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费奥多尔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有些发怔,甚至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而是下意识感受着对方胸口的温度和心跳,几乎要把他也带进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节奏越来越快,费奥多尔回过神来,想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但果戈里紧紧抓着他,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觊觎。
「放手——」
「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
果戈里又一次靠近了他的脸颊,另一只手抱住费奥多尔的腰身——他的掌心炙热得即使隔着衣服也要将他灼伤,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吻上他的嘴唇,费奥多尔下意识闭上眼睛,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被撬开了唇齿,舌头被他的勾住狠狠地吮吸着——少年的吻没有太多的技巧,但其中涌动的情绪浓烈得简直要将他逼入绝境,任凭他挣扎也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直到他咬破了果戈里的嘴唇尝到一丝血液的腥甜味道......这家伙,是疯了吗?
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打算轻易放开,费奥多尔干脆抽出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压了回去。他松开唇齿让果戈里长驱直入,再绕开他的舌头,用自己柔软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舐他的上颚、牙齿和刚刚咬开的伤口......果戈里一阵战栗,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
——其实可以就这样推开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想这样做。
费奥多尔睁开眼睛,看到果戈里也正看着他,又慢慢闭上双眼,依旧抱着他的身体......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但嘴唇却不想分开,那柔软的触感令人如此着迷,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明明晚风已经很凉,足够吹醒发热的头脑,但就是不想分开。
直到唇齿间拉出暧昧的银丝,费奥多尔终于推开了对方,他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嘴,将融合在一起的口红和血痕抹开,白皙的脸颊上那一抹惹眼的红痕,看上去狼狈又异样的......情色。两人都是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声音中甚至带了点嘲弄。
「......真是见鬼了。」
居然会在天台上跟自己的学生吻得忘乎所以。
果戈里咧嘴一笑,「老师~」,他戏谑地这么叫了一声,将自己散开的头发重新绑起来,又坐回他身边。
「但愿你酒醒了。」费奥多尔显然已经平复了情绪,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一旁挪了挪,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您认为我在耍酒疯吗?」果戈里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不,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件有可行性的事情。」
「可行性是关于未来的分析,而『今天不要为明天的事情发愁』,这句话还是您说的。」果戈里又靠近一些,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往后再退一点,「那是对于感性上不可知的事情而言的,但像这样凡是头脑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不认为你我应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上面。」
「诡辩是一个不好的习惯,老师。」他再逼近一点。
「不,这是哲学上可知论与不可知论的二元对立——呃!」
费奥多尔往后退的时候靠上了老旧的铁杆,锈蚀的连接处顿时裂开,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身后就是有十二层高的地面......果戈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拉到了回来,但以一种很危险的姿势将他逼在天台的边缘——「我不信您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费奥多尔的余光看了一眼身后遥远的地面,说:「君子不乘人之危。」
「我才不是什么君子,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小人。」果戈里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但我不是你,也不会是你。我是你的老师。」他刻意将「老师」两个字咬得很重,坦然地直视着果戈里的双眼。「您很在意这件事?」果戈里不依不挠地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狂热,他不顾危险再逼近一些,直到两个人都岌岌可危——费奥多尔随时有可能摔下去,并且能够把果戈里也拉下来。
「至少我会比你在意,理所应当地。」虽然心脏越跳越快,掌心也出了不少汗,但费奥多尔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你正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时候,我知道,但是我在意很多事,师生、同性、还有年龄的差距,任何一项都足以说明这件事是很荒谬的,这样的事情我不认为有什么讨论的余地。」
果戈里沉默了一会,说:「是,您总是这么理智,好像就没什么能逃出您的掌控之中......」他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时带上了难以描述的疯狂,他伸手抓住费奥多尔的衣领往后带,令他的上半身几乎要悬在半空中,「但如果我偏要呢——如果我偏要这么做呢?您准备一直逃避吗?」
费奥多尔的呼吸稍微凝滞了一下,「我不认为你会长久地维持着这份兴趣,就像你自己说的,或许不知道哪一天你就会觉得无聊了,到那时候你也会发现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他冷静地分析着,声音在风中听上去有些不真实,「为沉溺在一时之间的兴趣最终得到的只会是空虚。」
「那么我也要告诉您,如果有兴趣的东西就一定要去抓住,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很荒谬——为那些子虚乌有的道德观错过自己有兴趣的人不仅荒谬而且愚蠢!」
「不是为了道德观,而是为了我自己。」
风从耳际吹过,将刚才暧昧的酒意统统吹散。两人互不相让地盯着对方,身体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最后,果戈里先松开手,「老师......」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垂下眼眸,「......我确实不知道我能维持多久,但是如果现在就让我放手我会很后悔的。」
「到此为止收手总比摔得粉身碎骨好一点。」费奥多尔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语气中没有丝毫动摇,他试图离开危险的天台边缘,却发现长久绷紧的身体一时间使不上力,果戈里伸出手想要搀扶他,却又一次被推开。
「......抱歉,是我过分了点。」
深呼吸一次,果戈里侧身让开了。
「你很明白,对我而言你过分的到底是什么。」费奥多尔稍微休息了一下,开始往天台下面走,在经过果戈里身边时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罕见的失落神色,一时间觉得呼吸有些艰难,将语调稍微放轻松了些,「可能今晚确实不应该喝那些酒,狄俄尼索斯会令人疯狂。」
「但是我并没有准备就这样收手,」果戈里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拉住费奥多尔的手腕,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我不打算就这样放手,费奥多尔,我会追逐您直到失去兴趣为止,您一定会看到我的。」
「您会看到我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