过学。
【随着茶汤缓缓置入瓷盏，才将后话一并补齐】说起来也是无心之失，他那日做完了活计，想到角落处生火取暖，却不甚酣睡过去——醒来已经酿成大祸。

（堂里光线足，随手摸的本文书，褐黄色的皮，因留神听人讲话，只在手中捏一半留一半，随着支起身的动作晃一下，划拉开照来的日头，便在空气中迸开一道带色儿的虚影，且等竖起耳朵听完，面上浮起似笑非笑来。）
“好一个无心之失，既明白了，你要如何做？”
（就说没什么大冤大仇，谁去烧一条无人的胡同，闲着无事干？）

【大清律例在上，凡事者必受惩处，有意蓄谋也好，无心之失也罢，总之后果既定，非人力所能扭转乾坤。但我头顶官帽，身为刑部命官，就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纵容忝乱】
死罪可免，罚他交些银子用以修葺胡同，也算有所惩戒，你看如何？
【只为了这点微末小事，和尔那头竟想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偿命，偏他甚么来头，不管不顾了，难不成真敢在公堂对峙指手画脚？】
还是你有其他的主意。

（半阖着眼睛看看他，即使话头抛来也不着急应，一努嘴，示意他先给我也添杯绿汤，昨儿个睡得晚了，精神劲儿稍有不足。）
（再开口，不暇思索。）“胡同倒是小事，和尔未拿到想要的，怕只怕那官宅没那么容易修葺，再者小小少年，何处有这样一笔银子？”
（顺势再卖一口关子。）“办法也有，只是个笨主意，若非真是怜他罪不及死，何必一再插手”

【大抵一贫如洗的他——就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数额巨大的罚款。但若不从，封不住悠悠众口，和尔哪日再拿来做文章，麻烦可就比现在还大，不愿陷入僵境，率先开口打破他有意的卖关子】
你有别的法子还不快说，先别定论笨不笨，说出来才知道。
【最怕看既俞故意磨蹭，忍不住推了他，接连催促揭开谜底】快说快说。

（不再装样，一揭茶盖吃口热茶，笑道。）
“既然银子拿不出手，叫衙门打他个几十板子，勿轻了勿重了，模样要惨一些，不伤及筋骨即可，既以儆效尤，不坏章法，又勉强堵住和尔的嘴，只是那少年费些治伤的钱，好过赔上一笔填不满的银窟窿，如何啊？”
（法理容情，掺杂些私心，不过是瞧彦清这样上心，又看不惯和尔咄咄逼人，此一计，叫歪计。）

【上演一出苦肉计？是他能想出的主意，就委屈了那小身板要挨衙门的杖棍。转念一想既俞言之有理，一时苦痛总好过白花花的银子流出】我看就这么办罢，叮嘱衙门的手下务必注意点分寸，别真打成残废了。
【至于和尔官宅被焚毁，银钱那头总得有个交代，万一他不滋事再行索赔，如何是好啊？】官宅修葺——要不我问问户部的同僚能否帮个忙？

“这打板子，里头照样是外行人看不明白的学问，有几十板子只受点皮肉苦的，也有十数板子断骨断筋的，你只需稍稍一提，底下人便知道如何去办”’
（垂首去断续啄着茶，眼睫低下来，影子重得像个展开的扇合在眼下，颇有些意兴阑珊。）“胡同与官宅从公走，也说得通，叫底下据实上报就够了，你也不适宜拿私情去掺和，人情可比这些更难结”

嘿，你倒精于此门道，那我会和他们说。
【如此，再无旁担心的必要了，落得两全其美合理收场，和尔欲发作，便未不给他留下机会】行，都听你的。
【刑部其余公文堆积，忙完此事，还有下一桩——早就不耐烦兜悬许久时间】
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早些把事情了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