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元年元月，旧岁换新春，新桃替旧符，人间被除夕夜里撕开天际的烟火催热了心肠，正是喧嚣时。）
（哪怕是这般热闹光景，百姓也未忘了跟佛祖打一声招呼——在年初打点好一切，这一年才好顺顺当当。如往常一样准备去京郊潭柘寺添些香油钱，念及数月未见锡慈，她又早已出了月子，便邀她同去。）

【博尔君府上的夫人相邀去寺中上香添油，本是极好的一场约，临出门时，却被孩子绊住手脚，撒娇撒痴，无论如何也不依，无奈允她带胡同口的糖人与甜栗子，这才脱身。】
【至相约之处，早有车马相候，因是自己误时在先，不由歉笑】
孩子缠着不肯放，故来迟些，让您久等了。

不碍的，你那小女儿正是粘人的时候呢。
（笑看她发间玉簪，雕刻出的莲花模样通透圆润，同许多新诞子嗣的妇人一样，为免那些锋利的棱角伤到孩子，早就把华丽繁复的金玉簪子收起来了，只敢戴这样形状圆润的首饰。）
要不是今日点长明灯祈福最合适，我也不愿叫你出来——那样娇憨可爱的小丫头，谁能割舍得下？
（偏头看了看寺庙方向，殿前奉香处的青烟还未成气候。）时辰不算晚，想必不用等太长时间。

（笑偕往寺中去。）元年正月，哪儿还有比这更好的点灯日子？我也要来捐些香油钱，正好与你一道……
（絮絮地言，呵出的白气自唇齿间溜出，又贪玩的散往空气中去，寻殿前的松柏、逗假寐的老鸦，总归不肯留下听妇道人家之间的小话。）
这么早就要回？（闻她打算的周密，略有些可惜。）还打算和你一同去庙会逛逛呢。

【且沿路向寺庙行，侧首惋惜】
却是不巧，如今孩子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倘或大些就好了？
【我初为人母，她却是过来人，自小女出世后，凡有不懂之处，多询于她，有时不便亲至，或差人送信，或差婆子媳妇登门请安，委实受她帮衬许多】
待再过一年半年，或也用不着那么久，今秋估摸就差不多，我带她来给您瞧瞧，那时咱们一道踏霜去。

好罢。（通情达理一笑。）
小孩子长得快，一会儿一个样，是该多在家看看她，否则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了。
（潭柘寺是跳脱世外的存在，哪怕是在正月里，也清净的仿佛只有佛号响彻云霄，连鸟雀到了这里也不敢随意亮嗓子，可惜比起清净，我更爱热闹。）
等她再大一些，怕是要主动闹着出来顽呢，不止秋游踏霜，到时候我带着她逛庙会去——

【父母膝下只一女，屈家人丁也薄，头胎虽为女，自也千娇万惯，唯恐行人挤着，马车惊着，轻易不抱出门】
她至今还没去过远处，最远不过是在胡同口望一望，待见了庙会，恐怕目不暇接，连家也不回了。
【大人也难却庙会热闹喧嚷，何况小儿，仍记幼时怎样央求父母，又怎样在父亲怀中向琳琅满目雀跃】 届时她若想要花灯或泥人拨浪鼓，您可不能小气。

（笑打趣她。）那是自然，不过——我说了带她去逛，可没说带你呀。
（本想烧完香与她一起去庙会转转，毕竟京城里的庙会可真不少，远有凤凰岭庙会、红螺寺庙会，近有地坛庙会、龙潭庙会云云，都是个顶个的繁盛，去哪一个都能玩的尽兴。）
（偏她家中事繁，难以成行，只得惋惜了一回，决意上过香后自行前去。）

那可没法子，我那女儿离不得我，我若不去，她准闹，无论如何您也得带上我了。
【头一转，向她又道】 您放心，我不要花灯，也不要糖人，我什么也不问您讨。
【近道玩笑，再亲热着挽手并肩，共入殿内，拜佛上香，又为各自孩儿燃长明灯祈福，仍旧相携下山，眼看她马车离后，才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