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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而知天命，知天命者，知己为天所命，非虚生也。四年九月，鸿雁来，正值玛法寿诞，盛饰绮翠，晨兴祝寿。早亲手备了一副贺幛，拟作贺寿之仪。因不宜过分奢靡，少不得自家逐影园安排“麻姑献寿”的戏折来。戏正准备开锣，见扎布善姗姗来迟，忙不迭拦住他。得知是有人故意为难，无端生了阵闷气，愤愤不平道 ）
：“怎得衙门的人如此不通情理，都事先打过招呼，还这么迟才肯放你？”

（等到赶回府邸匆匆换了衣衫出来，已是宾朋满座，再往戏台那儿，险将自己挤成个竹板。不提防被阿姐唤住，见往来人多，总不好谈公事，便于檐下低声）
：甭提了，衙门里的事儿千变万化的，谁晓得。
（新收一批甲胄，要挨个查验登记，货多量大，短不了人手，什么时候验收不好，专挑这当口，何况是在早先就同他说好的情况下。）
（再气恼又如何，叹一口气，不欲在人多处宣泄情绪，遂瞧向戏台，岔开了话题）
：戏唱到哪儿了，我这还没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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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眼杂，何况又不是什么好话，扎布善避讳着来往的众位大人亦是情有可原。至僻静处，他眉关紧锁，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罢，左右我也递不上话。你能学着人情练达是好事，初出茅庐，免不得受这闲气。只是他们也太不识时务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惯会作弄你这老实人。”
（ 又嘱咐他先更衣再去祝寿，免得玛法看见了心烦。）：“戏刚开锣，你赶得正巧。不过，伯父心细如发，一眼便能瞧出端倪。所以你还是更衣毕后再往宴上去，我先替你挡挡。”

（逢她一句老实人，怪不好意思，若是被人晓得我在营里是数一数二的闹腾，我这脸往哪儿搁。悻悻抠着手，转头为衙门说起话来）
：也别这么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衙门里真赶上急事了，哪个人不跑得勤快些？
（一顿，挺胸扬颔）
：何况，你弟弟这么威武的，谁敢作弄我！
（再说这宴席上的事）
：不急不急，开宴还有些时候，你且说说，兄弟姊妹些都备了甚么礼，我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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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布善颇为不满，他也不想想，我哪里懂得衙门里的门道。真计较起来，不过是护着阿弟的心思挚诚。他若真有心效力，岂会责难他忠謇之心。）
：“定无人敢惹你这个小霸王。这样倒也好，一味躲懒庸碌出不得头。你多担待些，有心人定能看得见你的好来。若是日后里有好事了，也能轮得着，不至于籍籍无名了。”
（ 说实话，各人的寿礼都捂得严紧，我还真没留心旁人的礼。说实话，还真一心期待着能有人脱颖而出，翻出什么新花样。）
：“我备了亲绣的一副寿幛，左右都是真心实意，你送什么玛法都欢喜。‘

（真不得劲儿。往常休沐日里扯着我摆长辈架子可劲儿叨叨便罢了，连玛法的寿辰也能被她借来发挥，再有耐性也被搞叛逆了。依我看，她作了女子真可惜，倘若她是个男儿上官学里做了老夫子，准能跟唐僧管孙猴儿似的。）
（极其敷衍地点头，也不管她具体说了什么，左右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自顾自胡言乱语）
：嗯对，您说的有道理，我记着了，明儿就照您的意思办
（扯到寿礼上，才勉强打起精神）
：亲手绣的啊？真不错，改明儿阿姐有空了，也给我绣一个呗
（稍顿，扬颔得意）
：我么，我准备的惊喜能吓你们所有人一跳，现在，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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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不是耳提面命，扎布善一脸不耐烦的劲儿。若不是顾碍着白禅的颜面，不值当和他在此计较。非得提溜着他的耳朵，将他好生数落一通。推搡了一把，攒拧着秀气的眉，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我看你还是别插诨打科了，有这功夫胡诌，不如留省着往玛法那里多拣几句好听的话来。”
（ 他还好意思腆着脸来讨赏，反正我是不怕他出言什么诸如厚此薄彼之类的话。）：“没有。搁了别人，我一绣一个准，弟弟你……就算了。”
（ 见他面上逡巡一番，慢条斯理道 ）：“卖乖逞巧就算了，其余的我乐意洗耳恭听。"

（连连摇首，张了嘴就似停不下来）
：哪儿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弟弟搁外边儿起早贪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这些个姊妹些过得舒服些么？到头来，连个荷包都捞不着便罢了，你偏要提别人，合着咱同族姐弟的情分，还比不上外人了
：可悲，可叹啊
（两手负于脑后枕着，自调转了脚步方向，意在不动声色中溜之大吉，此招我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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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来由地招惹了扎布善的一番数落，平日里宽纵惯了，几句浑不吝地插诨打科奈何我不得。不欲与他争辩个高低短长，便宜他占去也了得。）
：“那你可等着，莫说是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载你也得耐性子等着才行。”
（ 明知他心中挂记惦念的绝不是我这个做姊姊的，眼下却无有分神予他。何止是祝寿事宜，恐怕是借东风予西风势。无暇这些儿女私情的风月事，我更实在不屑听他自叙是如何甜腻在那无尽柔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