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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0-07-14 19:57回复
    【廊下霡霂雰雰,打散檐角为数不多的银粟,碧色攀上柳梢,冬去春来本是四季迭易的天道往复,今年却来得格外早。近来常昼短夜长,昏睡时多,每每以为的小酣定过了半日,胸膺滞气愈重,实也不用王华来下最后通牒,也晓时日无多。小梦酣醒,重续狼毫笔下的翰墨,封以蜡口,妥帖地在锦匣上再叠一封。有於嗣亦有於友,收者各异,诸般都是身后事了。唯有一封牍边早已写好的瘦墨,忍住了多次火舌下的犹夷,也踌躇再三,从未封筏。】
    【喝过临岳端上的汤药,也嗤珍贵之物如今亦是暴殄,言久渐疲,却有稀客来的不合时宜,目过通禀的仆随,顿语未言,临岳见状已先声命人谢拒,却破天荒的唤住将出之人。】
    请宁王进来吧。
    @璐村惂鐢ㄦ埛_5G4UD7Z馃惥


    IP属地:上海2楼2020-07-14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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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沉霭气,落日春生,自避朝后,常闭府门不出,已十余年了。伸手接来窗下落的碎冰,抬眼望见一片银素间,有芽绿,咸庆九年的存雪要尽化了。】
      【暮雨风急,青黑色的屋檐下层起一片岚烟。小陆推门而入,抬眼与他一视。】是今日吗?
      【披上大氅后,与他二人自后门转至那久未至却熟悉的门前。绕过蜿蜒的长廊,一步一顿地,走到他的床前。看透窗幔,直落入他的眼里,黑仁中幽褐却闪着暗光,那光似乎是痛苦,又好像寂寥,再一辨,却又觉什么也不是。心下一滞,又好笑的于心中叹了口气,我早就,分辨不清了。】
      【哑着声一句。】十八。


      3楼2020-07-1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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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薄的光影透过牗扇的纹路打在光洁的镜壁,久病畏寒,紧闭的门扉因他而启,也在他身后吱声合拢。逆光而向的人近了榻前,也终看清了他的面目——曾最为熟悉不过,无论人前英姿卓绝的宁王,还是人后大醺倒得四叉八仰还大叫着壮士再来三百杯的戍川,於觉罗家防不胜防地明枪暗箭中,那些年至诚的信和都给了一个人。可有一日恍觉妄以为的亲密无间,兄弟齐心,原不过是自以为是,一叶障目下,他的心我从未明过。】
        外头都说本王活不长了,宁王也是来探探虚实,看看我何时咽气的?
        【自卸下权柄,淡出朝事,空落的门庭倒真是十数年难来的耳根清净,可於近日却破天荒地热闹了起来,至于真心,还是假意,亦或猫哭耗子地欲为金銮殿上日夜俯叩的主子瞧瞧他的费尽心思何时得逞,既懒地辨,也不想辨,临岳怕已将静养谢客的四字说疲——可于他总是例外。我明明是真的想再见他一面,可人真到了眼前,千言万语全鲠在喉间,出口已成霜刃,毫不客气。】


        IP属地:上海4楼2020-07-18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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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白二唇且合间,冷音入耳。便是到如此境地,他还是在掩饰,在强撑,在权衡利弊中,妄图引穿我的底牌。】
          【那灵台尚算清明。】
          【略停了停,伸手去侍立小厮手中接过药碗,明显手中一滞,也不纠缠,抬手劈去那人手腕,下一瞬药碗已稳妥入手。回身前时,甚至低头对着瓷勺吹了吹,含笑应了句。】
          身体不行了?那权当我来送一送你。
          【勺已至他口边。】你府中的汤药,经了我的手,还喝吗?


          5楼2020-07-19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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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岳悻悻收回了手,予他的投来问询的目光报以放心一颔,又示意他出去。唇舌并不饶人,换来他诛心地反诘,偏还把把明晃晃的冁挂在嘴边,和当年笑中藏锋,推梨分食要和我断义之态如出一辙,嗤道。】
            狡黠的狐又怎会替别人担了屠戮昆季的过。
            【说的是气话,其实那一天不过是想要他的答,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去信。宁王邸前的车轴印留了多少道,他不会知晓,就像我也永不会知晓雍邸前的高树上常会多一个孑然的怪人。】
            但这药太苦,我喝腻了,不想再喝了。


            IP属地:上海6楼2020-07-20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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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十八,不要闹脾气。
              【似未听见前句般,只依着他后句,报以温煦一笑。出言尽是劝言,仿若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小童,兄长对着犟脾气的幼弟,和润的哄着。但我从不是温良的兄,他也不是胡闹的弟,便是二十年前,也不是。】
              【手执的勺,甚至还往前递了寸许。】


              7楼2020-07-21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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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嗤未让他退散,亦半分未激来人之恚愤,反依旧端着副温厚模样,将勺凑近几分。熟稔的药味直冲鼻尖,不由眉峰蹙如叠巘。乜目过他轻飘飘的态,竟辩不出那笑后的真假,若非笃定眼前的药汤无虞,他这模样到底是顾幼弟的兄,还是一副笑面虎。而拨开层层虚雾欲看清的人心真假从太为虚妄,归根结底,信则有,不信则无。】
                脾气?那么多年,我还真就是在和你闹脾气。
                【好气又好笑,声也亟,拂袖间将他中并手不算稳的药盏跌得粉粹,似将多年的愠气也一并发泄了个干净。狂风暴雨后徒留一室阒静,目似因满地的狼藉软了几分,张口翕合,终不会在他面前道什么悔,声却哑。】
                戍川.....大夫说我命不过一月......你回去吧,不必再管我....


                IP属地:上海8楼2020-07-21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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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话中好似锋利,睥睨之意似伴钢刀,想戳我脊骨。更有讽刺,想要把这半生未尽的怒气全然招呼出来,但自我听来,却不由一滞。半刻后出言。】
                  我也是真的来送你。
                  【多年针锋后,又是数年避讳。现如今面峙与他,也说不及那真诵言论,唯将由衷之意,双关其中,权当说过罢了。一番脾气闹过,下人鱼贯入将一副残局收敛,一捧药碗尽碎于地,似也带走他多年恨恶,终是软了一声,却是最终的噩耗。闻此,忽觉心中轰然,脑间一炸。】


                  9楼2020-07-22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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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侍在外因瓷器骤裂的铿锵而入,目色所过下极乖顺地将一地残局收拾了个干净,又恭敬退下,半个字都不多问,是极慧的察言观色也是为奴的本分。沉积已久的结竟真因三言两语话豁然,亦或早欲随风,然执念太久,唯是骄矜的不肯低头,他亦如是。尽在不言,牗风也能散翳月的积霾。】
                    我先和戍都不醉不归去了,你这三杯必倒的人要慢些来,先磨砺磨砺你的酒量再说。
                    【唇角也笑,那封未曾落款的瘦墨不必再多犹夷踌躇了,一声戍川早是久违。】
                    戍川.....夜深了....你回吧....


                    IP属地:上海11楼2020-07-22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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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霎时迷蒙,片刻后沉入黑晕,便是早知他此番已至大限,却于今日得见他的枯槁神色后,更添冲击。与原处伫立一刻,眼前仍未有好转之相。便维持原况,抬了抬手,小陆上前支住了我的胳膊,沉吟一瞬,道。】
                      十八…若有人生终愿,愿你来世所择是所愿,所盼终能得,我…你不必生在帝王将相府,我三人能终老兄弟情谊。
                      【手边微力,小陆便搀扶我出了厅院,双目已失,此刻全赖小陆维护我最后留在雍王府的背影。】
                      【雍王府的水榭廊桥真长啊,比那年他来我府中诛心所经的长廊还要长。那些年我二人因立场不同,彼此针对所施的手段,早寒透彼此的心,那日他来我府中的宣愤,应是他最后的赤诚,却被我气极下的一碟玉梨彻底寒冻。至此后,再无言。如今,也有十数年了。】
                      【小陆轻声道脚下门槛,才觉已然走出了雍王府,停了停脚步,空茫地回首,似乎要将这处巍然建筑再看入眼中,却只得黑蒙一片。支撑着再行时,已然多半身力都卸在了小陆身上,只能勉强维持身形不乱。转过街角,肺腑间似有火炮轰然而炸,腾涌上利甜,鲜血喷出,面上衣袍尽是。】
                      【便再撑不住,跌落在地上。小陆似乎跪在我身前,无力宽慰于他。看不见,便当躲个懒吧。这些年,我也确实很累了。忧思积痨,是以闭府封户,安顿宁王府的后步,三子已成,虽未建功立业,但足以照料含光映璧,不及听到外处异声,便当是天下盛平的好消息。只是今日得素来调理身体的大夫所言,时日将近,所以戍山,我真的是来送你的,我怕我再不来,真的就送不了你了。还好,我赶得急。如今看来,应当还赶得及与戍都一起接你。】
                      【只盼那时,我们能放下过往,真的终老兄弟情谊…】
                      【眼已经太沉,我也不再支撑。】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0-07-22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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