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太好了!”一旁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立刻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演技精湛的他眼角似乎还泛着一串泪花,喜极而泣的模样令人动容。可赫敏分明就瞧见了他和善外表下隐藏的狡黠。“阿芒多,你的分院帽在哪儿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带着我的小蛇回地下室去了!”
不同于斯拉格霍恩的轻快从容,赫敏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想继续留在格兰芬多。她怀念公共休息室里柔软的沙发,怀念温暖的壁炉,怀念忠诚勇敢的格兰芬多们,怀念那一抹金红。可她也希望能够早一点接触黑魔王,早一点将混乱的历史扭正过来——可是一想到住在阴暗的黑湖底下,与一群利益至上的人朝夕相处,赫敏就感到不寒而栗。更何况她的麻瓜身份,恐怕轮不到与里德尔说上一句话, 她就会被那群纯血疯子拆吃入腹了吧。直到双眼被帽檐遮住的那一刻,她的心中还是一团糟,没有丝毫头绪。
‘哦,瞧瞧,小姑娘,我猜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黑暗中一个古老友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不到还能再一次听到分院帽的声音,赫敏不由感到一阵亲切。
‘你好,阁下。我们确实曾经,呃,见过。只不过——’ 不是在过去,而是在未来。‘哼,别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家伙。那套时间理论对我不起作用,我很清楚你的来历,格里……格瑞……’
‘格兰杰,阁下。’赫敏好笑地纠正他,他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充满智慧却有些孩童般的任性。‘没错,格兰杰,咳咳,既然你如此精明,我想斯莱特林更适合你。’分院帽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作弄。'不,我不想去斯莱特林!'她承认,她没有哈利勇敢,一想到会在同一个学院与伏地魔朝夕相处,即使是青年时期的他,也让赫敏感到恐惧。她相信自己会克服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可你聪明,有野心,渴望证明自己,难道不是斯莱特林最适合你吗?''不,不,不,'赫敏在心里不断摇着头,'千万不要让我去斯莱特林!''那好吧,如你所愿——'分院帽顿了一下之后大声地喊出了:“格兰芬多!”
太好了,赫敏松了口气,但还来不及摘下帽子瞧瞧斯拉格霍恩精彩的脸色,耳边突然传来分院帽的最后一句话:
'Soulmate总是会互相吸引,无论身在何方。'
像是被预言了结局的故事,又像是踏入一条没有希望的死路,面前的三壁高墙似乎在嘲弄她的渺小,她的挣扎与反抗。赫敏感到有些无力,难道自己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吗?命运终究会将她推向那个人吗?
她低头默默地摘下分院帽走到斯拉格霍恩身边,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忽然右肩传来一个不重不轻的力道,原来是斯拉格霍恩拍了拍她,表情悲痛:“你也不想被分进格兰芬多吧,小赫敏。多么可惜…不过,”他随即诡异的眨眨眼,唇边带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还是可以经常来斯莱特林找我,和汤姆。”最后三个字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出,赫敏不知道让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的是那吹过耳垂一阵风还仅仅是“汤姆”两个字。
“那我们就告辞了,阿芒多。我得带她回格兰芬多宿舍,明天我会把她的课表给你。”
好吧,不管怎么说,第一步圆满完成了。既然斯拉格霍恩还没告诉里德尔魂器的制法,那么他还只是血肉之躯,还没到无法击败的程度。凭借她在逃亡中学习到的实战经验,未必会不如他。下一步只要找机会接近他,用一束绿光结束这一切,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夜晚的霍格沃兹,赫敏不是第一次看见,她过去也不算是乖学生,经常和哈利还有罗恩在夜里披着隐形斗篷去探险。但此刻的霍格沃兹在月光中更显寂静,血人巴罗和无头的尼克不知道去了哪里,爱捣蛋的皮皮鬼也不见踪影,整条走廊上只有赫敏还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脚步声在轻轻回荡着。
一切都很和平,安详、宁静。赫敏甚至有种天下太平的错觉。她有些疲惫地揉揉眼睛,时空旅行也是旅行的一种,放松下来之后她的上下眼皮几乎就要搭在一起,如果现在是在温暖的睡床上,她敢打赌,不消一分钟,梅林一定会招她入梦。赫敏打了个哈欠,在寂静的走道上清晰可辨,她小声道了声抱歉,斯拉格霍恩慈爱地摆摆手。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感觉到了自身魔力的异动。是的,异动。自从11岁进入霍格沃兹学习以来,赫敏再也没有过此刻这种魔力无法控制的感觉,它们在她身体里汹涌翻腾,咆哮着想要冲破控制奔向原本该属于它们的地方。可是,它们不是属于她吗?为什么会想要脱离?她努力想使这一切平息,停下脚步反复深呼吸,放松,再放松。在她孩童时期还不了解魔法世界的时候,每当由于自己过于激动而发生怪事,平复心情总能使情况好转。
然而这一次梅林并没有眷顾她。她几乎能看见淡蓝色的魔力雾气,正义无反顾地朝走廊尽头移动。
“小赫敏?”斯拉格霍恩奇怪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赫敏。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不走了,是不是太累了?没得到回应,他有些担心地靠近,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走廊尽头拐角处的一个身影,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果然是soulmate,竟然能在到达的第一天就遇到彼此。他转身对那个渐渐靠近的身影露出了微笑,脸颊也因为兴奋开始泛出红光。“哦,汤姆,我亲爱的孩子,你的级长巡夜结束了吗?”
赫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冰冻了,她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突如其来的与黑魔王的第一次会面。而且,随着他一步步走近,赫敏还感受到了另外一股魔力正缓缓将她围绕。这股魔力…那么强大与黑暗,可是,她不抗拒。她该死的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害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当它们接近她,当它们拥抱她,她只觉得熟悉与安心,就像终于找回了本该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很明白这是谁的魔力,阴沉,恐怖,强大到窒息。恐怕他会过来也是同她一样,感受到了魔力的异动,为了寻找魔力流向的源头。
多疑的黑魔王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不论如何,身边还有斯拉格霍恩,他不会在教授面前拿她怎么样的。
赫敏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双眼渐渐聚焦在越来越靠近的人影身上。她早知道汤姆里德尔及其英俊,不然海莲娜拉文克劳也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而将自己祖传的冠冕双手奉上。她也早已见过他在霍格沃兹时俊逸非凡的照片,但迎面走来的真人还是让赫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她是见过不少帅哥的,塞德里克、小天狼星、洛哈特勉强也算一个,甚至还与迷倒万千少女的魁地奇明星维克多布鲁姆有过好几次约会。但眼前的这个人——身形颀长,黑发如墨,几丝卷发垂落眉间,突出了他比例完美的五官。但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严肃倨傲的,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下巴线条强硬,深邃的黑眸像是照不进月光的窗户,又像是触不到底的深潭。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赫敏才发现汤姆里德尔究竟有多高。她必须要努力仰起脸才能看见他高挺的鼻子,要是平视,恐怕能与她对话的只有他的级长徽章了。
“是的,教授,已经结束了。”如同被上好的天鹅绒轻刷过耳蜗,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甚至可以说有些性感。赫敏努力克制住心中异常的躁动,她将这一切归结为初见黑魔王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即使是在跟教授谈话,汤姆的双眼还是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这不像他,他从不会在教授面前表现得如此鲁莽。但是,比起那样他更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女孩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从刚才还不到拐角处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一股不属于他的魔力紧紧贴着他,而自己的魔力也意外地欢迎对方。他诧异于这样的感觉,会是黑魔法吗?不,不可能,对于黑魔法他了如指掌,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魔力现象——而现在他总算找到了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那个女孩,有着毛蓬蓬的褐色卷发,娇小的个子在宽大的长袍中更显得单薄,即使伪装成镇定的样子,他还是看出了她眼底透露出的不安与惊慌。
他从未见过她,也笃定她不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为什么她会在见到他的时候感到惊慌?为什么自己的魔力会被她所吸引?
“汤姆,看来你对我的侄女很感兴趣?我瞧你一直在看她。”
耳边响起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揶揄的笑声,赫敏却只觉得汗毛倒竖。自从刚才发现那个恶魔一直盯着自己看,赫敏赶忙装作有些尴尬地将头转开,但双手却在袖中紧张地握成拳。怎么办,既然自己能感受到魔力的异动,里德尔自然也能感受到。明明想不引起他注意悄悄地在背后给他一个了断的,可现在……
“侄女?”他的动作彬彬有礼,语气也十分礼貌,可赫敏分明感觉自己的头顶快要被他灼人的视线烧出一个洞来了。
“是的!”斯拉格霍恩胖胖的的身体开心地摇晃起来,他转头向汤姆介绍起来,“这是我的侄女,赫敏格兰杰,今后会在这里就读,和你一样都是六年级。哎,可惜她被分到了格兰芬多。以及赫敏,”他挤挤眼,笑容刺眼,“他是汤姆, 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赫敏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只能尴尬的笑笑。见鬼!这说的好像她在暗恋他一样!她趁机瞥了一眼里德尔,却不小心与他尖锐的视线对上了,黑玉般的眼睛像是能吞没一切的黑暗,压抑着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梅林啊!已经这么晚了!”斯拉格霍恩看了一眼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的怀表,动作之浮夸使人咋舌,“我想起来我还有酿造中的缓和剂在办公室里,月长石粉必须在10点之前加进去,否则就得等到下个满月了!”
“汤姆,我得赶回去了,能请你送赫敏回格兰芬多塔楼吗?”
“我的荣幸,教授。”他微微颔首,斯拉格霍恩报之以慈爱的微笑,气氛一片祥和。赫敏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了。
滴答。滴答。赫敏好像听见了远处礼堂中古旧大钟发出的声音,她与里德尔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月光下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轮廓分明,级长徽章更是闪闪发光,刺得赫敏不禁低下头去,不知道让她感到晕眩的是徽章折射的光,还是里德尔睫毛下那团不似他的柔和阴影。
没想到与黑魔王独处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赫敏目光转向自己插着兜的右手口袋,里面的魔杖被紧紧握着,但现在动手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主意,她决定还是静待时机。
“我们走吧,格兰杰小姐。”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礼貌的声音,幸好他似乎没想等她回应便径自向前走去。赫敏无言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保持着安全的半码距离。
从来没有觉得霍格沃兹的走廊那么长过,赫敏期盼着能快点抵达目的地,跟在里德尔身后的时间是如此煎熬,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他肯定也感受到了魔力的异常,可他却表现的一切正常,这令赫敏十分不安。仿佛过了30分钟,又仿佛只经过3分钟,她看到前面的身影在一个岔路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这是在试探吗?赫敏微微皱眉,不言一语,默默跟了上去。
她一定察觉到了。
汤姆的唇角勾起一丝阴郁的笑容。只要靠近格兰杰,就会有奇怪的事发生。先是他的魔力不受控制,接着连头脑中都闯入了奇怪的感觉。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麻木之外的感觉。当他在岔路右转的时候,格兰杰明显顿了一下,心里的怀疑表露无疑。她一定来过霍格沃兹,甚至在这里就读过,那么她为什么要撒谎?斯拉格霍恩又什么要帮助她?
他不知道格兰杰对自己施了什么魔咒,亦或者她对她自己施了什么魔咒,他无法控制魔力按他的意愿归位,也无法屏蔽她的那些恶心心情。
汤姆里德尔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