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轩阁
赤红琉璃灯盏光影闪烁跳动,八角紫铜香炉玉烟袅袅。
江小鱼将苏樱一头乌发绕在左肩散下,轻放在烟罗软寝榻上,坐在床头,拨开她额前的几根发丝,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一张清秀的脸泛着一抹晕红,少了白日里的淡漠,平添一点小女儿的娇俏。
给她搭上一层薄薄的丝被,掖了掖被脚便起身离开。
换上衾衣,江小鱼随手拿起一本兵书,斜倚在旁边的黒木雕花榻上,时不时抬眼望一眼熟睡中的苏樱。
偌大的寝殿内偶尔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夜风微凉,烛火闪烁跳跃。
一袭白色衾衣,包裹着欣长的身躯,胸膛的衣服敞开,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肌肤,如经过了精雕细琢的瓷器般,透着一股性感迷人的光泽。修长的浓眉微蹙,玉华一般的左手拿着一册书,靠在屈起的膝上,那华贵的气息似乎从骨子里透出一般。
苏樱一睁眼,便看见了这么一幅诱人犯罪的美男图。
清凉乌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她从来都没见过有人能将冷,妖,魅,以及高贵无华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个聚光点。
其实她并不讨厌眼前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思的去排斥他,也许是因为他试图去触碰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让她有一种想逃的感觉。
闪神间,江小鱼已经到了她跟前。
“醒了?”伸手拂开她额上的几根青丝,那熟练的动作像是做过千百遍般。
苏樱怏怏的坐起身,被他那样盯着,她能睡这么久,已经是很奇迹了。
不禁一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大半夜的,他都不用睡觉的么。
江小鱼一挑眉,“这是我的寝殿,我当然应该在这儿。”
苏樱四下打量,皆是白色锦缎幔帐,微微愣神。
见此,江小鱼一把搂过苏樱,勾唇一笑,“鬼丫头,从现在开始,这儿也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当然,你是我的……”
苏樱嘴角一抽,瞬间无语,这绕了老半天,不还都是他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开口却是:“你真的是......江小鱼?”她真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江小鱼,不是传言江小鱼是个嗜血无情的人么,而且刚刚他还丢了一个女人到红楼?可是……她怎么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个无赖。
江小鱼微微撑起身,对上她的眼,笑道:“如假包换,不如……鬼丫头你来验证一下。”
忽的,江小鱼笑容一丝丝凝固,赤着的胸膛传来点点冰凉的温度,他低头看去,三根银针直抵心脏的位置,在灯火的衬托下,晃着银白的光泽。
耳边传来魅惑,却是要人命的声音。
“好啊,不知这样验证……可好?”
苏樱缓缓的笑了,手中的银针却丝毫不敢放松,她只会……验尸。
江小鱼一挑眉,还真是个带刺的鬼丫头啊,勾唇一笑,道:“鬼丫头你这是想谋杀亲夫?”云淡风轻,好像在生死边缘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苏樱一皱眉,该死,差点被他迷惑了,手下随之一紧,银针尖端刺进他的皮肤。
冷哼道:“姓江的,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休想打我的主意!”难道他知道了自己身份?不可能,她没出什么岔子,那是为了苏丞相的支持,也不对,他会需要那点帮助?
望着她忽明忽暗的眼神,江小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丝毫不在意胸前致命的利器一般,身子甚至向前倾了倾,幽深的黑眸迎上她漆黑的眼,淡淡的道:“樱儿以为,我想要什么……”
眼前的女子似乎很排斥他,看来,要打开她的心,不简单啊。
苏樱手不可抑止的一缩,这人是真不想要命么?还是他太自大,以为自己不能拿他怎样。
“哼,你要什么我不管,也不想管,不过,我没功夫和你耗!”
江小鱼挑眉道:“是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双眼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深处,暗沉着一抹难以发现的执著。
两眼相接,眸中如无尽的深渊,又似深不见底的枯潭,充满着魅惑,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苏樱蹙眉,不自觉跟道:“赌?”他想干什么?
见眼前女子暗自思量,江小鱼不紧不慢道:“怎么?不敢?”
苏樱随即一恼,手中也是一紧,激将法,不过……倒是很有用。
随即也勾唇一笑,“赌什么?”有趣,论赌,她还从来没输过,这江小鱼倒是不要让她失望才好。那笑容妖娆万分,自信傲然,夹着一丝玩味,一张脸平凡普通,却散发出一种慵懒邪肆的魅力。
墨眸一闪,江小鱼缓缓的吐出两字,“赌……你。”
苏樱一愣,随即双眼一眯,交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手中的银针再入一分。
淡的瞟了眼胸前,江小鱼嘴唇微抿,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道:“既然圣旨已经下了,那么现在本王是不能抗旨不尊……”
苏樱暗道,这睁眼说瞎话的,抗旨不尊?好像这事不是他干出来的一样,她倒不信,这江小鱼还会在意这小小的一道圣旨。
看着苏樱揶揄的神情,江小鱼几不可见的一笑,接着道:“三月为期,如果樱儿在三个月内,不能爱上本王的话……婚约作罢。”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一缕墨发,“但是,如果樱儿爱上了本王,那么……”
“没有如果。”话未说完,就被苏樱冷冷的打断。爱这种东西最是伤人,她要不起,也不需要。前世的义父因爱生恨,一生痛苦,这一世,她有一群生死相交的属下,有一个亦师亦友的万老头,已经够了。
说话间,手却一收,反手一挥,银针猛地定在背后檀木窗上,微微染血的尖端完全埋在了雕花黒木中。
人也从榻上起身,背对着江小鱼,苏樱淡淡的道:“你认为,我凭什么会跟你赌。”更何况,她最不想的就是与皇室的人有任何纠缠。
微凉的夜风穿过菱窗,带进一丝凉意。
江小鱼一手放在膝上,敞开的胸膛溢出丝丝血迹,和他嗜血般的红唇相衬,灯火阑珊下,美得惊心动魄。
“你会……”江小鱼只是淡淡的道出两字。
凉眸微闪,苏樱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烦躁,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这时,江小鱼却起身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然后踱步走向一边的檀木高架,“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想说的话又吞回肚子里,苏樱望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什么东西?
眼前是一个精美的木盒,纯白底色,黑白相交,细细的雕着山石烟柳,淡笔勾勒,如一幅泼墨山水画一般,单看一个匣子,都价值不菲,如此名贵的匣子,这里面的东西,定是不会差的。
江小鱼嘴角嚼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挑开木盒,“给你的。”
看见木匣里的东西,苏樱眼前一亮,却直接风中凌乱了,“这是……”锦素流仙裙。
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中了,而且,她还白白的赚了八十万两,最近的怪事特别多……
“锦素流仙裙,喜欢吗?”江小鱼盯着她,这锦素流仙裙和鬼丫头一样,淡然飘逸,超尘脱俗,虽不华丽,但却让人难以挪目。
最重要的是,冰蚕真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鬼丫头又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主,万一这磕着碰着哪儿了,也能少受伤。
看着江小鱼有些期待的眼神,苏樱微微偏开头,眼神微闪,“嗯,看着还行吧。”
那微微窘迫的神情被江小鱼尽收眼底,心中一动,这鬼丫头是在害羞?
“鬼丫头,明晚的宫宴,和我一起去可好?”
江小鱼将裙子取出,放在床榻旁,鬼丫头穿上一定会让人眼前一亮。
宫宴?应该是他的庆功宴吧,苏樱微微蹙眉,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我可以说不吗?”
江小鱼一挑眉,拉着她的手躺回了床榻,挑起她的一抹秀发绕着圈,“可以,那我们就都不去。”
沉默半响,苏樱无奈启唇道:“好。”去就去吧,反正她也闲来无事,更何况,她还需要一样东西,只有皇宫的藏宝阁里才有。
闻言,江小鱼勾唇一笑,一双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苏樱。
实在受不了他那不怀好意般的眼神,苏樱白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楼住他精壮的腰肢,蜷在他怀中,感受着鼻尖传来点点沉香气息,眯着眼,懒懒的叨了一句“睡觉……”
还是这儿躺着舒服,其实这样也蛮不错的。
江小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之慢慢溢出丝丝温柔,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抚上她的发丝,微凉顺滑,红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睡觉……”
鬼丫头,即使你是一座冰山,总有一天,我也会将你捂化,而且,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