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五》之《灰中取火》篇
第一章:《末火之世》
守着千年的过去:
人不惧怕黑暗,但是会惧怕孤独。
斜挂在天空的太阳失去了往日的光辉,黑暗侵蚀了孕育万物的光,火红的太阳从中心开始湮灭,微红的光从太阳轮廓的边缘汇聚成血,缓缓滴落。
太阳在流血……
“万物从出生开始便注定衰败,即便是被人崇敬的太阳,亦是如此。”
昏暗的地上插着一柄燃着火焰的剑,火光照亮了这块不过数十丈之高的土坡,土坡下面是无穷无尽的沙海。远处只依稀见残破的女神石像、崩塌的宫殿、无名的剑碑和半截入沙的苍老古树。
一切都在聚集,一切都将归墟。
两个人围着篝火而坐,只有这剑上燃着的火焰可以给这世界带去一丝温暖。
“火快熄灭了。”
她点点头。
“你还想听么?”
“还有机会么?”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剑上的火光愈燃愈弱,土坡也开始渐渐地没入到黄沙之中。
……
《黑暗之魂一》之《凡间深渊》篇
第一章:《拭剑》
三清殿内,七位首座、八位长老坐议大事。
“焚香谷,已绝。”真虚长老扫视一周,包括道玄掌门在内,众人尽皆动容,除了……
真虚不着痕迹地在那剑眉星目、清傲如冰的男子身上多看了一眼,刚刚升为龙首峰首座的齐昊,却出人意料得镇静。
“此事当真?”曾叔常皱起了眉头,与青云门、天音寺一同并称修真三大门派的焚香谷绝不可能在区区数天之内覆灭,正道门派往往习惯显而不露,焚香谷绝不是任何一个门派、宗教可以在朝夕之间攻下的,即便是魔教统一,全军进谷也是一样。
真虚长老拿出了观星天盘,天下奇山异脉尽在其中。
青云山脉仙气缭绕、无量山脉梵音阵阵、万劫山脉血雾如云、焚香山脉却仅剩极为不祥的黑暗。
众人或扼腕叹息、或眉凝愁云,不出真虚意料的是,齐昊首座的眼中依然没有丝毫神色波动。
“可有焚香谷主云易岚的消息?”道玄分别看向了商正梁首座和真渊长老。
商正梁摇摇头:“云谷主的性格即便是他自己逃了出来也绝不会联系青云或是天音,恐怕是会打算自己一人向那怪物展开报复。如果他想要隐藏行踪,即便是朝阳众也无法查出。”
真渊撇了一眼商正梁冷道:“或者他死了,即便他是云易岚,他也还是焚香谷的谷主,扪心自问,你们真觉得他会抛弃焚香、苟且偷生?”
“还是说……”真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首座、长老。
“在座的各位起过这种念头?”
此言一出,道玄立即看向了其余六位首座。
一边的水月、田不易齐齐闭眼,商正梁抬头看天。
另一边的齐昊、天云道人却在看正对面的水月、田不易,曾叔常则是看向了道玄。
“真渊。”道渊长老老脸一横,出声示意道。
真渊长老见状也索性闭目不语。
“怎么都不出声了?一个个的都死了不成?!”道玄怒上心头。
“掌门师兄莫气、莫气!这个……是这样的。我朝阳弟子常年在外为青云上下斩妖除魔、牺牲流血,弟子们都盼着师门多多给予点秘籍丹药作为补助,可这每年的份量实在不够。有些怨言也在所难免,可以理解,呵呵。”商正梁首座打着哈哈。
“所以你朝阳就传出了分家的话来?!”道玄拍案哼道。
商正梁闻言登时面露急色,朝田不易暗中示意。
田不易细眯着眼,离谱,人最多的朝阳峰找人最少的大竹峰帮说话,怎么说啊?大竹峰算上那大黄,每年也就八份普通弟子的补助,朝阳峰算上朝阳外门,少说也要上万。通天长门也不过千人不到,哪来的补助拿给你朝阳啊?
田不易看了水月一眼,水月不动声色地微微眨眼示意。
田不易这才缓缓抱拳开口道:“掌门师兄,青云除妖一事全由朝阳和小竹负责,而两峰弟子众多,想必商师兄确有难处,是该加些剑诀秘籍、回生药物、阵法符箓用以补助了,想必此举定能在此关键时期,稳定人心。”
水月随即不紧不慢地道:“天下人都在看青云除妖,我小竹弟子除妖或有死伤,而其他门派之人却迟迟不见我青云其余几脉的援助人手,自然会传些分家内讧的谣言,值此天灾之际,掌门师兄不可轻信。”
此话一出,道玄听闻言之有理,眉头暂舒,转而开始考虑分些补助给与小竹、朝阳。
然而另一边,齐昊、天云道人却是立马变了脸色。
“田首座莫非是想要我龙首峰的四大真法剑诀不成?田首座既然想要,不妨直接来拿便是,晚辈岂敢阻挠。”齐昊冷言冷语道。
田不易翻翻白眼,他就知道自己帮忙说话会是这个下场。他撇了一眼身边的二人,商正梁憨憨地赔笑着,水月和他对视一眼,冷艳如冰的脸上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田不易背过身去,暗自咬牙,可恶可恶!不长记性、不长记性!不知为何,不易想着她冰雪初融般的淡淡笑容,很快就消气了。
“掌门师弟万万不可,我落霞峰炼丹药材已是连年亏损,再加大药物供给,怕是得拿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养老丹去炼了。”天云道人须发花白,斑疮累累,一听到药物补助,登时就像起死回生了一般,精神焕发,开始大诉苦水。
道玄连连摆手,他向来注重师祖礼训,他身为一派掌门,又怎么好让一帮扶持了青云大半辈子的长老自掏腰包。
“除妖补助事小,兽神天灾事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窝里横,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修为通天了么?有本事的,现在就去把三日灭谷的兽神给斩了,修真除魔不花心思、派系争斗倒是一把好手。”曾叔常冷冷斥道。
曾叔常自己倒是无所谓,符箓再多,也值不了几个钱,阵法拿去给他们应用说不定还能发现些许漏洞。只不过道门另外两脉都已表示反对,你让他怎么好出声支持。
既然在内部矛盾说不了话,那就干脆大批一顿,把问题中心转到外部上,这不就顾不上内部矛盾了么。
“曾首座言之有理,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应对妖兽大军,根据弟子来报,作乱妖兽大多为精怪走兽染煞气而成,而那为首的妖兽自称兽神,正是那煞气之源,诸位道友怎么看?”道虚连忙接话笑道。
“道虚师兄莫不是想说,派少数道法精深之人,深入敌军,斩首破灾?”田不易不自觉地接过话茬。
道虚面露微笑,拍手叫道:“正是!正是!想来田师弟修为超绝,又尽得大竹炼器之法,定是想担此大任,为青云除去此妖!”
水月瞥了不易一眼,田不易老脸一寒道:“道虚师兄开什么玩笑,对方可是有灭谷之力的妖兽,自青云建门以来,从来没有遇上这等灾祸。这可不是几个首座、长老以命相搏就能摆平的妖魔。”
水月紧接着道:“我同意道虚师兄的提议,道虚师兄既然由此提议,必定是有斩敌秘法,届时由我和不易师弟引开妖兽,定能让道虚师兄与那兽神公平对决。”
“这……”道虚面露难色。
众位首座、长老登时议论纷纷,或摇头叹息、或横眉怒发。
道玄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他多看了田不易一眼,确如不易所说,此次灾祸不同以往,如果那妖兽真有灭谷之力……恐怕他的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召回所有外出修行弟子,派人通知天音诸位高僧。”
道玄缓缓道道。
“从来没有任何一只妖魔胆敢踏足青云半步,即便对方是全灭焚香的大妖也是一样,因此……”
道玄面沉如水,他缓缓扫过众位首座、长老的眼睛,顿时整座三清神殿都陷入了寂静。
“因此唯一的命令是一只不留,将所有步入青云的妖兽,全部斩杀。”
瞬间,沉寂如水的灵压如江河决堤一般,倾泻到每一位首座、长老的身上。
即便不去看道玄那冰冷到极点的眼神,但从这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灵压就足以明白掌门此刻的决心。
不需言语,每一位首座、长老都在那个瞬间领悟到掌门真正的念。
剑派也好,道门也罢。不管青云究竟是什么,你们身为首座、长老,能够容忍妖魔踏足自己的山峰么?不想的话,那就给我全力以赴!
道玄起身独自离开了三清神殿。
宛如训斥一般的灵压镇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座无言,过了许久,才相继起身离席。
众人刚出大殿,楚誉宏便上前拜道:
“师父……”
商正梁只是冷道:
“召集所有弟子。”
楚誉宏心下一惊,所有弟子?!这……
“师父,七位曦剑师兄还在外历练,影刀师弟也在闭关……”
商正梁负手道:
“三日之后,所有内门弟子,到朝阳峰顶静坐,若不能来,逐出师门。”
楚誉宏抬头看了一眼,又慌忙低头称是。
哪怕是魔教入侵,他都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六位首座、八位长老的面容如出一撤的沉静。
…………
大竹峰首座太极洞内,两轮冰火玉池首尾连接,形成一道完整的太极双玉图。
“为师从来不曾指点过你们修行。原因有二,一是大道万千,为师从不认为自己的剑道就适用于你们,你们自己选的道也未必输于剑道,不精此道,不足以为师,故不能教,此为一。二是道可道,非常道,为师认为修真乃是自修真道,人修道,而非人传道,任何对道加以诠释之语,皆非道也,故不想教。……”
田不易对面前六位亲传弟子再加一条老黄狗讲经说法。
杜必书心里嘀咕,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嫌麻烦,生怕自己指导修炼之后,弟子仍有问题而跑来烦他。杜必书虽然对师父一本正经的解释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还是疯狂地点头。
“事情,你们大致上也都知道了,虽说大道万千,你们自己修行之道也各不相同。”
田不易随性地坐到台阶之上。
“但即便道不相同,你们也始终是大竹峰的一份子。”
蓦然,田不易身后的两轮冰火玉池缓缓旋转交融,灼热与冰凉的灵气冲击在众位弟子的身上。
“身为大竹峰的一份子,当然必须继承大竹峰世代相传之秘。这既是大竹传承,亦是为师最强的炼器仙术。”
冷与热不断交织的冲击让所有弟子都登时汗毛竖立、通体滞息,无需言语,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了这代代相传的炼器之术对身体的负担。
然而下一瞬的变化,让所有弟子,甚至大黄都瞪大了狗眼。
田不易缓缓站起,灼热的红光与冰凉的蓝芒在田不易身上流窜,使得他的身躯渐渐发生了变化。
“炼器仙术,为师年轻之时有过一个想法,既然传承仙术在此,那我何不以自身为器,天地灵气为鼎,从而炼器成仙?”
“虽说最后是失败了。”田不易耸耸肩,而后又低眼看着跟前的弟子道:
“在你们领悟大竹传承之前是无法离开此地的。”
大竹首座太极洞门缓缓关上。
众位弟子微微抬头,看着面前他们从小朝夕相处的师父缓步离去,各个都不禁目瞪口呆。
身似琉璃,眉似剑,唇如落樱,发如血,双眸若星,人若仙!
…………
明明正是白日悬空之时,小竹峰峰顶却是暗月清辉直射而下,众列弟子席地而坐,无声无息,如月冰清。
龙首峰剑阁门锁被齐昊一指断开,众列弟子鱼贯而入。
落霞峰烟霞滚滚,峰上载种仙草仙花的田地被收割一空。
风回峰顶缓缓升起太极图案,无数道家符箓附于其上。
通天峰后山,一位老人正静静扫地,忽然他抬头看天,一道七色剑气冲天而去。
“诛仙……”老人叹道。
瞬时,青云七脉上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这道七色灵压是青云不败的信仰、那柄非石非玉的古剑是青云的镇派之物。
所有人的神情都渐渐冷厉。
掌门已经进入幻月洞府。
青云与妖兽的大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