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除夕，岁暮天寒。】
【晌午过半，落日熔金，方先生托人自知鱼别院送来一尾肥硕鳜鱼：正新鲜着，案板之上扑腾着便被扔进了一旁的小瓮里，霎时安静了不少。】
【幕后玩家的院里因着除夕，清闲了许多，我散了太半侍童归家过年，只余了几个住的极远的。我拢了鹤氅于厨房院里站定，看福婶收拾鱼，正见廊间一抹倩影。】杭初——过来！
@爱新觉罗孟识

（是日除夕。）
（晚间尚有宫宴，额驸白日便回鹤家去了，而我略微思忖过后，果断地抛弃了他，往幕后玩家来。）
（我摸出一副棋，在楼上自娱自乐地消磨了半个下午，夕阳将沉时方才裹了狐氅，下留园来。）
（虽已至凛冬，园中却仍不乏青翠。我顺着蜿蜒的长廊闲步而去，直到被人唤住，改了脚步，亦扬起眉眼。）来啦，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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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虽清冷，小厨房却热闹的紧，颇有几分过年的氛围。】
来了半下午，这才挪了玉步出楼，你道是怎么了【撇了小厨房一干人，我往廊下去，让了椅予她，独落座檐下长廊，也问。】今年宫里没安排团圆饭？这个时辰了你还能在幕后玩家晃悠，可是要与我一道守岁？
【话未落稳，也扬眉，示意她看去小厨房的忙碌景象。】今晚有口福——他们非要一人做一道拿手菜，怎么说都不听，我也只好由着他们去。

（聆他一句反问，心虚地答。）外面怪冷的，我又帮不上甚么忙。（年纪渐长，再没人在下棋时哄我，反而嫌弃居多，由是练了一手左右互弈，不知不觉就荒废了时间。）
团年宴开得晚，我又不是主角，去得早也是无趣。（若非还想着能陪额娘一道守岁，我都打算告病不去的。）守岁就不啦，我明日再来给舅公拜年。
真的呀。（眉目雀跃，须臾间又瘪下嘴。）我怕是没口福，等不到晚饭的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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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滚着水，如今正沸了，咕嘟嘟的冒着蟹眼大的小泡。我取了茶来，恰逢侍童捧着核桃入了小厨房的院门，也觑了一眼，俱是囫囵饱满的果子——】
其实，从前在幕后玩家守岁也是极有意思的【我不吝同她分享过往，属于我珍藏的过往。】那时候，你额娘尚在潜邸，叔伯婶婶们也都会来，或在春山眉黛，或在玉京水榭，吵闹着便是新岁光临。
【而后，也惑。】他们都喜欢玉京水榭，初初呢，喜欢哪里？

（我停在小厨房外，十分自觉地不去添乱，兀自寻了一把小椅坐下。耳畔是他仍清朗的嗓音，托着腮，努力在脑中描画他叙说的这幅场景。）这样一讲，我也想在幕后玩家守岁了。
（然而我大抵也仅限于想一想了，甚至连想，都或许是不吉利的。若有一日我无须入宫团年，那必定不是甚么好光景。）
（聆后言，认真地凝眸思忖了片刻，方道。）我呀，栊翠小筑罢。那株梁溪蕊蝶，我已觊觎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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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规矩多，这是我自许多年前便悟出的道理——家中长辈结缘觉罗氏甚早，我之故交亦有脉系万乘的子孙，故而之于那些束缚人的繁文缛节十分熟悉。】
大抵会有机会的。从前令穆长主下尚奚山君，也曾同我们这些小辈们同乐，把盏执壶，辞旧迎新【先人多为潇洒人间客，连带着那与他们白首偕老之人也俱携仙品，在我看来，与幕后玩家十分相配。】
【及后话，失笑。】你何时晓得那里有简斋的一品梁溪蕊蝶？

（大抵是我在他面前过于放松，不觉间竟忘记计较言语，只顾着想到甚么，就说了出来。）那我大抵也要等到做长公主时，才有这样的机会。（话音甫落，我便回神，连忙在心中连呸三声，以示我并无不敬之心。）
（将这话略过，微扬下颌，续上他后问。）我头回往留园来时就见到了呀。若非怕它太难侍弄，我早也叫人去寻一株来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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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大不敬”之语脱口而出，瞳孔地震，但是我掩饰的好。】
【院里有侍童抛来的核桃，撬开之后细细去皮，已然有铺满碟底的势。】方先生别院里的核桃，我吃的不多，等一会儿给你带回去些——闲时无聊，也可打发时间【我才不会说深层次的意思呢。】
【忽的念及了另一件事情，我约不了淑献的除夕，却不能放过上元呀。】上元可需赴宴承乾？我请你出去吃饭罢，就当请鹊儿了。

（深知长公主之言绝不应当，轻咳两声，试图遮掩过去，叫他忘记方才话题。）
（吸吸鼻子，并不是很乐意。）生核桃清苦，我大抵也吃不了多少的。（显然，我并没有明白他话中深意。）
（待听得他要请我上元，眼眸晶亮，答他问。）上元倒是无需。（重新翘起唇角，眉梢也愉悦地轻扬。）我提前一日入宫问安就是了，额娘必定羡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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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抵是没救了。】拿着便是，回去教额驸给你剥，有利于夫妻感情。
千万别和我客气！【这话就放在这里了，关于核桃的故事也告一段落，接下来想是该说上元节的事情了。】你且问问她想要什么，凭你现在随时入宫，只要不过分，想来都没事情的吧——
【我大概也是个不懂规矩的，仗着从前的情分还在，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虽还是赫宜子砚，但小鹊早已不单单是沈鹊应，而端在“正大光明”牌匾下的那人，也早已不是我可唤一声“牧克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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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约上元游灯会，也送她出门入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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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不提。】

（额驸那双手，我只见过他摆弄那些工巧摆件，抑或偶尔执笔绘图，实在难以想象叫他静心为我剥一碟核桃。）
（但腹诽归腹诽，闻对座人言，见他着实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索性敷衍应下。大不了做成琥珀桃仁，闲暇时作零嘴罢了。）
（而后再续后言。）我回头问一问她，只带些小玩意儿自是无碍。（但我猜，她想要的、怀念的，大抵求不得。）