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算是我新想出来的角度。
那个年头其实不太懂该怎么在喜剧里去塑造一个美丽的带文艺腔的女大学生形象(这里塑造不光指的是演员,更重要的是编剧的设计和导演的把握),总体来说,小凡在这个喜剧里该是什么样子,主创是模糊的。其实赵明明在剧中发挥较好的有两处,一处是女儿要远航时给圆圆上课的形象,很符合一个在读大学生的人设,另一处就是爱你没商量里那一段很绕的台词“我们孟老师说呀,像这种类型的女孩其实属于最不幸的,她没有现在,因为她孤独地站在世界上;也没有过去,因为她的过去还没有到来;也没有未来,因为她的未来已经过去;她不可能已经变老因为她从来没有年轻过;她也不可能年轻,因为她已经老了;她不可能死,因为她从来没有生活过;她也不可能生……”这是一段充满文艺腔和小知识分子气息的饶舌,也是赵明明在剧重最长的台词,她完成得不错,是幽默与文艺结合得相当棒的一段词,你光听就听一乐,再看一遍会觉得写得很妙,绕是略带哲理的绕,而绕本身又成为了笑点。其实,若多弄几段如此的台词(例如志新落水那集对小凡的采访,其实完全可以让她展开下去),小凡的人物形象就立起来了,如果说贾志国的知识份子形象是酸腐,略带讽刺的话,那小凡的文艺青年形象则可以是高冷的,她的台词可以更不说人话,更密集快速,更毒舌一点(比如更像编辑部故事里的戈玲),她完全没必要这么亲切的,这么天真的,只不过那时候就连编剧和导演,恐怕都没这么想过,赵明明把京都纪事里楚小月的演法给带到了我爱我家里,也没人说什么,可楚小月是个高中生和问题少女,并不符合贾小凡的设定。小凡人设亲切的结果,就是这家里出现两个小孩,一个圆圆,一个小凡,而圆圆比小凡还要成熟,只有小凡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孩子,和侄女抢糖吃,爱吃饺子,天真烂漫,充满幻想。
再说远一点,我爱我家里的人物形象,大多是世俗的(世俗非贬义),其家庭结构也是世俗的,家长和儿女,这符合中国文学传统,唯有小凡,她带有一种非世俗的气质,是一个精神性大过世俗性的人物,世俗决定了人物接地气、热闹,更适合喜剧,所以小凡其实与整个剧的气质相对立,她不是红楼梦这种传统文学里该有的人物,倒是五四以后小说里出现的人物。但时代又需要有这样一个人物在家中,这个家庭构成才更典型:家庭妇女/受气儿媳,离休干部/传统家长,无业青年/下海商人,中年知识分子/没出息的机关干部,再加一个文艺青年/中文系大学生。
其实在之后的喜剧作品中,不乏这种精神性大于世俗性的人物,例如武林外传里的吕秀才,便是相当好的典型,再例如美国喜剧中常见的书呆子人设,但这需要编剧为其设计密集高质的台词,台词本身得既符合人物形象又具有笑点,梁左在前述某集中已经几乎推开了一小扇窗子,却碍于多种原因,没写更多类似的台词,加上演员辞演第二部,导致人物想发展变化也没了可能,不能不说是该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