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执念成灾
正当藤真忙于讨伐山王之事，渐渐忘记丰玉南烈之时，南烈却是一刻都没忘记过藤真。
自从山王人在杭州丰玉被攻陷时救走南烈，南烈就一直隐匿在山王门内，因他是用毒高手，山王掌门觉他对山王日后称霸武林大有用处，一直以贵客之礼相款留，任他出入自由。
南烈早与西域本派断绝关系，并无可去之地，加之对藤真的执念不死，便也就势在山王落脚。如今大减当日骄奢之气，脱去华服改穿布衣，终日隐姓埋名在沿江各处游走，已图搜集毒草毒物来研制新毒。心中暗想，假使藤真不来东浮玉，他便选个适当时机离开山王，去快须山寻藤真，就是到时拼的一死，也总要见上一面才能甘心。
这里南烈忙于寻毒制毒，却不知他处亦有二人时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这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对南烈有养育之恩，也是南烈最敬爱的师父北野。
另一个却是受辱与南烈，不杀南烈誓不为人的大荣弟子——土屋淳！
这二人都无南烈半点消息，土屋自从被师兄弟们从杭州丰玉救出后，就离开本门，终日东奔西走，处处寻访南烈下落，只为报仇。
而北野则是因为得知南烈做了错事，担心他一错再错，从此走上不归之路，想要寻着他在身边，好重新规劝教导。
北野因知自己徒弟好药理，走到哪里都会寻些毒草毒物，便将自己以往驯养的金爪黑羽鹰随身带着，此鹰有食毒蛇的癖性！惯于在山林草丛间寻找食物，北野一边打听南烈消息，一边寄望与此鹰，遂将那鹰爪上做了记号，每每放它出去自己觅食，希望南烈遇见它时，前来拜望自己，所以每到一地，都要多盘桓两三日，虽然此举希望渺茫，但也总好过全无头绪的大海捞针。
那日北野听到武林众人要上东浮玉的消息，因疑南烈也藏在山王，便辗转坐船到京口地界，在江岸不远处寻了家小客栈住了，天明即走出客栈，找了块地势稍高的僻静野地，放了金爪鹰，自己就地倚着左近树干独坐，闲看远山近水，聊度一天。


可巧那日南烈要寻几条银环蛇配毒，也从东浮玉上下来，拎着十来只饵鼠并用具，奔到岸边密林里，隔一段便支起一个捕蛇圈，将饵鼠嵌在圈内诱蛇。
这里方布置妥当，刚走到林外意欲歇息片刻，便听见高处一声鹰啸，抬头看时，只见一个小小黑影，从林中飞来，在天上几个盘旋，将爪下的大蛇对着空地上岩石掷去。
蛇甫一落地，它亦紧接着俯冲而下，双爪迅速分抓起大蛇的蛇头与七寸，一冲而上，再度对着岩石掷下。
南烈一眼见着黑鹰是要摔死大蛇方才进食，顿感其捕蛇手段似曾相识，加之隐约看出鹰爪上抓的也似是条银环，无暇多想，在黑鹰俯冲下来时，捡了颗石子对着黑鹰翅膀激掷而出，那黑鹰吃痛，哀啸一声，丢下大蛇欲待飞走，不想扑翅几次，却是无力旋空，缓缓落进草丛里。
南烈先奔过去看那蛇，见它已经被摔的蛇信外吐，延血满溢出来，唯有蛇尾还在搅动，显然是游不走的，才去草中寻鹰。
那鹰伏在草中一动不动，待到南烈伸手来捉，却猛的一冲，饶是南烈手法快，手背上还是被鹰嘴勾去一小块皮肉，疼的南烈“嘶”的一声，劈手抓住它翅膀就反剪起来。
鹰子性猛，不住鸣叫挣扎，越是挣的狠，南烈手里就捏的越紧，挣了半日，力衰声竭，也就乖乖不动了。
南烈待那鹰消停了，单手入怀掏了瓶药粉，点撒在手背已经发黑的伤口上，方注意到那鹰双爪皆有铁环，不似野鹰，便转动鹰爪上的宽边铁环，只见上面刻有小字，左爪铁环上是：近在咫尺，右爪上是：丰玉北野饲。
南烈看罢一惊，心道这莫非是师父当年在关外养的鹰？若是，这鹰怎么在这里？难道师父也在附近？心里虽是如此想，到底不深信，遂将那鹰上下又检视一番，见这鹰体头虽小，但是鹰钩上多有磨痕，鹰爪也不似新鹰那般锋利，显然不是新生的，是只老鹰无疑了。
欲待放任不理随它飞去，又怕错过与恩师相见的机会。若是现下去寻找师父，倘这鹰是早就放生了的，不仅徒劳一场，也耽误了自己配药的时机。
心里计较半天，到底还是不愿意错过与恩师相见的机会，决心一下，将那黑鹰的翅根轻轻推捏了几次以助活血，在用力抛到天上，自语道：“且随你走一趟碰碰运气！”


那鹰被抛起来，扑扇翅膀在空中低低的盘旋两圈，又对着南烈猛冲下来，临近时双爪对着南烈额头就抓，南烈连忙举臂来挡，虽那鹰翅膀一时不利索，动作也不甚快，到底是抓走南烈一片衣袖，在他臂上又留了几道红痕， 南烈先是一愕，继而苦笑道：“不愧是我们丰玉的养的鹰儿，这般凶猛！”
再抬头看时，那鹰似乎是觉得已报了方才之仇，在天空一个盘旋，冲下来抓住那条银环，悠悠朝东边飞去了，南烈见状忙轻提一口气，运着轻功，踏着草尖飞奔跟去。
约莫行了五六里路，那鹰在天上越飞越快，南烈正虑追它不上，却听一声呼哨，那鹰在天上一个盘旋，就往左侧俯冲下去，南烈顺着哨声望去，远远看见左侧一排树下，一个老者靠在树上，鹰子已落在他身边，正将蛇压在爪下，旁若无人的低头啄食。那老者一身灰色布衣，身形消瘦，一脸祥和，不是师父是谁？
当下惊喜非常，大叫一声“师父！”冲到近前就磕头行礼。
北野不想真能在此遇见徒弟，亦是十分激动，一边忙拉南烈起身，一面打量起他来。
只见南烈比自己离开丰玉时要瘦了好些，原来白皙的脸面，也黑了许多，一双眼睛里更是血丝隐现，疲意显露。又见他穿一身深色短打，脚上穿了一双普通的行履，打着绑腿，背后还背着一顶八角斗笠，浑身做赶路的平民打扮，再不似以往那般穿绸裁锦，讲究华丽。
看了一会，忆起先前那个丰神都采的徒弟，心中涩涩的难过起来，忍不住问道：“烈儿，怎么这身打扮？”
南烈低头半晌，好一会才微笑答道：“如此打扮，来去方便些！”
北野微微沉吟，又问：“你近来都在何处，和什么人在一起，也不露声息，为师还以为有生之年都难见你一面了！
南烈听闻，忙躬身道：“师父说哪里的话，您向来身体硬朗，定是长命百岁的，徒儿只是不知你近来还在关内，否则哪有不去探望您的道理！”
北野听后不答，只是肃声问道：“莫要转了话头，我问你近日都在何处！怎么不答？”


南烈闻言，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又“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徒儿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师父要取徒儿性命，徒儿不敢有半句怨言，师父养育之恩，徒儿只有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老人家了！
北野心中有气，听完近前一步，先是兜脸打了南烈一个耳光，在将掌心抵着南烈灵台，五指分捏其头骨，施展内力。
见南烈毫不躲闪，掌下力道又加一分，厉声训道：“孽障！我若再加一分力，你便要头骨碎裂魂归地府了，当真不后悔？”
此时南烈虽是脑中嗡嗡，头疼欲裂，依旧咬牙坚定道：“师父莫问了，若得藤真，徒儿愿意从此退隐江湖，终生不娶，若不得藤真，活有何意？死又何撼？”
北野见此，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当下一声怒哼，掌下内力更是源源不断施出，眼见南烈脸色渐渐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不一会，鼻子，眼睛，耳朵，嘴角均有血丝溢出，身子更是颤抖不止，想必痛苦异常，但是神情上却始终没有丝毫悔悟求饶的意思。
北野看着这张倔强的脸，心中一阵叹息，蓦然想起南烈幼时聪明乖巧，最听自己的话，当年还担心他过于依赖自己，难成大器，不想他何时起已长成大人，虽是依旧孝顺自己，却已懂坚持已见了，顿时又是难过，又是宽慰。
又忍不住责问道：你和那藤真健司，同是男子，况他根本无心与你，你真就死也愿意？
南烈咬牙，艰难的“嗯”了一声，那血沫便就堵不住般，从嘴角簌簌流淌下来，瞬间染
红整片胸襟。


北野看在眼里，实在心疼不已，世人多有护短之心，虽他明知南烈犯错当死，但终究因是自己亲手哺育的孩子，哪里下得了手？
又知南烈倔强，怕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了，禁不住老泪纵横，悲声道：“真是孽障啊孽障！竟就痴到这种地步！怪只怪为师多年来对你溺爱不明，如今眼看你是要一错到底，却还是下不得狠手，罢了，由你去吧，只叫你答应师父，莫要在多害他人性命就好！”
南烈尚不解师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头上一阵剧痛，接后头骨一松，就如灵魂出窍般身心一片空蒙，轰隆一声栽倒地下，朦胧中只听师父轻声道：“烈儿，你若悔悟，早早回师父身边来，师父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你可千万莫叫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南烈欲喊师父叫他留下，嘴未张开，便已陷入无边黑暗中。
等在醒来时，已是日薄西山，江风裹着余热迎面吹拂，胸襟上的血迹已然干透，而师父也不知去向了。
南烈闷声不吭爬起来，对着师父之前站的地方呆呆看了半晌，回忆起儿时种种，及当年师父还是丰玉掌门，师兄弟们聚在一处共享天伦的情景，要不是自己痴恋藤真，害他们搭了性命，想必现在师兄弟们会着师父，也如先前一样潇洒快活。
想到此，又是愧疚，又是心酸，禁不住双目通红。虽觉对不住他们，也明白自己害了不少无辜之人，但心意已决，要死容易，要放弃藤真万万办不到，当即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又对着师父坐处，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默记师父叫自己不要多害他人性命的叮嘱，便头也不回的直奔来路而去。


收拾捕获的毒蛇，径直坐船回到东浮玉，山王门人前来接船，见南烈衣裳满是血污，询问缘故，南烈推说路上遇见几个惹事的蟊贼而已。
说罢直接走到仙风殿后院，找着山王大弟子深津，只说自己近日要一间静室，要赶在翔阳和江湖各派上岛前，闭关炼制出更好的新毒。
深津一听大喜，忙道：“近日部分师弟正要先出岛去翔阳，趁藤真不在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如今正愁正派那一帮草包攻山时，本门人手不足，若是有了奇毒，当是以一敌十，想结果了他们更是易如反掌了！哈哈哈”当下命门人去为南烈安排。
南烈笑笑谢过，也不多话，一盏茶功夫，静室安排妥当，南烈收拾好器具药材，临进去时对深津嘱咐道：“待我毒药练成，自会出来，除此外烦劳你不要叫他人来打扰我，每日只早晚随意送些饭来即可！”
深津一一答应后带领随侍弟子离开，南烈自去炼毒不提。
却说藤真先行赶到翔阳在京口的船坞，并不干预京口弟子接洽盟友的琐事，只督促此趟随行的弟子检查个人行装，命每人所携兵器，解毒丸，绳索，口巾等物一样不可或缺。
第二日陵南田岗掌门携百来名弟子亦到，藤真忙以晚辈礼拜见了，寒暄一番后各归宿处。日暮时，有大船进坞，值事弟子上前探问，原来是海南牧绅一领师弟等人走水路而来。
那值事弟子忙接了，并告知牧田岗掌门已到，而且本派掌门也已到了。
牧知机，上得岸来，先是带了师弟们去拜见田岗掌门。田岗见来的弟子中除了牧，只认得清田和阿神、高砂，而武藤等人并未一起，一声冷哼，知道高头并未以全力应敌，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但也不好直说，随意交代几句，便让他们歇息去了。
牧从上次在快须山下来，虽说得空便去探望藤真，无奈帮内事务繁忙，竟一直没有去见他的机会，此时听闻藤真亦到这里，哪里按捺的住，在翔阳弟子的安排下和师弟们在一处胡乱吃些了晚饭，便撇开清田等人匆匆赶到藤真之处，对守门的值事弟子只说自己有急事与藤真掌门商议。
藤真恰是在屋内用膳，听闻弟子禀报，当真有什么要事，一面忙叫请牧进来，一面让弟子撤去饭菜。


哪知牧一进屋内，见着那盘中菜肴几乎未动，知道藤真尚在用膳，便笑对撤菜的弟子道：“小兄弟，且莫撤吧，可巧我过来时也未吃饭，留给我用如何？”
藤真亦笑道：“岂敢委屈你们海南大弟子来翔阳吃这些残羹剩饭，让他撤吧，等正事商议后，我命膳房弟子另送一份去你房间就是，翔阳虽比不得你们海南大手笔，几样小菜还可吃得起。”
牧摆手道：“不用，如此甚好，我不过是来这雌口掌门饭吃，你又说出这么一大串话来揶揄我是不是？”
那弟子盘子端在手内，听他们对话，拿不准该撤不该撤，只好看着藤真道：“掌门，这…”
藤真一笑未答，牧已抢先道：“清谈不如佐酒，菜留下，再添壶酒来，不用多言了，容我也尝尝掌门每日所食的滋味吧！”
藤真听牧如此说了，也便笑对那值事弟子点点头，示意他将菜留下，等那弟子退出门去，自己也在桌边坐定，问牧道：“可有什么要事？”
牧老实不客气的坐在对面，笑道：“找你喝酒而已，不说有要事，哪能这么快就见得着你？”
藤真一声：“你呀！……”话刚出口，见刚刚那弟子又送一副碗筷，并一壶酒，两碟
时鲜菜蔬进来，便将余下话语转成笑容，命那弟子道：“你且退下吧，我与牧兄有事要谈！”
那弟子道一声“遵命”后，掩门而出。
两人举杯共饮，藤真想起那日在快须山上自己散功的事来，当时与牧二人屋中独处，牧对自己举止殊异，虽没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但隐约总有些不对。况且花形也一直对牧醋意满满，加之自己与花形这一月间朝夕相处，也不比先前对情爱之事懵懂无知了，因心下疑虑，吃不准牧此时态度，便也不肯多话。
牧见眼前藤真与先前一样神采依旧，但不语时，总觉得有些说不出异样的来，似是他举手投足间少了些杀气，而低眸他顾时却隐隐多了丝柔和妩媚？


笑了一阵，牧便又道：“若是私下比试，须要先想个去处来，省的到时费神，你可知道有什么合适的去处么？”
藤真凝神思索，半晌答声：“没有”
牧便也皱眉思想起来，想了片刻，轻声叹息道：“我们海南与你们翔阳虽是场地众多，但到底人太多杂，到时他们少不了前来看观，若想心无旁骛的比试剑术，怕不大适合。冒然去他派属地，又怕有冒犯的嫌疑，此时若有个世外桃源就好了！”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藤真，若说世外桃源，就再没有比多雾溪更好的现成去处了，那里不仅场地空旷，人迹不至，最妙的是，那本是自己儿时的住处，残屋俱在，即使数日比不出结果，也有处安歇。
想到此，便笑道：我想起一处桃源来，倒不用你费神了，等山王事结，就一起前往如何？”
牧忙问：“什么地方？”
却见藤真神秘一笑道：“到时你便知道，此处足可称桃源仙境，想也能让你流连忘返吧！”
听的牧喜形于色，一连喝了几杯，又与藤真击掌道：“如此，一言为定！”
藤真笑以掌对，亦举杯共饮。
须臾一壶酒罄，两人都是意犹未尽，牧本欲再唤一壶来，也好有理由在藤真处多坐一会，念头刚一转出，却已见藤真摇手道：“今日且算了，一则这几日有大事要办，不该贪酒，二则田岗前辈也在此处，若是私下肆意饮酒，怕说是对前辈不敬。等到大事了结，再喝不迟！”
牧听说，也只得无奈笑笑，寻思此时喝酒不便，空座乏味，欲对藤真倾露心事，又不知藤真心中做如何想？既然不敢冒然启齿，还不如先散了，索性等山王事结，两人比完剑法独处时再说不迟！
心中主意一定，便就爽快的说声告辞，出门径自去了，藤真见他如此磊落从容，那戒心便也消解，只当是花形与自己过于多心而已。


哎呀，这句说的我好内疚，我错了，我不该拖这么久的，对不住啊！手机看文，各种不方便，我试过！下次再不拖坑了。
顺便说晚安哟~

我又回来了，说是两三天，结果去了差不多一星期....不好意思了。
TO:小琪，一西，小欧，锦城，感谢现身鼓励的你们哦！
吞掉的楼不重发了吧，因为内容有些.....咳咳，前面貌似也有被吞，等整理完了，我发吧里邮箱吧。
总觉得自己做事太黏糊了，先发点就休息了，明天在更。
以下：更文


第二日起，各帮派陆陆续续到达，拟定五日清晨发船上东浮玉。
临战愈近，牧便越是热血沸腾，此时一心杀敌，倒也顾不上私下去见藤真，整日只和师兄弟们聚在一处静心研习武艺。
四日晚，田岗盟首召集各派子弟前来大厅议会，当众将东浮玉的地形图展开，只见图上所画甚为详细，何处有楼台，何处有沟渠，每处估计会有什么样的陷阱埋伏，田岗也都一一提及，令得厅内众人心服口服，对这位临时盟首又另生一番敬佩，甚至连藤真也对陵南的侦察手段大吃一惊，殊不知这图样落成，有一半是得益于相田家。
这里田岗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又商议登岛路线。虽那东浮玉四面临水，但有一面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所以只剩三面可停船，田岗欲将众派分三路包抄，杀至顶峰，擒住堂本，决议将要下时，听身后二人齐声呼道：“师叔（伯）！”
田岗听音，知道是藤真与牧绅一，转头将他二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有话尽管说，却见藤牧二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同指那面悬崖道：“想那堂本身为掌门，定会坐镇最高处指点大局，不如派人从这里上去，来个擒贼先擒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田岗点头嘉许，却又故作为难道：“这悬崖高达数十丈，且崖面平滑如镜，一则不好攀附，二则无所遮挡，若是上面再有埋伏，到时躲避不及，怕是九死一生，空忙一场！命谁去才好？”
牧看向藤真，笑道：“这个，自然是要有劳翔阳的人了！”
田岗顺着牧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藤真一脸当仁不让之色，微微欠身对自己道：“师叔，晚辈愿代本门弟子领此令！”
田岗见藤真毫不犹豫给应承了，也便乐的省心，顺水推舟交代句：“师侄们千万小心些。”
藤真微笑答声“是”，复而挑眉扫了牧一眼，大有挑衅之意。
牧知他是要比试的意思，便也躬身对田岗道：“师伯，侄儿愿领本门几名手脚利索的弟子由左侧先行杀上，尽早与藤真掌门在山顶汇合，以防堂本另有埋伏!”


田岗听说，呵呵一笑道：“师侄们都愿锐身自任，那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该过于自惜，少不得带了徒儿们占了中路，做个正面猛攻，好为你们掩护！”
牧藤二人忙齐声谢道：“如此，山下的诸事，就仰仗师（叔）伯和诸位掌门前辈、师兄弟们了”
厅内众人皆应承了，田岗便又重做安排：自己率了本派百来名徒弟，并翔阳二百名弟子，总是三百来人，择了中路正面迎敌。
海南高砂并帮内弟子与津久武、武里并在一处，也有三百来人，皆听从武里掌门号令，从左侧而上，而牧和清田、神，却是单独行动，并不在山下全力杀敌，却以破关为主，只求速到山顶与藤真掌门汇合。
右路由武圆掌门为首，率领本门弟子，并三浦台众弟子、湘北赤木等人，亦是三百来人，此时樱木吵嚷，也要同海南牧，神等一样，要与流川，宫城三人为右侧破关打头，到山顶直会山王头目。
赤木禁止不住，加之心中本对宫城的轻功是毫不怀疑的，且流花两师弟近来的武功造诣也大有提高，遂也暗下允了，亲自上前请示田岗盟首。
田岗转头看看樱木在那里咋咋呼呼，倒不理会，及看见流川静立一隅，双臂报剑在怀，那清泠泠的目光只盯着自己，自有一种超脱世外的自信。忽想起自己徒儿仙道彰来，忍不住心中一黯，大有触景生情之感，便道：“年轻人历练历练也好，若我们仙道在此，想必亦要如此的。只是你们须万事小心谨慎，莫要冒失了！”
樱木刚要照例说一番本天才如何如何厉害，完全不用你们担心之类，眉一挑嘴未张开，就被流川眼疾手快的伸掌罩住了嘴脸，全然无视他怒目挣扎，反而破天荒的恭恭敬敬对田岗应了声：“是，晚辈们知道了”，让樱木意外不已。


牧一一谦逊过了，只拿眼角余光在人群里搜寻藤真，却总不见他上前来。
等到大家都客套过了，牧推说要进里舱换件干爽衣裳，抽身过去，可巧藤真却从这船的里舱出来，迎头撞见，便脸含戏笑，身姿却正经八百站的笔直，对着牧抱拳道：“方才多谢牧大侠救命之恩！”
牧看见也站的笔直抱拳，笑着回礼道：“哪里，哪里，也是为救我自己！”
藤真看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在这江上，到底是你们海南人技高一筹啊！日后这水路买卖，只怕我翔阳想要染指，也是不能够了！”
牧也便笑回道：“何必太谦，若说你们翔阳不能染指，那船坞又怎会建的这么有声有色？想来你们也是不差的吧？”
藤真戏谑道：“行了，别互捧了，我也难得夸你们一回，你此时不顺着杆子往上爬，更待何时？”
牧嘿嘿干笑两声，也不应承，也不推辞。
藤真见状，忽地凑过来轻声道：“阿牧，看在你我这交情上，不如这样，等你当上了掌门，我也不跟你们海南争这水路买卖，我们只管造船，卖给你们海南，各取其利，可好？”
牧见藤真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玩笑，忍不住问道：“你既要卖船给我们，何必等到那时，现在和我们掌门说就好！”
没想到藤真白了他一眼道：“你们高头掌门可是个会算计的，防我们翔阳防的紧，我若找他，太也费神，不如指望你的好！”
牧毕竟上有掌门师父，也不敢冒然应允，只是看着藤真笑而不语，藤真便拍拍他肩，笑道：“我随口说说，这事倒不急，等我们先报了山王的仇，在慢慢商议，你快去换件衣服，免得着凉，对战时丢了我们正派的脸！”
说罢，快步去了，留牧一人站在那里，看着藤真背影，默默琢磨着“这交情”，“这买卖”，也琢磨着自己若当了掌门，要将这翔阳摆在何位置？敌矣？友矣？
等看着藤真一个拐弯，背影不见，便就苦笑着摇摇头，在心内自语道：“明日之事，明日再提，先换衣服要紧！”大步往里舱去了。


TO:一西和小琪，哎呀，几天没来，恍见吧内杂草丛生啊，我记得以前吧员比牧藤吧多的，现在远不如人家多了。
总觉得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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