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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立吃饭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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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立吃饭警告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01-13 09:32回复
    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晚了。去岁院子里藏的一瓮雪已成茶下肚,三清的梅却仍迟迟未开,我将雁潮支开,让他去抱虚邸替我送一盒无关紧要的点心,实则我总觉大内诡谲神秘的暗流汹涌,时刻要激起浪滔。
    雪还未下,而秋已足够肃杀。
    纵使大内何其无趣,而殿下来时,我仍会奋不顾身奔向他,顺着腰线一路环过去,将下颌抵在他的胸口。他身上有月亮的味道。
    而今晨我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只碗,他便抱着手横眉冷对,我踩着往坤宁去的青石板,心口骤然刺痛,分明没有下雨,而乌云压顶,我隐隐听得惊雷滚滚,声声如催命符般袭来。
    “赵丹仙!”
    从坤宁向宣祐狂奔,未想在途中便被拦截,我扑进赵丹仙怀里,紧扣住其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彼时苍旻低沉,我颤抖着声线
    “你怎么在这儿?殿下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0-01-13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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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倾仪 给我回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0-01-1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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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能倒立吃饭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1-13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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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翻墨未遮山,尚能眺见正殿檐角,那自浓云滚墨间探出,纯似柄钝刀,在朝代更替中裹上无数热血,有暮年的臣属、盛年的王公,肝脑涂地,鲜血满阶,待到明日羲和引昼,便是再一世太平长安。
          左手握刀负于腰后,立向宣祐门,此处望不见长阶列甲,但能够料想门内是怎样的通明如昼。夜风送铁与血的腥来,掀袍而过成飒飒之声。
          成王败寇,清君侧。
          闻声回身,拇指弹刀出鞘,右手正要搭柄,看到暗中翻出的华裙,被凤履踢翻出锦绣织就的浪,然后是她的脸,白皙得略有些透明,在灯火熄绝处,一双眼睛格外亮,我听见自己胸中如擂鼓,身后宫门兽口。
          垂眸,左手握紧刀,只扔出两个字。
          “回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1-13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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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冷漠,甚至未能伸手抱我,我无须细想便能察觉出不对,心跳是三更漏了一声的更鼓,逶迤华裳掩不住它,在她怀中显得尤为明显。
            “他在哪儿?”
            下颌抵在她颈窝,因太过用力而被她棱角分明的肩骨磨的生疼,我想她也一样疼吧。这原是再寻常不过的亲呢,一双葱白却顺着袖口滑去,摸过绣着云鹤的华缎,停在她握刀的手边。
            我眼前漆黑一片,却能听见檐角一只乌鸦尖利的嘶啼,振翅欲往长空,而惊雷阻。我压下声,欲盖弥彰的掩住慌乱,低低笑着同她撒娇。
            一切都同往常一样,一切都该同往常一样。
            “丹仙,你让我去见他,你让我同他一起,你挡着我做什么?”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0-01-13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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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对月称说:夜里不睡觉,你只会看见我。
              穿过梁今朝发上金钗镂刻,看不见月正中宵的好景,整个盛善十五年的汴梁都笼罩在浓雾之中,从我回京那日,看到明亮得不彻底的朝阳开始,故事奔向终局,像梁今朝奔向我――
              她原本想要奔向的,并不是我。
              我不能为赵怀礼破开宣祐门,如果他败了――他已经败了,我终将对此夜之事三缄其口,即使从一开始,从盛善之初,从掀开挡在脸上的书于春光缱绻间看到梁今朝之前,我就认识他,了解他,看着赵伯成一步步逼向他。
              黑云滚出一声惊雷,闪电照亮梁今朝身后的甬路,虽只一瞬,也足够我看见石缝间的荒草,不名的压折草脊,霎时间灌风入袖,将她更推向我,将过早降临的萧条,挟入宣祐门。
              没有答应她,平生第一次。
              “对不起。”
              抬起右手――我一惯执刀的手,覆在她背上,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再失去梁今朝了。
              滚滚雷鸣,却不落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1-13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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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初遇见赵丹仙的那日,金乌高悬,天上一朵云也没有,那时我尚能描绘出她的轮廓。而如今我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顺着冰河的裂缝横冲直撞,漫无目的地流,我分明是想流向你的,可它终究脱离正轨。
                她持刀的手为我斩过鬼市狂徒,掀过裹尸的布革,沾过猩红的鲜血。她曾说过,谁抢梁今朝,必砍了他的脑袋,后来我嫁给了怀礼。此刻她轻抚着我的背,隔着衣料传来久违的温度,我却将手掌一翻,击其腕骨,用她教我的武功,趁人分神,取走了她掌中薄刃。
                “赵丹仙,你让开。”
                我从她怀中离开,踉跄着退后两步,眼眶湿润,句句诘问。光照透黑云,被拉成一道道斜直的线,投落下来,短短三字,我却仿佛走过了一生。这比任何一次分别都要疼,痛到我恍惚觉得,好像这辈子,都再也快活不起来了。
                利刃朝我,刀柄向她,是我卑鄙的威胁。
                “为什么要道歉?”
                听闻鲛人的泪生来便落尽了,融入海水,泛滥澎湃。我一生都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直到现在,眼角落下一滴凉露,挂在鼻尖摇摇欲坠。刀尖抵在心口,渗出殷红的腥稠,我听见喉中沙哑的嘶吼。
                “你说!”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0-01-13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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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王手握殿前司,东宫卫在石元光的精锐面前不堪一击,嵇相袖手,石相持中,今夜禁军一衙统调在握,赵伯成围杀太子,将秋狝推至盛善十五年,令诸王退避,终夺魁首。
                  既无望舒昭昭,人们剥下面具,让欲望在宋宫纵一场大火,便明日成王败寇,史册盖棺定论。――我曾对孟郎说:等着吧,你们保护不好他。我最明白赵秉铎,最旁观助势,最冷漠不作为。
                  腕上酸麻,罗睺脱手。
                  它成于神刀锻刀谷,在毕寻手上闯出饮血威名,于西北斩百人而后归我,克神刀,平匪患,斩细作,累盛名,终成诛恶人无数,也曾枉杀无辜的“第一刀”。皆道江湖百兵,从来杀性太重者,不得善终。
                  指骨击腕接刀,翻掌以腕根着力自肩背出劲推人,借力纵身后撤,这些梁今朝都做得很好。待风止息,她华裾落定,却不曾像我教她那般,再度欺身而上,落刃斩下,而是端刀转刃,端于心上。云层滚出雷鸣闪光,暴雨前风势肆虐,她孤身一人,在天地滚出的黑浪之间,立于我的彼岸。
                  这个拥抱过于短暂,被风轻扫,再无温热存留。
                  “太子兴兵犯上――”
                  明彻的事实下,他有怎样的苦衷都不会为人所知,今夜过了宣祐门,就要听凭赵秉铎生杀予夺,那方天地礼法谏言皆不可达。短暂的沉默,风灌进胸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咬下四字,“应已伏诛。”
                  “今朝,听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1-14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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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被迫缅怀!大声鼓掌!快自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1-14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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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西角落的围墙边,是一排丑恶呆板的木楼,旁边种着怪诞扭曲的树,它们从阴影中透露出的逆反的生命力,与活的激情背道而驰,如我此刻。我原是不信的,可赵丹仙不会骗我。
                      “赵丹仙,你真傻。”
                      傻到以为没了赵怀礼,我还能一人独活。杀伐决断是他,嗜血古怪是他,旁人口中畏惧的是他。于我,他只是万寿宴上躲入梅林的少年,彩楼浮雕,火树银花,是我的山河神明。而越王与丹仙一母同胞,自出降石氏伊始,或许我们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暴雨最终也没有落下来,长阶通往朱红的大门,宣祐门后重归平静,我知道一切尘埃落定,成王败寇,太子伏诛。
                      “你忘了,我先是槐里夫人,然后才是梁今朝。”
                      我垂着眼低低笑起来,恹恹的,有些困倦的冷漠。我想,如果太子遗孀安然活着,必是她护我一生,同新帝争吵,于夫家为难,而赵丹仙本不是空中囚鸟,她的余生也不该阴云密布。双手扶上刀柄,悬腕用劲一推,利刃割破绣着祥云瑞鹤的锦绣华缎,刺入鲜活的心脏,这是这柄宝刀刺穿的第无数个人,却是我此生杀的第一个人。
                      眼前仍是永无止境的黑,只有胸口剧痛将我掀翻跌坐在地。我伸手将腰间的荷包艰难的解下来,攥在手里。殷红的血液流淌,沿着清瘦颈线勾勒出蜿蜒的痕迹,一直落入玄黑衣领的一侧。
                      秦卫国靖荣公主从不离身的那把刀,能十步杀一人,能饱饮敌人的热血,也能横亘在丹陛前。此刻,它正插在我的心脏上,聆听我的心跳,或许赵丹仙,你也听到了吗?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0-01-1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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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睺罗,覆障,深通因果。
                        她像我三岁时猛力去扑的蝶,拥有与失去接踵而至,我一惯喜欢梁今朝身上的香气,此时环着她,将雨的秋夜里,很想指一丛芭蕉给她说:梁今朝,今晚会很吵,不如别睡了――
                        不如别睡了,梁今朝。
                        徒劳地用手去按那道伤口,虎口钳着刀刃按下去,我们的血溶在一起,盖过她身上所有的香气,将她环入怀中,罗睺是把好刀,刀身细瘦,能够轻松贯穿人的身体,钻骨间的缝,无有任何滞阻。
                        我不想活得多么畅快。
                        不需要太多的权势富贵尊荣,我执起刀的时候,只想做汴梁城中,街头巷尾的一个小侠,偶尔捉个小偷,打个恶霸,在月下房上沽一壶酒,与人分只烧鸡。
                        我抱着梁今朝,很像寻常抱着她看星星的夜,她要翻身起来说:赵丹仙,你好硌,你生那么多孩子了,怎么还是没有胸?
                        盛善十五年秋,赵丹仙失去了她的梁大姑娘。
                        ――她才约莫二十岁。
                        门内有甲士踏阶的声音,吱呀嗡声后,灯火通明下,赵伯成是立于长阶之上的王,地上伏的条条黑影,都是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的生命。
                        他们不会醒过来了。
                        他们看不见,明天这个王朝新腾起的太阳。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1-18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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